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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土家血魂碑-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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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当我被那只大手拉着头发艰难上到一个稍硬的斜坡,我发出一声天籁之音。
第三十三章 血沙谷(1)
       我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缓过气。
当然,脑门子的剧痛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此时仍像有一条无形的铁链箍着,剧痛一阵紧似一阵,两边太阳穴也突突跳着,感觉是两团浆糊在咕噜噜冒泡。好在胸腔适应性稍强,含着浓重煤烟味的空气几进几出,我总算感觉不那么特别憋闷了。
手脚也有了力气,我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脚下已经不再松软,虽还有没过脚背的湿软细沙,但总算不像踩烂泥沼般下陷了。
直到此时,借助左边绝壁上忽明忽暗的白光,我注意到这是一条狭长的峡谷。峡谷一端就是那个巨大的擂子,擂子后面是被挖去了很大一块地方的陡壁,陡壁从上到下向内倾斜。这个情形我当然熟悉,当年我和寄爷去开采石头,也同样把好好的一座山挖得千疮百孔,很多地方都留下了这样的地形地势,人走到下面唯一只剩祈祷:菩萨保佑,上面千万不要跨下来哈,要不然我会连骨头渣渣都找不到的哈。
峡谷另一端向前延伸,不知终点在哪里,两面绝壁将峡谷勾勒成倒八成形,上宽下窄,顶部远远高于那个巨大的擂子。两面绝壁上都有东一堆西一堆正在燃烧的媒炭。
说那个擂子巨大,还真不是夸张,当初在擂子里面还看不出来,此时在外面一看,感觉就算三四十个人合抱也抱不过来。直到此时我才骇然发现,那擂子的磨盘并不是两爿,而是七八爿重叠在一起;磨盘中央的石梁并没延伸出来,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后来断掉了;擂子一侧有一幢破败不堪的脚手架,把擂子半包围得像一根枯树,盘根错节,枝桠横生;擂子的底部,是一圈既高又宽的细沙,呈山棱状。
我此时所站的位置是擂子下方靠近磨盘的一道斜伸的土梯。土梯不长,和圆而粗糙的磨盘也有两米多远的距离,看样子并不是人工有意而为,依稀是由一些大大小小的泥块胡乱堆积而成。
当然这番观察花的时间并不长,我的心思也不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上面,我在担心两个人,更确切的说法是一人一狗:花儿和覃瓶儿。从覃瓶儿在头顶一声声呼喊判断,她还站在磨盘结合处那个月牙形的地方,只不过是随着那阵磨盘转动挪了一下位置,暂时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尽管如此,我还是特别担心,吐了两泡口水,抬头向上喊道:“瓶儿,你没事吧?”呼吸一畅,声音大上许多,空间又不是特别空旷,所以覃瓶儿惊喜的声音很快就传了下来,“鹰……你们没事吧?吓死我了!”
