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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寡妇生活-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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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了。她上了初中,父母就不让她念了,找了一家理发店,让她当学徒。
“阿姨好!”
“你知道淘气儿在哪儿吗?”
“他……”
她想说,却被她的妈妈用眼神制止了。她的妈妈说:“她不知道。”
小小儿也说:“我不知道。”
在她妈妈的眼皮底下,我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小小儿,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你来,你来……”我把她拉向了外面,不顾她的母亲同意与否。有一段距离后,她该不会看着她的母亲脸色说话了,我才说,“小小儿,你能告诉我淘气儿在哪儿吗?”
一七三
                  “我……”她还是不想说。
“小小儿,淘气儿几次没有回家,他肯定有事!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我没别的人可问,我只有问你们,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
“他在玩游戏。”小小儿直说了。
“什么游戏?”
“网络游戏,升级的。”
“他在哪儿玩?”
她用手偷指着离她家只有几步远的电脑维修部,“在那儿,和我弟弟。你可别说是我说的,阿姨。”
“我不说。他们升什么级?”
“游戏升级,我也不太懂。淘气儿玩的好,他比我弟弟升的高。”
“他们是不是要钱哪?”我指着维修部。
“要吧。淘气儿不回家,可能玩包宿的了,在马路对面的电话亭,一宿十块钱。”
“电话亭里咋有电脑?”
“有,那几个电话亭都有,还有那边的网吧,网吧的人更多。阿姨,你得管管他了,他这么玩不行,别影响了他的学习。他在我们班时,学习多好哇!”
“小小儿,你等着,我进去看看淘气儿在不在。”
“他在里边的这间。”她给我指出了淘气儿所在的具体位置。
“我去!”
我没有敲门,拉开门就去了里间。维修部的人也在玩电脑,瞅了我一眼,又埋头玩去了。
淘气儿和廉枫正玩得兴起。
我回身又转向了门外,“小小儿,谢谢你啊!”
“阿姨,我走了。你别说是我说的。”
“放心吧,我不说!”
“阿姨再见!”
“再见!”
我又进了屋,“淘气儿,”他抬起了头,我说,“作业没写完呢是吧?”我对他和声和气地说,我不能用强硬的态度对他,我怕引起相反的效果。
“你先回去吧,我玩完这个的。”
“我在这儿等你。”
他见我坚持不走,下了线说:“走吧。”
“你要不要给人家钱?给了钱再走。”
“不用。”
“不给钱行吗?”
“走吧。”
我们向家的方向走着。
“淘气儿,你在玩升级,对吧?”
淘气儿一惊。
“对面的网吧、电话亭有包宿的,你也去过。”
他更是一惊。
为了缓解他的压力,我又说:“而且,你比和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玩的好,对不对?”
淘气儿咧开了嘴,那是笑,有点得意。
“你别看我早出晚归的,你不和我说,我就掌握不了你的行踪了?你老妈神通广大着呢!”我把自己说成了神探,为的是震唬住他。
他被我押了回来,这个星期六,他是在家睡的,我不会做噩梦了。
过了一个星期,淘气儿说,他们班开家长会,老师一定要我去。
星期五,我请了假,刻意地修饰了自己。以前的好多个家长会是我妈代我去的,有一次,她在家长会上打起了呼噜,睡上了大觉。淘气儿再也不让她去了。上个家长会也是我去的,给班主任留下了好印象,还跟淘气儿夸了我一番,说我的字写得好,含蓄,有修养,不像个做生意的。
车不在家,我是走着去的,最后一个到的,去的人都像在等我。
我刚坐下,班主任就说了话,“好了,我们开始吧。这一次,我们没有叫全班的家长来,只是一部分,都是有问题的学生。请各位家长来,就是不希望每个孩子掉队,也希望家长听过之后,对孩子不要做过激的反应。因为现在孩子正处于青春期,逆反心理比较强烈,管不好,就走向了反面。很多有经验的老师说,尤其是初二,更应引起重视,你拉他一把,他就上来了;你松一下,他就下去了。
“我们把学生也留在这儿了,目的是让孩子、家长、老师能有一个很好的沟通。我先在上面讲,请家长在下面看一看您的孩子的考试成绩,在班级的排名次数,以及最近的作业情况,作业能反映孩子的状况。”
老师讲了这些孩子普遍存在的问题,每个孩子都被点了名,当然也包括淘气儿,让我们这些家长脸上无光。
我看了淘气儿的成绩单,排名第十九,从上次到这次,像坐了滑车,一顺水地滑了下去。淘气儿不时地回头看我,他有些害怕,他在判断我脸上的表情,及我将对他采取什么态度。我拍了拍他,算做安慰,也让他放心,“听老师讲吧,妈妈不说你。”成绩已经这样了,我再打再骂已无用。
集体通报之后,老师又和每个家长、学生单谈,一家一家地说。
她先到了我这,我刚想站起,她又转变了念头:“算了,我还是先挑问题少的说吧。”
淘气儿是问题多的了?他有哪些问题呢?
