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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土家血魂碑-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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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瓶儿的脸离我的脸很近,从她鼻孔喷出来的白气吹得我满面生寒,脸上肌肉不由自主抽搐不止。见我始终挡在满鸟鸟身前,她稍稍退后一步,侧步横跳,看动作是想跳到我身后去抓满鸟鸟。满鸟鸟呢?始终围着我的身体移动……我就这样被两个人围在中间,像陀螺般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很快我就感觉头晕眼花,黑白世界的景像迅速模糊起来。
此时,我特别想念一个人——寄爷。可现在根本不知这老家伙身在何方!
脑中的晕眩很快将我的心智搅得模糊起来,不知不觉中,我的手不由自主抽出别在腰间的利剑,然后高高仰起,准备照着眼前的人物一通疯砍。寒光中,利剑闪电下落,而我,并没看清此时在我身前的人影究竟是谁。
电光石火之间,“喀”的一声巨响,原本畅行无阻的采莲船不知被什么重重一撞,我脚下站立不稳,身体横倒,手中的利剑贴着眼前的身影,扑的一声闷响砍进外层是黑炭的船板,那个移开两尺的亭子状棺盖,受惯性作用,咯吱哗啦响成一片,居然完全从船舱移开了,直飞出去,嗵的一声掉进水潭,激起的水花扑上我脸庞,一片冰凉。我浑身打了个冷噤,神智开始清醒。
脑中的晕眩仍很强烈,我摇摇晃晃半响勉强站稳,伸手去拔砍进船板的利剑时,骇然发现覃瓶儿倒地船板上,纤细雪白的脖子离剑锋仅有两公分的距离,如果稍有偏差,覃瓶儿的喉管早已洞开,变得血肉模糊了。
我赶紧去扶覃瓶儿,发现她双眼紧闭,昏迷不醒,鼻孔中的白气越来越粗越来越冷,有点冷浸入骨的感觉。她小腹中那个声音倒没再次响起,不知是已离开还是怎么的。我把覃瓶儿抱在怀里,回头去找满鸟鸟,发现船头空空如野,水潭中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有一道一道的白光从水底射上来,忽弱忽强,光束杂乱无章。看样子,满鸟鸟肯定是掉进了水里,那颗玄衣都邮珠他是一定不会撒手的。
我不由得又为满鸟鸟担心起来,这伙计虽然会几招“狗刨”,不过不晓得他此时的状况如何,是否受伤,是否像覃瓶儿一样被撞昏了。刚刚黑船一顿,我似乎听见另外两声稍弱的闷响。
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很快,水面就冒出了满鸟鸟的脑袋。满鸟鸟巨嘴扑扑吐着污水,而且剧烈咳嗽起来,这伙计显然被水呛了。见他并无大碍,我稍稍放心,回头看着怀中死人般的覃瓶儿,五内俱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扑通扑通几声水响,我眼角瞥见满鸟鸟已经爬上坤龟,翻躺在龟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局势稍微缓和,我脑子飞快旋转起来,该用什么办法把覃瓶儿救回来呢?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覃瓶儿本身的魂魄肯定不知飘向了何处,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受她小腹内那个声音所控制,当前最要紧的,是确定她小腹中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只有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执行下一步动作。至于下一步动作究竟是什么,我已没时间去细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我不再迟疑,一把掀开覃瓶儿的衣摆,伸手去摸她的小腹。与我猜测的一样,覃瓶儿的小腹如冰一样寒冷,而且腹内似乎还有硬块,撑得小腹鼓胀如球。如果换在平时,这个情况和怀孕差不多,可覃瓶儿一未婚姑娘,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怀孕呢?再说,即使覃瓶儿肚中怀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怎么会说话,而且居然是个粗犷的男人声音?
