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妖乱之烛心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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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站在屋门口，一动不动看着天色。入夜已经很久了，雪昼离去时让他守在这里盯好屋内那个书生，他按照命令站在这里等候雪昼回来，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他很有耐心，也很听话。这是雪昼最喜欢他的一点。
“我回来了。”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在里面？”
点了点头，骨低身对着雪昼行了一礼：“是的。我一直守在这里，那个人一直在屋子里面。从未出去过。不过这个时间……大概他睡着了还未醒来。”
“好，我知道了。”雪昼淡淡一笑，扭头看向蜀葵，冲着她挑了挑眉，“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沉默。安静了少许，蜀葵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可是多谢你帮我。这件事我不会忘记的。”
“你放心，归韶和尚息现在都不知道我介入了这件事。他们并不认得我，所以现在找不到我的头上。他大概现在正在满城地寻找莲奚，以为是他掳走了你。”雪昼打开折扇，眼中含笑，神情带着运筹帷幄的怡然，“东厢现在有一间空屋子，骨已经替你将那里收拾好了。你进去睡一晚，明早张绝墨醒了，我会让骨去喊你。”
低头，蜀葵轻轻对着雪昼行了一礼：“那就劳烦雪昼公子了。”
“蜀葵姑娘真是客气。”雪昼淡淡一笑，“骨，带姑娘去休息。”
低头领命，骨回身领着蜀葵进了屋子。
坐在屋前，雪昼靠着栏杆看，眯着眼睛抬头看起了夜色。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给他递了一杯尚且温热的酒。
“还是你了解我，骨。”雪昼笑了笑，“你不来一杯么？”
摇了摇头，骨站在他身后，面色恭谨：“明日一早还要起早。主人的事不能有闪失，骨不敢纵情饮酒。”
“这样也好。”雪昼抿了一口，那酒应该在他回来之前温过，饮上去口感恰好，“你倒是细心，居然算准了我回来的时间来为我温酒。你要是个女人那该多好，我非得求哥哥把你赐给了我做夫人不可。”
苦笑，骨挑了挑眉：“承蒙主人关爱了。不过，主人的心里，‘夫人’的位置不是早有人选了么？”
雪昼拿着杯子的手明显顿住了一刹。扭过头，他漠然看了一眼骨，冷声：“骨，你今天失言了。”
面无表情，骨跪了下来：“请主人责罚。”
“算了，你起来吧。”雪昼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他们都睡了，你也去休息吧。睡前在我房里给我点上一檀香，把烧好的热水倒好。我沐浴后再休息。”
“是。”答应了一声，骨向后退了一步，表情却明显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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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祭魂之术（3）
“怎么了？”看出对方神色不对，雪昼轻轻挑了挑眉，“有什么话想说？”
沉默了片刻，骨轻声开口：“尚息想为他的妹妹复活旧时的恋人，这件事和妖界的争端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在这件事上横插一脚，张绝墨不过是个凡人，死不足惜，骨实在是感到奇怪，什么时候主人的心里也会对这种人产生怜悯心了？”
“不，骨……你说错了。”唇角挑起一丝冷漠而美丽的笑意，雪昼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我没有怜悯心。我也不会可怜他。”
怔了一下，骨的表情有些费解。
“我是想看一场‘好戏’。”轻轻靠在骨的耳边，雪昼冷笑着轻声回答，“我太无聊，所以想让他解解闷。”
“我有些好奇……倘若这个书生知道他一直以来爱着的人其实是想杀了他，他会是什么表情。我更好奇的是，那个一直希望能够复活自己恋人的女人，在知道她的祭品被人救走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趣？”
沉默。骨安静了很久，轻轻摇了摇头：“骨不知道什么算是有趣的事。”
“也罢，我忘了你本身就是一个无趣的人。”雪昼笑的云淡风轻，“你去休息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沉默，骨低身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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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蜀葵睡的昏昏沉沉，突然感觉到有人捏自己的鼻子。皱眉躲开，她转了个身，却被什么东西在头上狠狠打了一记。
“快些起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睡的这么熟。”耳畔，雪昼的声音响了起来，“张绝墨已经醒了，现在在那里吵吵嚷嚷着说我们绑架了他。你要去找他就快些，晚了的话，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嫌他太吵把他打晕过去。”
