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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国士无双-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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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蕾号升空,在黄浦江上空盘旋,高空的风呜呜的吹着,引擎的轰鸣声音很大,说话都听不清楚,陈子锟的驾驶技术已经比较娴熟,一摇『操』纵杆,飞机向着租界方向飞去,鳞次栉比的楼房,宽阔的街道,宽阔的江水和无数的船只在千米之下,如同微缩世界。
    陈子锟足足在天上兜了半小时才返回机场,现在已经十月中旬,半空中的温度可是够冷的,宋美龄从飞机上爬下来,意犹未尽道:“空中俯瞰的感觉真的不一样,就像上帝的视角一般。”
    “别动。”陈子锟道。
    宋美龄停下不动,眼睁睁看着陈子锟『抽』出一条陈旧的手帕,帮自己擦了擦快要滴下的清水鼻涕,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底最深处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流鼻涕了,等等。”宋美龄捏住了这条手帕,盯着边角上绣着的“mayling”字样问道,“这条手帕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的护身符,手帕的主人曾经救过我一命。”陈子锟轻轻『抽』回手帕,看了看刺绣字样,半开玩笑道:“这名字该不会就是你吧。”
    宋美龄微笑着注视着他:“维克多,这真的是我的手帕。”说着从身上『摸』出不同款式和质地的另一条手帕,边角上用同样的『花』体字绣着“mayling。”
    这回轮到陈子锟惊愕了,这条手帕他已经保存了六年,没想到今日遇到主人,而且还是宋家三小姐。
    江风呜咽,两人相对无言,心中百味杂陈,宋美龄听张学良讲过关于陈子锟和鉴冰的爱情故事,此刻她想到的是,如果当年不是『阴』差阳错失之『交』臂的话,那或许又是另外一个传奇故事了。
    恨不相逢未嫁时,不对,自己尚未婚嫁,可使君已然有『妇』,这就是命运的捉『弄』。
    陈子锟何尝不是百感『交』集,不过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宋美龄才道:“这就是缘分,为了庆祝手帕物归原主,我建议,不带保镖,就我们俩,找个酒吧好好喝一杯。”
    陈子锟自然说好。
    于是,赶赴前线的计划泡了汤,陈子锟带着宋三,直奔租界外滩,找了一家灯光朦胧的酒吧,喝酒、跳舞,摇骰子,玩纸牌,玩的不亦乐乎,这里大都是外国商人和海员,没人认识他俩,不用端着架子,所以特别放松。
    正喝的畅快,几个美**舰上的水手跌跌撞撞走了过来,嘴里不干不净说着什么,大概把三小姐当成了咸水妹。
    “打他!”宋小姐趁着酒劲,尖叫了一声,陈子锟早把啤酒瓶抓在手里,一瓶子抡过去,水手脑袋就开了瓢。
    酒吧里喝的醉醺醺的人们正愁没处发泄,借着机会『乱』打一通,到处酒瓶子横飞,桌椅板凳七零八落,始作俑者的一男一『女』却从人堆中钻了出来,嗤嗤笑着跑出酒吧,幸灾乐祸的看着巡捕吹着口哨跑过来。
    夜『色』如水,月光皎洁,外滩上静悄悄的,远处传来芝麻糊的叫卖声,倒映着璀璨灯火的黄浦江上,一艘艘巨轮静静的停泊着,两人沿着宽阔的柏油路一路向北,在外白渡桥上眺望远处。
    宋美龄『摸』出一瓶威士忌,得意的笑:“酒吧里顺出来的。”说着抿了一口,递给陈子锟,两人就在外白渡桥上,用远东第一大都会的霓虹下酒,你一口我一口把这瓶威士忌给干了。
    关于后半夜的回忆,陈子锟记得不甚清楚,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在外白渡桥北面的礼查饭店的『床』上,别的全忘了……
    ……
    孙传芳亲率浙军进入上海,与陈子锟进行会晤,双方正是携手并肩共驱奉张的蜜月时期,自然亲密无间,密谈约定上海归浙江,但鸦片税依然由陈子锟负责,由于原来的禁烟执法总队已经解散,所以从江东再调来一个步兵团来上海驻扎。
    会晤后,孙传芳提兵北上,陈子锟驾机返回江东,匆匆与妻儿共度周末后,赶赴蚌埠前线督战。
    奉军不战而逃,连丢了上海、南京、蚌埠等重镇,最后终于在鲁南止住脚步,张作霖委任张宗昌为直鲁苏皖防御总司令,以徐州为中心构筑防线,以十二万大军抵御孙传芳的联军北上。
    张宗昌的部队虽然多,但大都是临时征募,已经欠了好几个月的军饷,大战在即,军心不稳,焉能打胜仗。
    孙传芳的军队虽然也是临时拼凑而成,既有江苏陆军陈调元,白宝山之类反水队伍,也有江东友军,但士气正旺,更有江东军的飞机助阵,敌情了若指掌,胜算反而不低。
    十一月初,两军在任桥发生『激』战,直鲁军一触即溃,前敌总指挥,47旅旅长施从滨都当了俘虏,张宗昌的白俄雇佣军依仗着铁轨上的铁甲车负隅顽抗,弹『药』耗尽后被浙军歼灭。
    此役浙军大胜。
    陈子锟亲率两师江东军驻蚌埠,担任联军预备队,捷报传来的时候正和孙传芳在房间里宵夜,直鲁军老将军施从滨被押了进来,此人年已七十,须发皆白,乃北洋老将,资历极老,见了二人敬礼,口称大帅。
    孙传芳冷笑道:“施老,你不是来当安徽督办的么,去上任吧。”
    左右即将施从滨拉了下去,陈子锟还没回过神来,外面传来一声枪响。
    陈子锟大惊失『色』:“你把施从滨枪毙了?”
