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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宋时明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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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个主意——我们该咋办,大伙儿都听你的。”
    程同气急。
    这都什么事儿,原本该讨论的是“年度工作计划”,现在居然讨论起“员外”的问题。他重重一顿拨火棍,沉声喝道:“夯货——老师这是打算走啊。”
    程老五不解:“不会吧?咱村待他不薄呀。”
    程同理解不了私权概念,而在这个时代,程同的做法完全符合宗法符合律条。他感觉到赵兴的不满,但不知道对方为何不满,所以他边说边整理思路,但这一整理,就跑到歪路上了。
    “这不是薄不薄的问题——夫子初来时,我就发现他不简单……”在这里,程同特意用上了敬称“夫子”。他顿了顿,继续补充说:“当年,他治好了村里的牛,我用上好的兰溪小龙团款待他。兰溪小龙团呀!那是贡品,皇宫里人喝了都夸好……
    嗯,可他一端起茶盅就皱眉,直到品了几口茶汤才微微点头。我当初就在纳闷,他怎么看不上兰溪小龙团呢?这事我琢磨了很久,直到去年我随他到县城,看他在摊上把玩茶盅,那时我才恍然:原来他当初不是对茶皱眉,是对茶盅不满意。
    咱喝茶都用陶碗,可大户人家不用这个。我见他手里把玩的是杯子细细小小,问他是啥,他说是紫……紫瓯兔毫盏,是宫里最喜欢的茶具。我这一听,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兔毫盏,听听这名字,咱乡人会说这个词吗?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可他就能一口说出来历,还说是京城宫里的喜好。你们听听——喝茶都这么讲究,这人来历能简单么?”
    族长的话立刻引起程老二的共鸣,他风风火火地说:“不错,老师初来寨子,虽衣衫破碎,形如乞丐,可那身衣料……啧啧,非绸非麻,咱都没见过。我家婆娘说,那针脚匀的,不是普通人能纳出来的,我估摸着:那应该是贡品,宫里也许……”
    “噤声”,程同厉声喝道。
    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1003章 族长的错误推理(下)
     更新时间:2008…12…3 15:24:07 本章字数:2505
    程老二有话憋不住,他马上跳过对衣服的评价,继续说:“还有,老师来的时候,身上背了一张木弓,后来我偷偷一试……啧啧,好弓啊!弓力强劲、矢可透甲。就说那弓弦,我到今儿都不知,那是啥兽筋做得。”
    其实,程老二谈到的“弓”,也只是赵兴用最简陋的木材,因地制宜作的简陋弓。弓弦是女人裙装上的绳带。
    不过,这张弓的制法与传统弓不同:它没经过火烤,直接用一根硬木弯曲而成。
    中国传统弓的制备需要用火烤弓臂,以便做成反弯状态。而现代物理学研究认为:火烤之后,木材内部的应力改变。这种方法制出来的弓,也许拉开时很费劲,但弓弦释放的动能,有70%消耗在克服弓臂本身的曲张力上。
    也就是说:火烤过的弓,它的弓臂回复是缓慢的,因为消耗了了太多的动能在恢复本身形状上,射出的箭“初始瞬间速度”不够,“初始动能”不足,导致射程与穿透力远远比不上不用火烤,直接曲张的弓。
    制作这样的弓是有技巧的,赵兴从书上学来的技巧,自然比宋人的摸索强百倍。与此同时,经过野外求生的锻炼,赵兴的箭射的当然也不差。因为射不中猎物他就要挨饿,就要饿死。结果,他的求生本领远不是山民所能比拟的,因为他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践经验。
    而程老二则是靠本能混饭,他找到赵兴,央求制作弓箭,赵兴脱口而出的指点,等于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让单纯靠本能的程老二惊为天人,因而佩服的无以复加。
    其实,赵兴自进入寨子,就一直以文人形象出现。但他一米八的身高,往哪里一站即显得极为雄壮,而生活在以武力求生的千里大山,武者的形象更受人尊敬。所以程老二越说众人越觉遗憾:这样一位能文能武的老师,程家坳居然留不住他——我们那儿得罪他了呀!
    程同继续回忆:“我第二次发现他不简单,是在那年冬天,大雪,天寒,我请老师来,喝程夏从樊县带回来的潘生酒,可夫子仅浅酌了一下,便再也不肯尝。我再三劝饮。但夫子只说:味寡,难入口!
