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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美人卷珠帘-第30章

小说: 美人卷珠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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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还是那句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进宫来,可怜的帖木儿,明明你不想进宫,都为了顾全你阿爸这张老脸,勉强进来尽尽礼数,想不到只落到了一箩筐数落,外加两只缠人的蜘蛛精。
  窝阔台在太后宫中担心着儿子,被两个女孩缠着的帖木儿倒没他想的那么烦恼,最初的不适之后,他很快就把自己调整了过来。现在三个人相处的局面变成了:两个女孩只管叽叽喳喳说她们的,帖木儿只管神游物外,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
  按理,这样彻底的无视该让她们知难而退了吧,恰恰相反,她们越发沉迷,越发痴心了。因为,她们发现,他沉静地看着窗外的样子,实在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那种气韵,其他的蒙古男人根本无法跟他相比。就算他不说话,只要能坐在他身边看看他,她们也觉得:呜呜,真的真太幸福了!
  他们的车子经过锦辉院时,见门前竖起了巨幅招牌,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叽叽喳喳,热烈讨论。索布德叫车夫停下,定睛一瞧,原来这里明天将上演一部新戏,当即眉飞色舞地提议:“帖木儿,我们明天来看戏好不好?”
  帖木儿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呢,索布德已经跳下车说:“我去看看,要是戏好我就买票了哦。”
  图雅看帖木儿一脸的无可奈何,温柔地笑着说:“她就是这样,性子急,做事只凭自己的兴致,从不管别人喜不喜欢的,所以跟家里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处不好。我阿爸烦了,把她打发到京里来,就是想把她嫁得远一点,免得将来老是回家惹是非。她额吉跟我额吉关系好,千求万求,求我陪她走一趟,让我在外面看着她点,别让她闯祸。其实我哪看得住她呢,前几天她就同时约了两个男人陪她骑马,中途那两个人还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帖木儿的眼睛看向窗外一颗蓊郁的树,此刻,大师傅和二师傅肯定又在院子里那颗大松树下摆开棋局了吧,以前都是自己去山里为他们取来最清澈的山泉水泡茶的。现在自己滞留大都,道隐师弟那个懒虫,肯定就用井水打发了。可惜了那么一盒上好的云雾茶,当时采摘的时候爬了整整一天才爬到山顶,在山上的大石上打坐了一夜,第二天蒙蒙亮时才采下带着露水的茶叶,回来做好后一称,刚刚一斤,也只够两个师傅喝半年的。
  以后不能再只是采野茶了,要自己学着种,山里适合种茶的地方多呢。
  “票买好了,前面三排都卖光了,这是第四排的。开始那南蛮子还想给我二十几排的,我家的下人一亮刀子,吓得手直哆嗦,赶紧把藏在最底下抽屉里的票都拿出来了。”索布德一阵风似地冲到车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里的票全部塞到帖木儿怀里:“我老爱丢三落四的,这票你帮忙拿着吧,反正明天你也要先去宫里接我们。图雅你快下来,陪我去绸缎庄看看。”不由分说地扯下姐姐,同时吩咐车夫:“侯爷好像有点困了,你先送他回府休息吧,完了再来接我们回宫就行了。”
  帖木儿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票,等没回过劲来,姐妹俩已经跑远了,车夫也在“吁吁”地赶马掉头。
  图雅虽然很嫉妒妹妹的机灵,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好,这样才万无一失。把三个人的票都给他,他就不好意思爽约了,他若不来,不是让另外两个人也看不成吗?
