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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元和物语-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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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村摇摇头,“世间的事变幻无常,你若是能帮他逃过这一劫,就是帮了真田一个大忙,也是替我弥补过错。我引他去见常高院原本是为了留线索给手冢,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被幸村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裕太想了想,问道“为什麽是我?”
  
  幸村轻轻一笑,指著蜷缩在膝盖上的黑猫,“看在喵先生的份上,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在久能山上待了近十天,不二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只是海堂的情况比较严重,伤口发炎恶化不说,又不肯好好安下心来养伤。
  
  也难怪他会觉得担忧。他们安身的这座久能山,就是当年安葬家康公的东照宫(1)所在,位於骏府城的眼皮子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类似这种安抚的话他每天都在海堂的耳朵旁边念。
  
  而另外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莫过於裕太,海堂对他的“前科”没齿难忘,要不是有伤在身,随时可能跳起来找他拼命。不二对裕太的出现完全没有可以解释的方法,只能说他救了他们一命,也算是功过相抵。
  
  “不二桑,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去给藩主送信,委屈你再忍耐几天,还有,一定要小心他们。”海堂所指的“他们”,就是这几天来日日提供饭菜、药材和衣物,并且严密守卫在房屋四周的一群忍士。至於他们戒备的是追兵来袭还是不二跟海堂的逃脱,便不得而知了。
  
  不二笑著安慰,“就算是被软禁了,看样子目前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
  
  “可是那个孩子他曾经……”
  
  “海堂,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等海堂喝过药昏昏沈沈地睡著,不二悄悄起身步入外廊。转眼到了七夕,漫山的浓绿像是化也化不开的彩墨。
  
  明朝离别後,相隔一年长。(2)
  
  有一年的七夕节,手冢在诗签上写了这样的句子。大石保留著江户人的喜欢,把瓜切七片,点七盏灯笼,聚集番士热热闹闹地夜宴。
  
  唇边现出淡得难以察觉的笑意,却终究还是没能停留住。
  
  好不容易离开了骏府城的高墙危耸,现在又被困进另一道无形的墙内。世子和真田应该已经到了京都,阿福夫人要是知道他还活著,不知会做何感想。想到这里,那天暗杀他们的武士众身上的家徽从眼前一晃而过。
  
  如此高位的旗本已经是超越了阿福夫人可以调动的权利,那麽是某个远在江户城里的上位也想要他的命麽?
  
  脚步声由远及近,裕太沈著脸拨开屋子周围的树丛走过来。与不二的视线撞了正著,他猛然止住脚步,两人隔了一片青草地相顾无言。
  
  不二弯起眼睛,“两天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走了。”
  
  “我出去送信,顺便托人买了点东西。”裕太清清嗓子,“没事做就回去睡觉,老是站在那里吹风,要是再病倒的话又要麻烦别人下山给你买药。”
  
  “裕太,对不起。”
  
  “啊?”
  
  不二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裕太疑惑地走过来,脱下木屐光脚踩上走廊。刚走了几步就被一束伸展进屋檐下的枝叶扫到了额头。
  
  “那棵树很碍眼,再长下去叶子就要伸到屋子里去了。明天我让人砍了它!”这一株苦楝树就生长在屋子的西面,紧紧挨著廊柱。
  
  “长得好好地,如果现在砍去的话就没办法看到来年开花了。”
  
  “这种树还会开花?”裕太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看不二,“就算能开花,奇怪的树开出来的一定也是很奇怪的东西。”
  
  不二凝视著日光下互相纠缠的枝叶,影影重重,有细碎的光零散落下。他笑著,像八年前一样地笑著,清澈的眸里映出的时光汩汩流动。“你知道麽,这可是三藏法师晒过经文的树呢。”
  
  之後裕太没有再提过砍树的事。
  
  
  
  注:
  (1)德川家康在骏府城去世後,葬於久能山上的东照宫(位於今天的静冈市内)。後来德川秀忠又将父亲迁葬到了日光的东照宫。
  (2)出自《万叶集》。
  
  
  
  
  这天入夜後,晴空万里。不二爬上简舍房顶,坐在屋脊上脚踩著泥瓦片遥看星辰。裕太抱著一小坛清酒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一盏接著一盏。过去看别人用熏香占卜七夕这天的晴雨,只为了看到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会面。
  
  世界上仅存数日的生命、昼夜不歇急忙开放的故事,也有亘古长明的星星、一年只相会一夜的传说。到底哪一种才算是对得起时间的方式呢?
  
