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洛谁家-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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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诡异了。在他家年久失修的院墙上，赫然蹲坐着一只狐狸。火红的皮毛，尖尖的耳朵，狭窄的下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只狐狸，如果不是它正不停的用两只爪子抹着眼泪，嘴巴里发出类似少女的哭泣声的话。
那只狐狸忽然抬起头看了宋别辞一眼。宋别辞拼命的想要挪动脚步逃开，却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啊，仿佛融进了全天下所有的悲伤。
那又是怎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啊，虽明知眼睛的主人只是一只狐狸，宋别辞还是深深的爱上了她，被那一双眼睛盯住一刻，宋别辞只觉得全世界的悲伤把自己淹没了，就算是为了她马上死去也毫无遗憾。如果他手脚能够自由行动，说不定已经真的去死了。
宋别辞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如果能做任何事让那双眼睛不在流泪，哪怕毁灭这个世界也可以。如果能够让她微笑，哪怕那么一瞬间。宋别辞已经忘记了一切，姑射山，妻子，女儿，所有的都统统没有任何意义。
“我，其实已经死了吧。”最后的一分清明的意识挣扎着告诉他，在看到那一双眼睛的时候，宋别辞就已经死了，一生的经历从脑海里飞速的流过，原来，这一生都毁在那个传说上了么，凡事攀上姑射山找到神仙的人，可以被实现任何愿望。其实，平平淡淡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吧，可惜，知道的已经太晚了，“这样也好，就这样结束吧，免得再……”
……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紫苏悠悠醒来，很快就找到倒在院墙边的宋别辞。
然而，无论紫苏怎么摇晃，宋别辞都不可能再有反应了，早在倒下去的时候，他就呼出来这一生最后一口气。“爸爸，你答应我啊，紫苏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呜呜呜。”
紫苏不是没有经历世事的懵懂女孩，心里已经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年幼的十三岁的心实在无法接受片刻前还活生生的父亲就这么死去的事实，顿时跌坐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周围还在家的邻居都是些老弱病残，能否站起来都成问题，因此紫苏哭了良久也没有人过来探个究竟。直到她再没有力气，只能发出无声的抽泣才听到有人问道：“小妹妹，你很伤心吗，为什么一直哭呢？”
“我妈妈死了，我哥哥死了，我爸爸刚刚也死了。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紫苏抽泣着抬头看，问话的是个女孩的声音，很美丽动听，然而紫苏抬起头却没有看见有人，不由的一惊，站了起来，“是谁？是你吗，小狐狸？我伤心的时候，果然只有你陪着我。”
“是啊，因为我伤心的时候也只有你陪着我呀。”一只红色的狐狸不知从哪里跃上紫苏的肩头，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脸颊，让紫苏感觉麻酥酥的。
“小狐狸，你这么漂亮，为什么也会伤心的哭泣呢？”紫苏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被狐狸舔着脸发痒就咯咯笑了，伸手抚摸着小狐狸柔顺的红色毛发问道，“是因为在这岛上找不到吃的吗？我家里还有鱼，还有蟹子，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小姑娘你是叫紫苏吗？”狐狸不回答紫苏的问题反而开口问她。
紫苏其实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还处在充满幻想的年纪，完全没有考虑到和一只狐狸在对话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是呢。我叫宋紫苏，我爸爸叫宋别辞，可是，他现在已经死掉了，我只有一个人了。”小丫头又想起死去的亲人，再次嘤嘤哭了起来。
“紫苏，我们狐狸有个很有名的前辈也叫紫苏呢。”不论紫苏怎么走动，狐狸依然稳稳的站在她的肩头，“她是个好美的女子，有着一段非常凄美的爱情，我一直都很佩服她也很羡慕她，可惜，我的落落姐姐不要我了，他喜欢的是其他女孩，那个女孩却要比我漂亮。”
“那狐狸姐姐你为什么不去把她抢回来呢？”紫苏扑闪着大眼睛，虽然听不太懂狐狸的话，可也大体明白它是被什么人抛弃了。
“不能的。落落姐姐一颗心都在别人那里。”小狐狸眼睛盯着姑射山的方向，悠然叹息道，“我只是可惜，和落落姐姐的相遇实在太晚了。”
小狐狸正是从姑射山负气而走的秦落花，以她的修为不做任何防护从山下跳下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只好恢复原形修养一段时间，却在伤心而哭的时候被紫苏和宋别辞看见。秦落花的哭声能够调动一个人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情感，宋别辞就是这么死的。