    第二折 (第二十三场)临场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26 本章字数:2598
  勃勃那天“伤心欲绝”地走后,再也没在芙蓉班出现鸟,也不知他是真的因为太伤心而放弃了,还是因为怕上都总管府而暂时按兵不动。不管怎样,他不来,秀儿就谢天谢地了,不然,三天两头被带刀的蒙古人恐吓,每天闹得戏班鸡飞狗跳的,那还排什么新戏?就算师傅不开赶,秀儿自己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又十来天后,曹娥秀身体好些了,开始跟着排戏对台词,在她的大力推举下,秦玉楼点头答应让秀儿饰演戏中贡官赵钱(此人表字孙李)的女儿赵小姐。赵小姐在戏中是个搽旦角色,依秀儿的理解,这搽旦就是操蛋的意思——当然这是玩笑话了——搽旦在戏中的角色分配,“或扮捍妇、或扮虔婆、或扮刁泼尖刻、品性不良的妇女”。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性格要么恶毒、乖戾,要么冶荡、滑稽,用以衬托女主角的贤良淑德,高洁美好。
  这样的角色,自然不可能是主角,但也是戏中一个重要角色,是活跃场上气氛的人物。虽然这样,还是有好些人不愿意演,比如俏枝儿,听到赵小姐由新来的秀儿出演时,她的反应并不是很大,这让秀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刚开始听师傅当众宣布由她出演戏中第一女配角时,秀儿紧张地看着戏班众人的反应,尤其是俏枝儿的。倒也不是有多怕她,而是这人比较难缠,嘴巴也尖酸刻薄,属于班子里的“事儿头”。结果还好,她只是无声地冷笑着,满脸都是鄙夷,看来,即使师傅要她演赵小姐她也未必肯演的。
  秀儿也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搽旦角色,越演得好,越演得活灵活现,就越是招人恨,招人骂。俏枝儿是扮千金小姐成瘾的,会挨骂的角色她绝对不会演。但秀儿恰恰认为,新人就是要演搽旦这样的角色,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观众记住你。
  一个戏子,上台有人赞,有人拼命鼓掌叫好固然是求之不得,但如果暂时达不到那个境界,退而求其次,最起码也要有人恨,有人骂。最怕的是根本就没人注意,你上了戏跟没上一样,那就糟透了。观众不会记住可有可无的角色,如果你在一处戏中的表演让观众恨得牙痒痒,那恭喜你,你离成名不远了,他们一边恨着骂着一边就记住你了。
  当然秀儿也考虑过,如果角色从此定性,在观众心目中你就是个挨骂欠扁的主,那不是挺郁闷的吗?人家可还是花朵儿一样的大姑娘呢。后来她想开了,不管那么多,先混出点名气再说,就算一辈子演搽旦,能演成最出色的搽旦,金牌搽旦,照样是名角。她也可以凭这个本事和名气达成自己的目标:让一家老小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再贪心一点,把老宅赎回来,让爹娘得偿所愿,在祖居里安度晚年。
  当然这个目标很远大,远大到让她以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先姑且这样想着吧,没事作作白日梦也挺好的,这样吊嗓练功的时候才有干劲。人若不靠梦想支撑着,每天混吃等死,也怪无聊的。
  曹娥秀能起床排戏了,戏班便进入了紧张的排练期,每天日也练,夜也练,到晚上睡觉时腿肚子总是涨的,腰总是酸了。既然秀儿在新戏中担负了重要角色,师傅对她的要求便额外严格起来,每天拿一根竹板子站在她旁边,哪里的动作不标准、不到位就敲一下。敲得并不重,远未到体罚的地步,只是被盯着的人心情紧张,一招一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到曹娥秀休息满一个月的那一天,锦辉院门口已经挂出了大大的预告牌。
  因为芙蓉班闭关了整整一个月,这可还是史上头一遭,老戏迷们一听说芙蓉班有新戏上演,立刻奔走相告。秦玉楼还怕冷场,又自己出钱买了几十张票请人去捧场,这些人除了看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负责调动场中的气氛,带头叫好带头拍巴掌。
  这是戏班的惯例,尤其是新戏上演的时候,那肯定、必须这样安排的。如果遇到第一场戏观众反应冷淡,票卖不出去,班主买的人情票可能会更多。总之不管怎样,一定要把气氛炒起来,要让戏院外面走过的路过的听到里面热烈的鼓掌声和喝彩声,就算不能让他们当场掏钱买票,最起码也要传出个“场子爆满”,“唱了个满堂红”的好名声。有了好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就不愁没观众了。
  所以新戏开锣之前的几天,秦玉楼就忙乎起来了,不再盯在排练现场,每天早去晚归的。反正戏差不多排好了,弟子们在家反复演练、熟悉就行,他要去忙别的了,作诗的工夫“在诗外”,唱戏的,也有一套戏外的工夫要做。戏班班主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当的,除了懂戏,还要懂人,既要术业有专攻,又要八面玲珑,能打点好各路菩萨。
  新戏开场的那天,秀儿一大早上起来就慌里慌张地对曹娥秀说:“大师姐,怎么办?我昨晚差不多一宿没睡着。”
  曹娥秀先“嘘”了一声,再悄声说:“小声点,别让师傅听到了,小心他临时把你换下来。别忘了,你这角色,玉带人是替补,她可巴不得第一天就把你替补下来呢。”
  秀儿又感激又羞愧地低下头,曹娥秀笑着安抚她:“没关系的,我演第一场的时候两天两夜没睡着。”
  秀儿惊讶道:“那你在台上还能唱,不会忘词?不会站着就睡过去?”