    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夫子不是寻常百姓家养大的——上等香茶他喝不惯,天下名酒他不入口,这可不是百姓人家养大的孩子。”
    族长这番话,实际上是在重复程老二的意思,但他最后的补充,却颇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
    “赵乃国姓!”在众人的震惊中,他扫了一眼火塘边人的脸色,继续说:“赵乃国姓!……此人穿着打扮都不普通——不过,这不是我们乡人该谈的,就谈我的想法吧。
    我听说,先生(宋朝‘先生’这个称谓,是称呼道士、和尚与医生的)出现前一年,秦凤大旱,二十万流民入厢,被迁徙至淮南……先生不肯谈来历,最简单地说:先生或许是逃亡的厢民,但我猜他可能是名‘厢将’——一位有着国姓的厢将……”
    所谓“流民入厢”是宋朝的一个特定政策。每逢各地灾害发生时,宋政府就将流民中身强力壮的人挑选出来,编入厢军,供给他们简单的食物、微薄俸禄或者没有俸禄,让他们服役或劳作,借此将流民中的“祸乱之源”全部掌握在手中。
    然而,厢兵实际上是奴隶待遇,他们辛苦完成各种劳役,甚至被官员当家奴,所获收入仅仅是养活家人的口粮。于是,厢兵常会发生大规模逃亡。尤以大家族出生的人为甚。他们接受的教育多,手眼活泛,所以不甘心沦为奴隶,有时甚至鼓动全军逃亡。
    逃跑的厢军被抓回来,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多数逃入山野间成为流贼。而如果部下逃亡殆尽,主持厢丁迁移的“厢首(厢将)”也会乘机逃亡,沦落成为大盗与恶贼。
    程同所说的是一种猜测,这种猜测最贴近时代——如果赵兴确实被强制入厢,那么他在迁徙过程中潜逃进入山林……等他重回人间时,自然不肯说出来历与身份。
    从好的方面讲,或许赵兴认为:程家坳的程姓并不是豪门,还不足以庇护像他这样的逃亡者,万一他真说出真实身份,乡民反而难以自处,所以他宁愿保持神秘。
    程同说出猜测后,程老二这个楞人还在疑惑:“大哥,你怎么肯定他要走?”
    其实说到这里,众人已经知道,像先生这样的文武全才,既然连厢军都留不住,岂会在程家坳安身扎根。可大家也看到,程家坳这两年获得不少实惠,全靠赵兴指点,在这期间,赵兴毫无私欲,自己一分不取。这样的人,乡民实不甘心放他走。
    “前几天夫子来问过落籍问题,这次他又要带学生去黄州府,我猜他要给孩子落籍”,程同沉着脸说:“也许等落完籍后,夫子便偿付了我族救命之恩。再以后,他留在程家坳作甚?”
    其实,程同误会了,赵兴问“落籍”是在询问自己的户籍问题。但赵兴没有想到,宋朝是个宗法社会,百姓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户籍”,唯有士人才需要籍贯——应试的学子需要在州府落籍,这叫“士籍”。
    程同按照自己的思路猜测,赵兴出谋划策改变了程家坳的面貌。现在他急着要帮助村里登记“士籍”,如果程家坳这样的穷乡僻壤产生十名“士籍”,这份恩情足以偿付乡亲了了。自此以后,程家坳还能留下如此一位海阔天空的人物嘛?
    程同压根也想不到,他今天的行为触动了赵兴的权益……但这不能怪他,即使现代,宗族依然可如此处置孩子们的创业。当然,从程家坳这方面讲,也不能算全错,毕竟规则如此——赵兴占了人家的地,在人家地盘上搞出这些产业,自己又没一分投资,失去是必然,这也是赵兴最终放弃争执的原因。
    火塘边一片赞同声,程同拍拍身边的椅子,坚决地说:“这椅子本该是夫子坐的,我程族有了夫子才有了今天。夫子在这一年,顶的上我程族独自发展百年——眼看着,我程家坳还有一坎:咱村现在已经上了百户,官府那头,瞒是瞒不下去了,所以我们需要夫子——夫子也必须坐上这张椅子!
    程老七,我程族最漂亮的闺女在你家,明天,把你的闺女梳洗打扮了,送去伺候夫子。”
    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1004章 拿出最好的珍宝(上) 
     更新时间:2008…12…3 15:24:23 本章字数:2671
    宗族里面,被称为“阿七”、“阿五”等等,说明他是小字辈。只有成为本族最高辈分的人,才可以叫上“老七”、“老五”。
    程老七没有儿子,婆娘也早已去世,没有子嗣,他也没有资格坐在火塘边。程族长这一声叫唤,让他从下面的人从中站起身来,畏畏缩缩的说:“定亲了!俺闺女定亲了,是城里的王小三……”
    程老七视自己的闺女如掌上明珠,所以乳名称“阿珠”。这丫头与城里的一名店小二定婚。这位王小三是家里老三,没有养老负担,收入还不错,程老七指望闺女成亲后,小两口为他养老,族长的交代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就悔婚!”,程同决断说:“该退多少聘礼我程族负担……福分呀,那店小二给你养老,哪比得上老师替你养老,老师不养我全族负责养老。告诉城里那个小子,只要他肯退亲,我程族随他开价。拿了钱,让他闭紧嘴,娶别的小娘去!”
