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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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待会儿手要放哪里？寒蝉不经想起，无痕回来的那个晚上。耳垂刷的一下就红了。“我睡里面。你，”“不如我睡外面卧榻吧。”江一鹭担心寒蝉觉得尴尬不便，转身就想跑，“别。你陪着我吧。这样我安心。”
二人和衣而睡。寒蝉因为疲惫，已经无法和睡神做任何斗争，没多久便沉沉睡去。江一鹭直等到听见寒蝉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将适才从符雅弘那里听来的分析稍加整理，和之前在大师兄那里听得完全可以对的上。看来的确是太后和宁王有隙，两股势力纠缠在一起的节点就是来凤殿的工程，延伸出去就是那批桐油和杜府的大火。江一鹭闭着眼睛仍想啧啧一番：符雅弘啊符雅弘，以你所知就能猜到这么多，如此太后怎能不担心你嫁给宁王是如虎添翼，怎能不想杀了你。
睡到半夜，江一鹭忽然觉得身边异动，立刻惊醒，发现是身边的寒蝉整满头大汗，眉头纠缠在一起，双手紧抱自己，像是噩梦。“寒蝉？寒蝉？”江一鹭轻轻唤她，拍拍她肩膀，仍旧不醒，看来是没希望叫醒了。江一鹭看寒蝉实在分外痛苦，嗖嗖几下，将寒蝉的几处大穴疏通了一下，见她眉头稍展，便把她双手掰开，平放身体两侧；正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又听见她嘴里嘤咛不止，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是梦见了什么，寒蝉？”江一鹭心中怜爱生起，将寒蝉搂在自己怀里，轻抚她后背，就像慢慢哄她睡去一样。“我替你分担一点吧，寒蝉。”这么说着，寒蝉还就顺势搂着自己的脖子，完全是窝在自己怀中。江一鹭微微一笑，好呀，那就这么睡吧。
若我能做，必定替你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与子同袍 II
无岚在进宫见太后的路上一直在想太后为什么要见她。难道是救步茗时说的话终究被太后听了去？这死婆子生气了？想想有点肝儿颤。但是转念一想，听去就听去呗，有什么怕的。当时在场的人里面，还真就自己一个是太后知道的，当场也报了姓名，但是太后奈她何？
连皇帝也奈我不得，皇都叔叔也忌惮我家的地位，你个死老太婆得瑟什么！无岚的眉毛扭来扭去，时而纠缠时而舒展，看得晚镜实在觉得好笑。“岚儿！”“嗯？咋了？”“想什么呢，表情变得太快了，比唱戏的还精彩。”“嗨，我在想太后为什么想要见我。”“你小得时候，可见过太后？”无岚点点头，“很小的时候吧，娘还在世的时候。应该是我。。。六岁那年，皇帝叔叔还是太子，太后到扬州巡游。那个时候见过我。好像那次来是和爹爹套近乎吧，先帝身体不行了，太后应该是前来游说吧。我那是小，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昨晚听了符雅弘那一席话觉得那次太后来游说恐怕不止是来求爹爹支持皇帝叔叔的。皇帝叔叔根本就犯不着求支持啊，皇帝叔叔和我们是多深的交情，爹爹根本就不会去支持别的人。所以那个时候太后来应该求爹爹支持浔王？”
晚镜摇摇头，“那不重要。你觉得这次太后为什么想见你？”“唔。。。不知道。我觉得一来有可能是想和我套近乎，让我别把符家的事情说出去。二来，昨天见皇帝叔叔的时候听得出来，皇帝叔叔对我的事非常了解，应该。。。”想到这里，无岚看着晚镜，脸上掠过一片绯红，“连我把你带回家的事情都应该是一清二楚的，要么怎么会连嫁女儿的女儿红都会送过来，千里迢迢的。”“既然陛下知道，太后想必也很清楚吧？如果陛下一样说的话。”“嗯，小时候过生日，皇帝叔叔给一份礼物，太后也会给一份礼物。不过好像大了一点之后，就没收到过太后的礼物了。诶，晚镜，”无岚身子前倾，神采飞扬的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会不会是你的名声也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啊？”
晚镜噗嗤一笑，“你啊，还真以为太后看得上我那些手艺啊？”“哎呀，太后也是女人。不管她背后目的是什么，我猜她面上肯定是这样的目的。她那两个女儿也不是省油灯，她无所求，两个女儿估计是有所求的。”“两个女儿？”“先帝的两个公主啊，双胞胎公主。长庆公主和静贤公主。是皇帝叔叔的姐姐。据说长庆公主有面首无数，自打她的驸马暴毙之后就在公主府里养了一大堆。至于静贤公主。。。”晚镜听无岚这么说，心下一沉，看来这世道好像是无论如何不会忘记她出身青楼、理应精通狐媚之术这样的事，心中哀叹，仍旧认真跟着无岚的话茬，“静贤公主怎么了？”“静贤公主一直未嫁，好像。。。对男子也不是那么感兴趣。。。曾给她找了几个人选当驸马，但是一个都没看上。只是在府上养了不少歌舞艺妓。。。”
