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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情人剑-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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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三人离开了昆仑山,久历非人所能忍受之痛苦的金非,心事已了,便一心要享受享受红尘中的繁华。
    他取出了‘中条七恶’昔年的藏宝,买棹东下——久别红尘的金非,怎能不怀念江南的山明水秀,文采风华。
    此刻南燕眼波转处,不禁‘噗哧’笑道:“瞧你这付吃像。”
    金非哈哈大笑道:“我饿了二十年,此刻若还不痛痛快快地享受享受,当真是天下第一呆鸟了。”
    南燕在他身侧坐下,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但你用的是‘中条七恶’昔年藏起的财宝,我心里总是觉得难受。”
    金非双目一张,正色道:“这批财物我若不用,难道任凭它湮没在荒山中么?何况‘中条七恶’昔年名声虽恶,但劫的却都是不义之财,更何况此刻我除了自己享受之外,又何尝没有用它济贫行善?”
    南燕摇头轻叹道:“你总是有理的……”
    萧飞雨双掌一拍,笑道:“舅舅说的话,再对也没有了。我若换作是舅舅,也是要这样做的。”
    南燕展颜笑道:“你呀,再像这样狂下去,像个大男人似的,只怕那位展相公真的不敢要你了。”
    萧飞雨双颊飞红,鼓着嘴娇嗔道:“他不要我,我还不要他呢,阿姨你要再提起他,我就不理你了。”
    金非仰天大笑道:“阿姨不提,只怕你就要提了。”
    突听门外一阵脚步之声,金非沉声道:“是王三买酒回来了么?怎地去了如此长久,快,快快进来!”
    话声未了,已有青衣汉子掀??而入。
    他掌中提着??酒,躬身笑道:“不是小人不赶紧回来,只是这地方的酒,实在难买……”
    金非怒道:“偌大个县城,买??酒都难买,你骗鬼么?”
    青衣汉子陪笑道:“本是好买的,只因近日南温泉唐家有人办喜事,将县城的酒,都搜罗光了。”
    金非道:“蜀中唐门有喜事?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青衣汉子笑道:“他们本是儿子成婚,但昨日又来了个姓……姓展的,于是他们连女儿也嫁出去了。”
    萧飞雨心中一动,脱口道:“展什么?”
    青衣汉子笑道:“听说是位大大有名的少年英雄,人长的英俊漂亮,叫展展什么梦……”
    萧飞雨变色道:“展梦白?”
    青衣汉子笑道:“不错,展梦白……”
    萧飞雨身子一震,手里的画卷也落到地上,呆呆地愕了半晌,突然狂笑道:“好呀!
    展梦白,你居然成亲了?”
    突又顿住笑声,恶狠狠地瞪住王三,大声道:“你笑什么?”
    王三骇得一呆,放下酒??,悄悄转身而去。
    南燕轻叹一声,正要去劝慰于她,却被金非拉住。
    只见萧飞雨双目圆睁,在舱里走来走去。
    金非故作不见,也不去理她,只顾喝酒。
    ※※※
    萧飞雨忽而冷笑,忽而低语,喃喃道:“好,好,你成了亲最好……”忽然扑到南燕身上,放声大哭道:“不行,不行,他不能和别人成亲的呀!”紧紧抱住南燕身子,泪珠涌泉般流出。
    南燕轻抚着她头发,黯然叹道:“雨儿,你……”
    一句说没有说出,自己也流下泪来。
    突听金非哈哈大笑道:“可笑呀可笑!”
    南燕怒道:“人家这付样子,你还可笑?”
    金非笑道:“自己的心上人跑了,便该设法追回,哭死也哭不回来的,你们却只知流泪,岂非可笑的很?”
    南燕道:“纵不流泪,又有何办法?”
    金非道:“自有办法,只可惜我们的雨儿根本不愿人提起展梦白,想必是不喜欢他,我也不必麻烦去想了!”
    萧飞雨突然抬起头来,道:“谁说我不喜欢他?”
    金非哈哈大笑道:“哦哦,原来你是喜欢他的。”
    萧飞雨破涕一笑,道:“我喜欢他,非常喜欢他,舅舅想听我说这句话,我就说出来,我才不害臊哩!”
    南燕也不禁展颜笑道:“傻丫头,他要听你说,你也不该说的呀,喂,你有什么办法,还不快说。”
    金非道:“雨儿,抬起头来,我问你,我写下的那本武功秘笈,若是被人抢去了,又当如何?”
    萧飞雨道:“再抢回来。”
    金非哈哈笑道:“不错,凭本事再去抢回来!书既如此,人也一样,莫说展梦白还未拜堂,便是已拜堂,也要抢回来,想当年你阿姨还不是险些被人抢去了,若不是我抢得快,嘿嘿,只怕……”
    南燕惊笑道:“哎呀,你……你这疯子,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但雨儿是个女孩子,可不能和你一样赖皮。”
    金非两眼一瞪,大声道:“要爱个人,便堂堂地去爱他,这本是正大光明的事,男女有什么两样?”