这个异于寻常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覃瓶儿可能怀了传说中的“鬼胎”。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可能只有寄爷知道,因为他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再说,巧哥媳妇怀的那个孩子为寄爷提供了现实借鉴。
覃瓶儿的情况越来越不妙,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脑海嗡嗡响成一团。我按了按大阳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忽然想起,覃瓶儿的小腹的冷感也许是阴气所致,这种情况和她当时被巨蛤阴毒所害的情况差不多,寄爷正是用我拇指上的热血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那么,既然有第一次,再用一次会不会有效呢?我来不及多想,右手紧紧搂住覃瓶儿,左手大拇指在插着的利剑剑锋上飞快划过,一股黑血伴随着剧痛从大拇指上喷泉般涌出来。
我飞快缩回手指,伸进覃瓶儿的衣服,把她那条直筒裤向下褪了一点点,然后凭着感觉在她的小腹上下左右胡乱抚摸起来。这个过程,我的手是颤抖的,我的身子是颤抖的,甚至我的心在剧烈颤抖。那感觉,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奇妙。
第四十一章 咂酒(1)
       当然,这种感觉我无法仔细去体会,满脑子里想的是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把覃瓶儿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心里越急,抚摸覃瓶儿的动作就越来越快。由于担心手指上的血流得不够快,抚摸一通后,我就把手指再次在剑锋上划一下,然后又飞快去抚摸覃瓶儿的小腹……如此折腾了几十个来回,剧痛已经让我变得麻木了,那痛,也似乎弱了许多。
然而,不管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覃瓶儿依然没有醒来,而此时更危急的形势出现了。覃瓶儿鼻孔中的白气越来越弱。起初我以为是我的手指血起了作用,可百忙中一摸覃瓶儿手腕上的脉搏不,发现居然停止了。这一变故将我吓得矢声痛哭起来,泪水随腮滚滚而下,滴落在覃瓶儿清秀而惨白的脸上,映照着满鸟鸟手中玄衣都邮珠的白光,闪现着点点晶莹剔透的光。我打算解开衣服,用我的身体去温暖覃瓶儿,谁知那从棺材中捡来的老式衣服布纽扣太多,手忙脚乱折腾半天也才解开两三颗,我急了,扯住衣领猛力一扯,扑扑声中,我的胸膛露了出来,我毫不迟疑,赶紧把自己的胸膛紧贴覃瓶儿的前胸,同时双臂用力,想把覃瓶儿的身体嵌进自己的肉里。
覃瓶儿依然一动不动。
此时我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各种复杂的情绪将我的心脏拉扯得隐隐作痛。
就在我哭得死去活来时,我的身体感觉越来越热,而我怀中抱着的覃瓶儿完全像座冰雕,不但冷而且全身僵硬——这种情况,是人死了的标志。
巨大的悲痛并没让我意识到身体会越来越热,搂着覃瓶儿一个劲地在她脸上和小嘴上亲吻,嘴里呜咽一声,脸上泪水横流。
越来越热,到最后我感觉身侧似乎被谁放了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烤得我的左侧身体似乎能闻到肌肉烧焦的糊味。我终于有所警觉,呜咽着抬头一看,发现那灼热的热源居然来自那柄利剑。我心里一突,呜咽声霎时停止。我猛然想到一个办法,这柄利剑如此灼热,按我先前在悬楼的体验,热代表着阳气,如果我用这柄利剑去拍覃瓶儿的小腹,会不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我赶紧把覃瓶儿放在地上,忍着利剑上传来的灼热,双手握着剑柄,用力一拔,利剑从船板上被拔了出来。剑锋有点烫手,几乎不敢伸手去摸,幸运的是剑柄的温度倒不是很高,显然是剑柄上那层不知何物的保护层起到了作用。
我右手提剑,左手把覃瓶儿的衣服拉到她的胸部,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握着剑柄在覃瓶儿的小腹上轻轻拍打起来。此时看得分明,覃瓶儿的小腹肿胀如鼓,果然与怀孕差不多。啪啪闷响声中,时间渐渐凝固,气氛异常紧张。
满鸟鸟此时见覃瓶儿一动不动,也知道事情危急,握着玄衣都邮珠鬼头鬼脑摸到我身后,不言不语屏声静气看着我忙碌。我当然也没时间去理会它,两眼紧盯着覃瓶儿的面容,心中极度盼望着一个场景:覃瓶儿突然睁开眼睛,对我嫣然一笑,然后慵懒地对我说一声,鹰鹰,我怎么又睡着了?
