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寇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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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任命自己为总指挥，石冬则在心中苦笑不已。心道你都将整个军权一手抓紧了，连军务都已安排妥当，还给我安这么一个名干什么？其实不只他这么想，其他诸将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十七章围城
光远历十八年三月十三日清晨，只有风没有雪，难得的一个好日子。怜海之滨的图龙城北门城墙上，无数的士兵强忍着寒冷坚守在岗位之上。
“老丁，下面那些都死了吗？”一个年轻的士兵望了望城墙下面被白雪覆盖的绵绵不绝的凸起，悄然问身旁的一个老兵。
“这种天气，怕只有冬眠的蛇才可能生存下来，他们怎么可能不死呢？咦，小五，那是人吗？”老丁说着说着忽然指着远方问道。
“哪里？”小五随着老丁手指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那里，看，越来越多了，是什么？”
“是人，穿的是青衣。天啊，是青狼军团来了……”小五有些惊慌地喊叫了起来。
“是吗？快快，吹警号，吹警号……”老丁是老兵，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吩咐小五和其它的士兵。
于是，一个负责吹号的士兵赶忙拿出了腰间的牛角号，吹响了一长二短的警号。高亢的牛角声在图龙城上空响起，紧接着无数的牛角声一齐响了起来，惊动了整个图龙城。
在警号吹响的同时，远处雪原之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青色军人。从他们打的军旗看，正是青狼军团第二军。青狼军逐渐向图龙城逼近，虽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气氛却更加紧张。他们没有立即攻城，而是秩序井然地在城外五里处开始集结，列成了前中后左右五方军阵，与图龙城对峙起来。
城墙之上，被警号惊响而出动的无数麻衣士兵纷纷涌上城头，一时间刀剑出鞘，杀气弥漫。望着城外的青狼军，有些士兵开始议论纷纷。这个说青狼军在休整，马上就会发起进攻。那个说这只是先锋军，正等待后面的中军。他们虽说得热闹，但谁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敌军远道而来，饥寒交迫，疲累不堪，实不足畏。你们看，他们的来势极其缓慢，说明已是强弩之末了。以我军强盛军力，又以逸待劳，必能败之。好了，都给本将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凡妄议者、违令者，皆军法从事。”一个中等身材、面容平庸的青年偏将尽力安扶着军心，指点着青狼军意气风发地道。
“偏将大人，利将军有请。”一个传令兵从城墙另一头跑了过来禀报道。
“知道了。”偏将点点头，又安排了一下防务，才随传令兵向那头急步而去。不过三百步之距，偏将步入了每千步就有一个的箭楼之中。这里是北门城防的前线指挥部，北门的总指挥利仁将军就驻守在这里。偏将来到利将军身后，躬声道：“偏将成于参见将军。”
利仁将军傲立于箭楼之中，望着远处的青狼大军，他心中升起阵阵杀机。没有人明白他现在的心情，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他是一个将军，更想有朝一日成为大将军、元帅，但是要想达成此愿，没有上层人物的看重是绝没有可能的。而上天也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那就是由图龙王大王子天羽守亲自对他下达的命令，驱逐六万五千名老弱灾民。他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而是完满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得到了天羽守的看重。但是自从他做了这件事之后，有意无意间，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让他不得安宁。而城中也有了对他的骂声，说他猪狗不如，迟早要当天羽守的替死鬼。这些话让他大为恼怒，却又让他疑神疑鬼，总觉得天羽守迟早真会拿他开刀，替他自己开脱驱逐灾民的罪名。几天下来，他的精神恍惚，思绪大乱，动辄发怒，喜怒无常。而这时青狼军团的出现却让他找到了情绪的渲泻口，他一心想用对青狼军团的杀戮来证明他的实力，好让天羽守不至于拿他开刀。见手下偏将成于来到，他问道：“你对敌军有何看法？”
成于望向城外的大军，沉声道：“将军，末将认为我军将大胜之。”
“噢，你这么有把握？”利仁大讶，盯着成于问道。
