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王by水天一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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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随后深吸了口气，重新将自己埋入锦被之中…翌日。时辰尚早，天边刚现了鱼肚白，帐后的人便睁开了眸子，披衣起身。“主子起了？”青月并不知道昨夜主子曾被梦靥所扰，只是早已习惯了他的作息，一见床帐被撩起便捧着衣物上前，并不惊动殿中其他的侍从侍女，只是一人伺候他更衣洗漱。“如今不比从前，早起亦不能做什么，今后你起得晚些也无碍。”浅离攸望着自小跟在身边，不管如何吃苦受累也不曾抱怨过一句的侍女，唇角牵起一丝微笑。自从他的母妃死后，曜国宫中便不再有人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而他的父皇也顺其自然地忘却了这个原本便不可能有继承权的儿子。浅离攸并不对此有所不满，相反，这正是他与他的母妃想要的结果。待到时机成熟，他便会离开曜国皇宫，去别处过自由无羁的日子。而在这之前，他必须让自己变强。四下寂静无人的夜晚与清晨乃是他习武的时辰。可是如今到了这四处都有耳目的岚宇帝宫，他无法再继续修习。“主子多虑了，我都习惯了。”青月笑着答道，并不以为意。浅离攸年方十四，而她虽只虚长了他不过三岁，却总是潜意识中便将这小主人当成是弟弟一般疼爱。知晓浅离攸的习惯，青月来到窗边替他推开了窗户。窗外原本应是一片艳丽的虞美人，奈何已过了花季，徒留下丑陋的枝叶，略有些萧瑟之感。天有些阴沉，飘着些许薄雾，深秋的寒意让浅离攸微蹙起眉，抬手紧了紧衣襟。忽然一只浑身雪白的云雀自半敞的窗口飞入，终于打破了这份寂静。浅离攸抬头见到自己亲手驯养的鸟儿不由蹙了蹙眉，口中轻斥了声，便见那鸟儿异常乖巧地在他头上盘旋了两圈，最后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之上。浅离攸抚了抚鸟儿的羽毛，起身来到窗边。窗外依旧无人，浅离攸这才稍稍宽心。青月看着那小小的云雀面露高兴的神色，亦有些微微诧异而感叹地道：“这鸟儿竟能在这深宫大院里找到主子呢…”浅离攸闻言微微一笑道：“可不能小瞧了它，机灵着呢。”说着浅离攸自云雀脚上细小的信筒之中取出一截信。一松手，雀儿便扑腾着翅膀，飞到了房梁之上，安静地俯瞰着。浅离攸展开手中的信纸扫了一眼，原本平静的神色蓦地一沉，打开桌上的香炉将那小小一张纸投了进去。沉默的香炉中蓦地腾起一簇幽蓝色的火焰，紧接着便又沉寂下去，唯有一丝异样的焦香气息，也很快便散去了。清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来，带着不知名的情绪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
第七章 后宫
辰时三刻，天已大亮。苏瑞这才带着两名侍女进入寝殿，却见浅离攸早已洗漱更衣完毕，正靠坐在榻上看书，不由微微一怔，立刻请罪道：“小的不知主子已起身了，请主子赎罪。”“不必多礼。有青月在便够了。”浅离攸放下手中的书，抬手示意苏瑞起身。昨夜天色已晚并未细看，今日一看才发现这个苏瑞竟也是个美人。看起来大了青月几岁，举手投足间略显出几丝成熟的风韵来。浅离攸心下有些不耐。琬樱殿中有这个人在，他的一举一动怕是都将时刻传入那夜君曦的耳中。他应该尽职尽责地扮演那懦弱可欺的曜国七皇子吧…正在一旁烹茶的青月见状轻笑着来到苏瑞面前，牵起她的手略带些亲昵地道：“主子性子温和，不会因为这些事怪罪侍奉之人，姐姐也不必太过介怀了。