  曹娥秀摇了摇头说:“等你真上了台就知道了,在那种紧张和兴奋的状态下,你哪里还睡得着,下了场回来照样兴奋得不能睡,我就是先一天后一天都没睡着的。”见秀儿一副紧张的样子,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别怕,别怕,不是还有师姐吗?真到你忘词儿了,我会给你提的。”
  戏未时开场,这天早上吃过饭后,秦玉楼发话道:“今日最后完完整整地排一场,午时初刻准时出发,大家抓紧点。”
  其时曹娥秀正坐在秀儿身边,悄悄问她:“你还行吗?实在不行的话,我跟师傅说一声,让你去补个眠。”
  秀儿忙摆手道:“千万别。”大师姐这是怎么啦,早上自己告诉她一夜没睡时她说不要让师傅听到了,怕他因为不放心而临时换角,现在又要去告诉他了。
  拒绝了曹娥秀的好意后,秀儿认认真真地排起了戏。虽然一夜没睡,但排戏的时候她一点儿也没觉得困,反而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难怪曹娥秀说,第一次上台,人会处在极度兴奋状态,绝不会打瞌睡的,现在还没上台呢,她就已经兴奋上了。
  终于排完了戏,秦玉楼拍了拍巴掌说:“不错,不错,这戏肯定会红的,秀儿今天也表现得很好,你等会上了台也能保持这样就行了。”
  师兄师姐们也过来给秀儿打气,她一一道谢,心里又是开心,又是不安:万一,真上了台,慌了手脚怎么办?
  上了车,曹娥秀仔细打量着秀儿的脸色说:“早上看你还一脸倦意,这会儿反而红扑扑的,我果然没看错,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第二折 (第二十四场)登台(一)
     更新时间:2008…9…26 19:21:27 本章字数:2747
  前面一片锣鼓声,饰演崔通崔甸士的白花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微笑着说了一句:“小师妹,该你上场了。”
  师兄师姐们早就在秀儿的化妆椅后围成了一个半圆,秀儿“嗯”了一声,紧张地站了起来,手紧紧抓着椅背。也许是坐久了,竟有一点晕眩,曹娥秀过来为她正了正鬓边的蝴蝶花簪,轻轻拥抱着她说:“不要怕,就当你平时在班里排练一样,反正搭戏的都是熟人。”见秀儿的手还是抓着椅背不放,因为抓得太紧,手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忙伸手过去轻轻拉下,握在手里拍了拍说:“去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看中的,肯定是最好的。”
  秀儿点了点头,抬首看见秦玉楼就站在帘边,亲手为她打起隔帘。秀儿朝所有的人行了一个注目礼,经过秦玉楼身边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秀儿知道师傅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一定行!”
  隔帘在身后关上了,外面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全然陌生的舞台,黑压压的观众,他们的眼神或期待,或质疑,或惊艳,但无一例外都在盯着她,她成了全场的焦点。
  秀儿在心里默数了三下,一,二,三,念到三时,她开始做动作,念台词:“今朝喜鹊噪,定是姻缘到。随他走个乞儿来,我也只是呵呵笑。妾身是今场贡官之女,父亲呼唤,须索去见他也。”
  念到这里,人已经走到了红花扮演的贡官赵钱孙李面前,屈膝福了一福问:“父亲,唤你孩儿来为着何事?“
  红花,哦,不,是赵贡官道:“唤你来别无他事,我与你招了个女婿。
  秀儿眨巴着眼睛做雀跃状,花痴状:“爹为孩儿招了几个?”
  赵贡官吃了一惊,身体在椅子上一歪,差点摔了下去,台下观众爆笑。赵贡官无奈地坐稳身子说:“当然只招了一个。你看看,是好女婿么?”
  此时白花扮演的崔甸士已经从后台走了出来,正悄悄站在一旁打量着秀儿,嘴里吸溜着口水说:“真好媳妇啊,瞧这小脸儿俊的。”
  赵贡官走过去挡在女儿面前,把一张大脸凑到崔甸士面前问:“是好丈人么?”
  崔甸士只顾着看美女,嘴里含糊地答:“是好媳妇,好俊俏的媳妇。”崔甸士脑袋左摆,赵贡官跟着左摆;崔甸士脑袋右摆,赵贡官跟着右摆,最后准翁婿俩都差不多要贴面了,崔甸士这才如梦初醒地说:“好丈人,好丈人。”
  台下再次哄堂大笑。
  赵贡官清了清嗓子说:“崔甸士,我今日除你秦川县令,和我女儿一同赴任去。我有一个小曲儿,唤做“醉太平”,我唱来与你送行者。(唱)只为你人材整齐,将经史温习。联诗猜字尽都知,因此将女孩儿许配你。这幞头啊除下来与你戴只,(做脱衣服的动作),这罗靴啊脱下来与你穿只(做脱鞋子的动作)。”
  等到衣服鞋子全脱完,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抱住身子,向台下观众问:“那我不是弄得一丝不挂,赤精条条的了?”
  台下的人已经笑得捶桌打椅了,齐声道:“是啊,你都脱给女婿了呗,自然成光屁股了。”
  这时崔甸士走到赵小姐跟前说:“我与你收拾了行李,去秦川县赴任去吧。”
  赵小姐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也转头向观众道:“这人连一件好衣裳都没有,要从我爹身上现脱,也是个穷鬼呀。”
  观众笑回道:“岂止穷,人家家里还有大老婆呢。”
  崔甸士赶紧过来捂住赵小姐的耳朵,连催带拽地把她弄走了。
  他们刚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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