我边想着淘气的问题,边听着别人家的问题。
有一个男孩,老师向他的家长说:“他就是懒!干活不爱干,学习不爱学,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往那一坐,非得靠点什么,这个难受哇!”
他的家长长得很靓很时髦,穿着流行的长皮靴,长了一副柔肠子,话音落在地上,都怕摔碎了。“儿子,妈妈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听到妈妈的话了吗?”言谈只际,还帮着整理整理孩子的衣领,弹弹他身上的灰,拉拉他的手。
“这孩子,都是你们家长给惯的!”他的妈妈的表现,老师给出了这个评价。
送走了这一家,老师又讲了下一家,“你们家的孩子就是爱说话!他在这儿坐着,跟前后桌的说;下课说,上课也说;我又给他调那了,还是说,跟左右桌的人说;我把他放那儿,还是犯!我和他说了,你要是再说,老师只好把你调到讲台这来,让你耍单帮儿。他还盯着我,看我来了,马上把书拿起来看,我一走,放下书本,又说又笑的,我从后面的窗户那全看到了。有一次我问他:‘你看的什么呀?’他说:‘看的书哇!’我说:‘你自己看看,你看的什么书?’他一看,书放倒了,还端那看呢!你学习是给你自己学的,不是给我学的!你给谁看呢?这头发,啊,长了多长了,还不剪?”老师揪着那学生脑门上的长头发,问家长。
家长说:“我早就让他剪了,他不剪。这是他自己要的发型。”
一七四
                  “这是什么发型?”老师问。
“谁知道是什么发型!看‘梦想中国’看的。你看人家,”他指着淘气儿,“剪个板寸,又精神,又利落。”他又指着自己的儿子,“他不剪哪!没事儿就照镜子,弄他那头发。出来时,还拿他妈妈的摩丝喷两下子。”
老师揪了揪那学生的头发,“爱美了?这美吗?也不美呀!麻雀快在这搭窝了!”
讲完了他们,剩下了两家,老师站在了中间,想了想,跨向了我们,“我说你们吧,家里没人吧?别回去太晚了。”她指着淘气儿,很谨慎地问我说,“他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哇!”我说,“他一个孩子,能受啥刺激?”
“没有吗?”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挺平常的。”
“他的状况很不好!我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想的什么,他不断地出错,不断地出错,刚讲完的课,给他出题,全是课上讲的,他给你答的呀,根本就不着边际!所答非所问,瞎答了!你看他的作业了吗?”
“看了。”
“今天的语文,连打了几个叉!他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啊,入学时,他是班里的第一名。”
淘气的成绩,是应该上实验班的。
在刚上初中时,书记在新生入学大会上振振有辞:“有的家长说,某些学生是通过走后门上的实验班。我作为学校的书记,我从事教育工作三十多年了,我的党龄四十一年了,我用我的人格向各位家长担保,绝对没有走后门的!我们保证每个学生的公平!有的家长还把这反映到教委去了,你直接反映到中央,反映到国家主席那去多好!……”
淘气儿上了两个多月后,他们的班主任向淘气儿说:他是被人顶下来的,书记认识的一些家长的孩子的成绩不够,但是,书记让他们上了实验班。
是腐败的触角已触及很深,还是我们的运气不好,老是碰上它?
现在,淘气儿在普通班里,成绩却一滑再滑。
班主任问我:“下降的这么快呢?为什么?他在家都干些什么?”
“……玩游戏!我索性和你全说了吧!”我把摸到的情况向老师和盘托出。
老师问淘气儿:“是谁先带你去玩的?”
“席冀。”
“又是他!他在班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抽烟、喝酒、撒谎、骗老师、骗家长、骗钱、打架,他什么不干?!班里的几个学生被他带坏了,你看郑参强,愣呵的,光想着游戏了,跟个傻子似的!以后,不许你和他玩了!听见没?在班级里,也别和他说话!我再看见你跟他说话,我就……我也告诉其他的学生,不和他说话,不和他玩!他把这个班搅和的……咱们班还有谁玩游戏?”她又指着那个学生,“你也玩吗?”
“……玩。”那个学生的头发有点自来卷。
“谁带你去玩的?”
“席冀。”
“看看!看看!席冀——”老师快气魔怔了,她问那个家长,“他也有不回家的时候吗?”
家长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有。”
“他不回家,怎么和你们说的?”