姐姐是这琬樱殿内主事的，自有旁的事要忙，我自小便伺候主子起居，这寝殿之内有我便够了。只是我初来乍到，对殿内之事一窍不通，今后要劳烦姐姐多多教导了。”苏瑞闻言也笑，反握住青月的手道：“何来教导一说。青月伺候主子多年，我等今后还要靠你提点呢。”“姐姐说笑了。”青月说着回头望了眼榻上的浅离攸，又道，“时辰不早了，是时候请主子用膳了。姐姐可否告知膳房所在？”“早膳已经备下了。”苏瑞抬手轻轻拍了拍青月的手背，又回头吩咐身后的两人道：“准备布膳。”那两人应了便退出了殿门，不一会儿便端着食盘回来了，一碟子一碟子的，量虽小，品类却繁多，做的也精细。亲自动手布菜的苏瑞又道：“也不知岚宇的膳食主子吃不吃得惯。若是不合口味，小的可吩咐膳房重做。”苏瑞说着望向软榻。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微微一愣。。。只见浅离攸自榻上坐起身来，及臀的长发不曾束缚，如墨色的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在他一身暗紫色的衣衫上勾勒出随意却倍显妖冶的图案。只是那最平常的动作，由那少年做来，却生生带了丝丝诱…惑的意味。苏瑞猛的回神，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在想什么。诱…惑？苏瑞暗自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已经坐到了桌边的平凡少年。。。这怎么可能呢…浅离攸并未发觉苏瑞的异常，只是执箸夹起一颗翠绿颜色，晶莹剔透的丸子，放入口中细细嚼了，眸中透出一丝笑意：“清淡可口，正合我意。青月，苏瑞，你们也坐下来陪我一道吃罢。”“这怎么行？”苏瑞诧异，连忙推拒，却被青月拉住，半是强迫地摁在椅子上：“主子说行便行，何况这儿又没有外人。”浅离攸也道：“不必拘谨。”苏瑞这才勉强坐稳了，犹豫着稍稍吃了些。然而主仆三人如此和睦的气氛却很快便被破坏了。“哪里来的丫头，竟然敢同主子坐在一起用膳，也不怕折了你们的寿么？！”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少年的声音蓦地响起，紧接着，一个身着一袭浅绿色宫装的少年便在一行侍女侍从的簇拥之下堂而皇之地踏入了浅离攸的寝宫。“主子赎罪，小的…”紧跟在他们后面的琬樱殿内侍一脸惊惧地看着浅离攸，而后者略挥了挥手道：“无妨，下去吧。”那内侍行了礼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苏瑞与青月二人亦自桌前退开，只是青月有些担忧地看了浅离攸一眼，而苏瑞却低着头，掩去了面上的神情。来人毫不客气地在上座坐下，浅离攸粗粗打量了一下，心中便明白了几分。瞧拿相当出色的容貌与华美高贵的衣饰，便知这少年必是锦澜宫中的男妃，且地位不低。最能打动帝王心的大概要数那一对稍稍带着些狐媚的眸子，所谓眉目含情，说的大约就是他那个样子。“不知这位是…”浅离攸微微一笑，并不计较地随意选了个座位坐下，一边抬手示意青月上茶。“回主子，这位是素殷阁的茗睿尚君，乃是彤国的十四皇子。”苏瑞低声答道。“原来如此。不知殿下此时前来有何要事？”浅离攸微笑着问。心道那夜君曦果真是风流不羁，难不成属国送来的质子都叫他用在床上了么？听闻锦澜宫中有十来位受封尚君的男妃与无数没有名分的娈宠，不知这其中有多少他国的皇子…而面前这个茗睿，显然应该是较为受宠的一位了。“无事，只是昨夜未曾看清，今日来瞧瞧陛下新封的尚君到底长得什么模样。”那茗睿看也未看青月递上的茶盏一眼，语带不屑地答道，“没想到曜国的皇子竟是如此普通，白费了本宫之前如此担忧呢…看来曜国真是没什么指望了。连个像样一些的皇子都没有，送个这样的人来，又能有什么用处？”