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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国士无双-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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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想必自己已经被绑在军法处的老虎凳了,吴大帅治军向来严谨,虽然只贪了五百块的黑钱也够吃枪子了。
    眼下是暂且躲过了一劫,可是屁股的屎是擦不掉了,回去之后肯定还要被军法处拿问,赵玉峰心乱如麻,不知该何去何从。
    另一辆骡车,也有一个人在长吁短叹,马夫李长胜白天险些被枪毙,多亏了众弟兄求情才留的一命,想到家中八旬老母即将辞世,自己这个不孝之子却不能回家伺奉床前,他心如刀割。
    跟着炊事班押运粮草,这倒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可自己跑了,弟兄们就遭殃了,做人不能只顾着自己啊。
    娘啊娘,忠孝难两全,儿子只能等仗打完,再去您来坟前磕头了,李长胜默默流下了眼泪。
    他赶的骡车装满了柳条筐,筐子里全是炊事班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锅盔,这种死面饼子是用木槌反复敲打和面烤制而成,硬度和厚度足以当盾牌使用,不光压饿还能耐保存,实在是军粮品。
    陈子锟就坐在这些锅盔面,嘴里含着一根草棒子,怀里抱着他的毛瑟马枪,心中充满了感慨。
    他不是第一次战场了,当年在关东当马贼的时候就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可别管是打家劫舍砸响窑还是对抗官军围剿,打来打去就是几百人的规模,这种几十万人的大会战可没经过。
    终于能阵杀敌,建功立业了,老伙计,就靠你了,陈子锟抱起马枪,在冰凉的枪管亲了一口。
    王德贵睡的正香,他胸前的子弹带里插得都是秫秸,根本没有子弹,他还劝陈子锟来着,押运粮草而已,用不着那么紧张。
    凌晨时分,人困马乏,车夫们强打精神继续赶车,一些押车的士兵早已进入了梦乡,呼噜打的震天响,只有满怀心事的赵玉峰、李长胜,还有一个亢奋过度的陈子锟没睡着。
    车队进入茫茫青纱帐,四下静谧无比,偶尔响起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
    突然之间,陈子锟觉得身冷飕飕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浮心头,没等他回过味来,正躺在车挺尸的王德贵猛然睁开两眼,大叫一声不好,将陈子锟踹到车下。
    “啾”的一声,陈子锟刚才坐着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弹孔,要是晚一秒钟,就被打死在马车了。
    枪声大作,杀声一片,反应最快的当数赵玉峰了,一个跟头翻下车下,一头扎进了青纱帐。
    李长胜的动作不比他慢多少,马鞭一丢,弓着腰一溜烟跑了。
    其他人可就遭了殃,大车睡觉的押运兵被人当成活靶子打,枪声哭喊声马嘶声乱作一团。
    陈子锟反应挺快,就地打了个滚,以车轮为掩护,哗啦一声推弹膛,正要寻找敌人开枪的位置,王德贵跳下车来,拉起他便走:“快跑,中埋伏了。”
    “军粮咋办?”陈子锟脖子青筋乍起。
    “听这枪声,起码一个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跑!”王德贵脸哪还有平日半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平端着毛瑟步枪拉栓射击,甚至连瞄准都不用,动作流畅无比,一气呵成,每一声枪响之后,对方的火力密度就弱了一分。
    陈子锟一咬牙,弓着腰扭头就跑,子弹在他背后掀起一排烟尘,一头扎进青纱帐之后,趴在田垄朝黑暗中膛口焰闪烁的地方开枪,掩护老王撤退。
    王德贵一夹子弹正好打完,提着枪猫着腰如同灵巧无比的野兽般迅速蛇形机动窜了过来,大校场的训练标兵和他想比也只能是徒子徒孙级别的。
    扑进青纱帐,王德贵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跑!”
    陈子锟二话不说,收枪就撤,跟着王德贵没命的狂奔,枪声在身后渐渐稀疏。
    “老王,歇歇。”陈子锟气喘吁吁道。
    “你小年轻还比不我。”王德贵到底是了年纪了,狂奔了一路,满头大汗狼狈不堪,不过这一张嘴依然不饶人。
    “我是怕你累着。”陈子锟掏出两个子弹桥夹,丢一个给老王,另一个压进了弹膛,持枪警戒。
    老王趴在地听了听,道:“没追过来。”
    陈子锟问:“弟兄们呢?”
    “子弹不长眼,怕是都死了。”王德贵语气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悲伤,忽然他竖起耳朵,低喝一声:“口令?”
    “三师,回令。”草丛里传来回答。
    “威武,出来老李。”王德贵收了枪。
    李长胜从草丛里钻出来,蓬头垢面,枪也丢了,看到二人咧嘴惨笑:“让人包了饺子了。”
    王德贵道:“***边防军,居然偷袭咱的粮道,一点也不厚道。”
    老李道:“现在咋整?”
