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馆水月录-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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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说，我不叫东方四十一，我是燃雪。我不要东方家那些狗屁的清规戒律，我要痛快地活着，我要过自由的好日子。将军你可不可以给我？
本以为是宋军的苦肉计，查了之后才发现，她是东方氏极早便崭露头角的少年天才东方阑天的女人。
这女人不肯说起，心中却满满地装着对东方阑天的恨意。想是那男人负了她。
女人就是女人。拓跋弘毅收了她，也要了她。女人不曾拒绝，笑得很妖媚。第一回，他本想待她温柔些，可是总有些什么不对劲。这个女人，对一切都毫不在乎，太不在乎。她的心里什么都没有，媚笑的下面，是一付空的皮囊。
女人媚眼如丝，轻轻地吹熄了灯火，摸索地爬到身上来伺候。拓跋弘毅抬手便是一记耳光，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地摔在榻上。他唤来侍婢，添了两盏灯，将房里照得通明一片。女人粉白的面颊上浮现了通红的指印，唇角渗出血丝来，一双杏眼愕然地望着他。
“不许走，不许熄灯。”他吩咐婢子。然后便转向她：“不许闭眼睛。闭上眼睛，便杀了你。”
他粗暴地将她压在身下，在她的泪光和哀鸣之中，当着婢子的面，在她身上肆虐了整夜。
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如此空洞，但是，她对东方阑天的恨意又那么强烈。每回上了战场，她出手都狠辣至极，杀人如麻，手下从不留情，就像是专门做给东方阑天看的。三年了，她在他身边，为他立了不知多少战功，也填补了他不知多少个寂寞的长夜。
每一回，他都不许她熄灯，不许她闭眼。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从一个卑贱的玩物，变得可以让他怒不可遏。想到她企图在黑暗中把自己的身子想象成别的男人的躯体，他便怒火中烧，忍不住要对她动粗。当两个人坦裎相对之时，感觉便会格外敏锐。血肉不会撒谎，虽说是恨，但是明明白白的，这女人，想要的依然是那个男人。
三年的光阴，让他惊讶地发现，女人空虚的肉体之中，深深地锁着一片甘美的芳草之地。那片美景如此隐秘，气息却如此甜美，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感觉，便已令人神往不已。她把自己的美妙全然锁住了，这美妙竟与他毫无关系。这一切让他恼恨至极，却又欲罢不能。
不过，所有身上带着王者霸气的人，都有着十足的耐心。
他伸手抓住女人凌乱的青丝，将她的头颈向后扯起来，将脸凑过去，在她耳边命令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女人娇喘吁吁，口中只喃喃道：“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他哼了一声，按住她的后颈，身上的动作却又猛烈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在她身体里彻底地宣泄。她背对他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掉眼泪。
他披上一件衣衫，斜倚长榻，将她揽过来，让她枕上自己的手臂。她依然背对着，后背的曲线贴上他的肋骨，他便一扬手，用锦被裹住了她。
寒冷，在外头肆虐。现在需要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他在等待，等着宋军不战而自衰。
敌方的主将东方阑天对他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自然是极为了解的。这个人，有谋略，有心计，有勇气，而且，东方氏分家的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拼命，永远像一团燃烧的火。拓跋弘毅本身也是个深沉稳健型的将领，而可贵的是，他的稳健中，偏带着无尽的探索和创新力。所以，他们两个相遇，原本是难分伯仲的，求胜全凭勇气和运气。
可是不久前从天而降的那个白衣男人，却是一个未知数。那夜在山头的惊鸿一瞥，拓跋弘毅已然发觉那人的双眸，简直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
所以，这些日子，他未曾贸然进击，而是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个男人绝不可能想到的一个时机。
正月二十二的酷寒，是拓跋弘毅麾下的一名异族预言师所预知。这名预言师的宗族已几乎灭绝，他是这世上仅存的可以预知星相的人之一。拓跋弘毅视此人为至宝，这也是他作战对天时把握极准，百战不殆的原因之一。此人预知这么远之后的一场严寒，确也花了极大的心力，所以，这是宋军完全不可能掌握的天灾，必须好好地利用。
出兵之前，拓跋弘毅已经号令军中，为每一名士兵准备了御寒所用的裘绒。军中装备，御寒之物也带得相当充分。一旦寒潮涌来，己方毫发无损，对方却必定狼狈不堪。