茗睿说着，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尽显刻薄之色。浅离攸闻言稍稍眯起眸子。他当然知道茗睿话中所指。。。如果他这个新来的曜国皇子相貌足够出众，那么必定会威胁到他现今的地位。而他这副尊容，即便是荣登尚君的位置，也不可能获得帝君的恩宠。浅离攸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不耐。没想到隔了一世，他竟又陷入这后宫之争当中。不过这少年似乎寻错了对象，毕竟昨夜被那夜君曦召幸的可是他的姐姐浅如月。察觉到站在后头的青月强忍的怒意，浅离攸回头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另一边的苏瑞依旧垂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略微思索，浅离攸这才开口：“殿下花容月貌，自非离攸这般平凡之人可比。我来此只是奉了父皇之命，陪同皇姐一同前来，并未曾想过其他。”浅离攸边说着话边低下了头，语气中略带了些胆怯与迷茫。茗睿闻言冷冷一笑：“哼，你有这般自知之明，懂得安分守己，那自然是最好。估计陛下也只是因为你那倾国倾城的皇姐才会待你如此。”话至此，茗睿大约是想起了昨夜浅如月的一舞倾城，精心绘制了妆容的脸上闪现过扭曲的神情，不由恨恨地瞪了身为浅如月的弟弟的浅离攸一眼，又道，“别以为你有你那姐姐便可高枕无忧了，你最好想清楚这锦澜宫十来位尚君到底谁才是做主的那一个。”茗睿语毕便起身甩了甩衣袖，又在一众侍女侍从的簇拥之下离开了琬樱殿。浅离攸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地心下好笑。这茗睿看似厉害，实则却依旧是小孩子心性，单纯得紧。他岂能知道，无论是容貌出众的尚君茗睿，还是相貌平凡乏善可陈的浅离攸，甚至是他那被誉为曜国明珠的皇姐浅如月，在那高高在上的岚宇帝君的眼里，恐怕都只能是消遣用的东西罢了。“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放肆！”见那茗睿一行人走远了，青月这才愤愤不平地开口抱怨道。“不论他是谁，我们只要平安无事地过我们的日子便是了。”浅离攸拍了拍青月的肩膀轻叹了口气，又带着些苦笑地望了苏瑞一眼，道，“苏瑞，跟了我这样的主子，今后难免吃苦受累。你若是不愿意，便另择出路罢。我不会怪你的。”苏瑞显是不曾料到浅离攸会说这番话，连忙摇着头道：“一日为主，终生为主。主子切莫如此，否则叫小的如何担待得起？”“唉…你若是反悔了，再来与我说也不迟。”浅离攸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径自往内殿走去。苏瑞望着那少年娇小的背影显得愈加羸弱不堪，原本温柔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而一旁的青月眼见苏瑞的模样，不由地微微勾起唇角。主子的演技也愈加炉火纯青了呢…
第八章 夜探
浅离攸在琬樱殿里的日子过得还算清净，除了那一日茗睿前来挑衅之外，并没有别人上门找茬。便是连浅离攸原本最为担忧的夜君曦，这一连几日以来都召幸了他的皇姐浅如月，不要说是琬樱殿，便是连锦澜宫也未曾跨入过一步。说起来，还真是得感谢他的皇姐呢…傍晚时分，温暖如春的寝殿之中，浅离攸照旧手捧书卷横卧于榻上，颇显慵懒之色。说实在，在岚宇宫中的日子比在曜国宫中可是悠闲多了。没有其他受宠的皇子公主前来没事找事，又有锦衣玉食好生伺候着，若是日子一直如此，倒也并不是件坏事。