    王德贵道:“你问我,我问谁,五十车军粮全他妈丢了,就咱几个人跑出来,回去还不立马枪毙。”
    李长胜道:“横竖是个死,不如干脆跑了算了。”
    王德贵道:“到处打仗,往哪里跑,这回再让宪兵逮到可没人给你说情,当场就斩了。”
    李长胜一撇嘴:“鸟毛。”
    陈子锟插话道:“为啥要跑,依我看,立功的机会来了。”
    两个老兵着他,如同打量怪物:“你丫的吓傻了,粮食都让人劫了,还***立功?”
    陈子锟道:“为啥五十车军粮只派咱们一个班的人马押送?”
    王德贵翻翻眼皮:“这儿是战线后方。”
    陈子锟一拍巴掌:“对啊,敌人的小股部队都渗透到咱后方来了,还劫了军粮,他们能劫咱们,就能劫军火车队,传令兵,这可是重大军情,贻误不得啊。”
    王德贵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赶紧回去报告?”
    陈子锟道:“就这么空手回去肯定不行,起码也要搞清楚敌人有多少兵力,往哪儿去了。”
    两个老兵低头琢磨了一阵,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于是三人沿原路返回,这条走越走越心惊,茫茫青纱帐真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选了这条路,五十车军粮全送了人。
    临近战斗发生地点之时,王德贵让两人留下,独自匍匐前进而去,过了五分钟走了回来,道:“没事了,过来看看。”
    三人来到路,看到地倒伏了五具尸体,身的枪支子弹已经不见,遍地都是杂乱的车辙印和脚印,李长胜点亮火折子查看一番,道:“牲口往北去了,看脚印起码五十号人,还有三个军官。”
    陈子锟也是寻踪觅迹的高手,搭眼一看,果然有三双不同的马靴印,其他的都是布鞋脚印,看脚印的长度、步幅以及深度,这些兵都是身高体壮的精兵。
    “好一个徐树铮,用兵果然了得。”陈子锟喃喃自语道。
    王德贵问道:“哎,你咋知道是徐树铮派的兵?”
    陈子锟道:“边防军东线前敌总指挥是徐树铮,西线前敌总指挥是段芝贵,而这里是东西两条战线之间,两边的可能性都有,但徐树铮素来喜欢用奇谋,所以我估计是他派出的人马截我们的粮道。”
    王德贵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佩服,道:“行啊你小子,肚子里有墨水。“
    三人一起动手,将五具战的尸体并拢到一处,白天还一起吹牛打屁的兄弟,此刻已经阴阳两隔,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陈子锟叹口气,戴了军帽道:“弟兄们,走好。”
    王德贵催促道:“走,骡车速度慢,咱们兴许能追得,不撂倒他几个人就对不起我这些死去的兄弟。”
    往前追了一阵,忽然陈子锟做了个止步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王德贵会意,拔出匕首迂回过去,刚要动手,草丛里传出颤微微的声音:“别开枪,我投降。”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是赵军需的声音。
第十一章 歪打正着司令部
    赵玉峰觉得天下最倒霉的人就是自己,先是贪污被军法处查到端倪,好不容易摊一个押运军粮的任务暂时避祸,又遇到皖军劫粮,幸亏他反应快,一头扎进青纱帐里没命的跑,终于保全了一条性命。
    趴在乱草丛中暗叫一声好险,不过他很快就回过味来,军粮被劫,自己身为带队军官,一枪未发带头逃跑,这可是死罪啊,想到这里他万念俱灰,掏出手枪塞进嘴里,可是想到脑袋爆开的样子就觉得蛋疼,还是讪讪的将手枪拿开了。
    妈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索性逃走算了。
    正准备趁夜色溜走,忽然听到响动,似乎有几个人冲这儿来了,深更半夜兵荒马乱的肯定不是良民,八成是皖军来搜捕,他赶紧趴低身躯,不敢出声,哪知道对方还是发现了自己并且包抄过来。
    赵玉峰当机立断,投降。
    落在敌军手里,也比落在自己人手里强啊。
    可是高举双手走出来一看,竟然是自己手下三个大兵,赵玉峰松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你们这是哪儿去?”
    陈子锟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赵玉峰大呼太危险,可三个兵铁了心要去翻本,他也没辙。
    “赵军需,要不你先去报告,俺们摸清楚敌军的踪迹再回去。”陈子锟道。
    赵玉峰看看黑漆漆的青纱帐,一颗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四个人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尾随着车辙印向前走,穿越茂密的青纱帐,前面豁然开朗,一座破败不堪的土地庙孤零零的伫立在田野,门口站着一个岗哨。
    充当尖兵的陈子锟举起一只手,示意大伙儿停下,趴在田垄瞅了一会,低声道:“这帮***胆子不小,连游动哨都没放。”
    说着他拔出刺刀,抓起一把泥土抹在面防止反光。
    赵玉峰心惊肉跳:“你们要干啥?”