拓跋弘毅眯起一双俊秀的凤眼，欣赏着墙角的小雕饱食后满足的模样。再稍等一等，不出两天，宋营之中，必定有好消息传来。
好消息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早一些。寒潮爆发的一日之后，北魏军散到宋营中的探子，便陆续带来了乐陵、高阳、广饶、乐城、北海、平昌六地大乱的消息。
这一回许是宋营中真的太乱，领兵的都无心防范，探子探回来的消息分外详细。北魏军将帅连夜聚在一起研究对策，准备对宋军发起总攻。却不知此时，营帐之外潜伏的一名身穿裘绒，琥珀色眼瞳的女子，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以不可思议的快速，将报完军情的魏军探子向暗处一拉，干脆利落地使短刃抹断了脖子。
这是陆渺渺为萧四的计划承担的重任。萧四和东方三十六定计之后，不出三日便设法将宋营中哪些是魏军的探子摸了个清清楚楚。这些探子，正是由陆渺渺使“夺志式”控制了精神之后，向拓跋弘毅仔仔细细地报告了萧四希望他了解的全部信息。报告之后，陆渺渺便在他们返回的路上将之灭口，永绝后患。
萧四不是预言者，他烂熟于心的只是兵家常用的观天象之法，所以他对寒潮的预知，仅提前了不到七天。这七天的时间用于筹齐御寒物资，是根本不够的。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宋军之中恰恰有一笔最宝贵的财富，那就是国医馆的东君。
由于东方三十六的战功太显赫，所以人们更多地记住了作为战将的他，而忘记了作为东方氏分家军医的他。三十六的军医知识和高超的技艺，才是他最为强大的能力。
短时内准备的衣物并不足以为士卒御寒，但东方三十六调制了一种御寒药汤，服下之后，可以调节人体，使之自行生出巨大的热量，抵御严寒。这个药方自古以来就有，但经过三十六的改制，服用此药，对人体基本已不产生任何损害，反而可以刺激人体发挥更大的潜能。这种药品散发至各大军营，在恶寒之中，保得了士卒的平安。
陆渺渺出来执行任务，自然也服了三十六的药物，所以身上并不感觉寒冷。控制敌方的探子向魏军谎报军情，花了她很大的心力。但是，临行之前萧四送她时却是一脸轻松地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最好。真的，做得极好。
处理完最后一个探子，她的身形轻闪，便如鬼魅一般，隐没在苍莽丛林之中。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劈开大地的，不止是干旱，还有寒冷。面前冻裂的土地，仿佛一张深不可测的大口，不知会道出前头何等壮烈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一章 金戈怜芳草
陆渺渺施展轻功，离开魏军大营七里之外。在约好的地点，有人牵着军马，静静地等待着。牵马的人身形颀长，头发也很长，面色白皙，披战甲，持银枪，正是东方家的龙风。
龙风见她来，神色轻松下来，抿嘴不露齿地一笑，显得格外秀气。龙风和洛玉在陆渺渺的身边保护也有十余日了，算是渐渐地相熟。龙风也就是从几日之前开始，见她的时候才不再脸红。有时候渺渺想，这样羞涩的男孩子，可怎么上战场？
但是事实证明了，战场上的龙风，却比一般的男人，都更像个战士。
二人翻身上马，往平昌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北魏军营，气氛却正达到了白热化。
根据探子传递的信息，这次寒潮给了守军致命的打击。守军数量原本就少，不过是仗着城池坚固，以及东方阑天治军有方，使拓跋弘毅不愿使用攻城这种不保险的下策。寒潮过后，守军装备不行，冻死冻伤无数，战斗力竟减了一半。
军心一乱，青州郡、广川郡下辖的诸县也都跟着乱了。乐陵发生了军队的叛乱，军士抢了县府的物资，甚至掠夺了百姓的物品。高阳装备最差，冻死的人最多，现在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北海的守军因饥寒交迫，放弃守城，向平昌移动，因为平昌是青州最大的粮食储备地。而平昌的两名守军将领产生了矛盾，互相打了起来，整支军队七零八落。
现在最操心的人，应该是宋军主将东方阑天了。听说他调集了不少守军，分赴六地解决混乱，下的命令是从速处置，违命者斩立决。
这六处混乱的地点，简直就像六块摆在眼前的肥肉，只让人不知道先吃哪块才好。
有人主张兵分六路，即使兵分六路，人数也比守军多得多。也有人比较谨慎，认为应当每次先取三地，依次推进。拓跋弘毅托着腮，目光凝望着火盆中跳跃的火焰，手指轻轻地扣击着桌案。他沉默良久，忽地霍然起身，下令道：
“集结军队。东方燃雪一部去取平昌，势必夺下守军粮草。剩下的，随我去取广固！”
赶往平昌！陆渺渺策马奔驰。东君在平昌，但萧四却在广固。这些天来，他们两个日夜经营，在这两个地点设下了重重圈套。佯乱的六地，他们两个一致认为，平昌将会是重中之重，所以三十六亲自去平昌指挥。而广固，将是两军主力的决战地点。守军人少，但有周密的准备，届时奇兵屡出，再加上萧四的亲自指挥，所有的人都充满了信心。
除了信心，还有几分豪迈。
豪迈归豪迈，陆渺渺临行之前，萧四却也曾在营帐之中，对她恋恋不舍。从建康出来，除了夜里休息，其他时间，他真的不许她离开半步。奇怪的是，不但没有感觉厌烦，反而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这一次，给了她一个关乎大局的重要任务，她要一个人去完成。不是不放心她的安危，如果是她的话，这任务不过是小菜一碟。只是，大战在即，要分开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有那么一些时候看不到她，居然有几分难耐。