浅离攸如此想着撇了撇嘴，放下书起身微微舒了舒筋骨，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昨夜一阵风雨，那些原就只剩下枯枝残叶的虞美人被折腾得横七竖八，愈发地没了形状，此时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冷冽的风稍稍打散了殿中的温暖气息，叫浅离攸微微皱了皱眉，而那黑曜石般的眸中却是光华渐盛，对着身后正在烹茶的侍女道：“青月，今夜要劳烦你替我值夜了。”青月闻言立刻蹙起眉，捧着刚沏好的茶盏来到浅离攸身旁道：“主子定要亲自去？那苏瑞怕不是易与之辈，瞒不了多久。何况宫中不是还有我们的人么？”语气中显然满是不赞同。“若是他们有用，我也就不必进这岚宇帝宫冒险了。”浅离攸回转身来，望着青月带着担忧的神情道，“更何况青弘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若是再找不到那样东西，恐怕是凶多吉少。”“主子…”青月一阵犹豫，却还是想开口劝阻，却被浅离攸打断：“不必再劝了。也不必过于担忧。今夜只是去探一探宫中各处，我还不打算那么快就打草惊蛇。”浅离攸说着渐渐展开一个干净的笑容，带着略微玩笑的意味道，“至于那苏瑞，难道说青月没有自信能替我挡住她区区一两个时辰？”青月听他如此说便知自己是劝阻不了他的决定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略有些赌气地道：“主子又用这话来搪塞我。若是叫苏瑞发现了，我只推说不知便是了。”浅离攸自知青月只是赌气，但笑不语，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抚。回头望向窗外，正瞧见苏瑞领着几个侍女端着晚膳的食盒往寝殿而来，眸中透过一丝寒意。左思右想那堂堂岚宇帝君为何会派苏瑞这个并不简单的女子前来查探自己一个传说中懦弱无能的属国质子，浅离攸只能想到刚抵达岚宇帝宫的那一天自己曾在浅如月面前露了些马脚。恐怕正是他在偏殿之中与浅如月说的那些话传入了那夜君曦的耳中才会如此。此事虽然棘手，却并不难办。他向来小心谨慎，除了那一日便再未曾在他人面前露出过异样，数日以来那苏瑞已经渐渐对他放松了查探。若是在他找到要找的东西之前夜君曦问起那日之事，他大可说只是为了获得身为“曜国明珠”的姐姐的庇护才会如此。而身为一个皇子，即使再不受宠，自小身在后宫并平安无事长到十四岁，要说什么都不懂那才是天方夜谭。相信那夜君曦即使对这样的说辞有所怀疑，也能打消他对他的大半顾虑…晚膳依旧丰盛。然而自那一日被茗睿打扰了早膳，苏瑞便再也不肯坐下来与浅离攸同桌用膳了，此时只立于一旁，时不时地替他布菜。浅离攸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只在心中庆幸夜君曦只是派了她前来，而并未另着影卫暗卫之类地暗中监视，否则可会比现在要麻烦许多。浅离攸习惯早睡，数日以来苏瑞等人也早已摸透了他的作息，酉时刚过，便都纷纷退下不再打扰。浅离攸又看了会儿书，直到戌时过半，寝殿中烛火立熄，陷入一片沉静。宫灯昏黄的暗影之中，一个人影静悄悄地在院中穿过，却被寝殿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苏瑞姐姐？”青月举着手中宫灯一照，这才看清了人影的模样，掩了门来到苏瑞面前，“这么晚了，姐姐要去哪儿呢？”“是青月啊，吓了我一跳。”苏瑞的脸上不知是何表情，可青月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紧张与尴尬，“屋中的炭火不够了，我要去库房取一些。主子可睡了？你不在一旁伺候，出来做什么？”青月闻言伸手揽住那苏瑞的手臂道：“我与姐姐一样。主子身子不好，这会儿嫌寝殿里不够暖，我也正要去库房取碳呢。”“如此…那你我一道去吧。”苏瑞语中有一丝迟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