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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锦绣芳华-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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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萍闻声愣住,林熙则急忙跑到了门口去,但见此时杨郎中站在纪氏的跟前捏着她的脉象,而纪氏则是吓的脸色发白,她呆滞般的站在那里,裙面间正隐隐见红。
“这是怎么了?”林熙立刻凑了上去,纪氏望着她一字都说不出来,而旁边的郎中却言:“奶奶,二少奶奶她滑胎了!”
“滑胎?”林熙闻言大惊:“你……”她话还没说完,纪氏已经抓了郎中的手:“我那滑胎?我有孕?”
“是,按着你的脉象应该将近两个月的样子,滑脉尚存,但是刚才你那一摔,已经见红,又是这早的日子,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只能开一方给你落个干净,免叫日后难。”郎中倒是实在,有什么说什么,可纪氏一听这话,岂能稳住?她本就是烈性,一听是那一摔害她滑胎,便疯了似的冲进屋中,即便看到萍姨娘被仆妇制住,也没反应,上前就是给了秀萍一个巴掌,继而扯着她的衣领:“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秀萍实在在屋里已经听到外面的声音,因为也知道自己那一推害她失去了什么,所以纪氏怎么打她怎么拽她,她都没有反应,直到纪氏被林熙带人扯开硬架着出去叫郎中给赶紧处理后,才忽而哭号起来:“儿啊,娘对不起你啊,娘把你生在了林家,娘把你留在了害了我们王家之人的府中,如今不但害得你命在旦夕更害得你失去了孩子,娘,娘对不起你,娘这就死了来赔了你这孩儿!”
她哭号着再次挣扎起来,可仆妇见状她挣脱不掉,而此时林熙已经折了回来,看到她如此,直接走到了长佩的床边伸手扯了他身上的银针。
“你干什么?你要救我儿!”秀萍大喝,林熙转头望着他:“你能毒心加害,我却不是你这种人,你儿子没事,我只是给他喝下了一碗下了**的汤汁而已,他这会睡的好着呢!不会有性命之危!”
秀萍闻言愣住,有些怀疑似的看向长佩,林熙避让开来冲着两个仆妇一摆手,她们便松了手,秀萍立时冲了过去,抱着长佩又拍又抱的看了半晌,再发现他的确没有呼吸急促脸色见情后,这才颓然的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转头看向了林熙:“你诈我?”
“对,不诈你,怎知你为何有加害之心?毕竟我母亲待你不薄。”
“她做小姐时,是待我不薄,可后来不也疏远了?”
“那是因为我告诉她,你撺掇着我四姐和我离心。”林熙声音不大,秀萍听着却似雷打在心上,她盯着林熙瞧望了好一阵才喃喃言语:“原来我是错漏在了这里。”
“我一直不懂你明明是我娘最信任的人为何却背叛她,原来你是和珍姨娘蛇鼠一窝。”
“不!”秀萍瞪着林熙:“这不是蛇鼠一窝,而是我们团结一心!我王家当年遭逢变故,我和姐姐从千金小姐变成了罚没的丫鬟,我们失散我们分开,我本以为王家只剩下我一个,我也真心伺候在你母亲跟前,和她一心,后来,后来我随着你母亲到了林府,伺候许久后成了通房还给他生了儿子,就此抬了姨娘,我以为这就是我以后的日子,岂料珍姨娘生产之时,我来帮忙,才留意到她腰上的胎记,后来借机问话,才晓得她是王家罚没的女眷,是我的姐姐霖儿!”
“于是你们就勾搭在一处,你偷偷助力她算计我母亲是吗?可是我真不明白,你们两个不过是妾侍罢了,一辈子都扶不了正的,算计我母亲做什么?尤其我母亲可是你落难时真心把你当姐妹待的啊!”
林熙的话也许触及到了秀萍的心底,她抱着脑袋摇头:“我也不想对你母亲不好,可是怪就怪她嫁谁不好嫁到了林家,我起初算计她,是因为我姐姐手里需要钱银去疏通去打点才能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害得我王家被污,至于后来,也是因为想要姐姐更加得宠,而昨天,长佩与纪氏吵嘴,太太老太太都动了怒,罚他跪祠堂,我心疼不过,就想去老太太那里求个开恩,可我一个姨娘哪有资格说见求见?便趁着大家给她收拾东西去庄子上时,溜进了院子,谁料我还没进屋,就在门口听到太太在打听我姐姐的出身,还问及王家的事,于是我才知道,原来,林家才是害我王家家破人亡的仇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恩成仇


林熙闻言愣住了。
仇人?什么叫仇?深切的怨恨,往往伴随血债,林家什么时候成了王家的仇人?
