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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文化模式-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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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立在
我田园的腹心,
房前平台的底基。
毫不动摇,永不低头,
巍然而立。
树木枝碎干毁,
石头遍地纷飞,
它们仍岿然屹立。
大地震碎,
它们也岿然不动。
保持,保持
毫不动摇,决不低头。
山荡,库里亚
纹丝不动,决不低头,
永远坚持,
坚挺屹立在我的田园腹心。
田园中的秘密受着极高的尊重,乃至根据风俗男人和妻子可在里面性交。丰收是偷盗的自白。人们认为,这是以危险的巫法,离异别人甚至是自己苏苏园子山药的结果。收获的成果被小心掩藏,涉及此便是一种耻辱。在所有大洋洲周围的岛屿上,收获是盛大的山药仪式性展览的时候,是年度仪式顶点的炫耀夸饰。但在多布,它却如同偷盗秘而不宣。男人和妻子一点一点地把它搬到贮藏室。假如收成好,他们有理由害怕他人窥视,因为一旦生病或死亡,占卜人常把不幸归咎于好的收成,认为这是有人对丰收极为不满,所以他将巫法施于成功的园主身上。
疾病咒文具有它们自己的恶毒用意。在特瓦拉村,每个男女都拥有一至五种咒文不等。每一种咒文皆针对一种特殊疾病,拥有咒文之人也占有驱逐同种苦痛的咒文。有些人垄断了某些疾病的咒文,他们就成了制造这些疾病并能治愈它们的唯一力量的特有者。所以,在其他地区内,患有象皮病、淋巴结核等疾病的人,都知道到谁的门下请求解脱。咒文使拥有人神力无边,也就常引起别人的极大垂涎。
咒文为占有人明确施展其文化所允许的恶意提供了机会。一般而言,这种表现形式是禁忌。当多布人希望伤害某人时,他们并不冒险公开挑衅。他谄媚奉承,表示出加倍的友好。他相信亲密会使巫法强大有力;并等待着背信弃义的时机。但在把自己的疾病咒文置于敌手身上和将咒文传给外甥时,他就充分放纵恶意。这是敌手眼耳不可企及的时机,于是他撕下伪装。他把咒文注入牺牲者的排泄物或注进位于对手路径的某种爬行藤蔓物内,并藏守附近,观看牺牲者是否真正碰触了它。在传递咒文之先,巫师模仿处于处罚中的某种疾病最后阶段的痛苦,在地上痛苦翻滚扭转,痉挛式的尖叫。唯有如此这般虔诚于咒文的效力,咒文才会达到预定效果。施术人才会心满意足。当受害人碰上了爬行藤蔓,他把一段藤蔓带回家中,放在房中,使其枯萎。当他为敌手之死作好一切准备后,就将藤蔓烧掉。
咒文本身与伴随咒文的行动几乎一样明白清楚。每行咒文,念得慷慨激昂,并恶毒地将姜计吐在咒文的载体上。接着是造成甘果沙的咒文,甘果沙(gangosa)是一种象犀鸟吞食兽肉的可怕病疾,其名来于动物守护神,它以巨大无朋的裂开的嘴,啃吃树干。
嘶嗄嘶嗄的犀鸟,
立于洛瓦纳的树巅,
它啃啊,啃啊,
撕开鼻子、鬓角,
喉头、臀肌,
舌根、后颈、脐眼、腰背
双肾和五腑六脏。
它撕开一切,
它挺立而撕。
图库库的犀鸟,
住在洛瓦纳的树尖,
他弯腰低头,
脊背蜷缩
双臂在身前剧痛颤抖,
两手压住痉挛的腰眼,
臂膊紧紧抱住刺痛而垂下的头,
蹲下起伏,加倍疼痛,
放声哀哭,喊叫连天,
它飞向这里,迅速急捷。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成了某种疾病的受害者时,便去找加病于己者。舍此之外,别无他法可驱走死神。这疾病只能由同一巫师拥有的相应的驱魔术予以治疗或予以改变。假如巫师被请驱除病邪,通常他不亲自看视受苦者。他把驱邪术注入一桶病人亲属带来的水中,尔后把桶加封,受害人以此水在自己房中沐浴。驱邪术常被视为可延缓死亡,放任残疾——这实质上反映了当地常见病致残而不致死的事实。因为传入的如肺结核、麻疹、流感、痢疾等病,虽然至今在多布已为人知且致人死命已达五十多年,但却没有咒文可以驱除它们。
