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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大学士-第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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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拓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管他是谁写的呢,却又有什么打紧,能见到孙兄这样的书法,当浮一大白。”
    马全也哈哈大笑:“是极,是极,为孙兄这一手好字,干”说完话,也是一口将杯中酒干了。
    孙淡微微一笑,继续写道:“幽岩秘洞难具状,烟雾合沓来千峰。华楼独收众山景,一一环立生姿容。上有巨峰最崱力,数载榛莽无人踪。重厓复岭行未极,涧壑窈窕来相通。天高日入不闻语,悄然众籁如秋冬。”
    “好字”
    “好字”
    “好诗”
    “看其风格,确定是李太白所作无疑了”
    马谈二人又开始赞叹,各自又干了一杯子。然后,马全又倒了一杯酒端到孙淡面前:“孙兄且饮了此杯,如此大气磅礴的诗句,如此银钩铁划的好字,当以酒意助之。”
    孙淡一口喝干那杯酒,却道:“杯子太小,不过瘾,换大碗”
    马全大笑一声:“正该如此,换大碗”
    又各自有一碗酒喝下去,孙淡只觉得有一股热气从肚子里升腾而起,精神亢奋起来,笔走龙蛇,继续写道:“奇花名药绝凡境,世人不识疑天工。云是老子曾过此,后有济北黄石公。至今号作神人宅,凭高结构留仙宫。吾闻东岳泰山为最大,虞帝柴望秦皇封。其东直走千余里,山形不绝连虚空。自此一山奠海右,截然世界称域中。以外岛屿不可计,纷纭出没多鱼龙。”
    老夫聊发少年狂,况我孙淡本就是一青春少年,何不放纵一遭,一洗我胸臆中的阴霾。
    孙淡长啸一声,脱掉帽子一把扔在地上。手下更快:“神祠宇在其内,往往棋置生金铜。古言齐国之富临淄次即墨,何以满目皆蒿蓬。捕鱼山之旁,伐木山之中。犹见山樵与村童,春日会鼓声逢逢。此山之高过岱宗,或者其让**功。”
    “你怎么知道这首诗,你怎么知道这首诗……”方唯欢喜得快要滴出泪水来:“孙兄,你快告诉马兄和谈兄,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眼前那个姓孙的书生手以舞之,足以蹈之,壮若疯狂。再看他,头发也散了,身上脸上全是淋漓墨汁,一双眼睛亮得怕人,有一种奇怪的风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恍惚间,他那张平凡的脸也生动起来,变得光彩照人,变得不可逼视。
    方唯等三人被孙淡身上那强大的气势给震撼住了,眼前一片白亮,好象什么也看不见了。
    孙淡的长啸高一声低一声,绵长悠扬,不可断绝。
    终于到最后一句了,他一声大喝,边写边用干净清澈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官话朗诵道:“宣气生物理则同,旁薄万古无终穷。何时结屋依长松,啸歌山椒一老翁。”
    方唯眼睛一热,那一阵欢喜终于化成两滴眼泪落了下来。
    “好,好,好,得见此诗此字,就算明日去死,也无悔矣”马全也将自己的帽子扔在地上,挽起了袖子,双手捧着偌大的酒坛子就朝口中倒去。
    “韩月,印”孙淡写完最后一个字,大喝一声,提笔在那首诗的末尾题道:“东海孙淡到此一游”
    韩月面无表情地拿出孙淡的印鉴“当”一声盖在墙壁上面,几乎在墙壁上砸出一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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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保人
    第四百五十四章 保人
    “啪”一声,马全手中的酒坛子落到了地上。
    谈拓和方唯也都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墙壁上纵横的墨迹。
    “东海孙淡到此一游。”
    还有什么比这一句更石破天惊,更让人震撼的话呢?