    萧飞雨呆了半晌,突也大声道:“对!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看他和别人成亲,抢也要抢回来!”
    金非敲掌大笑道:“对了,这才是女中大丈夫的说话,若只会哭哭啼啼,就不是我家萧飞雨了!”
    南燕又是摇头,又是欢喜,忍不住笑道:“只有你这样的坏人,才会想出这主意,喂,你们什么时候去呀!”
    萧飞雨道:“现在就走!”
    南燕‘噗哧’一笑,道:“你好急呀!”
    金非大笑道:“自然该现在就走,这才痛快,雨儿这样的女孩子,我瞧着都爱,那展梦白若不是呆子,瞧见雨儿,便该飞跑着过来了!”仰首痛饮了三杯美酒,拍案道:“他若是呆子,老夫便将他脑袋摔下来。”
    南燕摇头笑道:“雨儿和你在一起,看来要变得越发狂了。”
    她含笑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子,道:“看来我也只好陪着你们老少两个狂人,去走上一遭。”
    萧飞雨笑道:“谁叫你是我阿姨,又是他妻子!”
    南燕笑骂道:“疯丫头,现在高兴了么?”
    金非大步走到船头,仰天伸了个懒腰。
    夜风扑面,他只觉胸中豪气顿发,暗自笑道:“懒了多日,再不动一动身手,只怕骨头都要硬了!”
    ※※※
    忽然间,只听远处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划空而过,风声轻摇,但万籁俱寂,在金非耳中听来,却极清晰。
    要知他困在泥淖中二十年,岁月是何等凄清寂寞,静寂的岁月,却使他练成了非凡的耳力。
    便是数十丈的蚊鸣蚁动,他也可听得清清楚楚,何况这夜行人行动虽小心,轻功却不甚高明。
    只听那夜行人到了远处江边,便停下脚步,口中似乎在喃喃低语:“姑娘,我只是奉命而行,你死了也莫怨我。”
    金非双眉微皱,暗忖道:“这是什么把戏/?”
    他本已静极思动,何况此刻胸中充满豪气,正想管一管人间闲事。
    当下他肩头微动,便待飞身掠去。
    只听见萧飞雨轻呼道:“舅舅,你……”
    金非沉声道:“噤声,来,随我去看热闹!”
    语声中他已纵身而起,萧飞雨满心好奇,自然立刻跟了过去。
    这两人身法是何等轻灵迅急,霎眼间使已掠至数丈开外,只见江岸荒凉处,果然影绰绰站着条人影。
    金非与萧飞雨悄然藏了身形,屏息而望。
    那人影肩头本自背着个极大的包袱,此刻他解开包袱,里面竟是个用绳子困得给给实实的锦衣女子。
    他望着这女子轻叹了一声,摇头笑道:“叫我将你这样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活活淹死,我心里实在有些不忍。”
    说话问他已找了几个大石头,放在包袱里,喃喃接着道:“但大爷定要除去你,我也没法了。”
    那女子也不开口,一双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茫然望着群星,似乎根本未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金非大奇道:“这女子倒奇怪的很……”
    萧飞雨立刻怂恿着道:“去么,去看看。”
    金非笑道:“看来你比我还喜欢多事。”
    笑语间,身形已轻烟般窜了出去。
    那人影乃是个三十左右的黑衣汉子,此刻正待将那女子再塞进包袱,突听一股急风,自天而降!
    他大惊之下,还未及转身,却已被只钢铁般的手掌紧紧扣住了脉门,浑身立刻失去了力气。
    他做梦也未想到世上竟会有人出手如此迅快,大惊转身,只见两道野兽般冷森森的目光,正狠狠地瞪着他!
    他心头一寒,垂下目光,却又见到那只把住他腕门的手掌上,满生着灰茸茸的长毛,更宛如鬼魅野兽一般!
    金非见了他惊恐之态,心里暗暗好笑,口中却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害这女子?”
    那黑衣汉子早已骇得满身冷汗,牙关颤抖,道:“这……这不是小人的事,小人只是奉大爷之命来的。”
    金非道:“谁是你家大爷?”
    黑衣汉子道:“唐……唐……迪……搜魂手唐迪。”
    金非双眉一皱,道:“他可是蜀中唐门中人?”要知他久已脱离江湖,否则绝不会不知道此人声名。
    黑衣汉子道:“他便是当今唐门的掌门人!”
    金非暗奇道:“这女子是谁?唐迪为何要害她?”
    黑衣汉子道:“这女子和我家少爷有了私情,被老爷发现,而我家少爷已要成亲了,所以老爷才令小人将她带到远处,毁??灭迹,免得阻碍少爷的婚事。”他本也有些胆量,平时绝不会如此容易地便将一切事招出来,否则‘搜魂手’唐迪,又怎会将此等隐密之事交托于他?