“他说去同学家补习。他爸爸在工地上班,我也找了个活,给人做饭,没时间管他。我没念过书,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我想啊,他学习是好事儿,我支持他。”
老师又问“自来卷”,“你玩游戏去了,是吗?”
“是。”
“你……你妈妈不识字,这样的母亲你还骗?!你还忍心骗她?!还有你,”老师又转向淘气儿,“你妈妈一个人供你,你更不应该骗你妈妈!”我们家里的情况,老师也有耳闻,“你不在家住,怎么和你妈妈说的?”
我替淘气儿说了,“他说陪同学住。”
“撒谎、欺骗!从席冀那而儿学的!咱们班还有玩的吗?”
“自来卷”和淘气儿供出了四、五个。
老师说:“从明天起,孤立席冀!不治不行了!再不管用,我就建议学校劝退他。”
开过家长会,我问淘气儿:“你事先为什么没告诉妈妈你的考试成绩?你有两科没及格,你这是头一次不及格!妈妈和你说过,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向我说。你是一棵小树,妈妈是啄木鸟,看着你长大,有虫子了,妈妈会立刻把它们拿掉,你长歪了,妈妈要把你扶正,妈妈不希望你长成歪材、劣材,妈妈希望你长成笔直的参天大树!从你的成绩单上,妈妈不光看到你成绩不好的一面,妈妈还看到了你的另外一面:有两科的成绩比上次提高了——英语和数学。妈妈很欣慰,因为这两科妈妈辅导不了你。”
淘气儿上了中学,让我给他解过数学题。六道应用题全被我解开,老师判下来的是:全错了!
我再主动帮他解题,他就不用我了。
我对淘气儿说:“成绩不好了,你就不想给妈妈看,妈妈不看,怎么能知道你另外两科的进步呢?以后,能给妈妈看吗?”
“能。”
“玩游戏影响了你的学习成绩,上外面玩,要花钱吧?”
“……”
“你是不是把妈妈给你买早点的钱和平时的零花钱省下去玩游戏了?”
“……”
“你天天不吃早饭,挨着饿,对吗?”
“我没天天不吃。”
“但你有不吃过的,你常挨俄,是吧?”
“是。”
“你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不行。我们改改吧,以后,你的钱,妈妈按天给你,不按星期给了。”
“不行!”
“还想玩?”
“不行!就是不行!”
“你想怎么样?不玩不行?”
“这次你不能按天给,给完一个星期的,你再按天给。”
“不行!”
我们谁也不想让步。
“我不要了行了吧!我不要钱了!”淘气儿用被子蒙上了头。
我不想用钱做要挟来行使我的权威,来加重我们之间的裂痕,从而在他成长的心理上留下阴影,我投降了,“好吧,淘气儿,按你说的吧。”他的脸上转晴了。
一七五
                  我又问:“你的学习怎么办?”
“好好学,争取当进步学生。”淘气儿真诚地说。
“妈妈相信你。”
只这一次吧,淘气儿不会再玩了吧?
又到了星期六,星期六已是我的雷区,我想跳过它,不过了。可我能吗?
上班的一天,心里都在打鼓。淘气儿会在家吗?淘气儿不能玩了,他答应我好好学习的。
快十一点了(夜里),我才到家。淘气儿不在,他的同学高严来找的他。
他又走了,他又玩去了!
我上哪儿找他?
我又饿又累,还是等他回来吧,他没钱就会回家了。
我咋能睡个安安稳稳的觉哇!
早四点多,我醒了,在床上乱想了一气,我睡不下去了。找他!找他去吧!把我的儿子找回来。
我攀过了小区东门的铁栅栏门,街上静静的,没有一个人。
淘气儿能在廉枫家吗?人家还没起呢,我别去惊动他们了。
淘气能在哪儿呢?
我走向了街边的电话亭,有几个都关了,只有一家,借着灯光能看得清,中间用隔板隔开,里边亮着灯,但听不到声音,外间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盖着被子。他是淘气儿吗?我走近前,看见他的整个身子全裹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头部,地上放了一双鞋,一定是他脱下的,但不是淘气儿的,我从鞋上断定,他不是淘气儿。
淘气在哪儿呢?他能去网吧吗?
我顺着马路向里走,一家一家向里看,我寻找着有灯光的房子。那不是网吧吗?灯光从挡玻璃的木板中透了出来。我迈着猫步,贴近了窗户,里面有电脑,偶尔也传来一两句男孩的说话声。
淘气儿!淘气儿一定在里边!
我敲门?拽他出来?他出来以后就不会再玩了吗?没准儿他玩得更凶、更甚,以至于我无法收拾了呢!给北京的晚报打电话,让报社的记者做暗访调查?这个时间,记者没有上班,而且,我也没有报社的电话,等记者来了,孩子也上学去了,哪还有证据?文章见报了,我还要等一两天,我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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