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寇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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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青狼军团到达图龙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图龙城。图龙城立即陷入一片惊慌之中，再不复前日这安逸。
天羽守马上做出了继续探查的命令，并下令全郡进入紧急战备状态，然后他进宫面见了图龙王天羽见。
天羽见有些惊慌地道：“守，青狼军团有二十万人马，我们只有十万，如何是对手啊！”
天羽守沉着地道：“父王不用担忧，万事有孩儿顶着。父王，现在雪灾十分严重，到处都是灾民匪寇，食物的采购非常困难。青狼军团远道而来，就算他们准备充足，也不可能耗得过我们。再说如此天气进行长距离的行军，非战斗性的减员必定很多，青狼军团实不足畏。我们只要紧守图龙城，他们一定会因为军粮不足而退兵。到时我们追着他们打，必能全部歼之。”
天羽见又道：“你的意思是只守图龙城，不管其余的县城了吗？”
天羽守点头道：“父王，本郡本来就穷，分给我们的七县更是穷中之穷，现在雪灾又重，就算给他们占了去也是累赘，不如送给他们的好，省得费力气。再说，只要集中力量击溃了青狼军团，一切还不是都在我们手中。”
望着天羽守很有把握的神情，天羽见只好点了点头，道：“只好如此了。各县官员都要通知到，这些人以后都用得着，不能失了他们的心。”
“是，父王。孩儿已经早有安排，七县官员俱已安排妥当，请父王安心。”
点点头，天羽见忧虑地道：“守，现在雪灾这么重，各县饿死冻死之人不知多少，连城外都集聚了不少灾民，我们的粮食还很多，不如进行赈灾吧。”
一皱眉头，天羽守道：“父王，这场雪灾不知道要到几时，和青狼军团的战争也不知道要多久，虽然我们的粮食储备很充足，但也要以防万一，赈灾一事还是缓一缓吧。那些下等人自有其谋和的手段，不用我们事事操心。”
“哦，好吧。”天羽见叹了口气，想着那些成千上万饿死冻死的百姓，他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片阴影。天羽见忽然想起天羽云虎的事情，有些担心。天羽守回道：“派出的人手在各处要道关隘巡查，一有消息自会上报父王。父王，为了防止万一，孩儿已经安排大批精干人手前往祖地，决不能让天羽云虎踏入祖地一步。”
天羽见摇摇头道：“帝国在祖地驻有一个师的重兵，你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不好了，还是把人撤回来吧。即使让他进了祖地，回去的时候一样可以对付他，何必惊忧祖宗呢。”
天羽守固执地道：“祖地驻军轻易不会乱动，平日也不能离开祖地，我们的行动根本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父王，你不能再有所顾忌了。现在是关健时刻，青狼军团不出三天必兵临城下，如果我们抓住天羽云虎，将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天羽见一向没什么主见，见儿子这么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天羽守离开王宫回到他的王子府邸，马上召开了军事会议。现在他的府邸已经成为了图龙城的指挥部，所有决定都由这里发出。坐在上位，他对一干谋臣将领讲了一下当前的形势，最后强调了六点。其一，图龙城一定要守住。其二，立即征召全城十五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的男子入伍，抵抗青狼军团。其三，全城粮食统归军管，实行分配制。其四，立即驱赶聚集于城中的流民灾民中的年老年弱之人，不能让他们再浪费紧缺的粮食。其五，全城金铁之器统归军管，加强兵器弓箭的制造。其六，马上联络其他王侯，以牵制帝国。这六点讲出来，他的属下根本没有讨论的余地，只有遵从的份。面对他的独断自傲，是不可能有反对的声音的。
但是郡尉青力还是站起来道：“大王子，对于驱赶幼弱灾民的决定是否太过于草率？这样做会失去民心，对于王爷的名声是有大碍的呀。”
天羽守面无表情地道：“然则你有何妙法让他们填饱肚子吗？你是郡尉，一郡之长，现在城中有多少流民？其中又有多少幼弱？”
郡尉青力脱口而出地道：“回大王子，图龙城中现有七万八千余名流民，都是受雪灾所害的图龙百姓。其中有青壮年一万三千余名，六万五千余名幼弱。”
天羽守道：“这些幼弱之人一日所需多少？”