晚镜对她点点头，无岚如恍然大悟道，“乖乖，不会是为了这茬来的吧？”
“哦，无岚啊，哎呀是小无岚啊，都长这么大了，啧啧，快来给哀家看看。”二人在殿上参见了太后，刚起身太后就是这么一番常平老人家的闲话，无岚只得皮笑肉不笑的上前去由得这天底下最烦人的老贵妇捏来掐去的，活像寿包。好不容易脱身出来，无岚忍着脸上的疼说道：“太后，这位就是。。。晚镜，我的。。。呃，”“哦哦，晚镜，晚镜。哀家知道。”晚镜正色抬头，与太后目光相对。虽是笑着，却不由得在心里想，这老婆子除了一身贵气之外，当年姿色褪的一干二净，阁子里随便拉个鸨母出来都胜过她三分，活的好不悲哀啊。
“原来这位就是晚镜姑娘。久闻大名啊。”众人转身去，见到一位气质娴静、姿态婀娜、身着一身紫色齐胸襦裙的女子在一众宫女的环绕之下走了过来。所过之处，太后宫中之人纷纷下跪行礼。“静贤，你来的正好，这就是你要找的晚镜姑娘。”女子款款向晚镜走来，“晚镜参见静贤公主。”“快请起。我本有事要找你，只是苦于不便直接去扬州，又没什么理由宣召你，怕你们麻烦，更怕无岚那个丫头不放你。”“静贤姑姑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来了吗？爹爹一说皇帝叔叔召我，我可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啊。”
静贤微微一笑，又对着晚镜说，“无岚可是本朝外姓亲眷里面最得宠金贵的郡主，虽无郡主名号，我看都要胜过我这个公主万分。好了，你说，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呢？”晚镜莞尔一笑，“公主有什么麻烦，晚镜自当竭尽所能帮您解决。”“好。那我们别处说去。无岚，借你的娇妻我用一会儿啊。”
无岚只得目送静贤带着晚镜走去偏殿，自己留下来和老太后纠缠。奶奶个熊，还指望媳妇儿能帮着自己套点儿什么出来呢。“岚儿啊，”得，还是自己来吧，“诶，娘娘。。。”
晚镜和静贤走进偏殿，静贤嘱咐贴身丫鬟去守好大门。便只留下两人坐在偏殿中。“晚镜姑娘，我很是羡慕你和无岚，真希望你们永远幸福。”晚镜报以微笑，看来之前的猜测竟是真的。“晚镜谢过公主。”“唔。。。”静贤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不知公主先前所言之事，是何事？”静贤羞赧一笑，“其实。。。其实。。。我很佩服晚镜你的勇气。请你不要介意，我始终觉得，你能有这般勇气和无岚相守，的确已经胜过。。。天下其他和你有一样出身的女子千百倍了。”静贤看见晚镜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波动，觉得失言，“晚镜姑娘，请千万不要介意，我只是，只是。。。唉，我只是希望，”
“晚镜并无介意什么，公主不必见怪。倒是公主你，恕我冒犯，可是有一样的心情？”静贤先是一惊，而后苦笑，“晚镜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嫁给无岚那个混丫头真是浪费了。我这点儿心事瞒不过你。是，我的确有，一样的心事。我想问你的也是这件事。。。我和姐姐自幼受到父皇宠爱，几乎宠的过了。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姐姐浪荡的很。曾经有宫里传言说，姐姐和无痕妹妹一样，不过只是一个浪荡在男人堆里，一个浪荡在女人堆里。她们皆四处寻欢作乐，唯有我，似乎从来不曾对什么人动过心。谁家的世子少爷，我都看不上。直到一次，姐姐喝多了问我，是不是不喜欢男子。。。便易装带我到了京城最大的青楼去。。。”
静贤说道这里，抬起头看着晚镜，原先的不安因为晚镜柔和的目光而有所放松。“公主殿下，是不是遇上了动心的人？”“是。”“这位令公主殿下动心的女子，恐怕还身陷青楼？”“我对她。。。倾心不已，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使我如此。可这是皇宫，我若是倾心哪家的贵族小姐，只怕还好说，皇弟和母后皆不会有什么异议；可是她是。。。唉。。。碍于京中对青楼管制极严，我只能尽量和她朝夕相会，不能把她赎出来接到府上，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所以公主便在府上养了一大批歌舞艺妓，日日歌舞宴饮，便于公主的心上人出入？”