多布人自由使用疾病咒文,也为某些独特目的而使用。他们在物品或树上打上简单的财产标记的方式,就是把独有的疾病巫术施于其上。当地人说,“那是阿罗的树”或“那是纳达的树,”意思是,“那是阿罗施上第三期梅毒的山药树”,或“那是纳达施上瘫痪咒文的树。”当然,每人都知道这些疾病咒文的主人,无论谁占有它们,都把它们作为财产标志而使用。人们能从自己树上收获果实的唯一途径,首先必须驱除疾病。既然驱邪术所有权与致病咒文占有不可分离,要驱除施于树上的病源这一问题总是可以得到解决的。困难在于已施咒文的树有被偷的可能性,所以必须加以警戒。窃贼会对这棵树施以另一疾病咒文。他会冒不以自己的疾病咒文驱除原先疾病的风险,它不会成为专门对付原有符咒的克星。他吟诵世袭的驱邪术,并在其中插入打算驱除树上疾病的陈述,然后把自己的致病咒文施于该树。因而,当主人从该树收获成果时,另一疾病可能已沾附在果实上了。驱邪术固安全目的,常常隐含在重复之中。套式如下:
它们飞走了,
它们消失了。
怀疑,在多布达到偏执狂的地步,因此反咒文总受怀疑。实际上,对强施性疾病的恐惧大得无以复加,以致出现少许此类情况也不容许,除了饥荒的时刻是例外,因为在饥荒时,窃贼会孤注一掷,与其饿死,不如冒险。对把疾病咒语施于财物之上的恐惧压倒一切。咒文限于村外之树;村内树上置入咒语会置全村于死地。如果发现暗示施放咒语的干枯的椰子树叶绑在村里某树周围,每人都会搬家。在福尔顿博士未学甘果沙咒文之前,他假装把咒语施入物品里,并希望将这些物品不加保护地留在一个陌生的村子里,此时,他房东的小子们突然跑入黑夜之中。不久,他又发现,住在离此五十或一百码远近的住户,已抛下他们的房子去山里住家了。
使人承受疾病之苦的力量,并不因这些普遍拥有的会导致特殊疾病的咒文而受妨碍。强大有力的巫师——既然每个男人皆是巫师,不如说强大有力的男人——尚有一种更为极端的手段,即称之为瓦达的咒文。这是巫师能亲自面对受害人的咒文;对巫师咒文的恐怖是如此之强,乃致使他在地上痛苦翻滚扭转,他不再恢复理智,渐渐精力耗尽,注定死去。为了施以此咒文,巫师待机而动,行动准备就绪后,他咀嚼大量生姜,让身体充分发热,以此使咒文的法力提高到相当程度。他避免房事。饮下大量海水,使喉咙干渴,这样他就不会随唾液咽下自己的恶毒咒文。然后他把一位可信的亲属当作密探,爬到毫无戒心的正独自干活的受害者园子附近的树上。他俩一道用巫术咒语把自己隐蔽起来,看守人在树上占据着有利位置,若看到有人接近,就及时发出警告。巫师悄无声息,匍匐而行,直到受害人前。他发出巫师式的嘶哑尖叫,受害人便倒在地上。巫师用施了咒语的石灰刮刀,割下受害者身上各种器官,这样,又把伤口缝合起来,不留疤痕,据他们说是这样的。巫师要检验受害者三次:“叫我名字。”这是证明他是否成功地使受害人根本认不出他,也叫不出别人名字的方式。受害人只能毫无意义地咕哝几声,便如狂人一般地倒在路上。他再不能吃东西了。他小便失禁,内脏受伤。他失去了体力,渐渐死去。
上述情形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和极为熟识的土著人说的。土著人的信仰证据可以通过观察经巫师折腾,慢慢受到死神折磨的那些人的情形而得到。瓦达以极端形式强调了多布习俗中的恶意和使其最大效力成为可能的恐怖。
至此,我们尚未提及多布人的经济交换。紧紧抓住与美拉尼西亚人相互之间进行不断的商业交易的激情也存在于多布之中。深藏在每个人心中的对成功的强烈渴望和不满,主要表现在两大领域——物质占有和性关系。巫法虽是另一领域,但在这些关系中,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是主要活动中获得成功并维护成功的方式。
在多布这种充斥背信弃义与怀疑的社区里,物质成功必定提供许多与我们文明认可的经济目标相对立的目的。财产积累一开始就遭到排斥。即使一次被他人发现但园主不予承认的丰收,也足以构成实施致命巫法的理由。轻浮的炫耀一样受到阻止。理想的商业技术就是把钱经每个人之手而不能永远占有的系统。这就是在多布通行的那种系统。在这些岛内,生活的高潮是在大约方圆一百五十英里范围内的十来个岛屿之间进行岛际性的交易。这些岛屿组成了马凌诺夫斯基所描述的与多布北边毗邻的特罗布里恩德群岛的库拉交易圈
(kula ring)。
库拉交易圈在范围上远远超过了多布的文化结构,参与其中的其他文化无疑会给其过程赋予其他动机和满足的方式。与多布文化模式其他部分密合无隙的特殊库拉风俗,并不必然源于这些模式,也不一定源于那些在今天与多布文化模式相联接的种种动机。我们将讨论的只是多布的交易。除特罗布里恩德外,我们对其他岛屿的库拉风俗并不了解。
库拉交易圈是周围岛屿按两种不同方向进行贵重物品推销的一种圈子,每半年交易一次。每个岛上的男人长途航行,横穿公海,按顺时针方向,输运红贝项链;另一些人则按逆时针方向输运白贝手镯。在所去方向的交易岛上,每人都有他的交易人,并在自己控制范围内千方百计地讨价还价,争取优惠。这样,珍物便转了整整一圈,当然新的珍贵物品也会不断增加进去。红贝项链与白贝手镯以个人名字命名,另外,某些物品由于其所有人的名望而具有一种很高的传统价值。
