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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东梅问雪-第103章

小说: 东梅问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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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不经意间自单册上掠过,却忽顿了一瞬,叶孤城似是微微沉吟一下,既而开口道:“楚凇扬。。。且让他入府见孤就是。”

一路飞阁雕檐,流花绕水,前面两名侍人徐徐引路,走了一时,才进到一间朱椽琉瓦的阁中。

地上铺着块块白磨理石砖,打琢得光洁如镜,刻出道道如意云纹图案。楚凇扬由人在前引导,穿过一架照玉搪光屏风,就有侍女挽开重重帘幔,将他让进内室。

楚凇扬进到阁内,抬头就见到上首一张长榻上坐着一名身形峻拔的男子,白衣玉冠,神容如昔,仍仿佛是当初模样,只于眉目之间,隐隐多出一丝纾贵至极的气息。

楚凇扬原以为自己心境已稳,却不想再见这人时,仍于一瞬间心神恸动,片刻之后,方用力定一定神,一礼下拜:“微臣楚凇扬,拜见。。。太子殿下。”

叶孤城让他起来,示意其在左侧一张椅上坐了,淡淡道:“既为旧识,亦不必太过拘礼。”

楚凇扬垂手应了,然后才在椅上坐下,道:“那日殿前,臣。。。万不曾想到,城主竟是,当今一国储君。。。”

有侍女进阁送上茶来。叶孤城微微垂目看向手中杯内碧色的茶水,淡然道:“世事莫测,孤亦不知却有今日。”又问:“楚老庄主,如今可好。”

楚凇扬声音低沉地响在室中:“那日太子爷离庄后不过半月,臣的祖父,便已因病仙去。。。”

阁内静了一时,就听叶孤城道缓缓:“斯人既去,生者亦当节哀。”

楚凇扬起身一礼:“有劳太子殿下挂怀,微臣惶恐。。。”既而沉声道:“臣以往年少浪荡,一味疏狂游乐,如今祖父已逝,楚家上下尽皆交于臣手,微臣虽不肖,却也知如今自身肩负数百人身家前景。。。适逢三年一度春闱大取,因此应届赴考,侥幸以二甲进身,蒙陛下圣典,忝为知事从六品参议,亦算不负祖父多年教养培育之恩。”

叶孤城见他神情言止间比曾经已多了几分沉着,隐隐有了一丝熟稳气息,而当年眉眼中的风流公子颜色,已被眼下肩上所要承负的担子淘洗得几乎不见,心下不由得微微喟叹一瞬,便知眼前之人,如今已真正是一名有担当的男子了。。。

“父亲!父亲……”

忽然间,一声稚嫩的童音从外间传来,不多时,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两步一摇地走了进来,一身绛红色银纹捧桃飞蝠丝袄,颈间挂着只紫金长命锁,越发显得粉雕玉琢,伶俐可爱,正是已经两岁大的叶玄。

他原本由侍女跟着在园内玩耍,却忽然不知怎地,定要见他父亲,侍女无法,只得带他至此,却被告知叶孤城正在见客,遂不敢打扰。但叶玄哪里知道这些,自己径直便朝着阁内走,众人怎敢拦他,只得一路放他进去便了。

叶玄乍见了叶孤城坐在远处的长榻上,顿时兴奋地咯咯直笑,跌跌撞撞地迈着两条短短的小腿奔了过去,叫道:“父亲!”

斜飞的剑眉不易察觉地轻舒,叶孤城伸出手,接住奔过来的孩童,叶玄一下将男人扑了个满怀,小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咯咯笑着,道:“玄儿,想,父亲!”

叶孤城闻言,浅浅勾起了一向习惯于微抿着的唇,既而用食指刮了一下叶玄小小的鼻尖。一旁楚凇扬怔了怔,半晌,方低低道:“这位。。。是小殿下?”