  他和裕太的时间也只剩短短的几日而已。
  
  “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喝到兴浓处,裕太放下酒盏说道。
  
  “嗯。”
  
  “你不问我去哪里麽?”
  
  不二苦笑,“现在问你什麽,你也是不会老老实实回答我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回江户去救观月桑。但是他一定不想看到我为了他去送死,当时我为了杀你吞下毒都被他数落了好几个月。他要我好好活著,在废墟里捡到我的时候就这样说的。”裕太每说一句,脸色黯然一分,最後他再次斟满酒碟,仰头灌下後,颊色尽褪成寂寥孤寒的青白。
  
  微颤的声音继续说道,“从他被捕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当忍者了。不想让他一个人去死,只要手里有了武器就想回去见他。结果到最後我只能坐在这里,连为他送行也办不到。”
  
  “裕太,我曾经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和你像这样坐在一起,你对我说话,讨论院子里的一棵树,一朵花,我们又像小时候一样。可是到头来,这些依旧只是妄想而已。时间不会倒退回去,你有你割舍不掉的人,我也是。所以一次就好,像这样的见面,哪怕一次我也很满足了。由美子姐姐要是看到我们,也会很高兴的。”
  
  不二按住裕太的手,接过他的酒碟送到嘴边。
  
  苦涩而甘冽的滋味,呛出酸楚的鼻音,辣出眼角的泪光。可是今天的酒却意外地美味,好像他想要的滋味全部就在这小小一盏中。
  
  直到今天才算明白酒的味道,是不是太晚了一些呢,手冢?
  
  “你……对我的主人们来说,你好像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过几天就会有人来这里见你,虽然我不知道内情,总感觉会发生什麽重大的事件……”
  
  “裕太,今天晚上别说这些,为了我们各自想念的人,别说了……”双手捧著杯碟,将残留的酒液细细啜尽,不二眨了眨犯迷的眼,笑了。
  
  四散各处的人们,此时也在看著天空吧。
  
  菊丸的探亲假应该结束了,回到江户的他会像从前一样爬屋顶麽?连过节也要勤勤恳恳的大石会好好陪著他,不会让他孤单吧。
  
  远在佐云藩的乾先生和河村会一起喝酒吧,过去河村都会买不二喜欢的芥末饭团,他总是说不知道不二生日是几时所以没办法庆祝,只好把每次过节都当成生辰一样隆重。
  
  龙马就算在这样的时候也会待在道场里挥汗如雨,可怜的太一想必也只好跟著他。总算也有人作伴了。
  
  桃城不知又漂泊到哪里,也许早就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只要手冢一个指令,这孩子就不会片刻停下脚步。
  
  手冢……
  
  不二笑笑,他总会照顾好自己的。
  
  今晚的京都一定是很热闹的,鸭川上会放烟花吧。将军也许会在二条城的水庭边召集宴会,他又是肃穆黑装,桧扇翩飞,不动声色地担心著他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又会出怎样的状况。
  
  伸手入怀,躺在手心里的护身符安好如初。即便在那天狼狈不堪的争斗中,也紧紧地跟随在他身边保护著他。呐,凤君,冥户桑带著你在岚山上看到的星光一定比这里要明亮吧。
  
  天下间又多少人正抬头仰望这样的星空,欢笑或者流著眼泪地。
  
  
  
  
  不二把头轻轻枕上裕太的肩膀上睡著了。
  
  天就要亮了,星子的光亮变得极浅。
  
  而那些往事也早已灰飞烟灭。
  
  
  
  三十七回  完




之三十八 弦上泪(前篇)
  
  
  
  为了避免偶尔不经意瞥见镜台上还放著珐琅梳和白发带,或是壁橱里层层叠叠未穿过的蓝色新衣,他总是在书房里彻夜彻夜地亮著灯。
  
  午夜时分陷入浅睡,恍惚中,那抹身影就站在竹帘边手捧著香炉熨蒸他的外衣。纤指葱葱,鬓颊岚烟轻绕,那双眸在氤氲的香气里弯成细细的波光。他翻身醒来,张口唤他的名字,只有敞廊上的清风带响铃音,也吹散了满室的残温。
  
  盂兰节过罢,天气就一天凉似一天。
  
  
  
  
  启程上洛三个月後的七月十三日,家光在父亲以及随行大名们的陪同之下接过後水尾天皇的御笔敕封,任从二位内大臣。回到江户城,身穿朝服的新任征夷大将军当著父亲和幕臣的面,一句:“吾为与生俱来之将军”,就此开启了江户时代的新篇章。
  