轻轻应了一声，蜀葵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意识依旧有些模糊。
“自己快去洗一洗脸。”雪昼挑了挑眉，“我可受不了那个聒噪的家伙。”
蜀葵低低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淡淡看了她一眼，雪昼不再理会，扭头走了回去。刚刚走近关着张绝墨的屋子，雪昼老远就听见了他在屋子里叫喊的声音。
微微皱了皱眉，雪昼朝门口的骨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主人，有什么吩咐？”
挑眉，雪昼只是笑了笑：“也没什么吩咐，就是嫌他太聒噪。今天天气不错，你陪我去林子里走走怎么样？”
“主人，可是这里……”骨有些犹疑，“只留他们两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淡淡看了一眼屋内，雪昼眯起了眼睛：“归韶大概现在正潜伏在莲奚身边，想知道他到底把蜀葵藏在了哪里。他们尚且不知道我们介入了这件事，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找不到我们头上来。”
“主人……恕骨直言。”微微挑了挑眉，骨似乎想通了什么，“你并不是单纯为了看一场好戏。你是希望归韶能够在莲奚那里发现那个叫镜蓝的小丫头，把她救回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不是么？”
第十三章 祭魂之术（4）
沉默。雪昼缓缓地扭过头去，目光冷厉地看向骨。他的目光很可怕，象是一只被触怒的野兽。没有再说话，骨只是低下了头去，目光淡淡望向前方，似乎早就知道他的那句话会引来这样的后果。
“骨。”雪昼伸手，轻轻地搭在了他肩上，“你莫非不知道，有时候……太过于聪明会害死你。笨一些的人，反而更容易存活。”
淡淡笑了笑，骨抬起了头，和雪昼双目对视：“骨并不算是聪明的人。主人有没有想过，今天在你身边的如果是别人，一样可以猜出你的意图。主人心中应该明白，你的心里不该有任何人，更何况……那个丫头可是殊尘的人。”
沉默。空气中满是寂静，骨感觉到雪昼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只要那个人伸手一用力，他的脖颈就会立刻碎裂。
“闭嘴。”他听见雪昼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没资格教训我。”
只是淡淡笑了笑，骨没有回答他。
“雪昼公子？”
远处，蜀葵正好走近，看见他们微微怔了一下。发觉有人来，雪昼淡淡看了一眼骨，放下了他搭在对方肩上的手。
“张绝墨在屋子里面，你去吧。”他伸手，把一串钥匙扔了过去，“这是锁住他的钥匙。”
怔了一下，蜀葵接了过去，有些疑惑地看着雪昼和骨。
“我们有些事出去一下。”雪昼淡淡看了她一眼，扭头走了出去，“张绝墨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一会儿在屋子里等我，我会把你带回去见归韶。”
怔了一下，蜀葵看着二人一起消失在眼前，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摆出了一副臭脸，好像谁惹到了他一样。
摇了摇头，蜀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罢也罢。现在先不想那么多事情，先把张公子的事情做好再说。这么想着，她走到了门前，打开了屋门的锁。
“你你你你们这些山贼！”刚刚打开门，就听见里面的张绝墨的叫嚷声，“快，快放开我！你们这样迟早会有报应的！”
失笑，蜀葵走进了屋子，解下了张绝墨眼睛上绑着的布条：“张公子，是我。”
“你……你，你是纸灯姑娘？”张绝墨皱了皱眉，一时突然而来的明亮让他的眼前有些发晕，“纸灯姑娘你快离开！这里，这里有山贼，他们把我绑架来了！”
轻笑，蜀葵解开了绑他的绳索：“不，张公子。这里没有山贼，是我让人把你带来的。”
“是……是姑娘让人把小生带来的？”一脸疑惑，张绝墨抬头看着她，“姑娘找小生来有什么事？小生……小生心里已经有了蝶儿姑娘，姑娘人是很好，可是小生……”
失笑，蜀葵摇了摇头：“张公子误会了。我让公子来这里，是阻止公子赴险。”
“赴险？”张绝墨挠了挠头，一脸迷茫，“我要去找蝶儿，何来险境之有？难道……难道蝶儿遇险了？！她，她在哪儿？我要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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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祭魂之术（5）
伸手抓住了要夺门而走的张绝墨，蜀葵摇了摇头：“公子不要急，坐下听我慢慢说。敢问张公子一句，蝶儿姑娘住在什么地方？”
张绝墨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地回答：“蝶儿住在城外，我告诉过姑娘。”
“张公子我问你，蝶儿一个姑娘家，怎么独自生活在偏僻的荒郊野外？她若是真的像你口中所言只是一个柔弱女子，野外有猛兽不说，若是遇上歹人，她要怎么对付？”唇角轻挑，蜀葵的眼中是洞悉一切的锐利，“她生活的地方靠近官道，常年有各色人等路过，为什么她能毫发无损地生活这么久？张公子，难道这些你都没有想过？”
怔住，张绝墨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拍了一下手，急急忙忙地回答：“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蝶儿一个女儿家生活在那种地方，我却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我马上就带她离开那里，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能让她继续留下去！”
