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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国士无双-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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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说明这个内鬼和姚家关系偏远,至少不是家里人,这样我们就有了……”
    “我只想知道,该怎么做。”姚次长很不耐烦,再次打断李三思的话。
    为人父母者,这份心情可以理解,李三思笑笑道:“简单说,我们双管齐下,文的武的都预备着,为安全起见,先给钱救人,同时跟踪贼人下落,等姚小姐安全了,立刻将贼人一网打尽,追回巨款,现在您要做的是,派人去门挂一盏红灯笼,等贼人再打电话来。”
    姚次长道:“可是我真的凑不出那么多现金来。”
    李三思道:“我不管你能不能凑出五十万现洋,你只需要让贼人相信你能凑出这么多便是。”
    姚次长在屋里来回踱步,脑子迅速盘算着,到底是精英人士,一个绝妙的办法很快想了出来。
    “有了,用一批金条,现洋,加美元、英镑,还有大量的德国马克和法郎钞票,要多少有多少!”
    吴炳湘点头道:“好计策。”
    欧战过后,德国马克和法国法郎剧烈贬值,看起来面值巨大的钞票其实一文不值,和废纸差不多,但普通老百姓连银洋接触的都不多,外国钞票更是一窍不通,这帮贼人横行于河北乡间,想必也是一帮土条,用马克和法郎糊弄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姚次长打了个电话,命人去交通银行筹措贬值外币,又打开家里的保险箱,拿出二十根金条和三千块大洋出来,又凑了些珠宝手势,看起来光彩夺目的一箱子,甚是诱人。
    佣人在公馆外面悬挂了一盏红灯笼,大中午的挂红灯很是奇怪,来往路人都不免多看两眼。
    姚次长焦躁的来回走着,忽然电话铃响了,李三思拿起分机的听筒,示意姚次长接电话。
    次长抓起话筒问道。
    “姚次长你不仗义啊,招了那么多黑狗子门,你还想要你闺女么?”依然是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女儿在哪里?我要和她说话。”姚次长按照警方的要求说道。
    “钱预备好了么?”对方不接茬,反问了一句。
    姚次长看看李三思,对方点点头。
    “红灯笼已经挂出去了,你没看见么?”
    “这么快就预备好了?姚次长家里果然是金山银海啊。”
    “差不多了,就快好了,五十万数字太大,我把家里的金条都拿出来了,还有很多外国钞票,足足两大皮箱,怎么交给你?”姚次长说道。
    “你亲自带着火车,坐下午两点半的蓝钢特快送到天津我自然会派人接收,不过要快哦,耽误到天黑就不好了。”
    “我要和女儿说话。”
    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
    姚次长拿着没了声音的听筒依旧喂喂的大喊着。
    吴炳湘过来将话筒从姚次长手里拿过,卡,摇了摇,又拿起来:“电话局,我是吴炳湘,刚才是哪个号码接进姚公馆的?”
    警察厅在电话局早就安排了人手,全北京的电话不过几百部而已,全靠接线员手工转接,查电话来路实在是太方便了。
    很快情报传来,电话是竟然是从天津电话局转接来的长途!
    事不宜迟,吴炳湘立刻安排了两名干练的侦探,帮姚次长提着大皮箱乘汽车赶赴火车站,同时他又紧急调派了五十多个便衣,携带着短枪匕首,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火车站,同时电告天津警察厅派遣干员予以协助。
    京津之间的铁路相当便捷,每天都有好几班来往两地的列车,这种客车是美国进口的,豪华大方,车皮涂装为蓝色,所以被称之为蓝钢特快。
    客车分三等,头等车厢是专为政府高官和外籍人士准备的,二等车厢是一般职员、学生、商人之类的社会中坚乘坐,三等车厢才是为广大老百姓预备的。
    姚次长自然是要坐头等车厢的,那些便衣侦探就没这个待遇了,分散在二等和三等车厢,严密保护着姚次长的安全。
    车过丰台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仆役捧着茶盘走进头等车厢,高声道:“哪位客人姓姚?”
    便衣们立刻放下手的报纸,注视着这个小子,面对这么多凌厉的目光,仆役已经毫不在意。
    姚次长缓缓道:“我姓姚,你有什么事。”
    仆役前递过一张便条:“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姚次长接过便条一看,面歪歪斜斜一行字:见红顶房,速将赎金扔到窗外,不得延误。
    好狡猾的贼人!掐算的时间极其精确,根本没有给姚次长他们留出思考的时间,转眼间就看到远处有座红顶房子,就伫立在铁道旁,大概是值守道岔的工人住的房子。
    姚次长当机立断,喝令道:“快把箱子丢出去!”