郡尉显然是早有思虑，马上道：“回大王子，大人小孩一综合，每人只需一两米面就可以生存下去。加起来，一共只需七千余斤米面就可以了。这个标准如果不行，六钱米面也可以。再不济，四钱也行。”
天羽守冷哼道：“那你可知道城中共有多少百姓吗？你可知城中共有多少士兵吗？你可知城中还有多少粮食储备吗？”
郡尉青力道：“城中百姓共十七万五千余人，士兵十三万余，郡城粮食储备五百三十余万斤，至于军方的粮食储备微臣就不知道了。”
天羽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对这个不懂分寸的家伙十分恼怒，但在大家面前又不好立即发作，便道：“你算过这五百三十万斤粮食可以吃多久吗？”
第四十九章驱逐
青力知道天羽守对他恼恨，但他不能任由天羽守将数万幼弱百姓置于死地，因此他夷然不惧地道：“士兵每人每日以半斤计算，百姓每人每日以二两计算，一日需十万斤左右。”
天羽守道：“一日需十万，郡尉大人，这五百三十万斤粮食只能够坚持五十三天的时间，你还有多侨汇的粮食供给那些贱民吗？”
青力眼中闪过一丝悲愤之色，痛心地道：“大王子，青狼军团就算带再多的军粮，他们也坚持不了五十三天的时间，城中根本耗用不了那么多粮食呀。只要熬过了这个雪季，那些灾民便会回到他们的土地上为大王子耕种，请大王子可怜可怜他们吧，他们也同样是您的子民哪。”
“不用再费话了。那些流民多半不是图龙王所属县民，赈灾一事应由帝国朝庭负责，不是图龙王的义务。”一甩手，天羽守站起来，怒斥道：“若再多言，耽搁本王子军机大事，定杀不饶。来人，给我将他请下去。”
青力望着天羽守绝然的表情，想再进言，却被两个士兵半拉半推地轰了出去。望着威严的王府，他不知道怎样去实施大王子天羽守的命令，也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些灾民，他黯然地离开了。
图龙城郡尉青力身为一郡之首，为帝国二等男爵，掌管图龙郡二十一县，共三百余万百姓。因受图龙王做反之累，他也被迫参与了进去，失去了对全郡的掌握，成了一个空头的郡尉。但这一切他都不在意，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大王子天羽守的残暴行径。想起天羽守让他马上驱逐六万五千余名老弱病残的灾民，不禁痛苦非常。
在一些手下官员的劝说下，他丧魂落魄地来到了北门。这里是灾民主要聚集的地方，也是即将驱除灾民的地方。在他来之前，大王子天羽守为怕他坏事而派出了大量士兵维护秩序，将灾民聚集的一些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许多灾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给他们发放粮食，许多老人开始给那些士兵们跪下叩头，说些感恩的话。
青力站在北门上，望着下面黑鸦鸦一片灾民，全都是老弱病残，个个都是骨瘦如柴，衣不敝体，而马上他们将面临更加悲惨的局面，不禁哽咽起来。旁边的官员见他如此，已不能主持驱逐事宜，便由他的副手郡守和郡监两人主持。郡守威风凛凛地站在城门之上，开始大声宣读驱逐灾民的公告。
下面成堆的灾民开始没有听明白上面官员说的是什么，有的听明白了却不敢相信，等到一个个手持军刀长枪的士兵开始上来驱逐他们的时候，他们才相信这是真的，图龙王真的抛弃了他们。于是，老人们开始哀求，孩子们开始哭喊，女人们开始叩头，所有的灾民陷入了惊慌之中。
“来人，给本郡守打开城门，赶他们出去。”郡守见灾民们不听话，大怒，指着灾民们开始吼叫。
“是，郡守大人。”旁边士兵们奔下了城楼，通知城门守卫打开北门。
坚固的北门缓缓地打开，寒冷的北风夹着冰雪冲向了挤在那里的无数灾民。他们绝望地望着城门外白茫茫的世界，流下了无助的眼泪。
这时，灾民们发现了站在那里的郡尉青力。他们认识他，正是他将他们接入了城中，还给了他们一些粮食，让他们的生命延长了几天，于是他们开始向青力呼喊，希望能再次得到帮助。无数的人跪在了青力的下方，开始疯狂地向他叩头求救。
青力神情恍惚，耳边传来的声音似远似近，就像从心底发出的声音一样。他双目含泪，迷蒙地望着叩头的灾民们，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郡守见情势混乱，怕出乱子，忙命令一个士兵去向大王子禀报，然后指使士兵们不能让一个人逃向城内。
片刻，大王子的命令传到。带来命令的是一名将军和五千全副武装的士兵。那全身铠甲的将军一到就接手了整个局面，命令道：“大王子有令，凡扰乱治安者杀，不服军令者杀。来呀，给本将军动手，赶。”
随着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冲向了手无寸铁又体衰力弱的老弱病残们。他们不顾老人的哀求，不顾女人孩子们的哭喊，用他们的军刀的长枪开始驱逐。
