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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寡妇生活-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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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意见,别人说什么,是什么。
错的就应该改,对的就应该坚持,这是常理,小孩都懂。
在过了很长的一段不开心的日子之后,我终于盼来了一线曙光——华书记要调走了。这对我,是个大喜讯!如果我说华书记走,我不愿意,那肯定是假的。他不爱看我,当然也不能使我爱看他。
在欢送会上,别人给他敬酒、劝酒,说着送别的话。我坐在那里想:他可走了!他总算走了!
等到他们给华书记敬酒敬得差不多了,我不去敬,也不好看,我也想与他冰释前嫌。我之所以想与他解开矛盾,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我的妹妹伊水在他去的那个单位上班,是团委干事,正归他管,我不想让他对我的怨恨带给我的妹妹。
我鼓了鼓勇气,虽然我还是怕他在机关人员全在的场合给我难堪,但我必须走向他,向他说明我要表达的话。
“华书记,你要走了,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不对的地方,做错的地方,请你多多海涵!”
华书记从机关人员向他敬酒开始,就是点头喝酒(实际上是水)。我说了上述的话后,他也像先前,点头,喝“酒”。没等我撤下来,下一波的人又上来劝酒了。
华书记到了那个单位,竟与伊水特别投缘,对她特别的好,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伊水有一定的文采,在单位的演讲中,获得过一等奖,而且,据他们单位的人说,她是他们单位里最有气质、最漂亮的女孩。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因素使华书记对妹妹特别的好,只要他对妹妹不像对我那样就行。
妹妹已经二十五岁了,团委干事也干不长,她在我们那儿又是大龄青年。她的心气很高,不想把自己困在那个小地方,想往外走,想去北京,但是家里又没有钱,她就想了办法。
她先向华书记说她想出去学习。
华书记说:“你学理发吧,单位里也需要这样一个人。”
她说:“我没有钱,单位能不能给我出钱?”
华书记说:“动钱的事,我得和厂长说说。要等,等到厂长高兴时再说。
华书记真把这事给办成了,厂长答应给借了五千块钱。
这些钱,伊水并没有全拿走,而是帮家里还了很大一笔债,她只拿了一小部分去了北京。她并没有学理发,而是自己找了个外语学院,学外语去了。
她一走,就抱定不回来了。
单位的领导到我们家里催了几次,要这笔钱。伊水要妈妈一定要还上这笔钱,我们家的条件当时也确实还不上。后来单位的领导急眼了,华书记从中帮了忙,结果妹妹却一去不回了,钱钱见不着,人人见不着。有人给定案了,说妹妹是诈骗,骗取了领导的信任,骗了单位的钱。单位里来了一帮人,到我们家,很壮观,有头头,也财务人员,把妹妹,把爸爸,把我妈,痛贬了一顿,说我们家里人是骗子。
妈妈东借西借,把那五千块钱终于给还上了。
妈妈给伊水打电话说:“书,你先念着。只要你想念,我就供你!我卖血去,也得供你!”
伊水想:我能让妈妈卖血去供我念书吗?得了,这书我也别念了。
伊水念了一个月就退了下来。
我和伊水常谈起这件事,她说觉得特对不起华书记和厂长,因为他们确实是想帮她,但是她确实不想回到家里那个小地方了。家里那么困难,她实在是没路子,才想的向单位借钱。
伊水从家里出来,在我们当地是一条新闻,说啥难听的都有,比如,什么一个女孩家呀,上外边能干啥好事?等等。在家里,连她最好的朋友也在传着那样的谣言。
伊水说:“在外面就得扛!扛住了,就挺过来的;扛不住,就完了。”
她扛住了,在家里面的人看来,也算成功了,她在北京站稳了脚跟,买了房,也有了一个书店。
那个时候和现在的情况还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我和伊水等于都做了对不住华书记的事,这次碰到了他,他像忘记了以前的事,问我:“伊依,你上不上我们贮木场?”
顾主席的话得到了证实。
我说:“顾主席刚给我安排了工作,我不好再动。”
“材料处的领导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
“如果不好,你就来我们单位!”
“挺好的。”
不记仇,不记怨,人和人的关系是可以改善的。
九十六
                  我在材料处工作没几天,司机小王就去了我的办公室,他问我:“我那天开车,你知道我为啥那么刹车,那么开不?”