萧四自嘲地笑出来。这真的是我么？大司命曾说过，你这样的人，一旦堕入情劫，自己都不能想象，你会有多狂野。真让人惊讶，那满满的任性妄为，那恣意霸道的占有欲，自己都不再认识自己。
渺渺穿着紧身衣，长发利落地束着，立在大案前头，瞧着他之前信手写在纸上的字，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后面看，她的身形高挑纤长，曲线玲珑，较之初见的时候更加诱人。她伸手轻轻拈起笔来，沾了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娟秀的小字，“广固”。
广固，决战的战场。决战就在今日，不知怎的，陆渺渺心中莫名的慌张，有极为不好的预感。
好像有谁，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会突然离她而去一样。
忽然有暖暖的气息包围了她，萧四从身后将她轻轻地拥住，他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传递来淡淡的暖意。他左手环着她的腰肢，右手捉了她的手，带着她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了“平昌”两个字。
“今天广固会很乱，你办完事之后，不要来广固，直接去平昌。三弟会在平昌，那边比这里安全。等一切都了结了，你再来广固找我。”萧四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渺渺道：“我想来广固，我想和你在一起。”
萧四柔声道：“要你去平昌，是因为东方四十一很可能会去打平昌。三弟独自战她，可能会有些不妥，你可明白？”
渺渺点点头。萧四道：“今日是真的战场，真的战场会有很多血，会有很多人殒命。不要怕，不要冲动。怕的时候，在心里想着我，就不会怕了。我保证，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全身上下，连一处皮外伤都不会有。所以，不要担心。”
“你保证？”陆渺渺轻轻地咬了咬嘴唇。
萧四没有说话，握着她的右手轻轻地放下了笔，双臂一拢，渐拥渐紧。
渺渺正待追问，耳畔却传来轻轻的呼吸，柔软炽热的呼吸拂过耳后的皮肤，令心跳骤然快了数倍。身后的男子低下头来，迟疑了一瞬，潮湿而灼热的的嘴唇便轻轻地吻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男人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却也专注到了极致。那细而又细的轻吻，伴着一两下极轻极轻的咬噬，小心翼翼地，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玉器。随着他潮热的呼吸，渺渺的心忽然提起来，跌落在虚空里，只剩了那一处皮肤传来的又隐约又灼烫，又细密又震撼的触感，前所未有，难以描摹。只因为是他给的，只因为是他，那触感带来的强烈的欢喜和激荡，令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便这极细微的一声，令男子的呼吸忽地急促起来。萧四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目光温柔得像落满花瓣的春水。望着怀里的小女子甜蜜惊慌又六神无主的模样，他轻轻一笑，觉得全天下的美妙再不过如此。他抬手抿了抿她的发丝，顺势托住她的后颈，一低头，嘴唇便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吻上她的眼窝，吻上她的粉颊。真的渴望！她微微开启的粉嫩的红唇，看上去就如此柔软，如此甘甜，如此令人心跳加速！
“二哥！”帘子咔哒一声掀开，东方三十六兴冲冲地喊着，“果然一切都不出你所料！”
萧四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进门看到帐中的两人极度暧昧的姿态，三十六吃了一惊。但他一点也没有慌乱，大战在即，与爱侣缠绵难舍，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他微微一笑，只言道：“小弟冒失了，二哥二嫂，你们继续！”便迅速地退了出去。
他哪里能想到，二哥素来神机妙算，偏偏就在这方面，实在是缺了几分运气。
缠绵的气氛立时荡然无存。萧四轻轻地拥着渺渺，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地说道：“渺儿，你要好好的。这场仗，咱们的兵力虽然不足以断了拓跋弘毅的后路，但是，赢是一定会赢的。”他低头望着渺渺的眼睛，狡黠地一笑：“待到胜了，今夜，我要你好好地赏我。这一回，就算天在面前塌了，我也一定会把想做的做到底！”
渺渺的脸红了一红，忙收住混乱的思绪，纵马疾驰。大约跑了一个多时辰，渺渺和龙风到了进入平昌县必经的路口。两人下了马，隐匿在树丛之中，人马又补服了御寒药，打算在这里等待北魏军，探明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