秀萍看到了林熙发呆的表情,便是凄苦一笑,口中轻喃:“我姐姐收养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总是和她念叨说念着王林两家的情谊才帮衬着,我一直一来也得以为你林家还是有恩于我们的,所以纵然六姑娘死在你手里,我姐姐死在庄子里,我心里有怨,有不平,也都念着林家恩,生生忍了的,可昨日我听了才知道,原来我爹爹当年中举乃林家老太爷亲笔圈出做点,故自出仕后便做了他手下门生,兢兢业业十年里,做什么事不得过着林家老太爷的手顺着他的意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爹身为他的门生,上书奏谏他能不过手的吗?结果龙颜大怒,一个莫须有的贪墨之名就扣在了我爹的身上,立时便有人指证他与人朋党勾结,人证物证所列全都是假的,我爹一身正气从不收人钱银,更只是一个翰林编修,哪里来的贪墨?林老太爷身为他的恩师,却为了保自己不被牵连,不但一声不吭,还带着人写折子斥责我爹,终害得我爹被判流放,半途投河自尽,我们一家罚奴,是你们林家怕良心受谴,才把我姐姐接到手中养在身边做了贴身丫鬟,是你们林家害得我王家!我怎能不为爹爹报仇!”
林熙闻言一时无法言语。
她跟在谢慎严身边,政治到底有多黑暗,这些年谢慎严对她从来没有遮掩,一件件一桩桩,她早已明白这个角斗场里的生存规则,眼下从秀萍嘴里听得只得一面之词,她却也能大体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显然政权相斗,时机拿捏不准,对方反手一棋,逼得她祖父不得不壮士断腕。
可这也是选择,是政治面前的妥协啊!
她能想到这些,面对秀萍便不知该说可怜,还是该叹息一声,然而这个时候,秀萍却忽然望着她:“我反正也活不成了,不妨实话和你说,其实我今早本想毒死的人是老爷来着,可是他却没吃包子,反而是夫人吃了点,其实这本是误伤来着,可我想到姐姐的死,六姑娘的死,便觉得她死了也好,至于老爷,我想他活着也好,不管长佩中没中,有他在朝里也能有个照应,多少能拉巴着长佩的,但我总得让他痛不是?所以太太死了,对他来说应该也是痛事,只可惜太太没吃多少,又被你给捣鼓着救了回来,我本以为老天爷叫我无望,可适才你却给了我机会,我看老爷那般疼惜太太,我才想着又给她下毒,总要叫他知道什么叫痛才好!却不想着了你的道,反倒叫你给捉了!”
林熙闻言叹了一口气:“常言道悬崖勒马尤时未晚,倘若你有些良心,也不至于……”
“良心?我要什么良心,是你们林家对不起我们王家,是你们欠了我王家……”
“你错了!” 谢慎严的声音此时却突然响在门外:“林家没欠王家分毫!”
林熙闻言转头,谢慎严已迈步走了进来。
“慎严?你……”
谢慎严抬手冲林熙一摆:“我来时,这里正乱着,听了点始末,便干了过来瞧看,怕真起什么乱子,岂料却听到了这番话语。”他说着眼望着跪在床前的散发仆妇叹了一口气:“令尊是王葛辉王大人吧?”
秀萍看着他警惕的点了点头。
“你父亲的死是他自己冒进,怨不得林家!”谢慎严说着站在了她的近前:“你应知道我是因何同七姑娘有的婚约吧?是早先祖上立下的姻亲,而这个姻亲如何立?是因为林家老太爷同我的祖父乃是至亲好友,但我祖父不为官,只朝见礼而已,但他老人家可并非在权力场之外。当年高祖继位后,朝事一直未平,总有余党起心,高祖心中惊骇,猜忌心重,谁都起疑不信,彼时你爹年轻气盛,眼看朝中官员日日胆颤心惊,高祖又一心都放在了猜忌怀疑上,而把国事置后,你爹便上书谏言,想要劝高祖放下戒备之心将力用在百姓民生之上!”
“你爹想法很好,却不通官道,更不通与帝相处的道理,他的上书谏言被身在内阁的林老太爷发现,立时扣下未递交上去,当夜他还寻了你爹与他言谈,不要此时触及逆鳞,须等时过境迁,可你爹自称铮铮铁骨,非要那名利正身,见谏言送不上去,竟在学士名流中大斥帝王之错,我祖父闻言大惊,林家老太爷更惊,深夜拜府求我祖父出马保他,我祖父念着情谊召你爹相间,出言相劝,还打算出手以酒醉虚传遮掩,岂料耳目快捷,高祖以得信儿,不但下旨抓捕搜查,更从你爹身上直接搜到了那封谏言折子!”
谢慎严说得蹙眉:“你爹当真正气傲骨,竟给高祖列出了七宗罪,高祖气急,这才叫授命都察院御史台动手弹劾,不错,证据都是假的,可那些证据都是高祖之命,谁敢言假?身为朝官,不知在曲中求直,不知在伴虎中求存,哪有什么为官的能耐?空有一场热血,却给当年的学子名士之流带来了多大的动荡?你只你王氏破败,可知有多少有识之士再没学会为官之道,为政之路时,就被你爹的案子牵扯进去?林家老太爷亲自写折斥责,求罚,也是想早点平息此事,不能让这事越滚越大!”
