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悔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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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得好像我们父母不爱自己孩子……”林玉灵只觉得脑子更乱：儿子还没答应？可是，她刚才看见的……明明是他们家儿子主动去亲这人。当时那场景，怎麽看都像是两情相悦……这就是她当时一反应过来就立刻捂住自己和丈夫的嘴，退回客厅装不知道的原因。
　　
　　“对不起，伯母……我只是想说，嗯，除了你们，我就是最爱他的人！”
　　
　　听他说得真诚，林玉灵也知道，自己儿子那种不太跟人亲近的个性，会在大过年带莫晓晓回老家，已然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才又……唉，有个人在身边也比没人好，是吧？自己儿子的个性她还不知道？
　　看起来好像是挺温柔明事理一孩子，其实本性是心高气傲又固执，也不喜欢交际。在之前上班那公司他也曾强迫自己去迎合、改变，过多逢场作戏的结果就是……儿子似乎对人际交往变得更加厌恶，甭说交女朋友，人家介绍来的相亲也没一次有过下文。
　　倒是大三的时候有次听他说有女朋友了，还挺喜欢人家，可他们人还没见著就给分了。理由儿子也也一直不说，他们也就没追问了。
　　
　　压根不知道，自己儿子其实还是一直不爱跟人来往，只是莫家父子那章鱼功夫练得实在是太好了，一旦粘上，不断个胳膊腿的那是甭想扯掉了。
　　
　　林玉灵叹口气，上上下下把莫云飞打量了一番，才道：“你叫莫什麽？”
　　“莫云飞。”
　　“在哪里上班？”
　　“创达建筑与室内装修设计公司。”
　　“具体工作是？”
　　“……总经理。”
　　“那关於晓晓的妈妈……”林玉灵皱眉。
　　“嗯，离婚了，她跟别人出国去了，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原因？因为你是同性恋？”
　　林玉灵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没办法啊，不把人刨个底儿掉她实在很难说服自己。
　　“不……单纯的感情破裂……”莫云飞的表情有点犯难了，他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查户口都不带这麽详细的啊？
　　“感情破裂的原因？”林玉灵还是死死盯著莫云飞。
　　“嗯……一方面是经济问题，另一方面是因为第三者。”
　　“谁有了第三者？”
　　“……晓晓他妈。”莫云飞说完，自我解嘲地笑笑，“也怪我当时没本事挣不了大钱，还大男人主义。”
　　林玉灵点点头，面色还是很犯难：“这麽说你现在能挣钱了？可人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我们家枫枫肯定接受不了的，再说，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
　　“不会的不会的，我前妻跟人跑了这麽久到现在，我眼里就欧阳一个人！”
　　“哦，你怎麽就喜欢上枫枫？他可是个男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莫云飞咽咽唾沫，并不打算在欧阳妈妈面前说谎，“我觉得应该是一见锺情。”他第一面就对人有好感，後来总是想尽方法拐人，回头想想，可不就是一见锺情？
　　“一见锺情？”欧阳妈妈惊讶地瞪大眼。别说她年轻时候是个标准琼瑶迷，现在没事也爱看看言情，老实说，对这个词还是一直有著浪漫的绮丽幻想的。有几次借人家言情小说看，还给看到那小说主角是俩男的，当时惊讶完就一笑而过，虽说最後看到结局还挺感动……可这咋忽然就给现实里落儿子头上了呢？世道真的变了吧？
　　震惊归震惊，可这压惊完吧，心里竟然有点小自豪：她生的儿子可是让男人都一见锺情了呢！
　　
　　哎？
　　不对，现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你可想过，以後会面对的压力？”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麽。只求伯父伯母能理解我们。”当初前妻在外勾搭男人给他戴绿帽子，最後还跟扔下他们父子跟男人跑了的时候，街坊邻居、左右同事说什麽难听话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晓晓不是他的种。他早就经历过，并且无所谓了。
　　“那枫枫呢，他也得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你想过没有？”