静贤点点头，“是。”“难为公主殿下一片痴情。晚镜深为感动。可是，晚镜却有一事不明。”“请讲。”“目下看来，公主只需找个人帮一把，代为将那位姑娘赎身出来，接到府上暂时藏起来便是。若是实在不便，别处安置也可以。至于光明正大，恕晚镜之言，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的。但话说回来，公主殿下，以你现在的地位，又何必一定强求一个名分给她？我与无岚成亲之时，虽有众人前来吃喜酒，却未见得有几个真心祝福我们、认可我们。人活一世，当为了所爱之人。公主爱那位姑娘，长相厮守一生，绝难获得朝臣或者天下人的全部认可。与其和他们争执纠缠，不如尽己所能和所爱之人相处。别人的目光里永远都有刁毒，也永远会有祝福。公主殿下，别在乎外人眼光了，去吧。若是你都不能正视这一切，又有谁能？你都不能尊重你们的爱，又有谁能？那位姑娘虽是青楼女子，也未必就没有这份勇气。只是若公主你没有这份勇气，那她也许就意冷心灰，一切都无从谈起。公主殿下，切勿再犹豫什么，花开只一时，不抓紧就错过了。”
晚镜虽是对着静贤公主说教，却觉得此刻是在对自己说话，是在对无岚说一句话：谢谢。若非你那么勇敢，也许你我也走不到如今。是你让我不害怕，让我勇敢站在你身边，绝不离奇。是的我出身卑贱，是的我沦落风尘，但是我有一个赤子之心，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和你一起寻找我们命中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与子同袍 III
太后宫中一边尔虞我诈一边心理辅导的时候，江一鹭和晚镜在皇宫禁军都尉的陪同下，走在来凤殿工程中。自打宫中收到杜府大火的消息，工程就停了，侍卫们把工地团团围住，没有谕旨不得出入。“谢都尉大人的指引。一鹭还有一事相求。”“皇上有旨要属下协助姑娘一切事宜，姑娘但说无妨。”“请都尉大人将来凤殿工程的监督官员、参与官员和劳工的名单给我一份。谢谢。”“姑娘请稍后，我这就去拿。姑娘可以在工地上自由行动。”
虎背熊腰的男子快步离去，江一鹭遂拉着寒蝉的手走进盖了一大半的偌大来凤殿。触感如此冰凉，不禁让江一鹭担心寒蝉昨夜是不是被那噩梦吓得太狠。想开口问，却又想起今晨寒蝉从自己怀里醒来的样子，羞怯，惊讶，紧张。亏得自己解释了一下，要不然还不知道寒蝉的脸要红到几时。若非太疲惫，身心都那么累，估计不会这么轻易自然的就窝进自己怀里吧。
想到这儿江一鹭是一点儿快活坏笑也无，满满都是怜惜。寒蝉是何等要强的女子，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真是难为她了。“小心。这里毕竟是工地，还是有点乱。”寒蝉一边提着裙子小心走路，一边四下打量这大殿。“来的路上我听见宫女太监的们议论说，这来凤殿因为是修给太后贺寿的，设计上由着太后改。你看，这简直有了朝堂的规模。”江一鹭点点头，“如此高的顶，雕梁画栋的，又建在如此高的台上，啊。。。”江一鹭环视四周，“应该是皇城以内，从高度来说，仅次于朝堂的建筑。”
二人满腹疑惑的往里走。走大殿正中，四下看去，硕大的柱子光溜溜的，欠的就是最后一道桐油。“那批桐油哪里来的有消息吗？我记得当时爹爹和崔熠是到西南边的红莲镇去拿的货。”“对，这事儿早上出来我刚听着信儿，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咱们来的路上不是把样本顺路送到逍遥峰了吗？师娘看了一下，说是交趾一带来的。现已派人那边了，应该很快会有回信。说是里面有一味药材，很像几十年前她从苗疆学回来的一个方子里写的那样。这方子里记载了两种药物，互相克制。两种药物都可在精炼成油之后，可以混在别的油中。一种防火，同时另外一种极易燃。但是二者非常相像，不易分辨。只能找卖这油的人查。”
“所以，”寒蝉停下脚步，站在大殿中央，“有可能崔熠带回来的桐油里混了易燃的那种，最后导致大火？”江一鹭转身对着她，隐约能在寒蝉冷静的眸子里找到点点冰冷的仇恨之火，“也许吧。这是一点。无岚她们在你家废墟上发现了非常小的芒硝的结晶。我看是有人利用桐油纵火，同时随身带了木炭、硫磺、芒硝。有这三样的碎屑哪里生不起火来。一旦火势起来，木炭自己就能生成，再撒下硫磺粉和芒硝粉，”
寒蝉摇摇手，示意她别说了。“对不起。。。”“。。。没事。。。也怪爹爹，有钱不够，还要搀和这些事，什么都想要。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王公贵胄是惹不起的。。。”寒蝉把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就要嵌进手掌里，看得江一鹭都疼。“来，别气了，伤身。你还没好全呢，身体又虚，别再添什么麻烦了。”说毕双手放在她肩头，渡了一股真气给她，这才平复寒蝉浑身沸腾的血。
少顷，寒蝉长叹一口气，沉静下来的眼睛看了看关切的江一鹭，挤出一个苦笑。“劳你担心了。我没事。”又环视了一下空落落的大殿，“你去看看吧，我隐隐觉得。。。这大殿不太对。”“嗯？”江一鹭也看看这就快完工的大殿，盖得蛮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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