“你父亲是死了,可他是投河自尽,他并非屈辱而死,他是羞愧,他死前还写了一封信给我祖父,忏悔他的冒进之误,后悔他连累了多少有识之士。”谢慎严说着伸手一指秀萍:“你可知,你将大恩化成了仇?其实你们王家女眷,高祖本是下令斩杀的,是我祖父同林家老太爷在高祖面前求情,才许下你们一条生路,你姐姐收养在了林家,原本你该是收养在我谢家的,可你性格孤僻,管事的觉得留你不得,才把你留在了教坊司,由着人伢子收去发卖,最后辗转落去了陈家……”
“不,不是!”秀萍摇着头:“你才多大,你怎么知道当年的事?这都是你编的你编的!”
“我乃谢家家主,我自小便是养在祖父身边,朝中一切的事,大大小小祖父都会与我讲,让我从中悟出道理,悟出一条世家求存的路,我不为官,但我懂官道,我不入仕,但我依然在政,制约平衡是道,曲中求直是道,只有把这个道摸清楚,才能在波诡云谲中相安无事,一路锦绣。”谢慎严说着叹了一口气:“我告诉你的,便是我知道的,信与不信随你,你当它是编得都成,但你的行径委实叫人叹息,你适才说你听得前因,我且问你,你听的词句是如何?莫非林家老太太说,是林家害了王家吗?”
秀萍接不上话来,她只是听了一些喟叹,自己把事情拼凑而出。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一心只有怨恨,听得半句,便猜疑乱想,生生给自己铺出了一个动手的借口!可我真不懂,你都在林家落户生子了,你却如此行径,你就不为你的儿子考虑吗?”
“考虑?”秀萍哭声与笑声混在一起:“呵呵,我,我如何考虑?长佩如此用功,去年已得举人,今年更入殿试,可他在家中有何地位?被媳妇厉声管着,被嫡母斥责跪着,我瞧着憋气,瞧着窝囊!”
“人若长进,何以要他人斥责管教?而说教者,关心才言,爱护也束,倘若于她不相干,她何苦费那口舌惹人讨嫌?再者,没了人约束着,以我那二舅子的学识心态,怕是中举都难吧?你倒好,护心高,却授的并非正途,哎,王大人的两个子女到底可惜了!”
谢慎严叹息作罢,抬手便拽了林熙:“你处置吧,我且去泰山泰水跟前陪陪。”说完摇摇头走了出去。
林熙目送他离开,转头再看秀萍,一时也只有唏嘘。
秀萍呆滞的坐在地上,像是怔住了一样,一言不发。
林熙捏了捏手指头:“此事总得有个交代,于理你谋害我爹娘,便是要了你的命都应该,可到底有前尘相扯,我祖父当年又是怜惜你们王家之后,才叫着把珍姨娘接进了府,横竖一番情谊,却物是人非,我们便图个事事休吧,我把你送去叶嬷嬷所在的庄子上如何?”
“我不去!”秀萍抬了头:“我不用你设施好心,我欠着我儿子一个孩儿的名,我还他就是!”
林熙摇了头:“你想把你儿子逼到什么路径上你才满足?为父母者当为子嗣着想,你倒好,除了溺,再一无是处!你是可以死,但死了之后呢?叫你儿子心中有苦日日压着?还是叫你儿和二嫂成日斗鸡般的处着?我若是你,自当为了儿孙福,乖乖远去,再不插手儿子媳妇的事,由着人家两人过日子,我二嫂若不重二哥,就不会约着他要他上进,你虽害她滑胎,却又不是诚心,她自己当时都不知有孕,只怪这个孩儿无缘,我会帮你劝着相合,叫他们一家子还过在正道上,总好过你这瞎胡闹的,弄得人家离合才得收场!”
秀萍闻言蹙着眉,也不接茬,不知是不是转不过劲头来。
林熙叹了一口气:“你刚才也听见我爹爹所言了,他和我娘两心相分了多少年,可到头来,他却知谁对他才是真的好。虽然二哥现在是被二嫂约束着,可到底上进了不是?倘若由着他信马由缰的,二哥这一房立时就败了,根本撑不起来的,您说是不是呢?”
林熙说完这话转了身:“该说的我都说了,走不走随你,你要强留在这里叫二哥难堪,也是你的事,你要死在这里叫二哥过不成日子,也随你,反正他是你生的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熙说着人已迈步到了屋外,此时屋内是秀萍大声的言语:“我走,我走!”
林熙抬头望了望天色,叹了一口气。
……
这一夜林熙同谢慎严都没回去,他们齐齐留在了林府上。
陈氏醒来后不久,林熙叫人也把林贾氏和叶嬷嬷一道接了来,她没提白日里发生的事,只说陈氏吃了不净的东西有些不适,因此窝在床上,至于萍姨娘,只说着今日里同纪氏吵嘴,一时失手意外害得不知有孕的纪氏滑胎,因此内心歉疚自求去了庄子上悔过,而长佩醒了后一听说纪氏滑胎,就惯性的冲去找生母秀萍算账,秀萍一言不发听着他数落后,这才表示去庄子上悔过,结果长佩连半句挽留都没,人就走了,那份无情把秀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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