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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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暝跪在石湖老人身下,道:“弟子谨遵师命!”
“烟暝?”紫袍男子的声音变得冰冷,道:“去年春分之日,江南‘旭升’当铺被人所劫,上至掌柜、下至伙计,一共三十七条人命,可是你犯下的?”
烟暝瑟瑟发抖,垂头不语。
石湖老人道:“老夫去年新修了一处园子,烟暝孝敬三十五万两白银,如此推断,这桩血案该是他犯下的!”
烟暝哀嚎一声:“师父!”
石湖老人叹道:“你们师兄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也无产业,为师收到那三十五万两银子便知它见不得光,未敢擅动分文!”
玉屏真人轻甩拂尘,单掌竖于胸前,道:“善哉……善哉……”
大畏禅师猛的顿了下法杖,沉声道:“江湖之中黑道上的朋友尚且懂得取财绝不妄杀的规矩,灭人门户,掳尽人财,乃邪道魔头所为,仅此一案,已是万死之罪!”
旗斜道:“师兄!武者向来不祸及百姓,‘旭升’当铺上下并无习武之人,你怎么……怎么下得去手!”
“还有!”紫袍男子高声质问道:“去年深秋,‘金沙帮’上下一百零三人被害,三千两金沙被劫掠一空,可是你所为?”
烟暝对着石湖老人叩头不起,依旧未作回答。
石湖老人道:“去年年夜,烟暝曾孝敬老夫一尊金佛……如此看来,该是那些金沙所化!”
玉屏真人道:“哪里是金佛,明明是血咒!”
大畏禅师道:“金沙帮内尽是淘金的苦力,每个苦力的身后都还背着一大家子老小,你……唉!此举足以令漫天神佛震怒!”
旗斜未言,只是轻声叹息。
紫袍男子再道:“三月前,苏州府遭人夜袭,府库内被人盗走六十六颗鸽卵大的珍珠,三班衙役死伤甚重。知府曹大人一世清廉,却为此事自缢身亡!烟暝?夜盗珍珠一事,可是你所为?”
石湖老人沉声道:“来人,抬上来!”
家丁抬出一块方匾,其内由六十六颗鸽卵大的珍珠串出一个耀目的“寿”字!
烟暝连连叩头,哽咽道:“师父……”
无人再语,血案的证据已经摆在人前。
石湖老人问:“还有吗?”
紫袍男子反问:“还不够吗?”
“不够!”石湖老人突然起身,道:“违背师命,擅自传技,勾结外人,*迫师父动枪!”
“师……师父……”烟暝抬起头,眼中尽是惊异之色。
“如果不是你犯下诸多血案,‘五虎断魂枪’原本该传给你!”石湖老人的脸上泛出一丝凄楚,道:“刚刚万堡主已经试过栖鸦的枪法,不错……为师自然不会令本门绝技失传,但没有传给你,而是传给了栖鸦!”
皇龙轻叹一声,道:“这个老家伙早已经看破,只是不愿追究罢了!”
欧阳小刀挑着眼皮看来,道:“这家伙确实可恶,的确该杀!”
皇龙笑道:“何必与死人斗气!”
“死人?”欧阳小刀看向烟暝。
石湖老人跨步行去,手掌按在烟暝的天灵盖上。
烟暝啜泣着道:“谢……”
仅仅一个“谢”字出口,他已经闷声倒地。
紫袍男子道:“范前辈已经封枪退隐,不该出手杀他!”
“这是老夫的家事,不是江湖事!”石湖老人拨动手掌,有家丁将烟暝的尸体抬下。老人看向紫袍男子,道:“珍珠在此,金佛摆在佛堂,三十五万两白银存放在库房内,阁下可以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了!”
皇龙笑道:“又是一大笔收入!”
欧阳小刀在桌下偷偷踢了他一脚,因为他的声音大了些,足以令紫袍男子听闻。
紫袍男子转向皇龙,道:“为了曹知府的清名,珍珠要不要奉还官府?‘旭升’当铺那些遗老遗少要不要供养,金沙帮的家眷要不要银子抚慰?”
三个问题,同一个答案。
皇龙的答案只有一个字,“要!”
夜,潇潇雨下!
石湖老人的寿宴无欢而散。
厅内还遗留有十一位宾客,分别落座于四张木桌旁。
万家堡堡主万祁独自占据一张酒桌,自斟自饮。
少林执法堂首座大畏禅师与黄山玉屏真人迎面而坐,既不言声也不动筷。
泰山掌门欧冶子、峨眉七指神尼、管钱夫妇、杨柳青与婉儿六人同在一桌,目光却是邻桌的皇龙与欧阳小刀。
皇龙手中竹筷不停,像是多日以来米水未尽。
欧阳小刀的手中捏着块馒头,不紧不慢的咀嚼着。
“哒!”的一声,潇潇细雨中走出一位劲装老头。
老头手中握着一根黑檀木棍,颌下留有三寸长的花白胡须,胡须在斜风细雨的吹打下已粘成数缕。
“欧冶子?”老头捏着黑檀木棍停在了厅门外。
“付疤?”欧冶子的目光盯向来人,缓缓起身。
“老夫多日以来一直在回忆邺坤邺大侠临终所言,还是认定谋害邺大侠之人与管钱管大侠难脱干系!”