叶孤城让叶玄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腿上:“孤的独子,皇上赐名南康。”

男人向来寒冽冷清的眉眼间,此时已明显地浮上了一层温缓柔和的颜色,楚凇扬看着他面上神情,心中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只呐呐道:“小殿下聪慧灵毓,想来太子妃娘娘,定然是端方贤度至极。。。”

叶孤城抚着叶玄头顶的手似是顿了一瞬,然后就有清冷低沉的声音淡淡响起:“孤已鳏居日久。”

楚凇扬就这么愣住了,既而很快沉默下来,半晌,才低低道:“微臣失言,请太子殿下恕罪。”

叶孤城用手止住叶玄想要将他一缕鬓发填到口中的动作,道:“无妨。”既而目光在青年身上停留片刻:“叶氏与楚家渊源非浅,楚老庄主已然仙去,以后若有难事,孤自会帮携。。。日后朝中为官,需谨勉勤砺,楚氏一族,尚要靠你撑持光大。”

楚凇扬揖然一喏,沉声道:“微臣谨记于心。”

“爹,大树,睡觉!”

出得阁来,叶玄一手揽着叶孤城的脖颈,一手兴致勃勃地指着前面,叶孤城抱着他,闻言微微一怔,而后轻扬唇角,笑道:“他在树下睡觉?”

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歪头道:“爹,睡觉,坐。。。”

叶孤城微微一笑,抱着他沿途向西走去,一路穿花拂柳,绕石经廊,直至走进一处极大的园内,远远地,便看见一袭白衣的男人盘膝坐在树下一张矮榻上,合目打坐。

叶孤城用指尖触一触叶玄的额头,轻笑道:“这是在睡觉?”说着,已经抱了他走到那人的身前。

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西门吹雪眼睫略颤一下,随即就睁开双目,道:“叶。”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已经扑进他怀里,西门吹雪将其接住,叶玄抓了他的臂袖,用力攥住,咯咯笑道:“爹,坐着,睡。。。”

西门吹雪替他脱了鞋,叶玄穿着雪白的满绣锦袜踩在男人腿上,伸手去够他头顶的束发玉箍。叶孤城立在榻前,微微淡笑,道:“昨夜从你父亲那里回来时,已是后半夜,只睡了不足两个时辰。。。今日何不多休息。”

西门吹雪任由叶玄捉着肩臂上的衣衫,努力伸手去抓向头顶的白玉发箍,自身则用左手略略扶着他的腰背,以防他摔倒,一面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道:“昨夜,可是扰到你。”

他回来时已近凌晨,叶孤城亦早早睡下,原本西门吹雪想要随意去一间房内休息,但他却早已习惯于在这个人身旁安睡,眼下一旦独自入眠,根本难以适应。因此西门吹雪最终还是回到了两人的卧房内,却即使尽量放轻了动作,到底仍还是让叶孤城醒了。

“没有。”叶孤城微一摇头,笑了笑,道:“昨夜你既是睡得极少,眼下便回房补眠一阵罢。”

西门吹雪方欲开口,就见束得整整齐齐的长发忽地自头顶泻落而下,却是叶玄终于抓住了上面的簪子,用力一扯之余,使得固发的玉箍立时松脱下来。

叶孤城见状,不禁好笑,伸手将这淘气的小东西从西门吹雪身上抱离,放到一旁坐着,然后走至男人身侧,替对方重新整理起散落的长发。

叶玄坐在一旁,仰头看着两人,他毕竟年纪太小,眼下已是午后,就忍不住开始觉得困倦,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片刻之后,眼皮就变得沉重起来。

待叶孤城细细替西门吹雪整理完毕后,不经意间一瞥,就见叶玄已经垂着头,打起了瞌睡。

伸手将其轻轻平放在榻上一侧,叶玄吧嗒了一下嘴,便香甜地睡得熟了。叶孤城回身坐到西门吹雪身旁,淡淡笑道:“西门,你也休息一阵罢。”说着,就揽了对方的肩,让男人躺下,使他舒适地枕在自己的腿上。

