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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墓碑-中国六十年代大饥荒纪实-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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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分子。在19500多个农业社中,有13000多个社的大辩论已经结束或基本结束,有6000多个正在进行,有200多个即将开始。
张仲良轻巧地而颇有成就感地说出的这些数字,在其背后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此时,中共八大二次会议还没有召开,全国“大跃进”的号角还没有吹响。张仲良得风气之先,提出“跃进!再跃进!”。他又用整风的方法来把全省的思想统一在“大跃进”中来,他自己觉得这是高明之举。
张仲良说,中国共产党甘肃省二届二次会议的一个突出的成就,就是从我们党的队伍中揭发出以孙殿才、陈成义、梁大钧为首的反党集团和其他一些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辨清了两条道路这个大是大非问题。
在省领导的高层揪出反党集团,这是1958年初很多省都出现过的情况:河南揪出了“潘、杨、王”反党集团;山东揪出了李广文、赵健民、王卓如反党集团,福建省揪出了以江一真、魏金水(1959年)为首的反党集团,青海省揪出了以张国声(1959年)为首的反党集团,浙江省揪出了“沙、杨、彭”(沙文汉、杨思一、彭瑞林)反党集团,安徽省揪出了李世农、张恺帆、刘秀山反党集团……甘肃省揪出了“孙、陈、梁”反党集团并不出人意料。
“孙、陈、梁”反党集团有哪些“罪行”呢?张仲良在这份报告中说:
1956年是我省大变革、大跃进的一年,孙梁陈反党集团却认为我们的工作‘一团糟’,‘今不如昔’。
他们不承认1956年粮食增产26亿斤的事实,反说这是省委谎报成绩。
孙殿才视察银川、吴忠地区后向省委的报告是一个十分露骨的攻击党的政策、攻击社会主义、要求恢复资本主义的纲领。
在羊入社的问题上,孙殿才、陈成义等人拼命反对省委的意见,使省委在这个问题上的正确指示,在人民委员会上四次通不过。”“他们和党外勾结、相互呼应,党外人士说羊入社是‘二次土改’,他们就说羊入社‘一步登天’。
他们甚至和党外人士勾结起来,妄图要党接受他们保护地主、富农利益的反动主张。
在修水利问题上,党外人士说这是‘秦始皇磨民’,他们则说‘五百万亩水地是6百条人命换来的’。
梁大钧骂别的专区粮食增产是吹牛,并且四次压低银川专区的产量,不完成省人民委员会的粮食征购任务。
这个反党集团对资本主义多加袒护,对单干户的‘八大自由’不加过问,也不同意省委的批判。在他们的支持下,银川地区不少群众积极经营自留地,热心为自己开荒,大量从事资本主义的副业。
张仲良说:“在我们党内出现孙梁陈反党集团,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是阶级斗争在党内的反映,是两条道路斗争在党内的反映。”说到这里,张仲良批评“党内一些有严重右倾思想的同志”,他说:“几年来,孙梁陈反党集团为了保护剥削阶级的利益,维护资本主义道路,实现个人主义的野心的目的,他们曾在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矛盾问题上,在反对地方主义问题上,在群众路线问题上,一直同党进行着斗争,党内一些有严重右倾思想的同志,却分不清这个大是大非。”
张仲良在这个报告中,大讲阶级斗争。他强调“国内的主要矛盾仍然是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矛盾”,他批评“党内右倾思想严重和阶级立场模糊的同志”把许多敌我矛盾当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了。张仲良“郑重地提起党内有严重右倾思想的同志注意”,“孙梁陈反党集团及其他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他们的主要活动市场之一,是有严重右倾思想的人,严重右倾思想是他们的保护色。。。。。。。这是十分危险的。”
    张仲良拧紧了阶级斗争这根弦,才把话题引到“大跃进”上来。他说:“长期以来,在甘肃省党内外流行着一种极其错误的论调,彷彿超越了现实是主观主义,而落后于现实就不是主观主义。孙梁陈反党集团一直就持这种论调。这种论调已经成为我们社会主义革命前进中的主要思想障碍。它不仅挫折了广大干部和广大群众革命的积极性,影响了我们各方面工作的飞跃发展,而且给右倾思想提供了理论依据。”张仲良在这里提倡超越现实,这正是大跃进的思想基础。