    程同一下子开价过高,在座的人里面,程老五也有一个适龄丫头,听到程同的开价,他看了看身边那张空交椅,鼓足勇气抢话说:“凭啥?大哥,你可不能偏袒。咱家也有闺女,咱闺女常给上学的兄弟送饭,老师那里熟门熟路,凭啥不是咱家闺女去服侍老师?老大,你可要处事公允啊……”
    程同顿了顿拨火棍,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打断了程老五的插言:“咱程族要留下老师,必须拿出最好的珍宝。你那闺女啥模样,老师何曾正眼瞧过……让阿珠去,就这么定了!”
    程老七虽然懦弱,但他也不是傻子。自己的闺女嫁给城里的店小二,是做妻,嫁给先生则有可能做妾,程老七岂能甘心?所以,程老五一争,他马上顺水推舟:“五哥愿意,那啥,咱闺女就免了……悔婚,阿珠名声全毁了。”
    程同威严的扫了程老七一眼,拍了拍身后那空椅子:“这张椅子是什么?全村第二把交椅呀!谁可以坐上这把军师交椅——娶我程族女做妾,他还是局外旁人,能行吗?阿珠过去必须是做妻!这次我豁出老脸,凭我程族之恩求他,他敢拿我程族之女做妾?”
    程同说得是一种宗法规矩:当一个宗族需要外姓帮助时,他会把宗族第二号席位许出去,邀请外姓参与决策层。这把椅子就是“千年老二”席。一般来说,通过联姻等方式,“千年老二”会迅速被宗族同化,但那把椅子则世代被其家族传人拥有。坐在这把椅子上,没有决策权,但有否决权。
    在南方,现在仍有许多宗族配置这种“千年老二”席,但他们增设这种席位多数是因为“风水”之说,比如钱姓宗族多请丁姓、崔姓人坐上这把椅子,希望对方帮钱姓“丁”住旺气、“崔”发钱运。
    程家坳里,论到大家族这些鬼魅手段,数程同清楚。他当初也正因为清楚族规,所以在乡民中脱颖而出,继承族长的席位。而其余人等见识不多,平常不去记忆这些东西,现在听到他的解释,才隐约想起这条规矩。
    这下程老七满意了,但其他家长立刻不愿意了,程老五跳起来嚷嚷:“同去同去,老师那间大屋,阿珠一人也忙不过来,咱闺女也去。老师挑上谁,那是谁家的福分,可不能白便宜外人。”
    程同顺水推舟:“就这么定了……光景不早了,都散了吧。”
    命令一下,家有闺女的长者已急不可耐窜出去。程老二没有闺女,他赖在椅子上不肯动:“族长,今年的活计还没分配,该怎么干,你可发句话啊。”
    “夫子刚才已经表态了”,程同回答:“今年,烧窑编篓的事都等秋收后。”
    程老二不解:“可先生没说什么啊?老大,你可不能乱说。别人都有地,我全指望打猎得钱,不让我干……”
    “夫子什么也没说,就是今年的安排”,程同严厉的回答:“谁想进匠户营,谁就继续做活……现在,都散了。”
    “匠户营”这三个字令程老二泛起一阵寒意,至此,祠堂里的人终于“猜”出了赵兴的意思。
    程家坳现在富足了,连续吞并了附近几个小村后,如果附近几个县的县官贪念一动,想把这个当成一项政绩,那么,程家坳就会终结“三不管”命运。而那些精通技艺的乡民,有可能在编户时被编入“匠户”。
    “一入匠户,世代匠户”,子孙万代都需要传承匠户的头衔。
    匠户营的劳役是沉重的。宋代匠户因为完不成劳役,经常全家逃亡或者自杀。地方官为了完成任务,常常抓一些普通百姓来滥竽充数。所以,程同的意思是:农忙季节大家该干啥干啥,等到农闲时节再看看赵兴怎么安排、想必那时,夫子已成为彻底的程家坳人,他会替程家坳指明了下一步发展规划。
    办法之一就是程家坳出一位士绅!也就是说,程家坳出了一位文化人,其他人得到他的庇护……而程同以为赵兴带学生去入籍,就是替程家坳预作打算。
    误会,纯粹是误会。
    现在,这位被误会者还不知道村里的决定,他正喜滋滋领着学生翻过山头,来到一条山溪。一边走着,他一边重温着祠堂内的情景,许久,他若有所悟地自语:“瞧,人世间总有那么多的无奈,可人在世间走,必须学会:改变可以改变的,接受不可改变的……
    嗯,既然我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这就是生活!”
    程夏目睹了祠堂内的一切,他感觉到赵兴的不悦,但他不知道赵兴为何沉郁。当然,即使他知道,他也无法理解,因为他所接受的教育,没有“知识产权”与“私权”概念。
    因为担心,程夏一路走一路观察赵兴,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赵兴的脸色变化,赵兴的自语声音虽小,但他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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