西门吹雪微微侧过身,伸出右臂环住了爱侣的腰际,面容则埋在对方的腰间,然后合起双目,便要入眠。

隔着薄薄的衣料,男人的面颊贴在自己的腹部上,呼吸原本应该是清凉的,可是眼下这样紧靠着,就变得温热起来,透过几层轻软的衣衫,直传到肌肤之上。。。不过片刻间,叶孤城便几不可觉地蹙了蹙玄色的眉,敏感的腹部肌理禁不住微微绷起,最终实是有些难耐于这样的举动,伸手轻轻拿下西门吹雪环在自己腰上的右手,又扳过他的肩,让他平躺着枕住自己的腿。

剑眉略皱,漆黑的双目睁开,“怎么。”西门吹雪微微眯起眼,避开午后直射在脸上的刺目阳光,叶孤城低低道:“无事。”抬起左手,用长长的袖袂蒙在西门吹雪的面上,为他遮住了光线。

幽淡的清寒气息隐隐自衣料上传出,西门吹雪没有再说话,伸手握住男人搁在自己锁骨上的手腕,缓缓用拇指摩挲着,终于逐渐入眠。

叶孤城另一只手轻抚着西门吹雪漆黑韧长的发丝,看着遮在男人面上的轻薄衣袖被对方的呼吸拂得微微颤动,唇边就稍稍扬起一丝笑意。。。

眉尾忽抬,随即手指如清风般无声无息地拂过男人的黑甜穴,以便不使他被人扰醒。叶孤城抬起头,看向远处,道:“什么事。”

四十四。 翻手为云

管家自远处园内的垂花拱门间走近,立在叶孤城面前,道:“爷,有从天一堂传来的消息。”说罢,自袖内取出一张短笺,递与叶孤城。

左手手腕正被西门吹雪牢牢握着,叶孤城只得用另一只手慢慢展开纸张,从头看了一遍。

清风乍起,带起树上的落花蔌蔌如雨,零星有几朵停在衣面之间,就好似溅上了胭脂。

叶孤城指间绕了西门吹雪的一缕发丝,双眼逐渐微微合起,面上的神情亦开始一点一滴地冷冽下来。半晌,忽睁开眼,深褐色的眸底闪过一道犀利的光,冷然道:“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

两指一搓,手中的短笺立时化为片片碎屑,纷纷扬扬地飘落于地。待叶孤城松开了指尖的发丝后,声音已重新变得淡淡:“江南分部部主,眼下已至京都?”

管家垂手应道:“是。”

“命人召他,至总堂见孤。”叶孤城伸手拈去一朵落在西门吹雪发上的花瓣,即使男人方才已被他拂了穴道,眼下正自安睡,并不会因为外界的一些轻微干扰而转醒,但叶孤城手上的动作却仍是轻柔至极。

“送玄儿回房。”叶孤城道,看着管家将熟睡的叶玄从榻上小心抱了,走出了园子,然后方略略低首,凝视了正枕在他腿上安眠的男子片刻,面上的神情就很快重新柔和了下来,既而起身将其自矮榻间抱起,朝两人的居处走去。

偌大的阁内荫润而清凉,叶孤城替西门吹雪脱去靴袜,又为他解去外衣,从床头拿过一只弹花粟玉枕并一条冰绡刺绣五蝠图案的薄被,让他平平稳稳地躺在榻间安睡。西门吹雪合着眼,呼吸绵远而淞长,叶孤城坐在床沿,略略俯身,在那苍白寒酷如冰雪的面容上亲了亲,拇指抚着削薄的唇片刻,终究禁不住低首吻上了对方温度偏低的双唇。