“你可有证据?”
“没有!”
“没有?”欧冶子踱步行向厅门,道:“没有证据便敢信口开河,诬陷管师弟为血案之凶,你好大的胆子!”
管钱急急站起,唤道:“掌门师兄……”却是晚了半分,欧冶子已然出手。
欧冶子攻出的是手掌,手掌竖直,对着付疤的胸口插去,正是泰山掌法精髓所在——穿心手!
付疤单臂挺棍,黑檀木棍迎着欧冶子前胸点落,所使乃是他的成名绝技——穿心棍!
皇龙笑道:“看来欧掌门不想外人多管闲事!”
欧阳小刀噎下一口馒头,道:“付老头今日要遭殃!”
一杆枪,亮银枪,斜里攻出。
枪法似暴雨狂风,快捷无比,趁着两者正要交手的刹那间,已经对着付疤与欧冶子各自刺去一枪。
付疤自厅门外退后三步。
欧冶子收臂止身。
栖鸦现身于两人之间,冷着脸收枪在手,道:“这里是家师府邸,还望二位自重!”
欧冶子看向付疤,道:“邺师弟的血案,泰山派自会追查,不敢劳烦付大侠费心!”
付疤道:“老夫生来就是倔脾气,若未查清邺大侠被害一事,绝不罢手!”
欧冶子转身行回酒桌,道:“一个人若是没有了性命,自然也就没有了脾气!”
七指神尼“哼”了一声,对管钱夫妇道:“你们刚刚说起的那位*贼已经跑掉了!”
管钱夫妇扭头来看,刚刚还在临桌吃喝的皇龙与欧阳小刀已经不见踪迹。
正文 第六章:阎罗再现(二)第三更
(二)
雨未停,夜已深!
皇龙的嘴里啃着一根鸭脖,卤鸭就着雨水,另有一番风味。
欧阳小刀的手里依旧捏着块馒头,馒头就着雨水,滋味可不怎么样!
街道黑暗无光,雨点敲打着屋脊,敲打着街面上铺就的石板,敲打在人的身躯上……
欧阳小刀停下脚步,因为他嗅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皇龙也停下脚步,啃食鸭脖的嘴不再蠕动。
街旁阁楼燃起一点灯火,窸窣有声,似是有人起夜。
借着那点灯火,可见街面上卧有一人。
冷雨敲打,人未动,似饿倒街角的野狗。
皇龙却看到流淌在街面上的雨水所带来的鲜血。
街旁刚刚燃起的灯火再次熄灭,阁楼上的窸窣声不再。
欧阳小刀在灯火消失的瞬间看到了一根木棍。
木棍孤零零的躺在街角,任凭冷雨敲打。
脚步声起,灯火起,数位手持布伞的蓑衣人出现在皇龙二人身后。
人声起:“是你杀了付疤?”
皇龙苦笑,欧阳小刀尖叫:“不是!”
“那是谁?”问话人行来,捏有布伞的手掌上只有两根手指。
欧阳小刀扭过身,看到了打伞的七指神尼。
皇龙也转过身来,看到了神尼身旁提灯的杨柳青。
灯火阑珊,衬得娇人面似桃花。
皇龙的一双眼睛正在“桃花”上滴溜溜打转。
欧冶子的脸孔自灯光下映出,道:“皇少侠可见杀害付疤之人?”
万祁站在欧冶子身旁,道:“今日前来石湖的武林同道颇多,但能杀死付疤的人却屈指可数,若付疤并非二位少侠所杀,那嫌疑最大的便是管钱一家!”
欧冶子道:“既然管师弟一家难脱嫌疑,那大畏禅师与玉屏真人也脱不得干系!”
杨柳青冰冷的声音传来,“凶手就在眼前,不必再疑他人!”
皇龙笑道:“我与付疤无冤无仇,为何杀他?”
“他呢?”杨柳青的手指向欧阳小刀。
“我?”欧阳小刀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与付疤同样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
欧冶子道:“管钱曾经对你有恩,付疤中伤管钱,你自然心存怨恨!”
皇龙拍了拍欧阳小刀的肩膀,道:“走吧!不必再解释!”
付疤与欧冶子等人并无渊源,即便皇龙二人确是凶手,欧冶子等人也不会相难。
皇龙二人刚刚行出脚步,一记黑影突然自屋脊间闪过。
“什么人?”七指神尼暴喝一声,飞身蹿上屋脊,追踪而去。
杨柳青唤了声:“师父!”提灯赶出。
欧冶子叹息一声,道:“管钱师弟膝下曾有一女,多年前被人所劫,近日刚刚复认,不知皇少侠可否认得?”
“快走!”皇龙呼唤着欧阳小刀,脚下却早已先动,人已在三丈开外。
欧阳小刀叫道:“小心!”放步追去。
“小心!”欧冶子也叫了一声,道:“小*贼,哪里跑?”施展轻功追出。
小心?
