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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师父,请留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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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天空晴朗的诡异,百姓乐得其所。那年,妖魔二道被一举歼灭,永葬厚土之底。那年,万世灾星降临,恨意悄然而生。那年,他与她初识。
犹记得西湖断桥边,朦胧小雨,初展旎晴,她奉师命下界,花枝掉落的最后一瓣,蝴蝶飞舞的最后一回,双眸就那样对上,再离不开视线,宫雨宸伸手摘下她发上留恋的花瓣,发缠一指,乱了情,迷了意,甘愿背叛师门。
断情,扼念,她冰雪殿里苦苦等候了七百年,头发都被风霜掩盖,却没有一刻能够忘记他,没有一刻能不思念他,于是心肝皴裂,哭喊叫骂,天地不应,终于磨平了性子。
当踏出殿门的那一刻,阳光刺眼,阴霾尽散,笑意盈盈的少年站在不远处。
“师姐好,我叫阮淚痕,是……”
她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过,风摇衣角。自此,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冷淡而又安静。见她这样子成日只知道栽花植柳的,苏阡默也就没再管,任由她的不理不睬。
直到三百年后的一天,乌云滚滚而来,刹那间淹没了整个天空,黑暗幽谧,宫雨宸就那样坐着妖骨车来到她面前,王一般的低头看着她,声音在空荡的天界回声不断,震落断裂的石柱,“跟我走吗?”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拉住他恩赐一样伸出的手,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趋避这世上所有寒冷,保留仅存的一点余温。
妖骨在空中跑得飞快,留下银色的痕迹,血雨措不及防的落下,阮淚痕肆虐的笑意晃着她的眼睛。
天界要灭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知该哭还是笑,可是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宫雨宸,就注定不能再回头。
濒临绝迹,阮淚痕杀意变得更强,脸上隐隐浮现一层金色纹底,这时撕裂的天空中传来惊恐的吼声,那样清晰,让人不寒而栗。
他皱眉提气一推,让妖骨跑得更快,她瘦弱的身子被狂风腐蚀,小心翼翼的蜷着,抖着。
“去魔界,等着我回来。”
他留下这么弥足珍贵的话语,纵身一跃,形影隐没在层层云雾中,消失不见。她眼里噙满泪水,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到。刚刚见面就又要分离,她的命运实在坎坷……
没想到这一等,竟是三千年。
顾醒醒猜不到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猜不到为什么苏阡默会下界成为区区流仙。但是她却做了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宫雨宸想做的,便是她想做的。
兴许是天完全黑透了,迷迷蒙蒙的也看不出是否晴朗。
回廊婉转,亭阁错落,她却能够极为熟稔的在其中穿梭,不长时间,在面前辉煌却阴冷的殿堂前停下。
进,不进,左右为难。咬咬嘴唇,终还是轻轻叩了门。
“谁啊,有事明天再说。”他的声音很是不耐。
“那我走了。”她轻松应到,说话之间已经走出了好几步。
“醒儿……”殿堂内一片慌乱,桌椅碰撞声响起。一段时间后,那人便一脸惊慌的开了门,“你来了。”
顾醒醒转回身子,望着他如孩童般纯真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
宫雨宸的脸火烧一般通红,“快进来吧。”
自古痴情多余恨,谁言芳心寸草生。酒香人醉,花落无伤。
“还是依旧,没有半分动摇吗?”她晃晃手中的杯子,透明的液体在其中翻滚。
“是”
宫雨宸对这问话有些不解,答案却是尤为坚定的,无论怎样,哪怕是再被压下三千年,七千年都不会后悔。他只是想向苏阡默证明,他宫雨宸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他需要一场绝对公平的战斗。
“让我试试看。”
她对上他满脸的不可思议,心情意外的好了起来,眨眨眼睛,咧嘴一笑。
世间本就没有对与错,就像她当初执意下界,堕魔,也不一定就是错的。所以如今宫雨宸的选择,或许……是对的,三千年也许真的能将人炼化,三千年也许真的让他变得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打倒天界,打倒苏阡默。三千年很短,短到弹指一挥,三千年很长,长到迷情诱爱。
所以,她愿意。她甚至可以再等上三千年,守候着遥遥无归之期,盼着花开花落,细数着年纪。


、第十一章 无事生非

人间四月芳菲尽,落的桃花满地红,遥忆似水佳人到,岂敢盘桓尽相依。窗外有树已开枝,只盼君来,不盼花。
才这么个时节,花却谢的愈见快了,等哪日又变的光秃秃的,就又重复了一年。
乌云温眷,像是寂冷的海水一样,缓缓而来,柔美静和,又像是女子的裙摆,抚媚多情,妖娆多姿,苏阡默静静的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坚定,毫无半分心动。
烟云忽的重重的砸在地上,震开花瓣,立成一个水柱,却又一下子惶惶而散,消失不见,只看白衣女子从中走出,干净而又精致,于此时的昏暗无光场景有些突兀。
“苏阡默”
往日的师生情分都没了,现在她终于可以站在与他齐平的位置,叫着他的名字,用那样并不低人一等的语气。
“你来干什么?”