事情不全象我们所说的常规进程模式那样离奇古怪。美拉尼西亚和巴布亚的大部地区有着许多地方性专门工业。在库拉交易圈里,有人磨光绿玉,有人制造独立舟,有的制陶,有的雕木,还有人则调制颜料。所有这些物品的交易,都在为主要珍物礼仪性讨价还价的掩饰下进行。在一个对相互交换具有很高热情的地区,被库拉制度化的仪式性交换体系,对于来自缺乏同等基础文化的观察者来说,似乎还不是那样极端。就是白贝手镯和红贝项链所移转的方向的那种表面任意性,也有势之所迫的基础。制造白贝手镯的原料贝壳只在库拉交易圈北部地区生长;而制造红贝项链的贝壳原料是由南方输入该交易圈最南部岛屿的。因此,圈内东西岛屿上的贸易失去了平衡,珍品呈南北双向流动。目前,珍品主要是古老和传统产品,也进口一些不甚重要的新产品。但原有模式依然存在。
每年在种下山药后,和山药必由巫术守护不致外逃以前的这段耕作活动的间隙时间中,多布的独木舟便踏上向南向北进行库拉交易的征程。每人都有产于南方的库拉珍物以保证他与产于北方的库拉珍品进行的交换。
库拉交易的独特性,以这样的事实为基础:每个岛都去接受其合伙者岛上的珍品。航行中的岛方以恳求心情带去礼品并接收对方的馈赠,约定主人回访之时,完壁归赵。所以,库拉交易从不是市场贸易,每人摆出自己的珍物,进行可接受的交换。他们每个人都是基于对礼品的恳求和一种接受他的价格的约定——即他已拥有一种珍贵物品,但还留在家中,在适当时候准备送出的约定。
库拉不是团体交换。每个人都是同某个合作人进行交易,具有各种求婚形式。在库拉,渴望成功的咒语是爱情咒语。他们以巫术使对手迷上恳求人的要求。他们使恳求人的形体美的不可抗拒,皮肤平滑,癣疤痕荡然无存,徐口红,酒香水、擦滑油。在多布无节制的观念形态中,唯有肉体激情的等价性才能使和平和有利交易的景况变得可信可靠。
每只载重独木舟上的男人一起把他们用于恳求的食物和手工制造的礼品集中起来。唯有舟主及其妻子施用各种航行前的巫术咒语。其他巫术要保留到库拉交易真正开始进行之时才能用。舟主黎明起床,把咒文施到在回程时用来遮盖珍品并依此巫术保证掩盖大堆财物的席上。他妻子也有一种褒奖丈夫远征的咒文,丈夫的归来犹如大海上的雷鸣,他在伙伴、妻子、孩子们的肉体之中,激起一种颤栗的渴望,他们梦中充满巨人形象,即她的丈夫。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以后,尽管是顺风,也要在那天余下的时间中遵守停锚的仪式,不能启航。仪式在荒凉无人的海岛上举行,远离妇女、儿童、狗,以防受到干扰和亵渎,还须避免任何日常琐事的纠缠。但向南而行的独木舟无这种岛子可利用时,停航仪式就在海滩举行,每个男人夜里回村,值得注意的是,无论顺风的利用已不可能,仍要如此。这种仪式性怀疑的形式,决不容许出错。次日凌晨,舟主收拾妥当独木舟,使用第二道也是具有某种普遍适用的咒文。即使在这种咒文中,如他妻子先前的咒语一样,他也极力突出自己的名字。他把咒文施于他所携带的用于恳求礼的食物,期望把它们变成库拉珍品,他描述他们将前去会见的伙伴们,似乎他们象在盼望新月升起一样,等待他们的到来,他们正在房前平台之上翘首以望,恭侯独木舟的主人。
作为水手,多布人非常糟糕,他们降低船帆,靠岸而行,每晚上岸。前去库拉交易的季节正是风平浪静的季节。他们利用风咒,呼唤渴盼的西北风与他们那上等的露兜树叶帆婚配;呼唤西北风紧紧抓住它,亦即她那个不规矩的孩子;呼唤西北风快快来以防止别人从她那儿把她的丈夫偷走。他们对风的信念和他们对其他生活中的事情的信念一样,即一切都源于巫术。
独木舟最终达到予定的岛屿时,他们选择一座荒芜空旷的珊瑚礁,上岸为盛大库拉准备仪式,每个人以巫术和自己的饰物,尽可能把自己搞的美丽漂亮。按照真正的多布方式,咒文属于私人财富,每个人都只是为自己的利益使用他的巫术。那些没有掌握咒文的人处境最为不利。他们必须为自己设法应付这种状况,利用那些他们所想到的替代物。事实上,虽然咒义占有是不可侵犯的秘密,独木舟上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中谁拥有它们,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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