    破碎的酒坛子里,有红色酒液迸出,沿着地板汩汩流淌,瞬间便汇集成一条小溪,淹到了众人的脚边。
    感觉到脚尖的冰凉,三人才清醒过来。
    那马全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其中带着极大的惊喜:“你是孙淡孙静远,你真的是?”早就听说孙淡来了淮安,并主持睢宁的县试。对这个当世首屈一指的大才子大名士,淮南士人是又敬又畏,并为他能来淮安而感到骄傲。
    只可惜马全和谈拓不过一介布衣,像孙淡这样的人物,他们是不可能见到的。
    谈拓也大叫起来:“孙淡,孙静远”
    二人同时长揖到地。
    而那方唯则呆呆地坐在那里,几乎不能呼吸。她一直都想找孙淡,可却没想到,先前在街道上失之交臂的那个平凡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孙淡。在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会在什么情形下见到孙淡,按照她的预想,一见到孙淡,就应该立即走上前去禀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将甘必达炸开睢宁河堤一事一一禀告。可不知道怎么的,此刻的她就好象是被魇住了,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做不了。
    孙淡长笑一声,一把将马全和谈拓二人扶起,道:“我刚才已经听到了你们三人的谈话,说起孙淡前一段时间在山东时所写的这首《劳山歌》。马兄和谈兄不相信这位方兄弟的话,说这首诗是唐人旧作,以至于怀疑起方兄的人品。孙淡看不过眼,索性过来说明一下,还请二位不要错怪了方兄弟。”
    马全和谈拓忙说:“原来是静远先生做的呀,静远先生的诗词语的风格变化多端,还真不容易看出来,这是我们错怪方兄了。”
    说完,二人连连朝方唯拱手赔礼,方唯心中一酸,又想起罹难的父亲和七叔公,眼泪更是不住往下落。她想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忍不住哽咽道:“孙大人孙大人。”
    孙淡却一笑,只对马、谈二人道:“既然方小兄弟的人品和道德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你们二人做他的保人,让他参加本次睢宁县的县试怎么样?”
    马全和谈拓见堂堂孙淡都发话了,自然是恭敬地回答说:“当然,当然,说起来我们也是睢宁人,家乡人要参加考试需要保人,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
    方唯还在流眼泪,实际上,只要能够见到孙淡,向他陈述父亲的冤情,是否参加科举并不重要:“孙大人……”
    孙淡没察觉出方唯的异样,他以为方唯是因为看到自己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实际上,这几年他也习惯了被天下读书人景仰。他又朝马、谈二人拱了拱手:“对了,谈兄,马兄弟,你们二人既然都读过书,也能作文,且没参加过考试,何不也来参加睢宁的县试。”
    马全和谈拓没想到孙淡让他们去参加考试,都有些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淡微笑道:“看二位言谈举止,也是有大学问的人,孙淡才疏学浅,做了今科县试考官,心中却有些惭愧。怎么,二位看不上孙淡的学问,不想拜在我门下吗?”按照考场的规矩,孙淡只要一主持县试,这二人有侥幸过关,名义上就变成了孙淡的学生。
    谈拓和马全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惊喜。实际上,县试本就非常不严格,很多时候也就是县官的一句话,就放考生过关。科举这种东西,童子试本就是做做样子,真正难的是考秀才那一关。
    看孙淡的意思,只要他们去参加考试,肯定能过,而且肯定能做他的学生。
    即便将来考不到功名,想想看,如果做了孙淡的学生,将来无论去了哪里,就将获的极大便利。孙淡将来可是要做内阁阁员的人,有这么一个老师在,这大运河上,还有由着他们二人往来自如,又有哪一个官员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这二人能在大运河上跑船行商,都是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
    孙淡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为了打动这二人,便笑到:“方才我也听说你们二人的商船因为没有船引,停在淮安不能北上。近日睢宁大水,河道和漕运衙门的人都忙着救灾,没人打理衙门事务也是有可能的。这样,我同漕运衙门的人本就相熟,等过得几日,我去函替你们问问。”
    马全和谈拓大喜,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大人……”方唯还在流泪,给人一种激动得不能自持的感觉。
    孙淡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扶起马谈二人,道:“等下你们三人去学道衙门报名,那里有人安排你们吃住。”
    说完,大笑一声,在韩月的拱卫下走远了。
    “果然是孙静远啊”
    “好一派名士风采”谈拓也是大为激动:“我等能见到孙静远,并与其诗酒唱和,乃是何等的幸运”
    这个时候方唯才想起自己刚才光顾着哭,也没同孙淡说上话。心中一急,珠泪纷纷:“孙大人,孙大人。”就要追上去。
    马全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方兄,刚才还真是错怪你了。我们且去学道衙门报名吧。”
    “我不考了,我不考了”方唯大叫:“我要见孙大人。”