“算账喽。”他如今不再是那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苏阡默,她有什么理由怕他。
“我看你是想逼迫我回天界吧,算了,我无心管你,回去吧。”
她身子一怔,像是不敢相信那人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到底三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另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变得温文儒雅起来,就连宫雨宸也不知道的,莫非跟阮淚痕有关系,果然不简单。
“怎么,还想喝杯茶不行?”他见她久久不回,挑眉问道。
“你那新收的徒儿呢,好歹我也算是她的师姐,不介绍一下吗?”
“倾儿出去采药了,你要是想等,就在这里等好了。”
苏阡默饮了一口茶水,起身离去,只留得她一人。那白衣与她那么相同,却那么遥远。她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了。回的到过去,回不了当初。从他们走上两条道路起,就不可会再有相遇的一天。
门关上,难能有这么清闲的时候,顾醒醒在院中随意转着,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呢喃自语,悲至荼蘼,“苏阡默,如果我从没有遇见宫雨宸,是不是你现在所顾忌的一切,我都会懂呢。”
她又自嘲的笑笑,否定了这个答案。世上从没有一人懂他。就算她那么努力想得到他的认可,也只是奢望。
不知多长时间后,清脆的童声从门外响起,唱着不知名的歌谣,情不自禁的扭过身去,看见那颇为灵动的面容,裙摆在风中飞动。
“姐姐是谁啊,来找师傅的?”
“是啊,顺便看看他新收的徒弟。”顾醒醒在她身边蹲下身子,仔细瞅着。
“是说……我吗?”类宛倾小小的手指指向自己。
“是啊,长大后会很漂亮呢。”
她总是觉得对苏阡默抱有那么一丝的愧疚,从心而生,任凭怎样也抹不去的愧疚,不过这样也很好,她从算是可以抛开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可,又想到宫雨宸,脸倏地冷冽下来。
“你知道你师父以前是什么人吗?”
“嗯……”她小脸皱成一团,脑子里满是苏阡默的身影,“师父是仙。”
“还有呢?”
“不知道了。”师父从没有说过他在天界的事情,她哪里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那我告诉你,你师父他都对我做过什么……不过或许也没必要,你早晚都会领会,因为……。”
“顾醒醒”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风中的花香变得愈加浓烈,席卷全身,带来异样的触感,白衣男子面容冷峻,覆手一翻,三尺长剑闪烁着寒光,“你最好快回去,别在这里无事生非。”
“哦,我可没听说有这么待人的道理。”顾醒醒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指缝中瞬时出现几根银针。
“倾儿,回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可是……”眼神触及,惊了一跳,她连忙吞掉下面的话,悻悻离去。
“你就这么怕我告诉她吗?”她高高跳起,顺势将银针扔出。
苏阡默冷哼一声,举剑挡住,击回。他并不畏惧类宛倾知道所有事情,他只是不愿意让那纯白的心灵染上灰暗。
落地的花瓣被无情的卷起后撕得粉碎,刀光剑影,气息紊乱而又不安。
如若是当初的苏阡默,可能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杀死她的,顾醒醒这样想,眼神里有些悲哀,手上的攻击却没有一刻停下。
每一针都刺得无关紧要,她一点都没有忘记初来的本意。逼他回天,她的办法多的是。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仙了,再怎样卑贱下流的手段都使得出。
夕阳沉落,淹没在层层烟云之下。天空渐渐出现昏暗之色,顾醒醒打的也累了,不是还想打,而是真的没有一个理由能够逃避。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像是回到了过去,还没有遇见宫雨宸,她陪师父练剑的生活,苦是苦了点,却那么令人着迷,向往。
苦苦坚持之下,终于,苏阡默做了妥协,“回去吧。”声音虽然清冷却难以掩盖温柔,果然,他还是下不了手。
“苏阡默,放心好了,我会让你回天的,不择手段。”语毕,顾醒醒化作一团烟云,随风而散,留下的只是一段悲伤的往昔。
门缝内,小小的一声惊叹不足以引人注目。这还是类宛倾第一次没有听师父的命令,难免心里有些慌张,不过让她这般感慨的是,那样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心血沸腾,难以平静。不过话说回来,明明一切安好,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突然打起来。
回想起女子那话,又不知是什么有意思,她记不清有多少人曾这样说过,说的她的师父好像另外一个人,暴君一样的人,却说的那么真,逼迫她不得不相信。
他们说他残酷无情,心狠手辣,她为何一点也看不出,师父的事,为什么要这样复杂繁重,她只求这样安静下去,不好吗?为什么偏要无端来犯,惊起波澜一阵,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谁为谁动情,谁为谁心碎?答曰,鸟为鱼动情,鱼为鸟心碎。有些事情,明明已经有了结局,为何却苦苦不肯罢休,再度轮回,依旧如此。


、第十二章 瘟疫

阳间七月,仓颉大疫,已经有一年没下过一滴雨,花枝再结不了骨朵,野草也难以春风再生,百姓叫苦连连,整个城镇处于一片慌乱之中。
月沧桀站在城楼之上,神情悲悯,面色苍白,他已经将近三天未进食物,疲惫与饥饿交杂,瘦弱的臂膀拄在城墙上,支起了全身。
“该死的。”他重重捶打墙壁,鲜血横虐。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城下,像是着了火的蚂蚱,又吵又闹,扰得他心烦,又责怪自己的无能为力。这场瘟疫,来得太快,太猛。在他还没觉察的时候,就已经淹没了大半个城。
“月沧桀”
目光触及的最后一眼,苏阡默驾云而来,飘飘然的,很好看的样子。如同初冬的第一场雪,白白的,冷冷的,还来不及玷污就化了,他,是最后的希望。
“喂……别睡,别睡啊。”
月沧桀终究还是没有敌得过困意眷眷,倒了下去,只是不知这一睡,会是多长时间,他醒了之后,又是不是一切又都能恢复正常了。
“莫非,真的是顾醒醒做的?”苏阡默扶起他,喃喃自语道,“这是,警告?”