想必是有原因,但我猜不出,从他的语气上看,不是冲我来的。
他说:“我是冲着沈书记去的,他那个人贼坏!财务用车是正常的,存钱、取钱了;沈书记那儿没多大个事,他也用,报个表,他也要跑一趟,小事大事都用车。我和夏处长的关系铁,我是给夏处长开车的。夏处长用车,沈书记也用车,我当然要听夏处长的了。沈书记就对我不满,处处刁难我。
“这次夏处长调走了,如果是沈书记说了算,他肯定要把我拿下!你看见我这嘴上的泡起的,就是上火上的。拿下我,我干啥去?祖处长来时,我和祖处长谈了一次,我把沈书记的事都说了,还有别人不知道的事。祖处长说了,夏处长的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他不动,继续用我。有了夏处长的话,沈书记就拿不下去我了,他也不敢拿我,不敢把我怎么样,他的底细,我清楚。”
我不知道我的哪一点让小王这么信任我,连这些话,他也对我说。
沈书记对我的态度也不全像是我来报道时那样了。自从我来了之后,党务那方面的文字资料也让我完成了,他要我写东西的时候,也很客气,态度也很好,对于我所需要的党务方面的资料,也会很积极地为我提供。但是对于行政方面的,他就不很积极了。
上级来了个文件,要立即上报单位的半年工作总结。
沈书记以一种很是快慰的语气说:“伊依,我要考考你了!我什么资料也不给你,让你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你能不能憋出来。这对你可是个考验啊——”最后那个“啊”字还拉了长声。
我以为沈书记是开玩笑,就又向他要以前的工作总结看,以作参考。
沈书记仍说:“我都说了,什么也不给你!让你闭门造车,看你能不能造出来,这对你可是个考验哪!”
“沈书记,我……”
“我什么也不会给你的!”
沈书记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再跟他说也没有用了。
回到办公室,我坐在那里想:沈书记也是经常搞文字的人,他应该清楚我最需要他向我提供什么了,为什么却一个字也不给我提供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米都不给,我拿什么做饭?沈书记想封锁我吗?如果我真的按他说的闭门造车,我是肯定造不出来的,我也肯定是被他封锁住了。我写不出总结来,就是没干好工作,就是失职。
我不能困在这,我要突破!
我去找了赵副处长。
赵副处长一见我来,就说:“来,伊依!”
我说:“赵副处长,我需要写一个咱单位的工作总结,明天上报。我刚来,对单位的情况也不了解,你这儿有没有资料?”
“有!有!等一下,我给你找啊……”赵副处长从他的办公桌里、书柜里翻出了一大堆,“这些都给你吧!你自个找去吧,我留着它们也没用。这里面还有工会的总结呢,我写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
“太好了!谢谢啊!”
“都是单位的事,我们应该支持你!”
“赵副处长,我还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提供几个事例?”
“能!有!”
赵副处长给我说了,我做了详细的笔记。
我们正说着,沈书记进来了,见我和赵副处长正说着,他一怔:“干吗?采访呢?”
我说:“啊,收集点资料。”
沈书记讪讪地笑着,向赵副处长说:“我和她说了,憋憋她,什么也不给她提供,看她怎么写!”说完,他就很不自然地走了。
赵副处长问我:“他不给你提供资料哇?”
“……啊。”
“什么也不给提供,写什么呀?这不是难为人呢吗!伊依,没事儿,你想问什么,来问我。只要我这有的,我知道的,你问什么都行!”
同样是领导,赵副处长的热与沈书记的冷,他们在待人上,真不同!
从赵副处长那儿,我的收获不少,但我还是缺少单位的很全面的参考资料。工作总结,我上哪儿去淘弄呢……
档案员!档案员童卫卫那儿一定存了档,一定有以前的工作总结!
童卫卫说:“都有!党政工的都存在这了。你要哪个?我给你找。”
“行政的,这两年的。最好是都拿来,我看看。”
有了这些,总结就不难写了。
沈书记没有难住我。
赵副处长也常来我的办公室,在没人时,他会向我讲起他与沈书记的矛盾。他说:“沈书记仗着是从大机关来的,就压制着我,他使的招儿可多、可坏去了!你在这挺长时间了,也能品出来他是什么人,看你没能耐,就使劲欺负你。你说,他是不是这样的人?”
对赵副处长的话,我不好回答,也不好评价。
赵副处长见我不表态,就追问:“他是这样的人吧?伊依,我今天就要你给我说句话,他是不是这样的人?”
领导之间,我还是应该把他们往好了劝,虽然我个人的看法更趋向于赵副处长,但沈书记不在,我是不是应替他说话,也能让赵副处长想得开些呢?
九十七
                  我说:“沈书记是不是有他做事的道理呢?”