    谈拓笑道:“要见孙大人也简单,明日就是县试,孙大人是考官,到时候就见着了。说起来,方兄,以你和我们的学问,怎么说也能过关吧。到时候,一同拜在孙静远的门下,你我可都是同窗了。”
    马全也是哈哈大笑:“方兄,咱们走吧。”
    方唯一想,也对,只要到了学道衙门,参加考试,就能见着孙淡了。若现在贸然去寻,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找到孙淡,以自己的身份,孙淡的门房根本就不会放她进去。
    于是,她也只得无奈地擦干眼泪随马、谈二人去了。学道衙门那边可以免费吃住,伙食很好不说,住宿条件很好,都是独立的房间,倒解了方唯的燃眉之急。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方唯的县试
    第四百五十五章 方唯的县试
    这两日住在学道衙门里,日子倒也过得清闲。马全和谈拓二人俱是十分的振奋,一想到就要做孙淡的门生,这两个商人都忍不住摩拳擦掌。可因为二人经商多年,学业已然荒废,迫不得已,只能临阵磨枪,从学道衙门里借了一大堆四书五经抱着头背诵。
    方唯倒不紧张,她从小就随着父亲饱读诗书,真论起真本事来,比之普通的秀才还要强上三分。若她是男儿身,去参加科举,举人或许有些难度,但弄一个功名应该不成问题。
    加上心中有事,坐在学道衙门里,成日想的就是如何见到孙淡,请他为父亲和睢宁百姓伸冤,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见她这种模样,马全和谈拓提醒她还是读就下书温习一下功课为好。可方唯根本没办法将书看进去,且心中有想: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县试而已,不用看得太严重。
    在以前,她父亲也主持过一次县试。她也看过那些童生的卷子,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
    说来也怪,自从方唯他们来学道衙门报名住下之后,孙淡就再也没出现过。倒让一直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同他见面的方唯有些精神恍惚,也觉得这两日的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方唯却不知道,孙淡这两日一直在城中寻找睢宁士子,可两日过去了,学道衙门的考生却只有她和马谈三人,看样子,孙淡是一无所获。
    到第三日,睢宁的县试终于开始了。按照科举制度,考试时间依然定在卯时,天还没亮,马全的大嗓门就在方唯的门外响起:“方兄,方兄,快起来,孙大人已经到考场了。”
    一听到孙淡已经过来,方唯什么睡意都没有了。慌忙爬起来,也顾不得洗脸,胡乱地穿好衣服,就随着门口的马全和谈拓跑到考场。
    考场就设在学道衙门里,孙淡已经带着一大群淮安学道衙门的官员候在那里,威武的衙役把住各道大门,到处都是灯笼,将一个考场照得通明。
    方唯三人排好了对,等待点名。
    更鼓响亮地敲了起来,衙役左右列队,一切都透着庄严和肃穆。
    孙淡身边的一个学道突然说:“本来,这次考试应该由睢宁知县方尚祖大人主持的,可惜他在水灾中罹难了。值此空前大灾,孙大人依旧不顾个人安危留此危城主持科举,好生令人佩服。”
    听他提起自己父亲,方唯心中一疼,眼睛开始发红。
    孙淡道:“科举乃是轮才大典,乃是国本,山可崩地可陷,科举不能废。就算没有一个考生,就算这整个淮安城都淹没在大水之中,本大人也要如期开考。”
    那个学道也流下眼泪来:“大人说得是,就算一个考生也没有,我等也要将这扇龙门大开,为国家招闲纳士。”
    孙淡:“点名吧。”
    “睢宁……方唯……”
    终于点到方唯的名字了,她忙走了上去。
    点名的那个学道看了她一眼:“你是睢宁什么地方的人?”
    方唯一阵迷茫,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孙淡却在旁边叹息一声:“黄河决口,睢宁已经不存在了,都是一片泽国,进去吧。”
    学道点点头:“方唯,是谁做的保?”
    马全和谈拓回答:“是我们做的保人。”
    学道点点头:“领卷子吧。”
    方唯这才回过神来,同马全和谈拓领了卷子进了考场。
    这份卷子一共有十四页,上面也印好考题,各人还有两张空白的稿子。
    看得出来,孙淡为这次考试准备了不少卷子,考场的一张桌上卷子堆积如山,足足有两尺高。可惜,如今却只发出去三份。一想多那么多睢宁士子葬身鱼腹,大家心中都有些难过。
    考场的气氛也非常凝重。
    考场空荡荡的,天还没亮,就三个人作在里面,冷清清的,反让人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地害怕。
    县试对方唯来说并不陌生,实际上,她以前也在父亲那里看过县试的卷子。一般来说,县试考得不过是考生的基本功,考题大多是小题,难度并不大。所谓小题,就算从四书中截取一句话中的几个字做题目,答题的时候,考生直接写出这个题目中几个字,但又要阐述出这几个字的意思。这样的题目实际考的就是考生的死记硬背的功夫。
    今科的考题一共有两道,都出自《中庸》。
    第一题是《大德敦化》,出自书中“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传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
    第二道题目是《不见而章》,出自“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意思是:达到这样的境界,不显示也能昭著,不待活动也会有所改变,无所作为也会有所成就。
    这两题目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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