    孙传芳道:“莫非杀不得?”
    陈子锟道:“擅杀降将,坏了规矩,以后别人怎么敢投降?此举不妥。”
    孙传芳道:“杀了都杀了,有什么不妥,我不照样直下徐州,北上济南,谁敢拦我。”
    陈子锟见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不悦,当即拂袖而去,来到院子里,看到施从滨躺在血泊中,不禁叹气道:“买副棺材,把施老装殓了吧。”
    孙传芳听到这话,也很不满意,当夜即派卫队去抓陈子锟,可是却扑了个空,陈子锟已有察觉,避入军营,浙军忌惮江东军的战力,又担心后防不稳,直鲁军趁虚而入,于是第二天孙传芳假作昨晚酒醉,向陈子锟赔礼道歉,并且将施从滨厚葬。
    两军终于没撕开脸,但心中已经种下芥蒂。
    一周后,张宗昌放弃徐州,沿津浦路退至韩庄设防,『私』底下派人来找陈子锟,请他出面调停。
    陈子锟暗自思忖,孙传芳势力如日中天,倘若再下山东,实力更强,对自己恐怕不是好事,便宣布调停战事。
    孙传芳能打下徐州,已经超出预期目标,此时乐得送个顺水人情,便通电宣布以徐州为界,不再北上,返回南京,成立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自任总司令,俨然新直系的领军人物,地盘兵力声势,丝毫不输彼时的奉系。
    同时,吴佩孚在武汉复起,自封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兵锋直指河南。
    中华大地,烽烟四起,又一轮旷日持久的『混』战拉开帷幕。
第十六章 北京胡同热炕头
    正文'第十六章北京胡同热炕头——
    此时的张作霖,正如彼时的吴佩孚,人人喊打,四面楚歌,五省联军止步徐州,下面的大戏由国民军接着演,冯『玉』祥部岳维峻和孙岳率军东入山东,北入直隶,与直鲁联军大战,戏正酣时,奉军第三军团副团长郭松龄连发三篇通电,慷慨陈词,宣布倒戈反奉,『逼』张作霖下野_)
    郭松龄乃奉系大将,手握『精』锐,老帅正在水深火热之际,不但不尽忠报效,反而起兵反叛,此举与去年冯『玉』祥叛曹吴之举一般无二,张作霖猝不及防,仓皇退往关外,一时间狼狈之际
    据说吴佩孚得知郭松龄倒戈之后,哈哈大笑,下令军队止步,发电报给张作霖称:某生平最恶反复无常之小人,不意鄙处有一冯『玉』祥,尊处亦有一郭松龄,叛『乱』相寻,纪律无存,此而可忍,孰不可忍,某愿悉力相助,共张挞伐
    张作霖接到电报后大发感慨,说还是吴子『玉』够朋友,讲义气
    对于郭松龄的倒戈,陈子锟亦有看法,他和张学良过从甚密,与郭松龄也有来往,知道此人虽颇有才华,但心『胸』狭隘,又与杨宇霆等人素来不和,杨宇霆抢了他的江苏督军位置,本来就心生愁怨,此次奉军大败,杨宇霆连丢上海苏皖等地,却未曾受到惩处,让本来打算幸灾乐祸一把的郭松龄极为失望,进而对张作霖心生怨恨,趁着天下大『乱』,自己手上又有重兵,索『性』反了便是,至于那些义正言辞的讨张檄文,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南方战事稍停,北中国陷入『混』战之中,冯『玉』祥的国民军、吴佩孚的讨贼军、张宗昌李景林的直鲁联军,郭松龄的反奉军,打得不亦乐乎
    陈子锟置身事外,通电呼吁和平,暗地里却秣马厉兵,随时准备加入战团,扩展生存空间
    大戏连连上演之际,日本客轮天津丸抵达上海,游历欧美日本的前皖系大佬徐树铮上将回国了,与去年此时被租界当局驱逐出境的遭遇不同的是,这次可谓风光至极,不光上海滩各界闻人前来迎驾,就连五省联帅孙传芳都从南京专程赶来欢迎
    徐树铮意气风发,在上海发表演说,谈及自己游历欧美之经历,是如数家珍,访问美英法意荷瑞士比利时等国,无不受到热烈欢迎,又曾在英国皇家学院演讲,会见意大利总理墨索里尼,美国总统柯立芝,俄国斯大林、托洛斯基,日本天皇、首相等,放眼华夏,有此殊荣者唯徐又铮一人而已
    “连墨索里尼都和我谈笑风生”这是徐上将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
    ……
    江东,督办公署,陈子锟将申报狠狠摔在茶几上,吓得佣人们噤若寒蝉,大帅留起了八字胡,愈加威严,不由得人不心生畏惧
    让陈子锟生气的是徐树铮此番回国竟然如此高调,这厮在外国游历的时候都难耐寂寞,发密电授意杨宇霆杀掉自己,回国之后岂不加猖狂,眼下局势比皖系、直系当政时期加『混』『乱』不堪,国家四分五裂,军阀东征西讨,加便于徐树铮这样的角『色』浑水『摸』鱼,火中取栗