  “上样他……还真敢说啊。”土井利胜对著身边的人苦笑。
  
  “啊。”
  
  “家康公要是还在世不知该有多欣慰。与大御所(1)比起来,居然是内向任性的上样更得他真传。”
  
  廊上清风稍歇,一柄蝠扇淡摇。“从某些方面来说,上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土井点头表示赞同。
  
  现今各地的藩主大名们有一大半是曾经与家康公和秀忠同在织田信长帐下为臣的同僚,之後又为幕府初建立下过汗马功劳。一直到家光这里,彻底结束了同袍情谊,只剩下君臣之仪。只是面对一群驰骋战国乱世的叔叔伯伯,十九岁的家光面不改色作出这番宣告,不免让人心生凛冽。
  
  扇骨轻收,缘侧敛袖而坐的玄色身影缓缓立起。
  
  “这就要去觐见上样吗?”土井问道。
  
  “啊。回来再与大人商议。”浅躬,转身。
  
  “手冢,你是个聪明人,这个漩涡无论如何不要卷进去。”土井手捻著花白的胡须低声沈吟。
  
  这句话,说的人明白,听的人更明白。
  
  手冢的脚步驻了驻,没有说什麽。
  
  独自走在通往谒见厅的长廊上,依旧是无数道门,无数根梁。数月不见,江户城未有改变分毫,时间在这里像是静止的。明亮的日光将院中的银杏叶照得发白刺眼,叶片是临走前苍翠油绿的颜色,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步入空荡荡的广间内,手冢跪坐在榻榻米上,望著将军坐席後方金灿灿的纸绘墙面──团松流云,富士轻烟。二条城里也有这样一面很相似的墙,家光就坐在富士山下对他说,“对不起,手冢。我没有能把不二带来还给你,都是我的疏忽。”
  
  不二的连夜离城,山道边恶战留下的残骸,下落不明……家光用颤抖的声音一一转述,最後终於忍不住怨愤,一拳砸上那面金绘墙。
  
  “我给你全权调动二条城和骏府城兵马的权力,现在,马上,去找他回来!”
  
  从头至尾正襟端坐的手冢此刻面如沈水,“上样,我不需要什麽兵马,而且明日也会随您一同回去江户。”
  
  家光把桌案拍得哢哢震响,“手冢国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
  
  “啊。不仅如此,请上样务必将这件事保密,多一个人知道,不二的生存的机会就少一分。因为我怀疑除了阿福夫人之外,想要他死的另有其人,而且那个人就在江户城。”
  
  “什麽?”家光的脸一下子由红转白。
  
  “不二我当然会去找,目前更重要的是要把这整件事调查清楚。请上样允许我暂时离开二条城,数日後自会赶上回江户的队伍。”手冢抬眼瞥了眼家光的脸色,稍微放缓了语气,“在离开骏府城前我派了影守跟在他身边,而且……不二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杀的人。”
  
  无言可驳的家光怔了怔,转而面带苦涩地嘲讽道,“不二失踪了,你那张平静的脸算是什麽?”
  
  平静麽?
  
  想必是吧。
  
  手冢转过视线去望门外阳光充沛的走廊。如今他端端正正跪在谒见厅里等著将军到来,思路清晰,理智明确,甚至还有余力来思考天主教和锁国令的问题。看上去应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了……
  
  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从来天天跟随在身边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失了。可是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照旧进行下去,向前走的脚步也没有办法停下来。走出江户城,一望无际的长屋和街道喧闹如初,景物依旧。
  
  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角门外传来一声呼喝,“将军大人──驾到。”
  
  正了正坐姿,向上席深深弯下腰去。
  
  他可以做的,也就是稳稳地坐在这里,牢牢地守在这里。如此而已。
  
  急促的脚步声一路急行到面前,手冢略带讶异地直起身,一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头摇晃了一下:“他……不二有消息了吗?”
  
  年轻的将军敖红了双眼单膝点地半跪在臣子面前,急急召见只为一句询问。从二条城会面以来,只要是他们单独见面的场合,家光就会露出与那位傲然冷峻的公方大人背道而驰的一面。他的焦急,他的自责,丝毫也不掩饰地展现。
  
  手冢蹙起眉。“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
  
  肩上的手指无力垂落,“真田那里也没有任何进展传来……如果顺利脱险,他一定会马上回到江户找你。可以现在过去了那麽多天……他……是受伤,病了,还是……”
  
  “上样,无端的猜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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