    但在如此暗夜凄风中,他骤然见到金非这般鬼魅的身形,野兽般的面目,实不禁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是以金非问他一句,他便不敢少答半句。
    萧飞雨却站在金非身后,凝望着那女子。
    ※※※
    夜色中见她神情仍是茫然一片,眼睛望着天上,谁也不看,彷佛这一切事的发生,却与她无关系的。
    萧飞雨心中一动,突然失声惊呼道:“呀,是她!”
    金非回首道:“你认得她?”
    萧飞雨道:“这女孩子便是那杜云天的女儿,那日我在柳淡烟的花林中见过她一面,为何她爹爹不在了,她本是爱着展梦白的,怎地又与那唐门中的后人有了私情?……”
    她心中充满着惊诧,只顾喃喃自语,却见见到金非面上已变了颜色,野兽的目光,更变得异常狰狞。
    那黑衣人见到他神情,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被困得结结实实的杜鹃,却垂下了目光,瞧了萧飞雨一眼,突然泛起一丝茫然的笑容,道:“展梦白,你也认得他?”
    萧飞雨幽幽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忘了么,那日在……”
    杜鹃突也轻轻长叹了一声,目中突然流下泪来,低垂着头道:“展梦白……我再也不能见你了……”
    萧飞雨见她目中充满了幽怨的泪光,心中不禁大起怜惜的心,黯然笑道:“我们救了你,你还是可见到他的。”
    杜鹃凄然一笑,流泪道:“我知道,我……我已再不配见到他了,我……我已有了丈夫!可惜我丈夫要娶别人了。”
    萧飞雨呆了一呆,心头更是黯然。
    想到杜鹃的苦命身世,她心中突然大生义愤之心,大声道:“不要紧!我替你去将你丈夫抢回来。”
    突听南燕在身后笑道:“好呀,你不但自己要抢丈夫,还要替别人抢。”她看不到两人,也已赶来。
    萧飞雨面颊微微一红,目光转处,突见金非呆了似的站在那里,面色可怖已极,不禁骇然道:“舅舅?”
    金非身子一震,忽然仰天狂笑道:“杜云天,杜云天,你害得我不生不死,过了二十年,不想今日苍天却教你女儿落在我手中!”双臂一振,骨节山响,张开十指,向杜鹃头顶抓了下去!
    萧飞雨扑过去挡住了她,大骇道:“舅舅,你不能……”
    金非双足跳起,须发皆张,厉声道:“为什么我不能?她爹爹害了我,为何我不能害她?”
    萧飞雨颤声道:“但……但……”
    南燕厉声道:“她爹爹和你有仇,兴这小女孩子有何关系,你若敢动她一指,我就死在你面前。”
    金非怔了一怔,突然野兽般暴跳起来,双手扯着头发,像疯了似的,嘶声道:“二十年,二十年,我好恨!”
    他脾气虽然凶暴,却丝毫不敢违背南燕的话,普天之下,也只有南燕一个人劝得住他!
    南燕大声道:“你若恨,也只该去找杜云天!”
    那黑衣汉子见这三人男的丑如野兽,女的却美如仙子,武功却又都是那么惊人,早已看得呆了。
    他手腕虽已被放,但呆在地上,竟不知逃走,此刻情不自禁地脱口道:“杜云天,他也在唐家。”
    金非身子一震,停住了疯狂的跳动,又自呆了半晌,突又仰天狂笑道:“好极了,好极了……”
    他指着杜鹃接道:“我要将他女儿带到他面前,要他知道自己女儿的丑事,哈哈,这老儿一生自鸣清高,听到他女儿居然如此,心里不知要怎么想了……”突又抓住那黑衣汉子的手掌,厉声道:“你想不想死?”
    黑衣汉子苦着脸道:“小……小人家里还有老母……”
    金非狂笑道:“你若不想死,回去就莫说遇到了老夫,这于你也有好处,否则唐迪也未见能放过你。”
    黑衣汉子道:“小人回去,只说杜姑娘已死了……”
    金非道:“这才是聪明人,去吧!”
    手腕挥处,黑衣汉子便被抛到三丈开外,在地上滚了两滚,挣扎着翻身爬起,不要命地飞奔而去!
    此刻穹苍繁星渐疏,夜色已更深了!
    ※※※
    竹竿高挑,一串长达三丈的‘万子南鞭’,自竹竿梢头,笔直垂落到地下,不住随风摇曳!
    然后,火信燃起。
    一连串轻雷般的‘劈拍’声响中,采纸四下飞扬!
    这已是黑燕子唐燕的婚期前夕了。
    傍晚,这以百毒药暗器名震天下的武林世家,更是热闹,石屋外已搭起了十座连云长棚,为的是接待来自四方的宾客!
    一里外,见有车水马龙流动,显见这垂名百年的暗器世家,在武林中的声势,至今未衰。
    古老的石屋四周,深邃的庭院中……到处俱可见到把臂谈笑的武林豪士,空气中充满了酒香。
    夜色越深,酒香越浓,谈笑声也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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