然而，不知为何，秦落花的哭声却对小紫苏无效。无论是大人孩子，内心深处总有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因此用年龄太小来解释紫苏不受影响是说不通的。所以，秦落花好奇之下才会和她说话。
“狐狸姐姐有没有名字呢？”见秦落花不说话了，紫苏决定主动挑起话题。
“我嘛，你就叫我秦姐姐好了。”秦落花微一思索，觉得紫苏之所以不受影响应该是因为她有一颗世人少见的赤子之心，这是一种天然的心境修为，并不是没有情绪波动，而是任何情感都是以自身的真诚纯洁为出发点，因此，根本不会受秦落花哭声的影响产生能危机生命的情绪。
“秦姐姐。”
“宋紫苏，我来问你。”秦落花严肃起来，“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么？”
卷二：逍遥行 14、今生谁舍，伴君与共天涯
“我，我，秦姐姐，真的可以吗？”紫苏一下子怔住，秦姐姐是个有大本事的“狐狸”，紫苏本来只把她当作一个可以说话的长辈，完全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什么，现在听到秦姐姐要收她做徒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只怕紫苏你不愿意呢，毕竟姐姐我只是一个狐狸而已。”秦落花心里窃笑着，想不到能在这么偏远的荒岛找到天生具有赤子之心的徒弟，这个徒弟在某些程度上可不必依洛兰差呢，如果童言你早见到，估计也不会放过吧。
“我愿意。”紫苏连忙答应下来。小丫头并不傻，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是遇到了千古难逢的奇遇，父亲他们心心念念的找到神仙也不过如此，会说话的狐狸，就算不是神仙也相差不远了，可惜，父亲他已经看不到了。
“如果你想的话，”秦落花无意间杀死宋别辞，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刚收了紫苏为徒弟，她不得不稍稍估计一下紫苏的感受，“我可以带你去姑射山上看看，成全你家人生前的愿望。”
“姑射山，那上面并没有仙人是吗？”紫苏扑闪着眼睛问道，如果有仙人，那也一定是很残忍的仙人，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在山下，这样的仙人，如果存在，真的会替人类实现愿望吗？
“他们的话，比起普通人来说自然算是仙人了，不过，”秦落花望着姑射山的方向，落落姐姐，你在那里过的还好吗，本没抱有希望你会追上来，可是为何你没有追上来的时候，我会感到那么的痛苦？痛苦到心神失守，不能保持人形，对于一个金丹期的妖怪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是师父这样的人，对吧？”紫苏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新认的狐狸师父，毕竟，从小到大，真正关心她称赞她的人并不多，所谓的父母兄长不过是记忆中的一个符号而已。
“如果紫苏勤奋修炼的话，用不了百年，你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到时候，别说姑射山了，师父带你去昆仑，真正的仙界去看看。”昆仑的故事，还是从落落姐姐那里听说的吧，狐族传承的记忆当中也有这方面的介绍，不过以秦落花的实力，觉醒的记忆只有很小的一部分。
“原来真的有仙界吗？”紫苏兴奋的跳起来，拍手道，“秦姐姐，哦，不，师父，我太开心了。”
“好了，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为师距离飞升的境界也还有很远，就别说你了。”树立了远大的目标之后，秦落花决定先打击一下新收的徒弟，“走吧，为师先带你去姑射山下转转，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阴谋，虽然我不想参与，但既然牵扯到我徒弟的家人，我也不得不调查一番。”
“谢谢师父关心。”紫苏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徒儿已经想明白了，姑射山等紫苏虽师父修炼有成之后再去看看，现在却是不想去了。”
没有料到小紫苏会这样说，秦落花顿时愣住了，的确，和她比起来，紫苏在世上度过的这点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竟然还没有这个徒弟看的明白吗？秦落花自嘲的笑笑，在一只狐狸的形体上，这样的笑容显得十分诡异。其实，我只是还放不下他吧。口口声声的把他叫做姐姐，其实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力和悲哀吧？
“走吧，我带你回青丘山，先去看看我狐族的圣地。”秦落花长长呼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呈乳白色经久不散，“路上我就传你心法，争取在到青丘之前能突破先天。”
“先天境界？虽然不太明白，还是觉得好厉害。”宋紫苏欢呼雀跃。
……
一人一狐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到了第二天早晨，宋紫苏家的院落前忽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
“就是这个小院了。”那人背一把长剑，穿一身道袍，长袖飘飘，和传说中的道士只差一柄拂尘。
“梓寒，你走的可真快啊，我拼了命都没有追上你。”一个女子旋转着从空中缓缓落下，身躯微微一躬，落在那人身后三步。
“各有所长而已。”那人皱了皱眉，“风风，我不是说过么，我们之间只以代号互称，这里没有周梓寒，只有天涯。”