“我们还没死,你跳下来吧!”满鸟鸟瘫在地上抢先答道。
“我……我不敢跳!”覃瓶儿的声音有些惊慌。
“没事,摔不死你!”满鸟鸟继续鼓励覃瓶儿。
“我……我……”覃瓶儿“我”了半天,也没鼓足勇气跳下来。按说满鸟鸟这个提议并不错,大着胆子跳下来虽然会射进流沙,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奈何覃瓶儿一弱女子,上坡上坎的经验本就很少,又处在这么浑沌的环境,哪能说跳就跳?我安慰覃瓶儿,“你稍等下,我想法把你弄下来。”边说边四处搜寻花儿。
本来昏暗不明的环境对我的眼睛并没造成太大的困扰,奈何那一阵一阵的煤烟味不但把我的喉咙呛得发苦发涩,而且把我的眼睛也熏得酸痛难当,难以睁开。
眼睛时睁时闭搜寻好久,才终于发现花儿就躺在离土梯不远的细沙堆上,只看得见个黑乎乎的身子,四腿都已深深陷入流沙。见花儿一动不动,也没听见这伙计吠叫,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招呼满鸟鸟站在土梯上扯住我的脚腕,我俯下身子像在水里捞鱼一样去够花儿的短尾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伸到极致才勉强抓住,一拖,把它扯近,接着双手从花儿肚子下穿过去,一把将它抱在怀中。
花儿的样子很吓人,双眼圆睁,嘴张得老大,长长的舌头吐出来弯成半圆,喉咙咕噜有声,时有时无的呼吸显然是出于生命的本能。周围的温度较高,因此我对花儿的体温正常与否无法判断。
我把花儿翻放在土梯上,凭仅有的医疗常识双手去猛按花儿的前胸。折腾老半天,花儿的呼吸仍时有时无,而且四腿僵直,朝天而立,小腿上那几团白毛像几支白幡,随着我的按动一晃一晃,嘴中也开始涌出一些脏物。
我急了,用衣服下摆蒙住花儿的嘴,张口一吸,鼓起腮帮子凑近花儿,向它嘴里狠狠吐了口气,接着再狠狠一吸,如此反复进行所谓的人工呼吸。我能清晰感觉花儿尖利的牙齿刮得我的脸皮生疼……多年以后,我把这个情节讲给别人听,都纷纷笑我可以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和一只狗子嘴对嘴打啵,这世上能有几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我一吹一吸忙活半天,加上手上的按压动作,花儿终于能虚弱地主动呼吸,看样子是把那条小命捡回来了。我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搂住花儿在它脑袋上啵了一口,不敢继续亲热,站起来四处打量,准备把覃瓶儿弄下来。
看了半天,才发现仅有那擂子背后的破脚手架尚存一线希望,但是那脚手架一来离磨盘较远,离磨盘最近的那道梯子大半截也已倒下来都悬在半空;二来我也不能确定那脚手架的牢固程度;三来覃瓶儿视线受阻,又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倘若让她贸然蹦向脚手架,谁知她能不能蹦过去?就算她拼命蹦上了脚手架,谁敢保证那残破不堪的脚手架不跨下来?——假如覃瓶儿被脚手架穿成串串,那我估计自己的眼泪会把自己淹死。
当然,找地方爬上去也绝对不可能,既然不知那脚手架的牢固程度,我自然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既不是蜘蛛侠,更不是飞人,何况这山丘状的沙堆看似温柔贤良,实际比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还可怕,而我和满鸟鸟都已经筋疲力尽,假如头脑发热贸然行动,再次被流沙吞噬,那绝对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结局。
如今之计,只有让覃瓶儿勇敢地跳下来,再想办法把她从流沙里捞出来。
想到这里,我抬头高声喊道:“瓶儿,跳!莫担心,下面我呐!”
覃瓶儿的声音几乎变成哭腔,“鹰鹰……我不敢……”满鸟鸟听见,低声咕哝道:“要是我在上面,我一脚就把她蹬下来了!这有么好怕的?”
屁话!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换了你伙计,就你那脓包样,敢不顾一切跳下来吗?先前叫你看一眼脚下都不敢睁眼,跳?跳个铲铲!我搡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天上牛在飞!”
满鸟鸟厚颜无耻地飞快接嘴,“地上人在吹!”
我气得差点吐血,不再理他,我现在没心情跟他打嘴皮子仗。“瓶儿,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满鸟鸟嗤地一声笑了,“天上牛在飞!”
“我……我顺着爬下来行不?下面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无语。爬下来?能爬下来的话,我还担心个锤子啊……看样子,得想个办法刺激她一下才行,此地不宜久留,不能婆婆妈妈制定详细的可行性方案。
可是,用什么办法好呢?我心中一动,凄厉地尖声嚎叫一声,“啊——!”接着一头倒栽在地上……
第三十三章 血沙谷(2)
       “怎么啦怎么啦?”覃瓶儿果然大急,连声询问。满鸟鸟不晓得是知道我的心思,极力配合我的表演,还是真以为我出了状况,抬头慌里慌张喊道:“拐哒,瓶儿……鹰鹰好像不行了哈!”