　　“伯母，他不是那麽脆弱的人。”莫云飞直视著林玉灵，肯定地说，“他很坚强，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麽、重视什麽，并且向著自己的目标迈进，他根本不会在乎别人说什麽，这也让我更喜欢他。”
　　是的，欧阳其实比他遇见的任何人都坚强。
　　他可是那个强悍到被人千人追杀万人骂也面不改色、还泰然自若在苏州摆摊气得一帮人吐血的爱断情伤啊！
　　同时，他也是那个和他在众人都跳车放弃的生死擂台，靠著最後一滴血也要撑到最後的喵了个咪！
　　最重要的是……他是那个会默默记下自己喜欢吃什麽并且做给他的欧阳枫。
　　即使他骗过人，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可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单方面的问题引起的。至少，欧阳他能忠实於自己的感受，并且勇敢去面对和了断。
　　
　　想到这些，莫云飞露情不自禁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叹息道：“伯母，您不知道的……我真的好喜欢他……”
　　
　　看到这个说稚嫩绝对不能算，说老也不能算老，只是非常沈稳干练的男人忽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发出这样温柔的叹息，林玉灵只觉得浑身连同心都软了下去，再也没了继续盘问的欲望。只是红了一张老脸地挥挥手：“去去，跟他自个儿说去！我都不知道自己生个儿子有这麽好！”真是臊得慌，这可比那些言情电视剧演的真实多了，害她都忍不住脸红，只可惜这好男人的告白对象是自己儿子，这个稍微有点……诡异。
　　
　　莫云飞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您的意思是？”
　　林玉灵摇摇头：“要是小枫也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我们能怎样？要是他不喜欢你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又能怎样？”孩子都大了，他们这把年纪，能看开的也早就看开了。
　　“呵呵，也对，谢谢妈！”莫云飞心里那是博得云开见月明，快雀跃上天了！
　　欧阳妈妈真明事理！他还没搞定欧阳呢，结果先把最大障碍──欧阳家父母给摆平了，哈哈！
　　林玉灵摆摆手：“别叫太早，我话先说前面，要是你敢让小枫受委屈，我跟你没完！”
　　“是！伯母，还是进去吧，这里风大。”
　　
　　俩人转身，凑巧看见欧阳向这边走过来，後面跟著沈默的欧阳爸爸：“你们在外面干什麽？吃饭了。”
　　“我和小莫看风景呢！”林玉灵面不改色地道。
　　“是啊，这边风景真不错！”莫云飞也立刻附和。
　　欧阳摇摇头：“今天雾霾天，小心吸入过多粉尘。”再说，外面看出去都是小区中庭的观景植物，灯饰什麽都还没完善，黑灯瞎火的，看什麽风景？
　　林玉灵清清嗓子接道：“哎呀，难怪我老觉得嗓子不舒服，还是明天就回去吧。”
　　“回去干什麽，不是说搬来一起住麽？反正那边老房子也快拆迁了，不然我买这麽大房子……”
　　“唉，不喜欢大城市，空气不好，出门也不方便，是吧老头儿？”
　　“嗯。”比较寡言的欧阳爸爸妇唱夫和地点点头。
　　“可房子……”
　　“会解决的，再说我要搬来，家里那麽多花花草草怎麽办？还有你当年亲手种的樱桃树，谁照顾啊？”
　　
　　“那你们多玩几天再走，我带你们到处逛逛。”知道母亲很恋家，有点懊恼自己这麽努力，结果还是考虑不周、不能让父母安心住上好房子，欧阳想早知道就在老家买房了，一面劝说俩人多留几天。
　　
　　“对啊，正好我有车子，可以给你们当司机！”莫云飞也毛遂自荐。
　　“呵呵，你们年轻人去玩就好，我们老咯，不习惯大城市车水马龙的吵吵。这样，小莫你明天就送我和你欧阳伯伯到车站好不好？”
　　
　　莫云飞除了说好，还能说什麽呢？好在，自己已经成功通过岳母考验了！至於岳父？他早就看出来了，欧阳家的事，是妈妈说了算的──所以他好像根本不用担心嘛！
　　
　　
　　一顿饭莫云飞是吃得最开心的人，也根本就不掩饰自己那眼神儿老往欧阳身上瞅，吃了几记白眼也依旧乐此不彼。
　　逮著俩人收拾完餐桌在厨房清洗的时候，莫云飞终於忍不住又凑过去轻轻在欧阳脸侧亲了一下，然後乐不可支地回头给手里的洗碗巾倒上洗洁精，挨个清洗起槽里的碗盘。
　　正收拾灶台的欧阳觉得奇怪地回头瞪他：“你吃错药了？刚才起就一直疯疯癫癫的。”
　　“嘿嘿，老婆我爱你。”啵，某人把脑袋伸过来又拿嘴在他嘴上戳一下，盖章似的。
　　“滚！你又犯毛病了是吧！”欧阳恼羞成怒，一脚踹过来，莫云飞举著盘子闪身躲开，还是呵呵傻笑，“小心，小心，盘子！”他不敢说，他还真喜欢欧阳生气的样子，那才是本性毕露啊，特别生动，就老忍不住想招惹，招惹完……嗯，再哄嘛，乐趣啊！
　　
　　压根没发现莫云飞还有这隐藏的恶趣味，欧阳光没好气瞪他：
　　“还敢说？”
　　“对对，上次摔坏那个啊，下次我买套一样的过来……”
　　
　　莫云飞正得意著呢，厨房外面传来几声咳嗽和呼唤：