“张公子你怎么这么笨！”蜀葵无奈地跳脚，“你的蝶儿姑娘根本不是人，她是妖怪！”
那一句话让那个呆书生整个人怔在了当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纸灯，纸灯姑娘！你，你不能这样污蔑蝶儿！”反应过来以后，张绝墨结结巴巴地回答，“蝶儿她怎么可能是妖怪？我看，我看你才是妖怪！”
气结，蜀葵简直想把对方狠狠揍一顿：“那张公子——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还不曾回答过我。她如果不是妖怪，为什么敢独自生活在那里？”
“蝶儿只是没想到会有危险，加上她运气好，所以才没遇到什么事。”张绝墨使劲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认同蜀葵的话，“我倒是要问姑娘，蝶儿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这样诬陷她？”
“你——！”
蜀葵被对方那个反问气的哑口无言，狠狠跺了跺脚没有说话。
“恕小生无礼。小生昨天一早就和蝶儿约好了，她现在看小生一天未到，应该正心急如焚地等待小生呢。”转过身，张绝墨不再理会蜀葵，“小生告辞了。”
“你不能走！”
虽然口上那么说，可是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力气根本比不过张绝墨。蜀葵伸手想拉住对方，却被对方轻易的甩开了。完全没有理会她，张绝墨扭头就走出了大门。
“……这个死呆子！”恨恨，蜀葵使劲剁了一下脚。
刚刚说完话，蜀葵却愣住了。张绝墨走出大门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定在了大门前，好像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封住了行动。他站在门前，一动不动像一块雕塑，保持着刚刚离开的姿态，看上去有些奇怪。
“谁在那里？！”心中一阵恐慌□□，蜀葵强作镇定，咬着唇看着前方。
黑衣男子淡然从旁边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蜀葵，他微微蹙眉，唇角含有一丝无奈：“你说呢？你倒真是大胆，居然敢和他就这么离开。如若遇到危险，你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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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祭魂之术（6）
“归韶！”看见对方的一刹那，蜀葵的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喜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淡淡挑了挑眉，归韶走进了屋子：“雪昼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他第一次露面后我就有意留心了他的行踪，我昨晚去过莲奚处，发觉不对后就到了这里。”
蜀葵怔了一下：“你一晚上没有休息？”
“……”有些别扭地扭过了头，归韶没有看她，“无妨。”
沉默。蜀葵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张绝墨，又看了一眼归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昨天，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张绝墨的事情和他无关。况且他是认识尚息和蝶儿的，自然不会出手帮这个呆书生。
那……那应该怎么办才好？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书生去送死么？！
“这个书生的事情的确和我毫无关系。”看出了她心中在想什么，归韶淡淡开口，“可是如果你决心要救，至少也要告诉我。难道我会放手让你一个人去？”
怔了一下，蜀葵小心翼翼地看了归韶一眼，轻声询问：“可是……归韶公子不是认识蝶儿姑娘么？你这样做，她……”
“……她怎样，关我什么事。”归韶冷冷皱眉，“我没有闲情逸致去在意我每个认识的人的感受。”
低下头，蜀葵心中有一丝丝莫名的喜悦。
“你同他讲的再多，只怕他也不会信你。”沉默了片刻，归韶轻声开口，“他心中认定一个人，即使你怎么告诉他真相他也认为那是诋毁。我现在封住了他的行动，只有带他过去就好。有些事情，是必须让他亲眼看见的。”
点了点头，蜀葵应了一声，心里五味陈杂。
屋内。女子手轻轻抚过修好的古琴，秀丽的眉目间满是忧急。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才传来了人的脚步声，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地迎上去，蝶儿一把抓住了归来的尚息的衣袖，一脸急切地看着他。
“没有找到。”尚息摇了摇头，“我去他的家里探过了，他们如今也还在寻他，毫无音讯。他这次失踪的实在是奇怪……我暂时也没有头绪。”
手一抖，蝶儿坐到了地上，有些发呆地看着前方。
“你不要急，也许他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