成于自信地点点头，平庸的脸也似乎变得更有光彩，冷静地道：“青狼军团远道而来，经过了漫长的行军，无论是士气还是战力都降到了最低点。再加上他们的后备补给等于零，靠从静安草原带来的一点军需储备，凭什么和我军耗？所以末将认为或者不需要我军动手，凶们就有可能被困死于城外。将军，等待着我们的必是胜利，等待着青狼军团的必是失败。”
利仁边听边点头，听完后道：“看来你的确是一员将才。成于，如果你是青狼军团的军团长，你会怎么攻打图龙城？”
成于一愣，他一向不得利仁喜欢，没有到利仁这次会夸将于他。但是他仍然平静沉着地道：“如果我来指挥青狼军团，我会马上放弃整个军事行动，转而后撤，这样还能保存一些实力。如果死攻本城，那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利仁哈哈笑道：“好好，看来你还是很有头脑的。但是，鲁言和才忠是绝不会后撤的，因为这是光远帝那个昏君下的旨意，他们没有胆子违背。就算是死，他们也会死在图龙城下。”
成于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军将士送他们一程吧。”
“好，送他们一程。”利仁猛拍了拍成于的肩膀，哈哈狂笑。他眼中的杀机陡地暴涨起来。
城处，冰雪之中，大将军鲁言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而是下令全军在五里处安营扎寨，就地休整。他的这个命令让手下三个将军都一齐反对，理由是距离图龙城太近，即不攻城，若在此安营，只怕会遭遇攻击。三位将军都建议后撤五里，以策安全。但是鲁言并没有同意，而是强行下达了这个命令。他的理由是，青狼军团远道而来，实力大减，此行胜算颇有少，因此在此地安营当可无虑。将军们不明白他的话意，均十分疑惑。
他便解释道：“我军现在实力减弱，又无补给传输，图龙城也必定看出此点。因此我断定图龙城必会利用此点，来击败我军。最好的方法便是让我军困死于这冰天雪地之中，这样图龙城便不用费一兵一卒而全胜我军。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故意将大军安营于城外近处，就是故意示之以强。图龙城以为我在示之以强，便会以为我军真的到了非常虚弱的地步。但这就我的目的。只要让他们以为我军很虚弱，又要顾忌后方即将来到的才帅大军，他们必会吝啬军力而采取拖延之术，让我军困死于冰雪之中。所以这样，我军反而很安全。如果现在我军后撤，图龙城很有可有乘机追杀我军，反而不妙。是以我才采取这个以虚示强之计。”鲁言的话让三位将军半信半疑，但他们见鲁言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多言，自去主理军务。
第六十八章佯攻
鲁言待三个将军离去后，正要打理一些军务，却见他的幕僚秦周走进了军帐，而且还面带忧色，便问发生了何事。
周秦近五十岁，比鲁言还要大些，头发已半白，跟着鲁言东征西讨十余年，满脸风霜之色，这时更加忧虑不堪。见鲁言问他，马上回道：“大将军，我军情况实在不妙啊！”
鲁言知秦周一向严谨，见他脸上忧色更重，就问道：“到底何事？”
秦周道：“刚才全军各项统计已经出来了，于我军实在不利呀。大将军，我军原五万七千八百三十七名将士，现余四万二千一百六十九名。其中迎接太子殿下的第一师第一团还是按满员算的，若是实数，这个数目会还要再减。其中重伤无战力者五千三百二十一名，轻伤八千二百四十三名。军官损失校尉四名，兵尉六名。军马损失一千二百二十三匹，几乎是骑兵力量的一半。军粮按正常口粮仅够一日所需，其余军需几乎全无。大将军，您过目。”
鲁言脸色平静地接过秦周递给来的统计数据，心中也十分沉重，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忧色，反而越发冷静。仔细地看了一遍数据，问道：“现我军可用之兵有多少？”
秦周马上回道：“除去第一师一团与重伤者外，共三万四千余人。其中骑兵只有一个营。”
鲁言平静地再问：“中军离此多远？”
秦周道：“二十公里。也就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鲁言不再问话，而是闭上了眼睛，沉思起来。秦周熟悉他的思考方式，静静地站立于一旁，一声不出。片刻，鲁言忽然睁睛问道：“现在何时？”秦周道：“正午时分。”鲁言又问：“图龙城情势如何？”鲁言道：“城上刀剑出鞘，士兵云集，却无出城迹象。”鲁言点点头，忽然起身向帐外而去，一边走一边对秦周道：“传我军令，准备攻城。”
“攻，攻城？”秦周大吃一惊。
鲁言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道：“不错，准备攻城。”
秦周仍然不敢相信，追问道：“大将军，现在我军体力、士气、攻城器械都不足，而且图龙城军队也是我军数目，如何攻城啊？还是等才帅的大军到了再说吧。”
鲁言哈哈笑道：“秦周啊，秦周，你跟了我鲁言十余年了，可曾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现在若不攻城，只怕图龙城就要来攻我了，所以我现在必须攻他，才能不让他攻我。”
“这，这，秦周不太明白。”秦周有些发愣。
鲁言挥挥手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好好看戏吧。”
