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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元和物语-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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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饭後雨势还在滴滴答答地持续,不二在手冢的书房前遇到了久违的海堂薰。脱下忍者的行装换上寻常便衣,还是一脸让人亲近不得的表情。他和桃城分别被手冢派去近畿之地和美作藩,算起来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
  
  “海堂,昨天真是谢谢你了。”不二笑眯眯地说道。在京都的时候海堂按照手冢的意思成为他的“影守”(1),没有想到回到江户复命的第一件工作又是如此。
  
  刚从书房里出来的海堂什麽也没有说,只是低下头欲言又止地喊了声“不二桑……”,便快步走远了。
  
  不二伸手推开书房的纸绘门,转身合上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脱力地打著飘。
  
  海堂和桃城的任务是什麽内容,不二再清楚不过。手冢授意调查的不仅仅是由美子的死因,还有那段连他自己也不曾触碰到的旧事。抱著对父母的疑问存活至今,从海堂的神情里,他看到了自己一直逃避著的噩梦征兆。
  
  绕过纸屏上的山水画,面向南庭的门敞开著,被雨水冲刷过的层层新绿发出凛冽的香气。手冢一身玄衣,发如直水,静静地端坐在雨幕前。靠著墙沿坐的是满脸焦虑的大石,正在用手帕不住地擦拭额头。
  
  不二在手冢身後的榻榻米上坐了下来,“手冢桑,你找我?”
  
  “昨天晚上海堂为什麽会在常高院居住的神社里找到你,我想听听解释。”手冢的声音陌生而坚硬,混杂著雨声冰冷地打在不二的胸口。他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连背影都是冷的。
  
  “我是去找喵先生的。”这句话一出口不二就後悔了,莫说是手冢不相信,换作他自己也不会信吧。後面的事就更不用说了,他一不知道白衣男子是谁,二不知道那位夫人就是常高院,海堂赶到的时候喵先生和猫主人早已不知去向。那麽除了“偶然”哪里还能有别的解释。
  
  人说夜路走得多,总有一天遇到鬼。
  
  眼下百口莫辩的局面,恐怕就是他的报应了。
  
  “不二周助。”今天一上来就连名带姓,不是什麽好兆头。
  
  手冢“啪嗒”一声关起扇子,依旧没有转身看他。“你平时背著我玩一些小聪明我都纵容了你,以为你可以分得清轻重。你弟弟的事,世子的事,常高院的事,你都瞒著我,不第四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
  
  “手冢桑,你在说什麽?”越听越不对劲,不二把疑惑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大石。可是过去总是一边苦笑著一边给他眼神暗示的大石桑,今天成了一个只会出冷汗的泥塑雕像。别说是回应了,连丝毫反应也没有。
  
  “你认得那把刀吗?”手冢冷冷问道。
  
  不二侧眼望见身边桌几上两张类似图纸的东西,捡过来端详了一阵,刀柄和刀鞘华丽无比,精工细琢到令人惊叹的地步。除了刀身之外都很陌生……
  
  是的,除了刀身之外。
  
  二尺八寸长,刀铭吉光,尺寸和刀刃的弯曲度接近大太刀,镰仓末年,粟田口派名工藤四郎吉光所作名物。
  
  在不二的记忆里,这把刀藏在白木的壳子里被供奉在稻荷神社的神龛上。裕太小时候调皮拿下来玩耍,结果一下子就削断了正殿里的梁柱。那时候软木制的刀柄承受不住撞击而断裂,不二清清楚楚地看到过刀身的全貌。
  
  而现在握在他手里的图纸上竟然清楚明白地写著太阁丰臣秀吉御物“一期一振”。
  
  不二瞪著纸面上勾勒而出的每一处细节,懵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十年前将这把刀供奉到神社里的人,他的样貌一下子在眼前清晰起来──他的眼睛里闪著泪光对不二说过,“这把刀是一个誓言。”那时冬日里的炮火刚刚平息下来,橘屋的桔平死在了战场上……
  
  他的心里乱成一团麻,指尖一松,图纸顺势滑落,被室外涌入的风一路送到了纸屏後面。而他的心绪,似乎也被这麽一吹给吹得消散无踪。
  
  “见过它是吗?”手冢又问了一声。一声比一声寒冷。
  
  “是见过。”不二仰起脸,看到那个玄色的背影站起来,慢慢向自己转过身。
  
  “这把刀,现在在哪里?”
  
