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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元和物语-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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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会发生。你不能永远在这里做一个随时准备为别人牺牲的人,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不是么……” 

不二又后退了一步。真田总是可以一下子找到他的弱点呢,不管是在道场还是茶室。“真田桑,你说的话我不明白。”他慌忙端上笑容,心里却祈祷着现在能有什么人来打断这个对话。哪怕就是切原赤也突然出现在面前,也会得到热烈欢迎。 

虽然不愿意承认,真田弦一郎说的话就好像大冬天的早晨掀开他被子的手冢一样,是严厉的,讨厌的,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怎么一时间,全世界都来关心起他的未来。 

不二疲惫地低头,他不想再思考这些。 



注: 
①下午2点。 
②1585年的上田合战。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从不远处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一个脚步声——沉稳却快速的节奏。 

他认得这个步伐的轻重和渐渐逼近的气息,不管是不是隔着雨水滴答的噪音,不管他是不是正在心神不宁。 

不二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长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出现在视野中的人,迈着大步走完一段长廊,然后在跨进居室的第一刻挡在了他和真田之间——黑色纹服,浅灰的袴,熟悉的熏香的气息。右肩上的衣服有微湿的痕迹,那是因为他用左手撑伞,又总是把伞倾斜到左边的习惯。 

“手冢桑,回来得那么早。”微笑着迎上去,却不幸地发现,周围的压迫感有增无减,而温度却有减无增。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有点异样,三个人局促地站立着,没有一点会客的样子。手冢用余光看了一眼真田,便直视着脸色不佳的不二等他解释这个会面。 

“真田桑是从大坂回江户的途中特别来探望我的呢。”说着不二乖巧地让到了一边,顺利将这个有些失控的谈话交给了两个同样神情肃穆的人。 

手冢一脸“这算是哪门子探望”的表情,把视线转向对面的真田。“啊,真田殿有心了。” 

“哪里,突然来拜访,实在失礼。” 

“听说真田殿现在已经是世子的剑术老师,还有闲暇来这里看望故友么?” 

“我也没有想到能遇见手冢殿,最近应该是异常忙碌的吧。”真田说着,目光却移向手冢身边的不二,“千岁家在松代藩也有很大的势力,很多武家都在猜测到底哪个幸运儿可以得到他们的支持呢。” 

“和千岁千里相比,幕府中野心勃勃的亦大有人在。真田殿必定习以为常了。” 

若是比斗嘴的话,即便是面对出口成章的公卿,手冢也是不会输的呢。惜言如金的人自然有惜言如金的辩驳方式。只是,不二似乎嗅到了不多见的火药味。 

就在这时,手冢把话题引向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真田殿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幸村精市的人?” 

真田面露不解。“手冢殿说的是那位在近畿一带很有名望的名医吗?” 

手冢点头。 

“自然听说过,不过至于说相识……这位大人似乎行踪不定。手冢殿突然问起他是有什么原因么?” 

“啊,我家的孩子伤势一直未能痊愈,如果真田桑有他的行踪,我希望可以请他来帮忙治疗。” 

“听闻此人身染重病,是否存活于这个世界上还不一定。”真田看着一边笑吟吟的不二,他每次把眼睛弯成两片月亮的时候,从前在纪州度过的时光就会掠过真田的面前。还有那个一边强忍着病痛一边欢笑着的少年。 

就算身负再高明的医术也好,依然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呐,弦一郎,从今天开始,我就叫幸村精市了。这样就算再遥远的距离,我们也可以在一起。”这是真田离开纪州的那一天,幸村用来送别的话。姓氏也可以拿来随便乱改,这就是精市的原则呢。 

从那以后,奈良一带就出现了一位名叫幸村的名医。他救过很多人,那些人里唯独不包括他自己。 

“呐,手冢桑,我已经没事了呢。这样的小伤还要麻烦到名医,不是很浪费吗?” 

不二看得出来,真田有些沮丧。他的嘴唇边有时会颤抖,好像刻意隐藏着什么情绪,以至于和手冢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马上起身告辞了。 

说起松代藩的藩主,也就是真田弦一郎的养父真田信之,是从关原合战就跟随德川家康的家臣,在江户幕府初建的时候被封领地十三万石。而他的弟弟,就当时无人不知的名将真田幸村,效忠的却是与德川家敌对的丰臣秀赖。为了表明对德川的忠心,真田信之把自己的原名“信幸”去掉了从父亲昌幸哪里继承的“幸”字。从此松代的真田家和纪州的真田家也就形同陌路了。 