在鲁言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整军。片刻，各种军种皆列阵于图龙城外，呈现一片刀光剑影的紧张气氛。而鲁言却稳坐于中军之中，不见一点紧张神情，也不发出攻城的军令。所有的将士虽疲惫不堪，但都强提精神，静待军令一下，便开始冲锋陷阵，攻城拔寨。
青狼军的动作让北门守军马上紧张起来，纷纷刀剑出鞘，弯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反击敌军。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始终不见敌军的动静。
利仁望着城下的青狼军一动不动，对于敌军的行动，他连最基本的准备守城之类的命令都没有发出，好似与他没有关系一样。但是他身后的成于却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成于跟随利仁多年，对于这个上司的能力他非常佩服，知道利仁什么也不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实事证明了成于对利仁的信任是对的，因为青狼军团叫嚷了半天之后就偃旗息鼓了。
成于道：“将军，你为什么断定青狼军只是故作攻城的吗？”
利仁对着城外大军道：“你看，看到了吗？他们有攻城器械吗？没有，他们没有。我不认为一支连攻城器械都没有的军队会来攻打我们这座防守森严的城池吗？那只是找死而已。”
成于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利仁对于青狼军的动作无动于衷的样子。但是他在利仁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眼中有一些迷茫的神情，这明显与他非常确定的语气不相符。成于性格耿直，马上问道：“将军面带迷茫，有何心事吗？”
利仁很是惊讶成于这个青年人的眼光，能一眼看出他内心的疑惑。但是他并不喜欢手下太过能干，那样会抢了他的风头，同时也不是很高兴一个属下能轻易地看出他的心事，马上变色道：“大胆，本将军何时有什么迷茫？哼，你退下吧。”
“是，将军。”成于一愣，再也不敢多言，连忙拱手退下，回到了他的城防段落。
利仁望着远去的成于，心中不禁感到非常烦燥。他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这让他刚刚冷静下来的心情又恢复了原状。对身旁的亲卫士兵大吼道：“都给我滚开，本将军杀人无数，还要你们还保护我吗？滚开……”
旁边亲卫惊骇之下，慌忙后退了几步，生怕会被这些天喜怒无常、动辄伤人的将军给无缘无故打伤。
“你们这些该死的青狼军，都是你们才让本将军背负骂名，本将军一定要杀得你们血流成河，一败涂地。哈哈哈……你们等着吧。”指着青狼军团，利仁忽然有些失态地大声吼叫了起来。
正在利仁大声嚷叫的时候，亲卫们发现从阶梯上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军服竟是王府亲卫军，慌忙上前对利仁禀报道：“将军，王府来人了。”
利仁见亲卫上前干扰他，心中越发狂暴，正要打人，却被亲卫的话惊醒了一些。他马上向后面看去，就见到了被一队王府亲卫军拥在当中的大王子天羽守。心中一震，他慌忙上前参见了天羽守。
天羽守面带不豫之色，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利仁，沉声道：“将军身负重任，为何在此紧要时刻失态呢？莫非你被青狼军团吓住了吗？如果那样的话，本王子只好考虑换将了。”
大冷天的，利仁头上开始冒汗。他出身寒微，多年来踩着无数人头拼命向上爬，好不容易才升上了将军之位，又靠驱逐灾民获得了天羽守的信任，岂会让握在手中的富贵轻易跑掉。心情激动之下，颤声道：“王子恕罪，利仁视青狼军如无物，岂会怕他？请大王子给卑将一个机会，卑将定以死相报，绝不退缩。”
“哼，你当紧记此言，若有违背，本王子定不饶恕。”天羽守严厉地斥责了一声，转而走到城墙边上，指着外面的大军道：“你对青狼军现在的行动有什么看法吗？”
利仁马上恭敬地道：“禀大王子，青狼军团示强实弱，卑将正要出城退敌，请王子殿下在此观战……”
“不，此战实不需要。”阻止了利仁的举动，天羽守道：“现在青狼军团的中军马上就会来到，我军一定要有足够的军力去对付它，所以应当保存实力，不应出战。”
利仁哪里敢违背天羽守的话，当下便点头道：“大王子英名，卑将遵命。”
天羽守又道：“鲁言一来便攻城，连休息的时间都不要，此举只能说明他在害怕我军去进攻他，否则不会用此以弱示强之计。据斥侯报，鲁军来时的辎重无多，粮车甚少，他就算呆在城外，又能紧持多长时间？如若他真来攻城，那他的军力还强，便需谨慎应战。若鲁言只是装腔作势，那他必是个空架子，便不需理会。只要他的军粮耗光，到时不需我军出战，饿也要饿死他。哈哈哈……这场雪灾真是天助我也！想来那才忠也与鲁言差不多，实不足畏。只要我军紧守城池，老天就会帮本王子收拾他们。你们看，这就是光远帝那个昏君做的事情，他逼迫青狼军在这个季节行军打仗，简直就是让他们送死。哈哈哈……”
第六十九章行险
鲁言下令停止正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