  他听到他的旦那桑,用不带温度的声音这样问道。
  
  
  
  注:
  (1)没有危机的情况不能现身,在暗中的保护主人的工作。多由忍者来担任。
  
  
  
  
  昨夜海堂的报告只说到一半,手冢便烦躁地挥了挥袖子示意他停下。事关重大,海堂不敢用信件回报,才连夜快马加鞭地亲自赶回江户。
  
  身边正在剪烛芯的大石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著,剪刀摇摇晃晃怎麽也碰不到蜡烛。手冢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揉自己酸胀不已的眉心。
  
  房中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雨声哗哗作响,一阵比一阵惊心动魄。
  
  从天守阁被带到稻荷神社的婴儿,大野治长亲自托付的御刀,不二的重伤,去美作藩寻找失散神社祭祀的由美子,还有世子,常高院,真田,幸村……尽管疑点重重,但这一切的一切终於被一把刀联系在一起。在站在漩涡中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庆长十年出现在神社的燕千第四代。
  
  虽然海堂还是没能再深入到不二的身世,这一点情报的分量已经足够压垮这间藩邸了。手冢第一次感到抑制不住的恐惧从胸口漫延到全身,他手里的折扇半张开著,无力地落到榻榻米上。
  
  现在,跪坐在他面前的不二像往常一样恬淡平和,向他抬起脸庞时眼底残余的半点惊惶不安已经被一扫而空,弯弯的眼眸漾出清澈的水光,仿佛下一句就会对他说“手冢桑,天气不错呢,出去走走麽?”
  
  屋檐上的雨滴重重地落向院子里的满地落椿,每一寸都像砸在手冢的身上。
  
  不二抬头望他,不急不缓地说道,“手冢桑,从大阪之阵遇到你之後,我再也没有见过这把刀。至於昨天见到的人,在今天之前我也绝对不知道她就是常高院。”
  
  “你不知道一期一振的下落,为什麽切原和观月要追杀你?为什麽裕太要在你身上下毒?我又为什麽会屡次收到用刀来交换世子安全的威胁信笺?你不知道常高院是谁,偌大的江户上千座神社哪一座你不能去,偏要选在那一间?不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隐瞒我?”
  
  “手冢桑,你不相信我吗?”他定定地望他,目光粼粼。
  
  “相信?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让你闯这样大的祸。”手冢一把抓起不二的衣领,把他从榻榻米上扯起来。
  
  如果当初他没有在岚山找到幸村的行踪,如果他没有拿切原作为筹码,幸村要用不二的命来交换条件恐怕就是一期一振了。而在他收到莫名其妙的信件之後,世子就在家门口遇袭。将这些串联在一起之後,手冢的怒气开始接近理智的边缘。
  
  不二轻轻一笑,“手冢桑,你收到恐吓信不是也瞒著我麽?一年前我姐姐失踪的时候,你不是也瞒著我麽?”
  
  “不二周……”
  
  “我要是有那把剑,早就交给旦那桑你去立功了,手冢桑也不必吃闭门思过的苦,可能已经坐上京都所司第四代的位子也说不定……唔……”
  
  突然间不二只看到眼前一阵衣袖翩飞,被左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瞬间噎住了呼吸。大石的惊呼声,还有桌几翻倒的噪音,混杂在耳边一齐乱响。
  
  等到视线停止天旋地转的剧烈晃动之後,他发现自己双手支撑地面狼狈地坐在榻榻米上,唇边满是腥甜的味道。大石终於不再扮塑像了,脸色惨白地抓著手冢的手臂,额头上的汗不知什麽时候跑到了眼睛里,闪闪烁烁不停地打著转。
  
  手冢的脸色很差,不知是整晚没睡的缘故还是因为太生气。
  
  不二左边的耳朵不停“嗡嗡嗡”地鸣叫,一时听不清大石在说些什麽。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疼到麻木的嘴角,鲜红的,温热的的液体顺著他的指尖缓慢地流下。意识渐渐清晰,挣扎著从地上爬起来,向著手冢一跪到底。
  
  “我没有骗你,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只有这句话。周助做过很多错事,也常常惹你生气,手冢桑要怎麽罚都可以,但是先要听完我的解释。”
  
  手冢垂下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说。”
  
  “周助从记事开始,只知道自己没有父母,身边除了姐姐和裕太,只有神社里的祭祀和巫女。大阪之阵时送到神社里的刀对我来说只是一把仪刀而已,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实情。唯一知道这些的姐姐已经死了,她留下的信件只说要去迁居到美作藩的祭祀那里取一件东西。”
  
  “信呢?”
  
