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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弹指惊雷-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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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牧喝道:“听说什么?为何吞吞吐吐不讲下去。”
    范魁说道:“听说师父暗中效忠清廷,做了皇帝身边的大内卫士,不知是不是真的?”
    杨牧怒道:“你要审问师父么?”
    范魁说道:“不敢。但不知师父是否也要审问徒儿?”
    杨牧不觉动了肝火,拍案骂道:“我容忍你已经容忍够了,你不感谢我维护你的苦心,反而越来越是放肆。师父做什么用不着做徒弟的管,做徒弟的就必须听师父的话!这不但是自古相传的武林规矩,也是你亲口发过誓的!我问你,你问我叩头拜师之日,曾经发誓遵守本门戒条,第一条是什么?”
    范魁说道:“第一条是不得欺师灭祖,第二条是不能恃武凌人,违背侠义之道:“
    杨牧喝道:“我只问你第一条,其他戒条,不必背诵。好,你既然知道不得欺师灭祖,为何要明知故犯?”
    范魁说道:“弟子入门虽晚,也知本门的始祖鹤亭公是一位侠义道,并且曾在扬州和清兵作战过的。弟子自问所作所为,正是遵循祖师遗教。这‘灭祖’二字,似乎扯不到弟子头上。”
    杨牧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大怒喝道:“欺师二字你又怎样说,好歹我总是你的师父,你不肯对我说实话,那不是欺师是什么?”
    范魁昂然说道:“不错,弟子的武功是师父传授的,师父若然定要责怪弟子欺师,弟子宁愿把武功还给师父!”
    杨牧见他如此倔强,情知劝他不动,登时露出狰狞脸孔,冷笑说道:“好,很好,你既然愿意归还武功,也不屑认我为师,我就成全你的心愿吧!”说罢,举起手掌,缓缓向范魁拍下!
    所谓“归还武功”,其实即是师父废掉徒弟的武功。按照武林规矩,做徒弟的自愿“归还武功”,是可以脱离师徒关系的。
    岳豪假惺惺劝道:“范弟兄,你想清楚才好,失掉武功,虽生犹死!”范魁嘴角带着冷笑,昂首挺腰,正眼也不看他一下。
    杨牧喝道:“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息,不见棺材不流泪,你还劝他作什么?”
    杨牧的手掌眼看就要拍到范魁的顶门!
    就在此时,忽听得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知那里飞来一颗石子,把油灯打破,***熄灭!
    但打灭***的人却不是齐世杰!
    齐世杰手心里扣着三枚铜钱,本来也想出手的,但这个人却比他快了半分。
    这霎那间,齐世杰不由得又惊又喜。惊者是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一样在旁窥伺,他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喜者是此人在这关键时刻打熄***,必定是来救范魁无疑的。
    心念未已,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齐世杰一听,就知是杨牧发出了透骨钉,却给那人以指力全都弹开。齐世杰更是吃惊,舅父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这人能够在极近的距离之内,弹落他的十几枚透骨钉,显然是使用“弹指神通”的上乘武功。
    原来那人在打灭***的同时,另一枚石子亦已对准杨牧掌心的劳宫穴打去。“劳宫穴”若然给打个正着,杨牧的武功先就要给废了。杨牧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一听劲风飒然,识得厉害,岂能让他打中,立郎闪过一边,迅即以透骨钉还击。但如此一来,他亦无暇废范魁的武功了。
    杨牧喝道:“那里逃?”陆续发出暗器,从大门口打出来,有透骨钉,有梅花针,还有袖箭。有两支抽箭从齐世杰身旁飞过,但显然不是打齐世杰的。
    齐世杰惴惴不安,在舅父这一阵暗器乱发之下,那人纵然可以对付,但他还可以把范魁救出去么?要是那人不顾一切反击,舅父又会不会两败俱伤呢?
    正自惴惴不安,室中已是重见火光。
    岳豪擦燃火石,定睛一瞧,不觉失声惊呼!”哎呀,不好,范魁这小子不见了!”
    岳豪失声惊呼,齐世杰则是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了。连忙跑出岳家的花园,追踪那个已经把范魁救出去的人。
    揖芬楼上,岳豪呆了片刻,失惊无神的问道:“师父,怎办?”他可有点害怕师父要他一起去追。
    幸而杨牧说遁:“此人武功非同小可,和他硬来是不成的。但我己猜到几分,他是谁了,明天再找他吧。”
    齐世杰早已出了花园,舅父说的这几句话他是听不见了,他要追踪那人,一出岳家,便即施展八步赶蝉的轻功,跑得飞快!
    可惜齐世杰虽然步快如飞,却是不见那人踪迹,不知不觉,他已是回到海神庙了。
    供泰佛像的正殿之前,有个天井,天井里种有一棵桂树。桂树下面有一个人正在弯着腰,用一把钢刀斩下一枝树枝。
    齐世杰颇为诧异,现出身形问道:“方师哥,你干什么?”方亮更为惊诧,叫道:“齐师弟,你怎么刚离开又回来了?”