    两口大皮箱被扔出了车窗,火车依然在高速行进,便衣巡警们将头伸出窗外,就看到远处奔出几匹快马来,骑手敏捷的俯身将皮箱拎到马背,然后大喝一声,纵马扬鞭而走。
    便衣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跳车追赶的勇气。
    京城老神探李三思也傻眼了,对方的路数和前清时期的绑匪截然不同,居然用了电话、火车等先进的玩意,自己这一套侦破的技法完全过时,跟不对方的思路了。
第六章 永定河上
    便衣们不敢跳车追击,擒拿小仆役的本事还是有的,一帮人扑去将其按翻在地,四五把手枪顶着脑袋喝问:“说,你们把肉票藏到哪里去了!”
    小仆役吓得哇哇大哭:“大爷们,饶命啊,没我什么事啊。”
    经审问,原来在丰台站停车的时候,有个旅客给他一块钱,让他开车后把这张便条送给头等车厢的姚先生。
    “那人呢!”便衣们喝道。
    “丰台站下车了。”
    “长什么样?”
    “我忘了。”
    “你敢忘,找打不是,铐起来!”便衣们将愤怒发泄在小仆役身。
    赎金交出去了,却根本没能和贼人打个照面,堂堂京师警察厅的刑侦高手们居然被一帮乡下土匪耍得团团转,此时每个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其实也怨不得他们,贼人的行动之迅捷,计划之周密,完全超出京师警察厅的能力范围,现在主动权完全被对方掌握,这么多的警察、宪兵、军队却投鼠忌器,根本派不用场。
    火车到廊坊的时候,姚次长和一帮便衣下了车,给北京警察厅打电话,吴炳湘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已经侦知三炮匪帮的确切位置,正会同宪兵、军方联合进剿,绝对跑不了他们。
    ……
    陈子锟在关东当马贼的时候,跟老前辈学了不少绝活,循迹追踪就是其中一项,他沿着土匪留下的马蹄印一路跟踪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在路边看到一家破旧的饭铺,门口有个喂马的水槽,地很多杂乱的蹄印和脚印,土匪肯定来过这里。
    小饭铺很简陋,屋顶搭着席棚,棚下摆着粗笨的桌椅,门前挑着一个看不出原色的幌子,面一个大字:“酒”。
    陈子锟走进饭铺,瘦小猥琐的老板过来搭讪:“客官,用点什么?”他的眼睛在陈子锟身打量着,看到腋下血迹时不禁闪烁了一下。
    “哦,我有几个朋刚来过,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陈子锟漫不经心的问道,眼睛也在敏锐的四下打望。
    旁边一张桌子,凌乱的摆着七八个酒碗,地扔着肉骨头、油纸,还有肮脏的痰迹,分明是土匪不久前在这里打尖休息,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等那两个已经被自己干掉的同伙。
    “刚才是有一帮山东来的小贩,吃完了饭赶着骡子往北去了。”老板陪笑着。
    难道自己猜错了,陈子锟还在狐疑,忽然那张桌子的缝隙里有个小东西在阳光下一闪,前捏出一看,是一枚圆溜溜的珍珠。
    今天早出发的时候,姚小姐戴了一副珍珠项链!
    “你哄我!”陈子锟大怒,突然脑后风声响起,他迅疾的闪身避过,一柄利斧深深的劈进了桌子,拿斧头的是个彪悍的妇人,看样子是老板娘出马了。
    彪悍归彪悍,但武力值严重偏低,陈子锟一脚就将老板娘踹翻在地,老板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菜刀,哇哇怪叫着扑过来,陈子锟轻松闪过,一拳掏在他胃部,疼的他丢了菜刀狂呕不止。
    陈子锟抽出了自己的刺刀,将桌的酒碗统统扫到地,把瘦小的老板拎了去,扒开衣服,刀尖按在胸口,扭头问趴在地的老板娘:“说,三炮在哪儿,我脾气不好,就问一遍,不说,你男人就开膛。”
    道混的人,知道深浅,不用多吓唬,老板娘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说了实话:“好汉爷饶命,三炮他们刚走,掳了个大姑娘往西边去了。”
    “去哪儿了?”
