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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西北望-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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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丈深渊就在眼前。
  大不了就是一死。气血一下子由心口涌到眼睛上,艾俄洛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抓紧,撒加,要死一块死!”
  卡诺一怔。
  
  “撒加……”
  刀与石摩擦出剧烈的刺耳声响,淹没了艾俄洛斯低声的呼喊。
  艾俄洛斯悔了,悔意无边,如浪如潮,全部涌上眼睛里。他以为时间有的是、他以为时机远远未到、他以为往昔种种仍有人不能释怀……总之他睁着眼睛,时间过去了;他闭着眼睛,时间过去了;他紧紧握住他的手,血从他的手臂流到他的心口,时间却要戛然而止。
  他只想痛快淋漓地骂一句:去它的时间!去他的过去!我只想……
  
  但他什么也说不了了。
  一声巨响,石缝开了、裂了、崩了、四分五裂……失去石壁的辖制,大刀倏然划过。
  艾俄洛斯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一样,俯身堕下。
  手臂那头的卡诺闭上了眼、握紧了手、风在耳边呼啸、生疼——生?死?一瞬间能想很多很多,据说可以将人的一生全部梳理一遍,只在一瞬而已。所以,他也想了很多,比如遇上了、比如猜疑了、比如恨了、比如怒了、比如放弃了、比如在夕阳之下有一只手拂过脸庞……
  
  也在那一瞬未结束时,艾俄洛斯扑在了卡诺的身上,扎扎实实——
  底下就是蛇,一个个睁着眼睛扭着身体看他们。
  他们惊魂未定,如同悬着半空——对于石道上的美斯狄来说,他们是横在了半空中。
  艾俄洛斯想笑、想大笑,事实上他也大笑了。对着一群引颈长望、可望不可即的蛇大笑开来,笑得眼角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个鬼地方,半中央,竟然结有一张网,还是透明的。
  艾俄洛斯可以瞬间翻起,他可以扯一扯网丝,或者拜拜菩萨谢天谢地,但他没有。
  他压在了卡诺身上,用尽力气,对着那近乎苍白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旁若无人、旁若无蛇。用尽了所有力气,仿佛生命中最后一次呼吸一样用力,或者,更像落地的孩子第一声啼哭那样用力。
  是大悲之后、是大喜之前。
  以至于依依不舍地分开时,卡诺剧烈地咳了一下吐出一口血——两个人的血,也许舌头破了,也许唇破了,也许刚才咬紧牙关时牙出血了——因为太痛,而感觉不到丝毫的痛。
  俯视着贴在一起那两个人,美斯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拔腿就跑的好时候吗——美斯狄一直觉得他们是聪明人,现在看来也许不是、至少不那么聪明。
  当然,跌在情网中还有聪明人吗?
  
  牢笼之中,时不时响起闷闷的笑声,美斯狄担心地戳了戳卡诺:“艾俄大哥这是怎么了?”
  卡诺轻飘飘地说:“别理他,刚才摔傻了。”
  拣回了一条命,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虽然如今还是被锁在牢里前途未卜,多活一天都是希望,更何况……艾俄洛斯温柔地看了卡诺一眼,直把美斯狄瞧出一身鸡皮疙瘩,夸张地往旁边一挪:“我……我冷啊!”
  “冷就睡去!”艾俄洛斯扔出一件衣服。
  “卡诺大哥我还能睡你的腿吗?”口里说的是卡诺,狡黠眸子一转,看的却是艾俄洛斯。
  “想睡就睡。”依然若无其事。
  
  “我——”美斯狄忽然发不出声音了,像鸭子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他却是被掐住了穴位,说不出话来。
  “你是嫌我们说话吵着你吗?”艾俄洛斯声音欢快而温柔地断定。
  “咿——”再努力也发不出。
  “你是想到那头去睡吧?我现在就送你过去。”声音依旧温柔到诡异,艾俄洛斯一手扶着美斯狄几步跨过去,扔下,“好好睡!”
  “呃——哈——”美斯狄泄气地笑了,大声说:“眼观鼻鼻观心我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把脸埋进手心,指缝有点点湿意——身外之人,有时也很郁卒的。在看到别人乐得开心时,就是会觉得别人傻、要么就自己傻、然后,眼眶就莫名其妙湿了。 
  