算了,他如今可没有多余的心思费在这上,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眼前的难题才是,至于月沧桀……先带回去好了。
极为庆幸的是,类宛倾并没有染上疫病,并且因为苏阡默的关系,身体也算是健康,像是外边大部分人,几乎都是饿死的。没人来这里送粮,也没人敢让他们进自己的城,所以,一切只能看天意,自生自灭。
“咳咳……咳……咳”门外传来急凑的咳嗽声。
类宛倾一惊,连忙打开门。即使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狠不下心来,避之不见。
瘦骨嶙峋的少年坐在墙角边,面黄肌瘦,闭着眼睛,与其说是坐倒不如说是靠着,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大半个身子依偎在墙上,好像只要一离开,就会倒下。嘴唇干瘪,颤巍巍的,时不常有轻吟声传出,活生生的皮包骨头,模样可怕极了。
类宛倾先是被这一幕吓得愣了几秒,却马上反应过来,急急地往回跑去,不多时候,端出一碗溢满的水,可是晃着晃着,等到那人面前,已就剩了半碗而已。
“诺……喝点吧。”她小心翼翼的往那人嘴边送去。
男子的眼睛微微睁开,正要喝水,却抬头对上她的脸,霎时停止了一切动作。
“怎么了,放心吧,这水没毒的。”
他只是静静的把眼睛闭上,再不理她。
真是,类宛倾一咬牙,捏着他的嘴就灌了下去。不论怎样,一条生命不能就这样放弃。
“咳……咳咳……咳咳咳”那人咳着,脸上满是愤怒,咽了几口吐沫,才缓缓开口,“你我本无缘,可你今日救我了我,来日我只会害了你。”
男子想起他梦中的场景,不禁鼻头一酸。在这世上,能预测未来的人并不多,能说万中无一,可偏偏他就是。他能预测战乱灾祸,世间常事,就连这场灾难也本是预测好的。
那天,红衣女子站在白云之上,面容凝重。
他不懂,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本打算好一走了之,可是……他本就是要避开她的,无奈,天意难改。他在崎岖的道路上左拐右拐,却终究又回到原路上,一切都是徒劳。
类宛倾不解他其中深意,柔柔一笑,“我从不会后悔所做的事情,也不相信你会害了我。”
那笑容清澈透明,仿佛平静的湖面,让男子心里一动,“是啊,或许我真的能改变呢,姑娘请回吧。”
他撑起身子,扶着墙壁离去,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或许,哪天他们再次遇到,已站成了两岸。
类宛倾只是摇头叹气,不知这场瘟疫到何时才是个头。
……
在那之后不久,苏阡默就扛着月沧桀回来了。
对于这场瘟疫,他也是毫无办法的,更值得深思的是,顾醒醒什么时候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或者说,是宫雨宸?
如果真是这样,再加以一段时日,根本就不用阮淚痕出来。到时候,天界被毁,人间被灭,生灵涂炭,才真是大劫啊。
难道,真是到了必须回天的境界吗?
踌躇一番,苏阡默还是下定决心先去看看他那身为罪魁祸首的“好徒儿”。虽说如今不再天界为官,仙力大减,但要是去魔界逛一圈,还是容易的。况且,月沧桀有倾儿照顾着,他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只希望事情不要愈演愈烈才好,只怪当初,任由她了。
心思倒是巧的很,没出门走上几步,正欲驾剑而飞,就看见顾醒醒匆匆而来,脸上显而易见的慌张和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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