  “被我烧了。”
  
  ……
  
  话音刚落,大石“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一场“审问”没有下文便草草收场,救命稻草是来自江户城的急召。手冢闻讯就匆匆忙忙地登城见将军去了,留下不二和大石相对无言。
  
  坐在不二的卧室里替他擦药的时候,大石不是只顾叹气就是翻来覆去地问“疼不疼”,“痛不痛”。
  
  手冢的一巴掌,其实已经相当手下留情。用的是右手不说,甩到不二脸颊的大部分是他的袖子,落到实处的伤只在嘴角,所以看上去远比实际要来的严重,这点疼痛不二完全可以忍耐。
  
  其实按照不二的想法,这一掌是他逼著手冢打的。按照手冢的脾气,他认定他欺骗他,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不是这一掌,手冢根本听不进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没有想到的是手冢真的出手之後,最先受不了的居然是始作俑者的自己。
  
  看著大石心神涣散的样子,不二的心思更乱了,怎麽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他一直自信只要把事态都控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哪怕粉饰太平,至少也能安定地度日。可是突然之间,他成了这盘棋里的一枚棋子,结局往哪里发展,已经全然由不得他了。原来他们都错了,手冢错在高估了他不二周助,不二错在了高估自己。
  
  而更加火上浇油的事情还在後头。
  
  世子上京接受敕封,随行的名单里居然又添了手冢这一笔。这样还嫌不够,於是手冢国光的名字後面就赫然出现了不二周助。而且是数日後即随幕府大军出发。
  
  如此的一封的指令,让不二预感到自己那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果然从御城回来之後,手冢的脸色比出门时更加难看。隔著大半个院子远远望过去,也能让人浑身为之一凛。
  
  接下来的几天是不二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光。碍於脸上的伤不敢出门,一整天趴在窗口从日出望到日落。手冢连半个脚也没有接近他的房门,听偶尔来探望的大石说藩邸里正人仰马翻地准备著他们上京的事项。不二低下头笑笑,这也好,手冢有公事忙著就不会整天担心他的事。最尴尬的情况是他现在不能随便笑了,每次想要牵扯起嘴角的时候热辣的痛感就一直传到耳根。
  
  “不二桑,你能不能跟藩主大人说说,带上我和龙马一起去京都?”太一来“探病”的时候苦著脸问道。
  
  一旁的龙马没有说话,视线灼灼地盯著不二嘴角的淤红。
  
  不二也没有说话,把手轻放在太一的肩膀上,叹息。
  
  太一看看龙马,再看看不二,喃喃道,“京城离江户远麽?你们什麽时候回来?”
  
  在映透竹帘的血红色暮光里,清蓝潋滟的眸转向窗外遥远的天际边,渐渐弯了起来:“说远也不远,有人走十天,说近也不近,有人走一辈子。”
  
  东海道五十三次,已经好多年没有再走。当初离开大阪到江户,又从江户到京都,每一座驿,每一里冢(1),如今都还历历在目。这条路上也走过手冢,他跟著板仓大人去江户面见将军,队马快速行进依然整整齐齐一丝不乱。走过姐姐由美子,背著沈重的心事步履却轻盈,市女笠帽檐的绢纱沾染了一路上的尘土。走过凤君和冥户,坦然地去奔赴一个悲剧。走过回家探亲的菊丸,他走过的地方应是处处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如今的时节,岚山上开满了映山红的杜鹃,从九条大街到皇宫内里,家家户户的房门上装点著贺茂祭(2)的葵叶。手冢边喝清酒边作的和歌随手写在纸片上,第二天一早已经不知被风吹去了哪里。日子久了,远了,被记住的尽是美好的片段。
  
  启程前一天晚上,不二托著下巴独自坐在纸笼边出神。看著清透娟细的和纸上画著两只水墨蝴蝶,想起了那天遇到的猫主人和常高院,胸口被压得闷闷的,像是想通了什麽,转瞬又仿佛置身云雾里。
  
  想得太专注,没有留意身後纸门被轻轻推开又缓缓合拢。
  
  察觉到紫云香的淡雅气息不知不觉地灌入室内他才恍然惊醒地抬起头,被银灰色的京缎一下子占据了视线。不二眯起双眼想要看清那张逆光的脸,忽然唇边一暖,抚上他嘴角的手指微颤,接著拉近的景物──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枚紧紧纠结住的眉心。
  
  每次病倒,每次夜里做恶梦惊醒,每次在腥风血雨中挥剑,转过身,就会见到这样的眉眼。只要他笑著喊一声“手冢桑”,那个死结就松动一分。只是今天的结,打得比往常都要紧,都要深。
  
  不二想弯起唇,还是吃痛地皱了皱眉。
  
  头顶一重,温暖的掌心揉住他的发。
  
  “我该拿你怎麽办呢,不二。”
  
  “手冢桑,你现在後悔把我从道顿堀边捡回来了吗?”这样的话,不二曾经搬开玩笑地问过好几次,只不过今次是最认真最发自肺腑的一回。他和手冢都是太过明白的人,在旁人还在算计得失的时候他们已经直达结果。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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