仅剩在街面上的万祁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一道闪电劈过,映亮天空,将街面映得银亮。
街面上赫然出现一位长袍男子!
男子的头上戴着一具阎罗面罩!
万祁终于明白先前那两声“小心!”是何寓意,两声示警,所对之人竟是自己。
“万祁?你可知假冒阎罗帖的引路人该是何罪?”
万祁的心似已被冷水所激,呐呐的道:“万某……万某只为一睹‘五虎断魂枪’真容,所以才假冒阁下,实属……实属情非得已!”
“好!想见识‘五虎断魂枪’?本引可以成全你!”长袍人突然消失,再又出现之时,手中已经多出付疤丢落街角的黑檀木棍。
“饶……饶命……”万祁怯怯的退去脚步。
“晚了!”黑檀木棍已然击出。
原本寻常的一根木棍,攻至万祁身前时却突然连变,点、刺、拨、划一气而成,劲风带动细雨,似乎万千支利箭,齐射万祁周身死穴。
万祁急忙出枪招架,将丈二铁枪挥舞得风雨不透。可区区一根木棍却生生穿过铁枪布下的屏障,“噗……”的点在万祁的胸口。
万祁的眼睛似金鱼般猛然前突!
木棍摔落!
铁枪摔落!
万祁随同着木棍与铁枪,摔落在冰冷的雨地中!
“好!”万祁倒下的同时,街边突然升起八盏红灯,一位骁悍的锦衣老人踏雨行出,道:“不愧是紫面阎罗的属下,一招之间,已然结果了这厮的性命!”
老人年过六旬,可身躯依旧魁梧,粗壮的双臂与腰身在锦衣下毫无遮掩的暴露出一条条盘结的肌肉。
长袍男子道:“前辈如何称呼?”
“七杀堂!”
“前辈有何指教?”
“杀你!”
雨突然停了下来,亮银盘自淡淡的黑云间显现。
起风了,长袍与锦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长袍男子感到一股凛冽的劲风扑面*来,雨后的空气似乎异常沉闷,压抑得令人无法呼吸。
魁梧老人大步跨出,一步一顿,但带有无可形容的强大气势!
长袍男子迎风屹立,冷冷的道:“能杀在下的人还没有出世!”
“笑话!你若能接下老夫三掌,老夫便饶你不死!”
“好狂妄的老匹夫!”长袍男子跨出一步。
魁梧老人似乎也感觉到空气的沉闷与压抑,脚下不由一停。
“怕了!”长袍男子再跨前一步。
“这是老夫一生之中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魁梧老人定身街中,右臂前推,对着长袍男子拍出一掌。
两人尚且相距一丈有余,就在魁梧老人出掌的同时,他的身躯突然前窜,已然站在长袍男子的身前。
长袍男子不躲不避,急聚内力于掌上,缓缓展臂,对着魁梧老人的来掌迎上。
“轰”的一声,魁梧老人与长袍男子对过一掌,各自后退三步。
长袍男子道:“不过如此!”话虽说得轻松,可他的内息已然混乱,脏腑正翻腾不已。
魁梧老人道:“何必强挺?”跨步上前,再又推出一掌。
长袍男子还是未退,推臂再拦。
“嘭……”
魁梧老人未动。
长袍男子倒飞出一丈多远,单掌拍地,翻过一记筋斗,稳稳站落,可阎罗面罩下却已经有血渍溢出。
魁梧老人冷“哼”一声,道:“老夫先前的第一掌不过使出三成内力,刚刚的一掌也仅仅使出五成,凭你的功力,绝难接下老夫的第三掌!”
长袍男子“呵呵”发笑,道:“原来你已经使出五成功力,在下刚刚却只催动出两成内力而已。看来若以九成内力相对,你此刻已然是个死人!”
魁梧老人道:“老夫的第三掌会加以七成内力,能否活命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长袍男子道:“如此说来,在下只要以四成内力相对便已足够!”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内伤似已非常严重。
魁梧老人“呵呵”冷笑,道:“看起来你受伤破重,老夫这一掌只需三成内力便足以取你性命!”
来掌已然推出,带动街面上残留的雨水发出震动,绝不止三成内力,该是全力的一击。
长袍男子抬起手臂,手臂剧烈颤抖着,似乎已经不受控制。
其实他抬起手臂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因为内腑受损严重,真气根本无法汇聚,整条手臂没有丝毫内力附加其上。
听到“七杀堂”三个字,看到魁梧的老人,长袍男子已知自己绝非敌手。他原本可以选择逃命,依对手的来头,断不会放下架子前来追杀。但寻常江湖中人尚且不齿临阵脱逃之举,堂堂紫面阎罗座下的引路人,自然宁死也不会退缩!
他可以死,但他却必须接下魁梧老人的第三记来掌!
即便是死,他也不能辱没紫面阎罗的名号!
就在此时,屋脊间突然暴现出三点寒光,三颗透骨钉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