    陈子锟立即写了一封密信给李耀廷,让他寻机把徐树铮干掉,这种脏活不可能让『精』武会的欧阳凯来干,毕竟太过机密放心不下,也不能让三枪会或者驻沪禁烟总队来干,因为很容易『露』出马脚,唯有李耀廷这个上海本地大亨出手,事情才能办的不漏蛛丝马迹
    如今徐树铮名声显赫,出来进去都有保镖伴随,是沪上名流们的座上宾,想杀他真不容易,至少得筹划上十天半个月的,就在李耀廷安排了枪手准备下手的时候,徐树铮竟然奔赴北京去了
    陈子锟得报极为震动,因为北方局势极为紧张,到处都是战争,徐树铮的策略无非是联合直皖奉,对抗冯『玉』祥而已,而北京虽然有段祺瑞坐镇,冯『玉』祥的势力也不小,此去如同飞蛾扑火,显徐树铮之心高气傲
    徐树铮敢去,我难道不敢去了,陈子锟遂决心进京探听形势,两位夫人听说之后,都苦劝他不要以身犯险,陈子锟说:“此番进京是秘密行动,轻车简从,谁人能知,我这次北上,是有大事要做,于国于民都非常重要,非去不可”
    陈子锟只带了数名卫士,着便装经陆路前往北京,津浦路向北而行,列车极慢,经常为运兵车让道,原本两天的行程走了数日才抵达天津,与乘船前来的李耀廷会合
    时值年末,气候寒冷,冰天雪地,呵口气都变成白雾,冯『玉』祥的国民军已经打败奉系李景林,占领了天津和整个直隶,国民军纪律良好,京津铁路畅通无阻,两人带着手下乘车前往北京
    列车上,身穿呢子大衣头戴水獭皮帽子的李耀廷笑问道:“你几次三番放过徐树铮,怎么这回非得杀他不可?”
    陈子锟道:“他若是老老实实呆在外国,或者在租界做个寓公,我也不会起了杀心,徐树铮出山,皖系又要东山再起,中国岂能经得起这些军阀的玩命折腾,再说……杀他也是为了『私』仇,耀庭,你不要怪我,其实,你记得民国八年的时候咱俩从北京逃难的事情么?”
    “记得,我娘就死在那时候”
    “就是因为徐树铮递送情报给日本人,日本特务才盯上咱们的,你娘的死,徐树铮也有责任”
    李耀廷愕然,半晌才道:“为什么你早不杀他?”
    陈子锟道:“我看了他的日记,以为他是为国为民的真英雄,哪知道这些年来的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皖系崛起罢了,我看错了他,我两度放走他,这是我的责任,理应我来弥补”
    李耀廷沉默不语
    ……
    车到北京,这回没有隆重的迎接队伍,走出正阳『门』东车站,广场上仍有残雪,正阳『门』城楼显得加凋敝一个小乞丐在雪地里捡着烟头,小脸冻得通红
    一群洋车夫围上来招揽生意,李耀廷跳上一辆洋车吩咐道:“六国饭店”
    “得嘞,爷,您坐稳了”车夫拉起洋车便走,经过那小乞丐的时候,哗啦啦一阵响,十几枚银洋洒落在他面前雪地上
    为了掩人耳目,陈子锟和李耀廷是分开走的,一个去六国饭店,一个去石驸马大街林宅
    林文静已经考进了北京大学,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到红楼读书,多少年的期盼终于变成现实,短暂的兴奋过后是宁静的生活,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能鸿雁传情寄相思,可遍地战火,家书抵万金,已经三个月没有接到陈子锟的来信了
    傍晚,一辆洋车来到林宅『门』口,陈子锟下了车,提着皮箱踩着积雪上前叩动『门』环,张伯不耐烦道:“小姐已经睡了,你再来我叫巡警了”
    陈子锟纳闷道:“张伯,是我啊”
    张伯打开『门』,借着昏黄的路灯和积雪的映照,用他昏『花』的老眼看了一会儿,陈子锟穿着长衫戴着礼帽,留起胡子还夹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
    “是陈先生啊,您可来了,我还当是那个姓韩的小瘪犊子呢”张伯终于认出陈子锟来,忙不迭的接过行李,把他请进来
    陈子锟跺着鞋上的积雪,问道:“哪个姓韩的?”
    “咳,就是北大一学生,斯斯文文的,整天来找林小姐,您放心,小姐心里没他,再说不是有我在这儿么,管保给您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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