  艾俄洛斯心情很好,与卡诺挨得紧紧的靠墙坐着:“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会说这种话的人,绝对是自己很想说,假如这会儿你勾一勾,别说掏心窝,就是隔年的陈年碎芝麻他都会慷慨地捧出来给你——就好像神秘兮兮说让你保密的人,心底是恨不能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一样。
  “没。”奈何遇上的人不想勾。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是撒加的吗?”越不想知道越想说。
  卡诺努力绷住脸:“认错人了,我不是撒加。”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一拳把我打倒?”认错了人,自然也就亲错了人,两重罪过没人饶得了。
  “摔得没力气。”卡诺慢悠悠。
  “现在有力气吗?那你现在可以打我了。”
  竟有人没事讨打?卡诺翻个白眼不屑一顾。
  “你打我吧。”牵过他的手放在心口,“我骗了你,安德郡时就认出来,想说又有顾忌。”
  卡诺抽了抽手,铁箍一样:“放开。”
  艾俄洛斯笑了笑:“还说不是撒加……就像现在一样,撒加每次说放开时,手都不会用力……” 
  砰——啊——一拳正中脸上,结结实实,十分的力道,没有一丝保留。卡诺的脸还是那么白——但能想象皮之下被说破的恼羞成怒,艾俄洛斯整了整鼻子苦着脸:“我也还是这么不长记性,明明知道你会出手……”
  卡诺哼了一声,再不理会。
  “算啦,既然不愿承认,那我就继续叫你卡诺好了……”
  拆开的盒子,再合上就别扭了,既然已经认出,再敷上假的代号也不对劲了,卡诺瞪视牢门闷了一句:“爱叫什么随你。”
  不正是变相地默认了么,艾俄洛斯窃喜。
  “撒加,那,我能睡你腿上吗?”两只眼睛亮极了,像夜里的贼一样,得寸进尺腻过去。
  “……滚!”
  
  好一会儿听到艾俄洛斯沮丧的声音:“我想过很多场景,比如在哪个深林里、比如你到达易州之后,忽然叫你撒加,给你一个惊喜或者吓你一跳都行——想不到是现在这个样子。”
  毫无悬念、毫无新意、毫无反应。
  “撒加,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卡诺,当然也就是撒加,极坚定地摇头:“不行。”
  “不看也行,反正我心里已经看了百八十遍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慢慢地说,“一开始想着送你到易州就够了——难怪说要一不做,二不休,既已开始,现在想停都停不下。”
  语气有些伤感,撒加沉默了
  “你掉下去时,一瞬间我就想,如果撒加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手心很暖,侧身凑上前,出其不意,叭的亲了一下,清脆的响。
  想不到竟如此放肆,撒加伸手就推,艾俄洛斯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一腿跨过去——双脚跨开一下子坐在撒加的大腿上。
  撒加大惊,奋然一推。
  艾俄洛斯啊的一声,脸色一变——他的后背全是伤口,哪里经得起这样推搡——撒加心口一紧,连忙收了手,推也不好、抱也不好,只得由他坐在自己直直的腿上。
  
  两人脸对脸,鼻对鼻,心口对心口。
  声色俱厉:“下去!你……丢人不丢人!”
  另一个神色黯然,抚摩撒加的脸:“当时我的想法就是,如果重新活一次,我要和你过一辈子,一天都要不要少。既然可以一起死,为什么不能一起活呢?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我想好好看看你。”
  竟然是这种楚楚可怜的声音,如同一泼冷水下来,听见热铁‘呲’的一声只剩冒烟,撒加满腔尴尬的怒火成了强弩之末,压低了声音:“先下来,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
  手心的脸发烫发烧,艾俄洛斯不禁莞尔:“又有什么关系,他懂得不比你我少。”
  “……下来!猪一样重!”
  “好吧。”
  答应得这么利落?
  撒加的腿陡然一轻,腰却一重,耳边一阵热气呵过:“那你坐到我腿上,好轻啊!”
  “滚……唔!” 
  
  无论哪一个夏天的清晨,都有一种美好而略带潮湿的味道,即使在牢里。
  这个牢很干净,而且很雅致——雅致这个词真不适合牢狱,但又真的很适合这里——阳光很好,牢门牢窗都很秀致,泛出温润的粉色光泽;地面比雪还白。如不是冷酷的铁锁冷光晃晃,几乎让人怀疑是招待上等客人的客房。
  既然有如此别致的牢笼,那么听到牢中绮丽的声音就不足为奇——伴随着一阵阵急切毫不掩饰的呻吟,两人同时煞红了脸。
  “怎么办?”
  “能怎么办!”撒加手伸向衣扣。
  “不行!”艾俄洛斯拦住了他的手,“我们不能这样。”
  “都这会儿了,你想让他……”
  撒加指了指地上,美斯狄正蜷缩着身体难耐地翻滚,撕扯身上的衣服,明明微凉的天他却好似在火炉里一样——毒竟这种时候发作了。
  “不行,除了我你不能和别人……”
  “滚!”撒加再度按住翻滚的美斯狄,弯腰为美斯狄解开了。
  “不行!”艾俄洛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脸都急绿了,“你要是做了这种事,我、我、我……” 
  “那你来!我觉得没什么!”
  撒加却没有停手,地上很快出现了一个诱人的酮体,发热、年轻、温润、最重要的是热情——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扑到了撒加身上,声音甜美而痴迷:“卡诺大哥,我喜欢你。”
  喘息是那样甜,吻如雨点一样落下。
  艾俄洛斯气急败坏,把撒加往后一扯,美斯狄又扑过来,稳稳地抱住了撒加的腰,身体使劲地往上蹭着,眼睛几乎是金红色,连指甲都透亮了:“卡诺大哥,救救我……”
  撒加被禁锢得窒息,索性抱住美斯狄。两个身体纠缠着,艾俄洛斯的眼睛也被烧糊了,烧红了,抓住撒加的手臂一把推出去。
  美斯狄已毫无理智可言,就着撒加的方向又扑过去。
  