“啊?”我听见覃瓶儿尖叫一声,晃眼瞥见她纵身跳了下来,接着就像一枚炮弹深深插进了流沙。也许是太着急的缘故,这妹娃儿居然采取了跳水运动员的姿势,头朝下脚朝上跳了下来,很标准的那种。
早在覃瓶儿发出那声尖叫时,我就已经爬了起来。覃瓶儿刚刚插进流沙,那一刻我的脑子也“搭铁”了,居然一个标准的鱼跃方式向覃瓶儿飙去,很快就抓住了她的双腿,肚皮贴着泥沙,拼命往上拔她。
满鸟鸟这厮听见声响也急了,在昏暗中双手胡乱抓住土梯,半蹲在土梯上,伸出一条腿在泥沙上胡乱划拉。我在匆忙中抓住他的腿,借力用力,顺利把覃瓶儿从泥沙中拔了出来,接着将她扯上土梯,拍掉她身上黑黑的细沙。这个过程一气呵成,完成得很流畅!
覃瓶儿呼哧呼哧喘了好半天气,才缓过神,无意中摸到我的额头,大惊,“鹰鹰,你没事?”
我阴阴笑了下,“没事!”
覃瓶儿不依了,拱进我怀里,“你……你怎么这么坏?”
“嗨,你们俩个先不要聊聊我我了行不?这个地方再呆下去,不被这些红色的沙子淹死也要被这狗日的浊气憋死……”(满鸟鸟一直把“卿卿我我”中的“卿”念成“聊”)
我被满鸟鸟提醒,想到此时此地的确不是亲热的时候,赶紧扶覃瓶儿站起来。三人一狗胜利会师,接下来就应该考虑如何脱身的问题。不过,满鸟鸟最后一句话让我纳闷不已,什么红色的沙子?难道这成堆的细沙都是红色的?
“真的,我在上面就模糊看见下面是红色的,我当时还以为是血河哩!没想到居然是红色的沙子……怎么会有这么艳丽鲜红的沙子呢?”覃瓶儿充满好奇的话无疑证明满鸟鸟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日白”。
“红色的沙子?艳丽鲜红?”我揉揉眼睛,极力想亲眼看看那沙子究竟是什么颜色,可惜不管我怎么揉,那成堆的细沙仍是漆黑如墨。
“你那背时烂脾气又来了,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嘀咕搞么子呢?赶紧想办法找个能喘气的地方才是正经,这里是越来越热了,煤烟味也越来越浓,憋得老子恨不得在身上多戳几个孔孔帮着喘气——这到底是么鬼地方?”满鸟鸟说,语气包含着强烈的不满。听见满鸟鸟再次催促,我来不及多看多想,抬头一瞧,果然看见绝壁上的白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煤炭燃烧后产生的各种气体味道也越来越呛人。
我简单解释下为什么会感觉缺氧的原因,提醒他和覃瓶儿千万不能冒冒失失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同时把花儿搂得紧紧的,生怕这缓过气来的伙计听不懂我的话胡乱瞎跑。至于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大一个擂子,为什么有这么多细软的红沙,只有等今后去慢慢寻找答案了。
我再次快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回头对满鸟鸟和覃瓶儿说:“那……只有想法先逃出这如山的流沙才行……”
“那还啰嗦个呢乌安哟,赶紧想法噻!”我话还未说完,满鸟鸟就噼里啪啦吼开了。
“这样,”我顾不得去和满鸟鸟打仗,指着前方说,“我们抱成一团滚过去。我看沙堆那边是个缓坡,前面可能再也没有这吃人的细沙了。如果感觉憋得难受,先招呼一声,帮忙托起来吸口气再滚。”
“你说这里的二氧化碳气体很多,沙坡之下的地势还矮些,含氧量更低,我们会不会憋死?”覃瓶儿提醒道。