    “弄翻他几个,替弟兄们报仇。”陈子锟道。
    “这不是作死么?”赵玉峰急的抓耳挠腮,后悔的要死,早知道就不该跟他们一起走。
    “长官,借你的家伙使使。”陈子锟不由分说便将将赵玉峰腰间的驳壳枪拽了出来,掰开击锤塞在自己皮带,把步枪交给了李长胜。
    老李端起步枪瞄准庙门,随时准备开枪掩护。
    王德贵和陈子锟一左一右悄悄包抄过去,摸到庙门口,陈子锟猛扑去,从后面勒住哨兵的脖子,将刺刀从肩胛骨斜刺下去,哨兵蹬了两下就没生息了,那边王德贵趴在窗户看了看,朝陈子锟做了个手势,示意庙里只有两个人。
    陈子锟点点头,一脚踹开了虚掩的庙门,两个大兵从睡梦中惊醒,只见神兵天降,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赶紧把双手举得老高。
    王德贵进来,将他们绑起来审问,一个戴中士领章的大兵交代说,他们隶属于西北边防军第二混成旅,奉命在高碑店一带袭扰直军后方,他们这一支人马有五六十号人,两个钟头前刚劫了几十车粮食,车队和大队人马就在一里外的村子里,而他们三个人是奉命在这儿放哨的。
    陈子锟一记手刀砍在中士脖子,将其打晕在地,王德贵也如法炮制打晕了另一人,两人将哨兵身的子弹手榴弹搜刮一空,拖着三支步枪回到青纱帐里,向赵玉峰和老李报告了情况。
    “行了行了,有这个情报就能交差,咱赶紧走。”赵玉峰催促道。
    “不行,既然来了,不闹点动静就回去了怎么甘心?”陈子锟的土匪脾气来了,根本不把赵玉峰的话放在心。
    此时此刻,赵玉峰也不好摆长官的架子,只好劝两个老兵:“老王,老李,见好就收。”
    王德贵白了他一眼:“死了我五个弟兄,这个亏吃大了,怎么就叫见着好了。”
    李长胜闷头不说话。
    陈子锟趁机道:“三更半夜,人多有吊用,手榴弹一扔,房子一点,全他妈慌了,咱就是不能把大车带回去,也能给他点了,老王你说对。”
    王德贵点头道:“没错。”
    陈子锟道:“那就动手,趁着天黑来个浑水摸鱼,兴许还能摸到大鱼呢。”
    李长胜抬起头来,道:“是这个理儿。”
    于是,三人背起步枪,向着村子进发了,过了一会,赵玉峰一溜小跑追过来,抱怨道:“服了你们。”
    沿着乡间小路走了一会,转过一片树林,前面灯火通明,人喊马嘶,四人顿时惊呆,这哪里是什么小村子,分明是敌军大营。
    “妈的,当了。”陈子锟暗叫不好,破庙里那个中士肯定说了假话。
    正要调头逃走,忽然身后两道刺眼的光柱射过来,四人顿时无所遁形,赵玉峰吓得遮住了双眼,王德贵哗啦一声拉枪栓,陈子锟也拔出了手枪。
    忽听一声大吼:“你们几个过来,帮着推车。”
    陈子锟眯起眼睛,看到远处停着一辆汽车,车门旁站着一个军官摸样的人,看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显然是把他们几个当成了自己人。
    这也难怪,皖系直系都是北洋军,帽徽一样军装一样,根本不用乔装打扮就能扮成对方的人马。
    老王老李和赵玉峰也回过味来,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长官的帽箍是金色的,肩章也是金色的。
    妈的,还真碰到大鱼了,丫挺的还是个将军。
    “车抛锚了,帮老子推过去。”将军一指前方灯火通明处,转而坐进了汽车后座。
    陈子锟和王德贵交换了一下眼色,王德贵眼中泛起了凶光,做了个切瓜的手势,正要动手,忽听一阵脚步声,后面又过来一支巡逻队,足有一个排的人马,全副武装刺刀闪亮,吓的四人赶紧窜到汽车后面,合力推车前进。
    推了百余步远,到达村口,陈子锟偷眼瞄去,顿时吓了一跳,拒马后面堆着沙包,工事里架着重机枪,看这阵势,起码是个团部。
    哨兵看到汽车来到,急忙搬开拒马,立正敬礼,车里的将军很不耐烦的还了个礼,问道:“司令部在哪儿?”
    哨兵答道:“报告长官,司令部在村南头祠堂里。”
    将军拍拍车厢,冲后面四个推车大兵道:“去司令部”
    赵玉峰吓得腿都软了,想跑又不敢跑,只能硬着头皮推下去。
    陈子锟也有些惊讶,按说这里应该是讨逆军的战线后方,怎么敌军的司令部这么靠南了,难道说吴大帅的兵已经从高碑店一线向南败退了?
    四人都没说话,无比默契的推着将军的汽车前行,村子里物资堆积如山,汽油桶、弹药箱,压缩饼干罐头瓶,还有大批的汽车和驮马,陈子锟不禁暗暗感慨,皖系的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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