当然,这个场景最终发生了,但中间有一个很诡异的插曲。这个插曲是,当我累得满头冒汗的时候,僵直的覃瓶儿小嘴突张,一股阴森的黑气像一支利箭射向我的眼睛。出于本能,我在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而最后一丝视线在眼睑消失的时候,我瞥见一团污黑的东西从覃瓶儿的嘴里吐了出来。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想看看那污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船上已没有它的踪影,只隐约听见一声水响,一小团浪花溅上船头。
我当然不会去关注那掉进水里的东西,我关心的是覃瓶儿。那股黑气和那团污黑的东西从覃瓶儿的小嘴里出来时,覃瓶儿的身体陡地挺了下,此时再看,发现她的躯体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僵直,原本胀得溜圆的小腹也已变得平坦光滑。
我赶紧丢了剑,跪在地上一把扶起覃瓶儿。覃瓶儿的身体在我怀中瘫软如泥,而且不像先前那样冰冷。我大喜过望,赶紧掩了覃瓶儿的小腹,敞开自己的胸膛紧紧搂着她。不久,覃瓶儿果然虚弱地睁开眼睛,对我惨然一笑,嗫嚅着说:“鹰鹰,我是不是……又睡着啦?”
听见覃瓶儿终于开口说话,我心中的千斤巨石落地,心中对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磕了千百个响头,一时激动得老泪纵横。
满鸟鸟见覃瓶儿终于醒了,慢慢蹲在我们身边,嘴里连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过不休。花儿此时也不害怕了,跃上船头,轻轻在覃瓶儿的脸上舔了几下。
我见覃瓶儿的身体虚弱,此地又不是久留之地,赶紧吩咐满鸟鸟去看看周围的情形,准备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覃瓶儿恢复元气再说。这艘黑色采莲船虽然让我们不至于有水淹的危险,但那颗以假乱真的人头终究让我心头难安,只想尽快逃离此地。
“鹰鹰,前方有一种浮桥,浮桥尽头好像有一户人家,要不,我们去那里看看!”满鸟鸟忽然兴奋地扭头对我说。
我此时哪里还有正常的思维去思考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会出现一户人家,听满鸟鸟说看见一座浮桥,我兴奋地一把抱起覃瓶儿,顺着满鸟鸟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依稀看见黑船右侧前方出现一座浮在水面的桥,桥很平直,桥面似乎是用竹筒做的,只是因为年代久远,竹筒已失去它本来的颜色,在眼中就是纯黑,几乎与黑沉沉的水面浑为一体,不是满鸟鸟指点,我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一情形。桥的尽头,有一幢很矮小的茅屋,但那茅屋的建筑风格骇然就是土家吊脚楼的样式。
在了无人迹的荒郊野外奔波,如果看见一幢房屋,哪怕那房屋十分破败,人的心里也会油然产生一种终于安全了的感觉,更何况在如此阴森恐怖的地下环境闯荡许久而变得饥肠辘辘的我们?我赶紧吩咐满鸟鸟打头,打算跑进那幢茅屋歇歇脚再说。
满鸟鸟回头嘱咐我一句,握着玄衣都邮珠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正准备扑向水面施展开经典的“狗刨”姿势往前游去,却突然意会过来那潭水此时只不过齐腰深。满鸟鸟拉拉杂杂咒骂几句,转身向我招招手,“这水不深,你们赶紧下来!”