    “俺们不知道啊。”
    “不说是。”陈子锟稍一用力,刀锋切入老板肚子的软肉,吓得老板娘赶忙磕头求饶:“三炮在东南十里外的张各庄有个相好叫一枝梅,兴许去那儿了。”
    “你要是敢哄我,小心性命。”陈子锟收了刺刀,但并不打算放过这两个人,他将两人绑在了饭铺门口,用刺刀在地划了一行字:“此二人乃绑匪。”这才拍拍手离去。
    马蹄印确实是奔着张各庄的方向而去的,可是陈子锟追到前面岔路口却犯了难,脚印痕迹显示,土匪分成两拨,一拨往张各庄去了,另一拨却是去往西南方向。
    陈子锟在土路仔细搜索了一番,果然在东南方向又发现了一枚珍珠,他不禁暗暗赞叹,姚小姐临危不乱,勇敢机智,当真有大家闺秀风范啊。
    沿着姚小姐留下的暗记一路向前,同时陈子锟自己也给援兵留下一个明显的记号,他知道,姚小姐出事,警察厅肯定会派大批人手追查下落的。
    又往前走了几里路,眼前一片开阔,一条大河横在面前,马蹄印就在这里终止,这下陈子锟可抓了瞎,大河茫茫,到哪里去寻找姚小姐的下落。
    妈了个巴子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陈子锟再次研究起地的马蹄印来,河北土匪不比关外,尚不能做到人手一匹马,劫案现场出现了大约十五名土匪,但马蹄印迹显示只有三匹,其中一匹马的蹄印较深,应该是驮了两个人,如此分析,土匪大概是为了引人耳目,一拨去了张各庄避风,一拨带着肉票船藏匿,等候赎金到来。
    不同的地域,土匪行事风格也大相径庭,关外土匪被称为马贼,人手一匹健马,来去如风,老窝通常设在深山老林里,小股官兵根本不敢发动围剿,而北京一带,人口密集,治安力量相对强大,也没有可以藏身的深山,如果自己是绑匪的话,也会选择一个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藏肉票的所在。
    那就是水。
    正巧有个打渔的路过,陈子锟赶忙叫住他:“大哥,这里是啥地方?”
    “这儿啊,这儿叫门头沟。”
    “这条河是?”
    “这条河就是永定河啊。”
    “大哥,能借你的船用用么?”陈子锟掏出了两枚银元,轻轻捏住互相敲击一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打渔的那条破烂小舢板哪里值两块大洋啊,他忙不迭的答应道:“行,随便用。”
    ……
    石驸马大街后宅胡同,林宅,院子里一片乱糟糟,大大小小的柳条箱、皮箱、包裹堆成了小山,来的时候行李不多,走的时候却一大堆,其中大部分都是林太太在北京置办的新行头。
    这座院子已经卖掉了,买的时候花了五百块大洋,卖的时候只要价四百,虽然林太太是精明无比的海人,但是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所以也不在乎那几个钱了。
    林妈是林先生从家里带来的佣人,米姨不准备再用了,张伯是本地人,更不能带走,两个佣人都发了十块钱的遣散费,站在院子里长吁短叹着。
    太太还在收拾自己的首饰盒子,林文龙蹲在地看蚂蚁搬家,林文静捏着一张火车票孤零零的站在脚踏车旁,心乱如麻。
    “他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了来带我走的么?”
    忽然大门被敲响,林文静心中一动,赶紧过去开门,哪知道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男子,进了院子找到太太,数了几张钞票给她,就要来推那辆脚踏车。
    “这是我的脚踏车。”林文静怯生生道。
    “文静啊,这个带不走的,再说我已经卖给王先生了,咱们要讲诚信啊。”太太数着钞票说道。
    “可是……”林文静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将自己心爱的脚踏车推走了。
    太太才不管她,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林文静坐不住了,偷偷溜出大门,直奔头发胡同而去,她相信陈子锟一定是有事耽误了,如果他不来,那我就去找他。
    来到头发胡同,远远就看见紫光车厂门口围了一群拿枪的人,有穿黑制服的巡警,还有灰衣服的军人,穿马靴的宪兵,车厂里的人被一一押了出来,邻居们在胡同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林文静愣住了,她猜到了出事,却没料到竟然如此严重。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林宅,门口已经停了一辆汽车,太太见她回来,劈头盖面的骂道:“侬哪能噶不懂事,都要走了还出去白相,快帮着搬行李。”
    大伙儿一起帮忙将行李搬汽车,林太太带着一双儿女也了车,和张伯林妈挥手告别,直奔火车站而去。
    ……
    永定河和京杭大运河是相通的,门头沟以南这一段水域特别开阔,船只往来穿梭,非常繁忙,一艘毫不起眼的客船静静停泊在岸边,谁也料想不到,震动京师的绑票案女事主就关押在这里。
    姚依蕾双手被缚,嘴里塞着一团麻布,无助的躺在船舱里,脸依然火辣辣的疼,三炮那一巴掌打得可够狠的,一路颠簸而来,她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在一条船,到处充斥着死鱼烂虾的味道。
    “圣母玛利亚,保佑陈子锟逢凶化吉,保佑他找到我,阿门。”姚小姐念念有词,此刻她把希望全寄托在陈子锟身了,她坚信那个朱利安的化身一定能找到自己。
    此时陈子锟正划着小舢板游弋在永定河,焦急的四下打量着,千帆过尽,都是一样的货船客船,根本看不出区别来,关东老林子里那一套本事也施展不开手脚了,正在彷徨之际,忽然一艘下锚驻泊的客船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那不是三炮手下的侏儒么!
第七章 钱也要,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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