然后,张仲良说:“我们共产党人,必须站在事物的积极一面,向前看,当一个革命事业的促进派,不要站在事物消极的一面,向后看,当一个革命事业的促退派。”在那时,凡是与“三面红旗”有关的,就是积极面,只能促进,不能促退。
在报告中,张仲良介绍了甘肃省的“小马鞍形”,说明右倾思想的危害。这个“小马鞍形”是以水利建设为例的:在1956年,由于党内外批判了右倾保守思想,一个高潮完成了400多万亩水地。1956年下半年到1957年上半年,因为吹了一股右倾歪风,开始洩了劲。省委提出了修300万亩水地的任务分不下去,减到250万亩分不下去,减到150万亩还是分不下去,最后定为130万亩。但是到了9月底,只完成了102万亩。这次整风运动,特别是党的八届三中全会,又把干劲鼓起来了,四个月时间,就完成了500多万亩,全年可超过1000万亩。
在介绍了这个情况之后,张仲良说:“1956年生产大高潮之后,没有能够再掀起一个高潮,正是由于右倾思想顽强阻挠的结果。”因此,张仲良主张“不断革命”,即“一个斗争接着一个斗争,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不断的进行革命。”张仲良认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比右派分子更恶毒、更危险”,“姓中的比姓右的更危险”。
以张仲良为首的甘肃省委在全省制造了一种高压的政治气氛。在这种气氛下,干部有七个不敢讲:不敢讲实际情况;不敢讲饿死人;不敢讲征购指标高;不敢讲完不成任务;不敢讲邻省比甘肃强;不敢讲客观条件;不敢讲调动工作。甘肃省的大跃进,就是在这种高压而紧张的气氛中进行的。
1959年7月2日到8月16日,张仲良参加庐山会议,由省委副书记霍维德在家主持工作。7月15日,霍维德召集在兰州的省委常委开会,“讨论安排群众生活问题,并以中共甘肃省委名义,向中央写了关于粮食问题的报告。报告指出,经过认真检查,甘肃粮食问题确实很严重……严重缺粮的七个县(市),即武威、民勤、通渭、陇西、岷县、静宁等县和张掖市”。这个报告还说严重缺粮的地区人均一般吃不到半斤粮,因缺粮和浮肿致死的现象和人口非正常外流的现象已严重存在。但不久,这份报告在中共中央庐山会议上被认定是“为右倾机会主义反党分子提供炮弹(《甘肃省志·大事记》)。” 张仲良从庐山回来以后,联系到甘肃的“马鞍形”,把霍维德、宋良成打成了右倾反党集团,地、县也有代表人物。通渭县委书记席道隆给霍维德提供材料(包括死人的问题)也被说成是“是向庐山送子弹、发毒箭”。在庐山会议之后的反右倾运动中,全省大批判,持不同意见的人,说真话的人,都受到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从1957年下半年到1960年三年时间内,就批判了19万多人,其中脱产干部4万多人。仅1959年反右倾运动中,受到重点批判斗争的脱产干部就有11000多人。其中高级干部151人。二届省委委员、候补委员47人中,有11人受到批判处分。省委常委内除少数没有受到批判或批评以外,其他都没有幸免。
张仲良反右倾大获全胜,9月11日给中共中央送上了好消息:“自从传达八届八中全会精神以来,我省各项工作飞速发展,变化很大,粮食问题也是如此。目前全省夏田普遍丰收,绝大部分地区已经收割完毕;秋田生长很好,丰收在望。夏粮征购工作进展以迅速,争取九月底全部完成征购任务。”毛泽东看了很高兴,让中共中央给省委回信,肯定这个报告是正确的。当时的实际情况是,粮食奇缺,大批人饿死。
张仲良提出了一系列扩大党内政治斗争的主张:“党内斗争频繁尖锐正是反映了甘肃更穷更白、落后势力强大的特点,是完全合乎规律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比右派更恶毒、更危险。”“不管敌我问题、思想问题,都是‘白旗’,统统都要扯下来。”等等。这些主张造成了一个又一个冤案。
张仲良的这些主张不全是他的创造。1962年“七千人大会”以后,甘肃省的省级单位行政19级以上干部讨论这个会议的文件时,省委办公厅一位知情者发言说:“省委派人向中共中央书记处汇报甘肃反右倾问题时,书记处一位领导人问:“甘肃党内斗争为什么如此频繁尖锐?这是因为甘肃的跃进幅度大,落后势力强。”还说甘肃反右倾反得好,量大质高,马列主义水平高。1959年以来,朱德、陈云、邓小平、谭震林等中央领导人都到过甘肃,他们在视察中,对甘肃的工作持肯定态度。批判霍维德是经中共中央批准的。