我自然不敢怠慢,扶覃瓶儿站直,肩膀快速扛住她的身躯,屁股一耸,把覃瓶儿背在背上。即将离开,我竟对那船棺和棺中那颗假人头万分好奇起来,打眼一望,发现先前那颗能以假乱真的人头此时已经消失不见,麻着胆子踮起脚尖朝船棺里一看,发现那颗人头不知何故已经从枯骨上脱落,滚在棺中一角,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正对着我,脸上那层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此时我已看清棺中确有一副不完整的骸骨,不过奇怪的是,那具骸骨似乎不是躺着的,而是匍匐在棺中,几根稀稀拉拉的肋骨支棱着它。骸骨的周围,似乎有一些盆啊瓶啊之类的东西,可惜满鸟鸟已走远了,没有玄衣都邮珠的光照,我并没看清那些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当然,没有看清棺中具体是些什么东西与我的心思有关,我此时关心的是覃瓶儿和我那咕咕乱叫的肚子。弯腰捡起掉在船板上的利剑,攀着船沿下到水里,招呼着花儿,紧随满鸟鸟而去。
第四十一章 咂酒(2)
       后来我才知道,这巴蔓子将军可是土家历史上一个非常著名的英雄人物。《华阳国志?巴志》记载了巴蔓子的事迹:“周之季世,巴国有乱。将军有蔓子请师于楚,许以三城。楚王救巴。巴国既宁,楚使请城,蔓子曰:‘借楚之灵,克弭祸难。诚许楚王城,将吾头往谢之,城不可得也。’乃自刎,以头授楚使。楚王叹曰:‘使吾得臣若巴蔓子,用城何为!’乃以上卿礼葬其头。巴国葬其身,亦以上卿礼。”春秋战国时期,周王朝崩溃,诸侯割据,群雄争霸,弱肉强食,兼并鲸吞。巴国在诸侯国之中,地小而国弱,常受楚国欺凌。公元前676年,楚国令巴国去攻打申国,天性劲勇的巴人,在强暴面前,不但不出师进攻申国,反而派军攻打强暴的楚国,迫使楚与巴和好,后来,巴国发生了内乱,无力平定,于是发生了巴族史上的上述壮烈故事。
再后来,我从一个近百岁的土家老人那里听到一个似真似假的传说,据说巴蔓子将军死后,因为身首异处,巴人于是命本国一著名工匠用一种传说中的神木,仿照巴蔓子将军的相貌雕了一颗假人头安在其身躯上,又由于巴蔓子将军算是凶死之人,出于当时的特殊禁忌,凶死之人是不能享受厚重棺木的,只能用普通的木板拼凑而成的薄棺装殓,但巴蔓子将军是巴国的英雄,自然不能按常人对待,又由于当时的主持梯玛说,巴蔓子将军是水命,所以巴人就把巴蔓子将军的尸体用船棺形式厚葬了。
至于巴蔓子的船棺怎么出现在地下皇城,覃瓶儿的肚中怎么会出现那个印象模糊的污黑东西,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后来,当我把这件事说给寄爷听后,他当时的脸就变了,但一句话都没对我说。
扯远了,转回来——
走到浮桥近处,我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浮桥,而是用柱子支起来的一座短桥,只不过桥面和水面很接近,因此在远处看来这座桥就好像浮在桥面上,支撑桥的柱子不知是什么材料,但那桥面确实是采用无数截楠竹铺就而成。
满鸟鸟回头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爬上竹桥,慢慢站了起来。那楠竹虽然已经十分枯朽,但彼此之间很密,而且是上中下三层,满鸟鸟走在上面虽然咯吱咯吱声不断,但那竹桥终于还是没有断裂垮塌下来。这让我安了心,背对着竹桥把覃瓶儿放在桥面上,然后跟着爬了上去。
走到竹桥的尽头,我发现那艘黑船正横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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