“好吧，你赢了，”被叫做“风风”的女子吐了吐舌头，“你背那么大把天涯剑，谁还不知道天涯就是你吧？”
“少废话。”天涯老脸一红，一甩长衣袖，“快跟我进去找找究竟是什么让天涯剑有这么强烈的感应。”
“姑射山到这里距离不近啊，你的天涯剑不会出问题了吧？”风风咯咯娇笑，身体忽然化为无形，恰好躲过天涯袭来的一脚，“不动剑你是伤不到我的，何必白费力气？”
“哼。”天涯手掌握住背后的剑柄，“废话少说，我们时间不多了。”
“已经找到了，看你急的这样，一点高手的仪态都没有，难怪众人都服你师弟而不是你。”
“风风你怎么总是挑衅？今天你莫非想要一较高下？”天涯凝重的握剑，虽然没有拔出来，已经是十分的戒备。
“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不过和你没关系。”风风一指房门，“你要的东西就在屋里，我走了。”平地升起一阵旋风，风风的身形就那么随风消失了。
“唉，女人啊。”天涯摇摇头，推门进屋。
屋里床上摆放的是宋别辞的尸体，宋紫苏跟随秦落花而去，临走前把父亲的尸体从院墙边背到了屋里，对紫苏来说，人既然已经死了，就让他和宋家的房屋为伴，百年后共同化为尘土，她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
天涯皱着眉头，他并不认识宋别辞，只是奇怪为何天涯剑会感应到这具尸体？明明山下有着足够充足的尸体，天涯剑居然召唤自己奔波百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奥秘。天涯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尸体的死因。
“咦，居然没有任何内外伤痕，只是心脉断了。奇怪，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断了心脉，所以说，这具尸体肯定有个自己没有发现的死因，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天涯剑才会召唤前来。自称天涯的人忽然拔剑出鞘！
卷二：逍遥行 15、虽死犹生，世事身不由己
“嗡嗡……”剑一出鞘就不断鸣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一般。
天涯面色凝重，他这把剑是一柄别有天机的神器，对他来说并不单纯的是一把剑而已，更多的时候是值得信赖的伙伴。多年来，不知有多少次危机都是靠这把名为天涯的剑度过的。因此，他在隐藏身份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使用了这个名字。
“天涯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天涯轻抚剑刃，如同抚摸着情人的头发一样轻柔，剑刃在他的手接近时就不停的颤动，好像真的能和他交流一般。“这具尸体有什么秘密？为何我发现不了？”
“天涯”此人别有来历，曾修炼幽冥功法且达到一定境界，在他的再三观察下，房间里这句尸体生前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力量的普通人罢了。虽然查不出他的死因，依照天涯的经验，这种水平的尸体召唤出来的无论鬼灵还是僵尸都没有什么战斗力，能够达到普通先天的水平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如果仅是这么平庸的一具尸体，天涯剑绝不至于在仍然有重要事情的时候从百里之外指引天涯至此。所以，依然是有他没有察觉的秘密啊。
“既然如此，我就召唤你出来看个究竟。”手中爱剑不断鸣叫，天涯决定动手召唤。以他的实力，召唤这样一具鬼灵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出来吧，犹在世间徘徊不去的灵魂啊，响应我的号召吧。”天涯脚踩奇步，口中念念有词，一阵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轻烟闪过，眼看就要凝聚成人形。等凝聚的时刻，这具尸体的灵魂就会出现，按照普通人的水准来说，只能存在几个弹指的时间，不过这已足够让天涯问明白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眼见鬼灵渐渐成形到了能够沟通的地步，天涯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这种脆弱的灵魂虽然会完全听从召唤者的命令，不过却经不起惊吓，甚至一句严厉的呵斥就能让他魂飞魄散，以天涯金丹境界以上的修为，需要极度压制自己的力量才能保持这个鬼灵的形状。
“我……”鬼灵懵懵懂懂的张开口。
“怎么回事？”天涯忽然面色大变，就在鬼灵开口的一瞬间，他忽然察觉自己拼命压制到先天的元气飞一般的流失，转眼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幸好他不是真正的先天境界，而是压制了自己的元气而已。
感觉到不对劲，天涯马上全力爆发，隐藏在腹内金丹中的压缩元气砰然爆开，潮水般的涌入四肢百骸，然后十指舞动结手印将元气散发出来以维持鬼灵的召唤。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鬼灵！”依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天涯只觉得体内元气流失的速度居然赶不上召唤的需要，连忙疯狂的催动金丹不断恢复补充，以他金丹中期的修为全部运转居然只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