关于这个家族的故事,很早以前就在大坂流传着。那时不二常常想,这样不幸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二君,你所说的时代,等它到来的那一天,你愿意守护它么?”真田的话似乎有点不近情理,语气中有一种悲伤的决意,又好像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 

不知道为什么,不二只感到惶惶的不安。 

“真田……幸村……让人不舒服的巧合……”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手冢正在自言自语地默念这个名字。在大坂和江户幕府的那场战争里,手冢失去了重要的父亲,想必面对着这个姓氏,无论如何也会感到不快的吧。 

“近卫府之后,你和真田弦一郎还有见面?”手冢侧过脸看着不二。他发现从刚才开始,这个孩子的状态就非常恍惚。 

“呐,手冢桑,他虽然官位并不比你高,但是背着比你年长的人直呼其名似乎不太礼貌呢。”不二笑了一下,巧妙地避开手冢的凝视。 

“不二,回答我的问题。” 

“不久之前有偶然遇到过一次而已。”不二手里的茶杯凉了,他还是浑然不觉地捧着,“真田桑身上,似乎背着很重很重的悲伤。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需要帮助。” 

“不二……”手冢忍不住叹气,“一个侍奉未来将军的人,会需要你帮什么忙呢?不要把真田想的太简单,这个人的野心远远要超过松代藩的藩主之位。” 

“嗨咿嗨咿。”自从真田到来之后,都是些关于政治的不能松懈的话题呢。不二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看外面渐收的雨势,“呐,手冢桑,我想去一个地方。” 

手冢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表情不怎么好看,却也没有阻止。 

“手冢桑要陪我一起去么?”不二走到外面的走廊里,发觉身后手冢也站起身跟了上来。 

“我记得你的禁足令好像还没有撤销。” 

“嗨咿嗨咿。” 




不二会一直记得这个夜晚。 

在一个清凉的雨夜,他们沿着御池街一直走到高濑川。 

这条从前一直会走的路线,最近两年却很少能看到手冢的身影。今年春天将军和世子进京拜谒天皇的时期,还有最近千岁家为了招待公卿们频繁举办的各种宴席茶会,接连好多天,不二只能远远地瞥见他的一方衣角。 

过去大家一起来河边捉萤火虫的时候,不二会偷偷放空菊丸的笼子,然后就飞快地躲到手冢身后。这样的记忆,已经是多久以前了呢? 

美由纪说过,这里对于他来说,是有重要回忆的地方。而这些回忆就像他在桂川尽头的遥远故乡一样,是回不去的了。  


“不二,雨天是看不到萤火虫的。”走到河岸边的时候,手冢说道。 

“嗯,是看不到呢。”不二把手伸出雨伞的边缘,用掌心去接冰凉的雨水。“我怕看到了那些萤火虫之后,就会更加舍不得了啊。” 

“舍不得什么?” 

“呐,手冢桑,下一次也带美由纪来这里吧,在晴朗的夜晚。” 

“不二……”手冢拉回了那只暴露在雨中的手,手指冰冷而湿润,就像此刻不二看着他的眼神。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的眼神是在跟他告别。 

“手冢桑,我总是有一种感觉,你要走的路会通往很远的地方。你的未来不在京都,也不在大坂。好像只要跟在你身边,无论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达呢。如果千岁家可以帮到你,周助很高兴,真的。” 

不二低下头,等着一个温暖的手掌像往常一样覆盖在自己的头顶。等来的却是手冢的手臂,一下子把他拥进怀里—— 

“手冢……桑?” 

“周助,”手冢的气息在耳边拂起,“答应我,哪里也不要去。” 

“手冢桑,你在说什么呢。”不二笑笑,“除了你身边,周助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啊。” 

因为手冢总是习惯用左手拄伞,然后又把纸伞倾斜在不二站的这一边,他的右肩上就会湿漉漉的。不二轻轻地把脸贴上去,这片湿湿的印记是此刻属于他们的最温暖的慰藉。 

越过手冢的肩头,不二看到河边细雨中的草丛里,微微闪过的一点光亮。 

——“喂喂,不二,你又放了我的虫子!别以为躲在手冢桑背后我就找不到你了哦!”…… 



元和八年,水无。萤火只盛一夏。 


第十七回 完 



之十八 夏空 


在蝉鸣声中的午后,庭院里是满眼满眼的青色,阳光距离脚尖只有细微的差距,头顶上风清铃响。身边是你的侧脸,还有你的目光淡淡定格在远处,有一点飘渺,自顾自地发着呆。微笑不见的时候,你看上去带着说不出来的忧伤。 