原本只是想要轻触一下,但双唇相贴的一瞬,叶孤城就改变了主意,用舌尖轻轻抵开了男人的齿关,探入到他的口中,去浅浅地绕上对方的舌,与之嬉戏。

这样的亲昵让沉睡中的西门吹雪微微叠了叠眉峰,下意识地翕动了一下眼睫,叶孤城见状,不由得轻笑一下,怕将他扰醒,遂不再继续逗弄,于是放开了男人的唇舌,起身在榻脚的错金钺耳铜炉里撒进一把安神助眠的夕罗檀香,又解开床外挽着的珍珠帘帐,这才往阁外去了。

“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无非一群水上黑道中人罢了。”

紫竹贴晶的躺椅中,有一幅雪白的衣角自扶手间垂下,隔着薄如蝉翼的轻纱,隐约能够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端坐在躺椅间。

男人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以手轻抚着卧于膝上的白貂头顶皮毛:“黑道贼匪。。。向来谋财损命,以暴敛资,如今劫我天一堂河运船只四艘,损失货物价值六万七千两白银,船上一百三十三人,只余十九条活口。。。”

江南分部部主跪于堂上,以头抵地,嘶声道:“属下有负堂主厚望,求堂主责罚!”

叶孤城淡淡抬一下手,道:“免了,你且起来。”微微呷一口清茶:“天一堂崛起之快,与各派争夺地方财源,已威胁到一些势力。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此番与你无干,不过是对方以此事略略打压扼制一下本座势力发展罢了。”

立在一旁伺候的江全冷笑:“一群水上飞盗。。。怕是还存了向爷示威施压的意思罢?”

白貂长长伸了个懒腰,叶孤城放下茶杯,神情不变,只淡淡道:“召玄门门主沧冥子。”

片刻之后,一身道人打扮的玄门门主快步进到堂内,叶孤城右手五指轻扣着躺椅扶手,任由那貂攀上肩头,抬眼道:“以往天下七海内,本座之下,六岛岛主之中唯你沧浪岛最善水上布战,如今江南一事,便交由你率玄门子弟前往处置。”

沧冥子一身灰色道袍,头戴七星冠,面目儒雅,好似一般中年文士模样,闻言,微微一笑,恭谨道:“不知堂主之意。。。”

叶孤城并未直接回复,只对身旁江全道:“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之中,皆为何等人。”

江全自然知他意思,应道:“七十二连坞踞霸江南数十载,杀人劫货,勾帮掠民,地方官府曾经虽有清除之意,只是本朝毕竟向来有旧例,江湖中事,朝廷因各方原由,终究难以插手。”

叶孤城微微抬眼,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玉指环,语气冷漠:“如此,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并无可幸之人。。。”

江全垂手而立:“是。”

叶孤城略略合目,似是在想些什么,白貂伏在他右肩之上,长尾轻轻卷在男人的颈间。半晌,就听叶孤城开口道:“当年飞仙岛遇敌,本座率众将首恶尽数斩杀,却未歼及从恶者,后又有七剑盟一事,亦未曾尽皆追灭。。。其后便于成婚当日,致使余寇掳及妻儿。。。”

堂中寂然,无人敢于应声,叶孤城忽睁开眼,顿了顿,然后就听见低沉淡漠的声音在空阔的大堂中冷冷响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沧冥子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随即一揖而下。

“如此,属下明白。”

。。。。。。

景帝元年五月十二,天一堂江南分部水运船只遭劫,一百一十四人亡。五月二十二,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尽灭,武林震动,天一堂之名,遂扬江湖。

殿中静悄悄地无声,偶尔有微风拂过,吹起半卷着的细青竹帘,就使得里面重重的缲纱薄帏如同水波般漾开,隐隐夹杂着丝丝荷花的清香味道。

不远处的湖中传来几声蛙鸣,伴和着窗外树上不时的蝉音,在日头热洋洋的午后,就显得格外嘹亮。

湖白色春罗荞帐被玉钩挽起,榻上堆放了两三个弹墨绷花软枕,下面则铺着一翎湘竹青丝细篾绞葛凉席。叶孤城正在殿内午睡,身上只穿了贴身的亵衣并一件绉纱白水夏衫,右手内还半执着一卷《通纂文考补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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