　　
　　“咳咳，小莫啊，你赶紧过来帮我调下电视……”
　　
　　“电视怎麽了？”欧阳转身就要走出去看看，那电视新买的，难道这麽快就出毛病了？
　　
　　谁知道欧阳却被自己老妈嫌弃了，只见林玉灵站在客厅入口皮笑肉不笑看著俩人：
　　“没啥，就一下没声音了，可能我按错键了。小莫给我看看就行，你快洗碗收拾去。小莫，过来呀？”
　　欧阳妈妈站在那边温柔地呼唤，直唤地莫大侠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於是莫云飞只能老实过去陪心知肚明的“岳母大人”玩儿捣电视。




55、此一时彼一时

　　一边挥别一边目送著大巴车缓缓开出站去，莫云飞长长吐了口气，然後惬意地将手搭上身边欧阳的肩膀，心里一阵欢腾：走了！总算送走了！虽然岳母大人很通情达理，但是也没少给暗地莫大侠吃大鸭梨。害莫大侠鸭梨是吃了个够，豆腐却一点都吃不到！
　　
　　“喂，你的猪蹄很重，拿开。”欧阳站在原地，没好气瞄一眼正试图拿胳膊把他往自己怀里勾的某人。昨晚莫云飞赖到很晚才走，一大早又跑来了，对二老殷勤得不得了。他当然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不过他却怀疑母亲是不是已经觉察了什麽，不然怎麽每次莫云飞想不轨的时候，母亲大人的亲切召唤就会及时响起呢？
　　越想越觉得可疑，欧阳不由有点恼火地转身，直接让莫云飞的咸猪手扑了个空。
　　“枫枫……”莫云飞立刻拔脚跟上。
　　“闭嘴。”
　　“我们先上车再说？”莫云飞不明白他怎麽又生气了，虽然真性情很好，可老是在生气……他也吃不消啊！
　　
　　欧阳没说话，直接走向车站外的临时停车点。这里人太多，确实不好说话。
　　
　　俩人坐回车里。
　　“你昨天跟我妈躲阳台聊什麽呢？神神秘秘的。後来你们俩在客厅也嘀嘀咕咕聊很久吧？”
　　
　　“没什麽，就你的事……”
　　
　　欧阳撇眼看他。
　　“还有……跟我的事……”
　　
　　“什麽？”欧阳瞪大眼。
　　嘿，这表情也不错，真想吻上去……不行，得忍住。莫云飞僵硬地微笑著从储物盒里拿出一瓶薄荷口香糖，取出几粒丢进嘴里，然後把瓶子扔给欧阳：“你妈发现了。你亲我的时候，她看到了。”
　　
　　“什麽？！”欧阳惊愕地看著他，好像不太想相信。“我什麽时候亲你了！”
　　
　　“哎？”莫云飞惊讶，随即笑眯眯咬碎一粒糖，“就昨天在门口啊，鞋柜那里……”
　　
　　“……”扶额，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欧阳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然後呢？”
　　
　　“然後我说我……嗯，在追求你，她说我要是敢欺负你就跟我没完。”
　　“就这样？”欧阳眼睛还大瞪得大大的：真的假的？这什麽世道啊！
　　“嗯，就这样啊。”莫云飞笑著摸摸他的头发，“你什麽时候也跟我去见见我爸？”
　　
　　“……”看著莫云飞确实不像说谎。他怎麽老有种自己被人给卖了的感觉？呵，他什麽都不知道，背後人家都悄悄达成协议了嘛！他是不是应该还庆幸一下母亲的开明？
　　“莫云飞，我不喜欢这样。”欧阳皱著眉头，终於说出一句话。
　　“嗯？”莫云飞的手顿了一下，欧阳好像这还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喊他，不同寻常。
　　“我说过答应你了吗？你不觉得太快了？”有点烦躁地抱胸，不知道为什麽，莫云飞一扯那些有的没的，他就莫名地觉得烦。
　　“咳……我开玩笑的……”莫云飞知道自己又得意忘形犯老错误，把人逼急了。别说是个男人，要是个姑娘，这人都没点头答应跟你谈恋爱，你就想把人往家人面前领，这行为是有点找抽。
　　“开玩笑？耍我玩是吧？你当我娱乐项目呢？”欧阳没好气把手里的瓶子扔回给莫云飞，起身就要开车门下车。
　　莫云飞急忙拽住他：
　　“是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滚，看了你就生气！”
　　莫云飞急忙扑上去死命把人搂住，耍起赖皮：
　　“哇，不要啊！我也不求您老马上爱上我，我也知道我时不时犯浑，可我改啊！”
　　
　　欧阳被他死死压在座位上，看那脑袋还因为动作过猛不小心撞上车顶发出痛呼，不由哭笑不得没了脾气：“莫云飞！”亏你还是老板和一孩子他爹呢，丢人不啊你！
　　莫云飞一挺身，又撞上车顶棚，不由咧开牙，偏头把口香糖吐进一边儿的烟灰缸：“在！”
　　欧阳认真地瞧著他：“以後别再跟我兴师动众耍那些小心眼了行不行？”
　　“嗯……”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要喜欢你，也是我的事，跟旁的人没有关系，别把再他们卷进来了，好吗？”
　　“嗯嗯嗯！”欧阳从没这麽跟他讲过话，温和，又有点严肃。莫云飞猛点头，脑袋里一闪，接著露出惊喜的表情，看向近在咫尺的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