甘肃省的反右倾斗争制造了不少假案、冤案。天水地区就是一例。1961年1月5日,中央监委副书记钱瑛主持的中央工作组向中共中央作了《关于甘肃省天水地区反右倾斗争中大批干部遭受严重迫害的情况》的报告。报告说,1959年冬,天水地区的反右倾斗争发生了严重的混乱。某些坏分子篡夺了党的领导,乱斗乱捕了大批干部和群众,并且捕风捉影,捏造材料,制造了大量假案,陷害好人。这种混乱局面一直持续到1960年4月才停止。据统计,全地区共搞了103个反革命集团,集团成员达700多人。秦安县委第一书记宇文荣为首的反革命集团,其成员达103人。后经查明,这些集团全是假的。我们从镇原县“许国和、张万寿反革命集团”案,可以看到这些假案的规模和后果。
二、许国和、张万寿反革命集团
《百年潮》1999年第4期发表了“中共镇原县委党史办公室”写的文章:《“大跃进”期间的镇原冤案》。这篇文章写得很好,我在这里摘要引用。
镇原县曾是陕甘宁边区革命根据地的一部分,1949年以后属平凉地区。实行统购统销以来,年年都征购过头粮。1954年,实际征购粮占总产量的30。5%;当年回销粮食占购粮数的27。1%。1955年受灾减产,仍征购了22。9%的粮食;当年回销粮为购粮数的106。3%。 1956年收成较好,但完成征购后,当年回销粮仍占购粮数的43。6%。1957年,大旱将近200天。 加上冻、雹、虫灾,粮食减产四至五成,平均亩产只有82斤。县里怕向上级交不了差,虚报为亩产95斤,后又被加码到115斤,并据此定下征购任务。结果,当年回销粮3300多万斤,为购粮数的130。3%。 1958年,因大部分劳力被抽调去大炼钢铁,大搞水利,丰产没丰收,当年回销粮食仍占到购粮数的75。6%。
由于年年都征购过头粮,农民家中毫无储备,经常青黄不接。农民不得不乱找代食品,吃苜蓿秆、洋芋蔓、棉蓬籽、谷衣子、荞麦衣等。浮肿、中毒、死亡现象不断发生。县政府一面派干部下乡组织群众生产自救,一面向上级报告灾情。县长许国和、副县长张万寿还以个人名义,向省、地领导机关写了报告。省、地领导和有关部门负责人也多次到镇原县调查了解情况。1958年1月,平凉专署副专员贺玉卿带领工作组来镇原检查生产救灾工作,针对许多区乡已经出现的饿死人现象,决定还没有完成的100万斤购粮任务停止入库,以稳定局面,安定人心。贺玉卿还批判了虚报、冒进的做法,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1958年5月14日,省委常委、新任平凉地委第一书记李正廷、副书记鲁践、专员崔世俊等率领20多名干部到镇原县的屯宇、临泾、开边、肖金等区乡调查了解群众缺粮情况后,报请省委批准,拨给供应粮食指标1800万斤。县上立即召开三级干部会议,作了安排。但是,由于地委领导在三干会上强调,镇原的粮食问题,根本原因是反革命在作怪,要彻底追查反革命的破坏。于是,粮食问题便成为制造一起重大“反革命集团”案的主要起因。
1958年7月,平凉地委派出以副书记潘焕杰、检察长胡礼新为首的工作组进驻镇原县, 从粮食问题入手,发动群众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拔白旗”、“反右倾”、反“瞒产私分”,打击“阶级敌人的破坏”,寻找镇原落后的根子,搞起了所谓“政治大革命”和“组织大革命”。
工作组负责人一到镇原县,就夺了县委、县人委的一切权力,县级领导人都被派到农村工作。同时,让县里的公、检、法合署办公。在7月初召开的县人代大会上,潘焕杰点名批判大会执行主席许国和,并把镇原的过去一概否定。说镇原县解放前“地处敌我短兵相接的斗争前线,反革命势力相当雄厚”;解放后土改、镇反、社会主义改造、整风和反右派斗争都“极不彻底”;“农村两条道路辩论不深不透”;“干部队伍严重不纯,不少政治不纯分子和反革命分子混入党内,爬上了各种不同的领导岗位”。甚至还说“镇原县是一个反革命的大本营”。所谓的“政治大革命”运动,成了全面打击迫害干部群众的运动。
就在这次人代大会上,工作组负责人以“右倾保守”、“地方主义”等“罪名”对许国和、张万寿进行了批判斗争,并宣布免去其县长、副县长职务。7月下旬至8月中旬召开的中共镇原县三届一次代表大会,会期14天中, 就以9天时间批判许国和、张万寿、慕宗乾、范学俺等县、乡领导干部30多名, 会上被批判并撤销职务的农业社干部达400多名。潘焕杰在会上说:“许国和的问题很严重,他认为购粮任务太重了,供应指标太少了,这是政治问题”,给许、张等戴上了“右倾机会主义”、“右倾反党集团”的帽子,并撤销了慕宗乾的县委常委和副县长职务,开除了1937年入党的县民政科长刘自的党籍。
工作组负责人认为“县人委完全变质,成了反革命的中心据点”,县委的干部绝大多数都有问题,县公检法干部和警察都不可相信,于是让他们统统靠边站,连他们的亲属也不得幸免。许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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