“……?”这个问题我确实忽略了。踮起脚尖看了几眼远处的峡谷,视线受限,根本看不清沙堆后面的沟壑到底有多深,我只好果断地说:“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先找个能站住脚的地方再说。”
我托起花儿放在我两肩上趴着。花儿虽不会说话,但它跟我很默契,两条后腿紧紧缠住我的身体。我伸右手抱住覃瓶儿的腰,左手一把搂住满鸟鸟,暴喝一声,“走!”果断地跳下土梯。
“花儿……”一接近流沙表面,满鸟鸟就嘟囔一声。
“闭嘴!”我吐掉扑进口腔的细沙,大喝一声斩断满鸟鸟的牢骚。我晓得满鸟鸟是什么心思,想我放弃花儿不管,门儿都没有。
三人一狗在细而软的流沙上扑腾,自然苦不堪言,不过有先前那番遭遇作为前车之鉴,我和满鸟鸟自然小心万分,几经折腾,总算奔到流沙边缘,接着神情一松,三人一狗散开,顺着沙坡滚了下去。
局势比我们预计的还复杂。本来我想,滚下沙坡后最多也就是无色无味的二氧化碳气体居多,会造成重度缺氧的状况,但实际情况是空气中包含着各种各样非常复杂的味道,辛辣刺鼻,热烘烘涌入肺部,憋得胸腔异常难受。这满沟的气味中居然还有硫磺燃烧的味道,这股味道提醒了我,通常来说,炭如果完全燃烧会产生二氧化碳,如果不完全燃烧呢?会产生有中毒性的一氧化碳!!
我急了,挣扎着爬起来,抱着花儿往上猛跳,同时大声提醒满鸟鸟抱起覃瓶儿跳。满鸟鸟也顾不得男女这嫌了,一把抱起覃瓶儿猛跳起来。幸得满鸟鸟一身牛力,总算没让他自已和覃瓶儿活生生憋死。
我趁跳起来的机会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两面绝壁上都是成片燃烧的煤炭,凹一块凸一块,根本无法落脚;空间中热烘烘的,像一个巨大的煤炉;前方的沟壑还算平整,但地势逐渐走低;从脚底反馈回来的感觉判断,地面有一条一条的浅沟,有点类似公路上防滑沟。
幸好我们当前站的位置是那条峡谷的最高处,非氧气体层稍薄,而且经过一通搅动,下层气体和上层气体相互交融,我们虽感觉喉咙极度难受,但经过多次蹦跳,胸中的憋闷稍稍减弱,缺氧症状得有稍许控制。
跳了好几次,望了好几眼,我惊喜地发现两面绝壁底部有很高一段距离并没有任何物质燃烧的迹像。这个现象很好解释——煤炭或硫磺是绝不会在没有氧气中的环境中燃烧的。也就是说,我们前方是一个气潭,这个气潭比纯粹的水潭夺人性命要快得多。
得到这个结论,看看周围的环境,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成形。我喘着粗气对满鸟鸟和覃瓶儿说:“你们的体力都没问题吧?我有个想法……”接着我把自己的想法边蹦边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想法确实需要有较强的体力,三人一狗此时哪里还谈得上体力充沛?能喘气就不错了,但在生死关头,哪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也不能丢了最后一丝希望。这想法就是:往前方猛跑,感觉快窒息的时候再斜着向倒八字形的绝壁上猛跑,依靠惯性的作用奔上倾斜的绝壁层,吸一下氧气,掉下来之后继续向前猛跑,这样反反复复起起落落,肯定能最终通过这个峡谷。我也打量过了,凭我们几个人的体力,也万万不会跑到那有煤炭燃烧的地方。
至于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们会不会在中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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