赵副处长见我这么说,以为我是倾向于沈书记,他立即不与我说了。
沈书记在闲着时,也爱给我讲他的经历。
在“学吉化”最热的时候,他曾是局里吉化办的主任。他说,他在任时,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和局领导给上边的人带去了很多当地的土特产,木耳呀,蘑菇呀,猴子腿呀等等;另一件事就是请了上边的人吃饭。
“你别小看这吃饭。我和咱们局里的这几个领导为了请他们,从长春追到吉林,从吉林追到长春,冒着大雨等他们,车都被水泡了。上边的人看我们的心这么诚,感动了,学吉化达标单位就给了咱们。我就做了这两件事!”
那个时候,学吉化可真是热门!我在单位也是吉化办的,还到吉化公司去参观学习去了。局里要求的特别严,为了学好吉化,我的工作就是沉浸在大量的资料堆中。没有的要建立,不足的还要补写,有人曾戏称我们在写“回忆录”。学吉化也不光我一个人学,还要落实到班组。按照要求,我向每个工队发了班组记录本,学吉化记录和安全记录都要写,有重复的,但也要分成两个本子写。这是工作,大部分的工队都能按时完成,并把记录交上来。只有一个队没有完成,队长姓朴,他是我原先所在队的队长。
朴队长喝了酒,进了我的办公室,把本子一摔:“我写不了!”
“你不用记的太多……”
“还记多?少了都不想记呀!”
“你每天上班,记一句话就行。”
“一、两句也记不了!”
“你……”
“你别劝我,我不记,你爱记你记!”
“你不记,那我这工作咋完成啊?”
“你完不完成别跟我说!俺们工人一天天的在外边,忙的要死,累得要死,哪有工夫记这个!你寻思俺们像你们呢?你们倒好,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就把钱挣了。我看你真了忘本了呀,你忘了你当初当工人时啥样了?……”
他终于把我说哭了。
闵厂长又正从我们的门前过,朴队长挡住了窗户说:“伊依,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
闵厂长推开门问:“怎么了?”
朴队长说:“没怎么没怎么,厂长你忙去吧。”
闵厂长又问我:“伊依,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
闵厂长见我们都不说,也就走了。
我说朴队长:“这又不是我非让你们写的,是上边这么要求的,我有什么办法。”
“我知道,不是你让写的。这么的,伊依,我拿回去写,你别哭了,别让厂长看见,厂长要是问,你千万别说是我把你整哭的!我拿回去写了啊——”
从朴队长的话中,我也在反思我的工作。我们学吉化,究竟是在学什么?吉化的模式是否适合每个单位,每个班组?我们做的工作都是在补,在编,跟生产没有多大的关系,即使我们不做这些工作,生产仍然照常进行。我工作的价值,就是应付上级的检查。朴队长对我的态度,也体现了一部分一线工人的态度。工人不喜欢表面文章,不喜欢花架子,不喜欢形式,非要强求他们去做,肯定要引起他们的抵触。
在我一方面要应付上级的工作,一方面又要求工人补写记录,自己处在矛盾的心理时,上级下了个文件,取消各单位的学吉化办,以后,政府会逐步减少对企业的干预。
所有学吉化的资料全部停止,不再补写了,工人解放了,我也解放了。
沈书记很善于收集资料,也很有他的一套。他有各种各样的剪报,将它们粘贴在不同的本子上。他自己粘了好多本,后来又找打扫卫生的朱姐帮他粘。有了朱姐帮忙,粘贴的工作就甩手了,沈书记只是剪报。他对粘报纸的活要求的也很严,不能粘斜了,也不能有起边的。
材料处是个好单位,好多人是有背景才进来的,朱姐也是,她扫地是过度,最终目的是进机关。她有个当厂长的哥哥,所以,她也不太听沈书记的。她先是帮他粘了一些,粘烦了,就不认真去做了。沈书记一时又抓不到别的劳工,只能将就。
沈书记的资料供他自用,或者我给他写东西时,才能用,否则,他是不外借的。什么样的文章怎么写,该添什么,该减什么,他对我的要求是很严的。如果几个要写的资料赶到一起,实在来不及了,他也有对付上级的办法,比如把去年的总结的日期换上今年的,就是今年的总结了,让我抄一遍就上报了。他说:“报上去了,也没人看。”
九十八
                  他说的也确是如此。我在局工会时,基层上报来的总结,别说是主席,就是部长,连翻都不翻,顶多看看皮儿,就让我存档。只有我在写总结时,才会认真地看,更主要的是看例子,看数据,以便充实到我写的总结中。
沈书记是见过世面的,他的智商肯定很高,不然,他在官场上不会做得那么久。我从他的身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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