    齐世杰大吃一惊,说道:“你说什么?我几时来过?”
    方亮说道:“刚才来的不是你吗?那怎么范师弟他——”
    齐世杰连忙问道:“范师弟怎样?”方亮说道:“那个人已经把他送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呢!”
    “齐师弟,齐师弟!”果然是范魁的声音在里面叫他了。
    齐世杰又惊又喜,急忙跑进大殿,无暇多问,擦燃火石,先看范魁伤势。
    只见范魁已经扶着供桌站了起来,左臂扎着纱布,还有血水沁出,不过他的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倒似乎不坏。
    范魁笑道:“岳豪给我的金创药倒的确似乎是上好的金创药,扶着拐杖,大概我也可以走路了,三师兄,请把这棍拐杖给我吧。”
    齐世杰这才知道,原来方亮削下这株树枝是给范魁作拐杖用的。
    “范师兄,你先坐下来吧。咱们商量一下,你到什么地方养伤最好,明天再走路不迟。”齐世杰道。
    范魁似乎有点诧异,说道:“我是现在就要走啊,等不到明天了。”
    齐世杰道:“你怎能现在就走?总会有你们的人在保定吧,我背你去!”
    范魁“咦”了一声说道:“不是你叫我们马上离开保定的么,怎的现在又叫我们留下?”
    齐世杰诧道:“范师兄,你一定是误会了——”
    范魁说道:“误会什么?”
    方亮说道:“齐师弟说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不是他。”
    范魁忽道:“齐师弟,你把‘不必担心解洪,你们马上离开保定’这两句话再说一遍!”
    齐世杰笑道:“我根本没有说过这两句话,不过我可以说一遍给你听。”
    他说了之后,范魁笑道:“果然那个人不是你,如今我听出来了。他是学你的声音捏着噪子说话。”
    齐世杰道:“那个人还说了些什么?”
    范魁说道:“他从岳家把我抢救出来,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到海神庙时,方始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了刚才那两句。”
    齐世杰道:“是个甚么样的人,你可知道?”
    范魁说道:“我伏在他背上,他跑得飞快。我没有看见他的面儿。不过我觉得他是个很年轻的人。齐师弟,咱们几年不见,黑夜之中,我一直以为是你。”
    齐世杰道:“哦,原来是个少年!”
    方亮问道:“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
    齐世杰道:“尚未知道。不过武功那么高强的少年不会很多,让我慢慢的琢磨吧。”范魁说道:“没工夫琢磨了,此人施恩不愿报,自必是侠义道无疑。暂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要紧,齐师弟,你回家吧,咱们后会有期。”
    齐世杰急道:“范师兄,你总不能扶着拐杖走出保定啊,让我背你——”
    方亮说道:“齐师弟,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们在河边已经准备了一条小船,只要走很短的一段路。”原来这座海神庙是建筑在河边的,名叫酒河,是为了便利通网,用人工开凿的运河,从酒河可以进入白洋旋,经过天津,东流而入渤海,假如不是出海的话,从天津登陆,便可前往北京。比走要更快。”
    齐世杰道:“既然这样,我送你们上了船再回家。”
    范魁知道不让他送上般,他定不依,便道:“好吧,路程不远,咱们就多叙一会。不过,我可不要你背我,待我练练用拐杖走路。”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人,跑得居然比平常人还快。齐世杰见他的伤不如想像之重,这才放下了心。
    方亮与他并肩同行,继续说道:“这条船是我托丐帮朋友准备的,舟子也是丐帮的人,本来我们打算救了解洪,一同走的,如今我们只能相信那位救范师弟的朋友,不等他了。”
    齐世杰道:“不错,那位朋友有本领救得范师兄,料想他也有本领救解洪出狱。”
    方亮道:“但愿如此。不过在保定大牢劫一个囚犯,那可是难得多的。”
    齐世杰道:“你们先走,明天我替你们打探消息。”
    方亮说道:“好,要是你得到什么消息,可以转告丐帮。”当下把丐帮在保定分舵的地址说给齐世杰听。
    说到此处,已经来到河边,方亮撮唇一啸,果然有一只小船从芦苇丛中摇出来。
    齐世杰送他们上船,看见那条小船出了河口,这才匆匆赶回家中。正是天色刚亮的时候。
    齐世杰见四周静悄悄的,心想:“娘大概不会起得这么早,待我换了一套衣服,再去见她,免她吃惊。”
    那知他一踏进卧房,只见母亲已是坐在他的房中了。正是:
    风波平地起,母子最关心。
第十四回 回头始识风波恶 放眼应知天地宽
    杨大姑面挟寒霜,沉声说道:“杰儿,昨晚你去了那里?”