于是，老人们开始用他们瘦弱的手去试图推开强壮的士兵们，女人们试图保护她们怀中的孩子，孩子们惊恐地望着如狼似虎的士兵们，而士兵们却用吼叫与力量对付他们。
终于，灾们民失去了希望，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但是他们还不死心。有的老人和女人开始给士兵们下跪，给那个将军下跪，但更多的人却是给站在城门上的青力下跪。其中一个老人竭尽全力地对青力叫道：“大人，大人啊，您可以将我们赶出去，但是请您留下这些女人和孩子们吧，留下他们吧……”
“是啊，大人，留下女人和孩子们吧……”在老人之后，许多人都叫了起来，声可震天。
那将军一皱眉头，对旁边军官吩咐道：“去，给我赶，不肯走的按军法处置。”
那军官有些迟疑地望着将军道：“这，利将军……”
“嗯……”利将军朝军官一瞪眼，沉声道：“你敢违抗军令吗？这是大王子亲自下达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违抗，否则杀无赦！”
“是，将军。”那军官打了个哆嗦，忙遵令而行。
于是，士兵们开始挥动他们的军刀与长枪，在灾民们身上留下了一条条伤痕，在灾民们的心上留下了一条条裂缝。
那带头向青力叩头的老人见请求得不到允许，不禁老泪纵横。他拉过身边的儿媳和孙子，摸摸他们的头，随着人流向外而去。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让五岁的孙子就这么冻死饿死在城外，他又向青力哀求道：“大人，大人啊，尊贵的大人啊，求你可怜可怜这些孩子们吧，您可以让我们和女人们都出去，就留下这些孩子们吧。他们吃不了多少粮食，吃不了多少啊！大人，就算没有吃的也行啊，他能熬多久就多久，您就让他呆在城里面吧……”
“啊……”青力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煎熬，仰天狂叫了起来。
第五十章凄惨
那利将军大怒道：“这个老不死的，简直是该死！”说完，他亲自上前，一脚踢翻了那老人，吼道：“你这个该死的流民，再不滚，本将军就处以军法，别怪本将军刀下无情了。”
那老人头部被踢得鲜血四溅，但他马上又扑了过来，抱住那利将军的腿哀求道：“将军，将军大人，你就让孩子们留下来吧，留下来吧，留下来吧，他们也是一条命啊……”
“混蛋，给老子打，都给老子打出去。谁赖着不走的，给老子杀！”那利将军盛怒之下，再度一脚踢倒了老人，朝后面的士兵们一挥手，厉声吼道。在他一声令下，灾民的鲜血染红了城门四周，尸骨铺满了四处。
光远历十八年三月初四，共六万五千余名老幼病残的灾民被集体从图龙城中驱逐，拉开了真正乱世的序幕。
“不，我不能丢下他们，不能……”青力丧魂落魄地望着城外冰雪中哭天喊地的灾民，他的精神开始崩溃，心开始碎裂。他无意识地向城下走去，口中还一边道：“去，告诉我的妻子和儿子，我陪他们去了，陪他们去了。”
“大人，大人，郡尉大人。你干什么去？”郡监赶上前去拉着青力问道。
青力指指城门道：“陪他们去，陪他们去，陪他们去……”
郡监一惊，急道：“大人，您这是干什么？他们只是一些流民，您是堂堂一郡之首，何必与他们为伍？”
青力猛地推开郡监，向城门走去，还一边哈哈狂笑道：“流民，流民，你现在吃的喝的，还不都是这些流民供给你的？哈哈哈，不与你费话了，这天要变了，天要变了，变红了……”
“大人……”郡监望着郡尉青力就那么走出了城门，消失在风雪之中，消失在数万名哭天喊地的灾民之中。
“他要死就让他死。来呀，给本将军封了城门。”那利将军不屑地望了望青力模糊的身影，大吼道：“走，向大王子复命去。”说完，他得意地带着数千士兵向来路而去。
祖地是天羽一族的祖居之地，是天羽家族最神圣的地方。地域并不大，只有区区三座小山头，被高高的护栏围住。在这个地方，天羽一族常年驻有一个师的兵力，以防止匪寇出没，扰乱祖地。另外还有一些祭司常年派驻于此，用于祭祖和维护香火。祖地位于怜海南滨，与图龙城隔海相望，两地有百余公里距离。
光远历十八年三月初五中午时分，常善一行人经过两天的艰苦行程，终于在漫天大雪中到达了祖地外围。他们没有走直通祖地的官道，而是出现在祖地南边一个小道上。从这个小道到官道还有三公里的路程。他们个个一身狼狈，满是雪泥。
天羽云虎的那匹马早就倒毙在路上，被常善做成了肉块，所以他也是一样步行了一百多公里，全身又疲又累。他望着前面被冰雪和寒杉覆盖着的祖地兴奋地道：“经过了这么多事，终于到了。常善，一定要拿到春香木，否则无法取信于父皇。”
“知道了，殿下。”常善开始很不理解，他不明白天羽云虎为什么一定要去祖地。但天羽云虎告诉他，如果他拿不到祖地特有的春香木，就无法让天下潘王相信他祭过祖，也达不到光远帝要他祭祖的效果了。如果无法取信天下各潘王，那各地反王造反的势头将会更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