  铛——不是美斯狄撞到了什么,而是身后的铁门开了,姬大抱手站着。
  “终于发作了?过来!”
  仿佛听到天赐福音一般美斯狄欣喜转过去,未着一缕,双腿快速交替着奔向那里,他迸射出的光芒足以焚烧掉整个牢里,他的渴望无一丝掩饰,他几乎是扑向救世主一样扑了过去。
  姬大的嘴角笑了,餍足的笑,看着他的猎物迫不及待地扑倒他怀里。
  忽然,他的笑僵硬了,双唇乌黑:“你……”
  美斯狄抽出手中的毒针,脸颊的红散去,一个耳光狠狠煽过去,牢里嗡嗡作响。
  
  第六卷●第四章●好风催雨过山来(中)
  
  清晨确实很美好!当艾俄洛斯看见庭院中一群黑衣人混战时,心情更是大悦。
  中有一个人虎背熊腰,见了艾俄洛斯三人,手执狼牙棒左撞右突杀出重围,冲到撒加跟前翻跪在地:“属下来迟,让主上受惊了!”
  原来是那天来镖局托镖的达狄。
  艾俄洛斯笑了,这就是撒加的作风,悄然无声、又快又恨、一个早晨连根端起、让别人只有惊叹的份。
  
  撒加的御林军如从天降,全是良将精兵,有横扫千军之勇。双方打得好是热闹,整个院子树也倒凳也翻,能碎的全碎了,血水淌得跟河水一样。姬大的那些散兵哪里抵挡得过,负隅顽抗,早被杀得零零落落。
  见这三人押着昏厥的姬大从屋里出来,犹有三两个杀红了眼的举刀冲上来,被御林军戳得稀巴烂,艾俄洛斯大吼一声:“住手!”
  庭院顿时一片死寂!
  
  比那走马灯还精彩直叫人眼花缭乱、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一口苦茶都是甜的。
  撒加的御针果然厉害,姬大双唇焦黑如同死去,直直睡了两天。两天里撒加指挥着御林军将焰风山庄搜查了个遍,翻出了粮库、盐库和半座山的兵器库——私藏盐铁都是死罪,但挖地三尺也没找见庄主和夫人,连那藏蛇的石壁也遁形了。
  一两个人好藏,数十丈如同悬崖的蛇坑能藏到哪里去?
  即使顺着密道再走几遍也是徒然,无功而返。
  那蛇坑如同梦一般,连美斯狄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一条道是我哥常带我玩耍,又做了些标记,我才能找到——以前坑里没蛇,什么都没有。”
  这个“哥”,自然是那真正的、已经死去的姬大。
  “你哥?”
  美斯狄看出他们的疑惑,苦笑:“我哥只是迟钝了点,但能认字能算术,且有天赋。”
  姬氏从来不乏奇人。数辈前曾有一人,善观风水、擅长建筑,特将姬氏举家迁往焰风山,开山筑屋。果然三四年间,姬家宏图大展,顺风顺水官运亨通。
  奇人都有些怪癖,此人性如孩童,又极惧阳光,故建了许多密道玩耍——可惜该人早逝,卒年仅二十余岁。
  此后三两代人均勤俭治家,那些密道无人理会很快荒废。
  谁料天生痴傻的姬大竟承了这一脉天赋,也喜密道,记忆奇佳,常趁姬氏夫妇不在带着幼弟密道嬉戏。
  “你家的密道总有些图纸罢?”艾俄洛斯越加困惑。
  美斯狄缓缓摇头:“那位先人不用图纸,率性而为,挖了半道就停是常有的事,所以爹娘从来都不让我们下密道。”
  
  诡异的地方、诡异的人,撒加道:“密道虽然弯弯曲曲忽上忽下,但绝非率性就能挖出来的。依达狄给我的片段简图,及那天走过的地方,有些像,双阳玄蛇阵。”
  寒气袭来,艾俄洛斯喃喃:“这鬼地方就离不开蛇么?”
  双阳玄蛇阵常用于园林之中,惑人视野。若是密道,极难规划。这阵法有个特色,缠到最终有两个点,故谓之“双阳”。密道错综复杂,除非依着原路返还,否则若寻不到双阳就再也出不得这阵法,难怪姬氏先辈要将此密道荒废了。
  
  艾俄洛斯眼睛一亮:“莫非我们跌下的那个崖坑,就是其中一阳?怎么就找不见了呢?”
  “姬大必然通晓此阵,且已找到双阳,在某处将密道封死所以再也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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