    齐世杰汹汹说道:“我,我昨晚去了岳豪家里。”
    杨大姑道:“你去他家里做什么?”
    齐世杰道:“这、这个,说、说来话长——”
    杨大姑目光一瞥,发现儿子的衣裳染有血迹,喝道:“你和岳师兄动了手了?”齐世杰道:“没、没有。娘,你、你听我说!”杨大姑道:“先别说话,赶快洗脸,换过衣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副什么样子,对着镜子瞧瞧吧。”
    齐世杰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的,他昨晚在岳家荷塘旁边掏出一团烂泥涂在脸上,如今尚未抹去。上衣也染有范魁的血。他洗过脸,换了一套干净的外衣,说辞也想好了,于是坐下来道:“娘,你觉得方亮和范魁这两个人怎样?”
    杨大姑道:“在保定的时候,这两个人倒是相当正派的。不过三年前他们莫名其妙的失了踪,离开保定之后,我可就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了。好端端的你提起他们二人作甚?”
    齐世杰道:“娘,要是他们有生命之忧,孩儿该不该救他们?”杨大姑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你到岳师兄家里是为了救他们?”
    齐世杰道:“不错,他们回到保定,因事拜访岳豪,不料岳豪不念同门之谊,把他们二人打伤。方亮逃脱,范魁遭擒。”
    杨大姑道:“且慢,你说的话我觉得有点可疑。”
    齐世杰道:“有点可疑?”
    杨大姑道:“在你舅舅的六个门人之中,武功最好的当然是大弟子闵成龙,但岳豪虽然是二弟子,武功却不及他的师弟方亮和范魁的,即使岳家的家丁多,那些家丁只是三脚猫功夫,怎能把他们二人一起打伤。”
    齐世杰道:“他们是着了舅舅的暗算的,范魁着了舅舅的一枚透骨钉,险些打穿琵琶骨!”
    杨大姑这一惊可就更大了,瞠目说道:“你、你说什么,舅舅是他们的师父,岂有师父暗算徒弟之理?”
    齐世杰冷冷笑道:“我也觉得没有这个道理,但偏偏就有这样的事情做出来!”
    杨大姑作不得声,静默片刻,问道:“你的舅舅呢?”
    齐世杰道:“还在岳豪家里,”杨大姑道:“他不是说要离开保定么?”齐世杰道:“娘,舅舅的话你怎能还相信他,那天他是骗咱们的,他留在保定办案,恐怕咱们知道:“
    杨大姑道:“我不管他办的是什么案,最紧要的是先要知道,你有没有给舅舅发现。”齐世杰道:“没有。”
    杨大姑稍微安心点,再问:“那你衣裳上的血是怎么来的?”齐世杰道:“是范师兄身上血染着的。”
    杨大姑说道:“如此说来,你已经把范魁救出来。你舅舅的武功不比你差,难道他丝毫没有知觉。”
    齐世杰道:“不是我救他的。是另外一个人。”
    杨大姑诧道:“是谁?”齐世杰道:“尚未知道。孩儿后来见着范魁的时候,那个人早已走了。”
    杨大姑道:“那么范魁人在何处?”齐世杰道:“他和方师父在天亮之前早已一同走了。他们是乘船离开保定的。”
    杨大姑听得他们已经离开保定,方始松了口气,说道:“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你老老实实对娘说,不许有一字隐瞒。”
    齐世杰只好把解洪的案子告诉他,杨大姑越听越是吃惊,听罢,颓然靠着椅背,半晌说道:“杰儿,我已经老了,我是非常非常希望你能够留在我的身边,多伴我几年的。但现在我却是非要你离开我不可了。你趁着天色还未大亮,赶紧走吧,走吧!”
    齐世杰道:“娘,我不是告诉了你么,范魁不是我救的,舅舅也没看见我。”杨大姑道:“他没看见你也会疑心你的!”
    齐世杰道:“娘,你不是常说的吗,外公外婆早死,你是长姐如母将舅舅教养成人的。他得有今日的富贵,一大半也是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敢把我怎样?”杨大姑叹口气道:“普通的案子也还罢了,解洪这件案子可是非同小可。我相信他不会为难咱们母子,不过,他是替皇上办事的人,咱们也得替他着想,你到外面避过风头再回来吧,免得舅舅难为。”
    齐世杰道:“好吧,娘既然这么多顾虑,孩儿就暂且离开你吧。”那知正在他向母亲拜别之际,已经听得有人推开他家的大门,脚步声急促的跑进来了。
    杨大姑急忙把齐世杰换下来的肮脏衣服塞入床底,喝道:“是谁?”其实她早已猜想到来者是谁了。
    果然便听得杨牧的声音说道:“姐姐,是我。罗师父有事要见你,我特地陪他来的。”
    罗雨峰似乎嫌他说得不够完全,跟着按照武林礼节自行通名求见,朗声说道:“罗雨峰待来拜访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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