京都因为地势的关系,夏季会很闷热。石榴花早已凋谢了,在樱花时节欢腾活跃的鲤鱼都安静地沉在水底,只有偶尔一尾金红的光,匆匆掠过。  
  
整个六月发生了很多事,心里不能平静。就连这样清澈的池水和悠闲的鱼都不能召唤到片刻的宁静。但是看着这样你,我的心情还是渐渐安定。你一定不知道,你的清蓝的眸,就像此刻无云无尘的一方天空,是一种万劫不复的力量。 

在这个夏天逝去之前,我就这样看着你。等待着一个时刻,你向我转过脸,对我说“呐,手冢桑”,然后露出心首合一的笑意。 

这才是我最重要的未来。 




板仓家的府邸对于手冢来说是整个京城内仅次于番所最熟悉的地方了。在他离开江户的八年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波折,不是没有动摇过,毕竟,上任京都守护职的时候,他才刚满二十岁。 

如果不是像父亲和老师一样支持着他的板仓重宗,也就没有今天的手冢国光吧。虽然这个灰发斑斑,端正无腴的长者平时看起来总是过于严厉。作为幕府在京都地方设立的最高职位,京都所司代担当的不仅是京城的治安,更重要的是成为将军安放在天皇和众公卿身边的眼睛和武士刀。 

朝廷和幕府的关系,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道明的。表面上具有绝对权威的天皇,其实也只是一枚受幕府摆布的棋子罢了。但是如果棋盘上少了这一颗,又是万万不能的。现在处于这种微妙平衡当中的人物,就是从父亲胜重那里接过职权的重宗了。对于德川家统治下即将到来的两百多年太平盛世,板仓家的父子便是亲手为京都迎来全新时代的人。 

“虽然不太合这样的场合,但是我知道,你今天想谈论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话题吧。”能剧刚开演的时候,板仓重宗边摇着扇子边说道。这一天是宣布千岁美由纪正式成为板仓家养女的庆宴,盛装出席的他显得比平时更矍铄的样子。在庭院中央的木亭内举行过清酒的仪式之后,借着乐声,包括不远处的千岁兄妹在内的其他宾客都没有感知到两人的对话。 

面对板仓似问非问的开场白,手冢只是欠身,并没有答话。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重宗的眼睛越过千岁千里的席位,落在了敞廊的对面的一个蓝衣身影上,“周助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让人赏心悦目呢。说起来……他的伤是大坂的浪人所为吧?” 

“啊。”原本就没有打算对板仓隐瞒这件事的意思,但是亲耳听到老师问及,手冢发现要抬起头正视对方还是有点艰难。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徇私依然是违背武士之道的行为。 

“我并不是要追究什么,国光,你的做法我可以理解,所以一直不曾正面跟你提起过此事。也许连你也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吧。”板仓笑了起来,“已经八年了吧……比起刚到京都来的时候,周助长大了。当初是你发现了周助身上没有被任何人察觉的才能,也是你亲手改变了他的人生。” 

手冢寻着板仓的目光望去,官员们的坐席整齐地排列在舞台的东面,不二和大石坐在一起,但是显然没有全神贯注到载歌载舞的歌舞伎身上。他视线的方向,是朝着位于两块席位中间的千岁兄妹而去的——美由纪正坐在哥哥身边,鲜亮的和服还有头发里鲜红色的山茶,笑脸像一株花树一样明晃晃地绽放着。 

不二没有笑,那个表情,如同一个看着别人手里糖果的孩子。 

手冢牵起嘴角,“板仓老师,也许从头到尾,被改变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国光,就像周助对你而言,你也是我最重要的孩子啊。八年前我没有收你为我的养子,是为了替你父亲留下手冢这个姓氏。现在我让美由纪成为我的女儿,这样一来,我就是你真正的父亲。你的未来,你的幸福,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了。千岁家的势力在将来是可以成为你的翅膀的力量,这些你应该早就明白……”重宗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他身边的手冢。 

也是一个注定无法被埋没的人。记得相隔大坂之阵之后再次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的情景。手冢刚刚失去父亲,独自征战归来,还是初生牛犊的年纪,眉宇之间却残留着战场上无所畏惧的、荒凉而华丽的气息,一身素服站立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板仓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一种与生俱来的耀目光彩,像朝日一般吸引着天地间的万物。知道现在,重宗一直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把手冢带在身边,回到京都这个权力的漩涡,到底是出于爱惜手冢的才华,还是为了板仓家族的稳固,老谋深算的重宗一直都在努力把两者牢固在相同的方向。 

因为不平凡的经历和出众的特质,虽然还是个非常年轻的武士,手冢已经有远远超越同龄人的沉稳。而素日总是深藏着内心想法的人,今天却在他面前显露出了太多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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