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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穿入聊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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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钱落地,周围诸人哪里还有客气可言?赶紧俯身趁乱捡拾,转眼间就把许多铜钱都收进了自己的腰包内。
    那丢钱的大急,抓住人就要对方归还,说钱是他的;可这般时刻,捡到钱的自不肯认账了,一口咬定钱是自己的。
    其中又有人振振有词道:“楚大个,铜钱上既没有标识,又没有刻着你的名字,你如何能说钱就是你的。”
    一干人等纷纷附和,那楚大个又急又怒,就想动手开打。
    广寒蓦然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老道能知道钱到底是谁的。”
    见是一个邋遢道士跑来凑热闹,汉子们顿时骂道:“道士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臭道士快走开,怪不得老子一直在输钱,原来是你在这里的缘故,真是晦气。”
    广寒嘻嘻一笑,不以为意,道:“老道真能知道……”
    说着,也不见他念口诀,也不见动什么手势,就听见哗啦啦响,数以百计的铜钱竟然像长了脚般,从一众汉子的身上敏捷地蹦跳了出来,咕噜噜地滚动着,最后汇集到广寒的身前,一枚枚竖立起来,排列有致,蔚然成观。
    广寒摇头晃脑地朝着铜钱问:“钱呀钱呀,我知道你们有灵性,能通神,那么谁是你们的主人,你们一定是认识的。既然认识,就朝他点点头吧。”
    刷!
    数以百计的铜钱,竟真得齐刷刷地折身点头起来。不过它们没有朝汉子们点头,而是朝着广寒点头。
    “哈哈,原来闹了半天,这都是老道的钱,那老道就不客气了,走也!”
    广寒一个转身,迈开大步,朝着街道另一边扬长而去,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铜钱好像是跟随将军的士兵般,咕噜咕噜地滚动,紧紧跟随在广寒身后,状况显得十分诡异而滑稽。
    一众赌徒直勾勾看着,几乎连眼珠子都要瞪掉出来,许久作声不得。
    广寒也不再理会陈剑臣,一边走,一边作歌曰:“金钱万贯尽灰灰,此心无家何处归?城郭依旧人不识,吾眼但见骨累累……”
    歌声之中,隐隐有怅然悲凉之意。
    陈剑臣目送他离去,消失不见,心中暗暗一叹:广寒,真道士也……
第四十三章:半面
    阳光熙熙,春天终于渐渐显露出了一些娇媚的眉目,有鸟语,有花香,令人感到一种懒洋洋的适意。wwW。
    陈剑臣正在上课,听主持书法的刘老夫子讲笔画要义。
    刘老夫子已是花甲之年,人瘦,颇高,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精神矍铄,他念的声音也很有节奏感,抑扬顿挫的:
    “字如其人,应正不应歪,宜挺不宜散,有骨气,精神其中……”
    陈剑臣很认真地听着。
    在这么多门功课中,他最喜欢的便是书法。书法乃六艺之一,一来很是重要;二来也符合陈剑臣的意趣。
    ——但这个位面的所谓“六艺”,却不是陈剑臣所记得的六艺,而是把“礼乐射御书数”,改成了“经礼乐德书数”。换掉了其中的“射御”,也就是锻炼身体的两项。简单地说,就是文风靡靡,在读书人眼里,练武的都是粗人,入不得流,故不可称为艺。
    这也是朝廷两极分化,统治天下的一个得力手段。
    陈剑臣是过来人,自是看得明白,只冷眼观看,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锻炼身体,每天必行。
    除此以外,他就择艺而学,其中的“经礼德”大都乏善可陈,假大空居多;而“数”对陈剑臣来说小儿科都算不上,几乎不用理会,那么,剩下的“乐书”就是重点所在了。
    “乐”者,包罗歌舞,诗词等;而“书”其实包括了书法和画画两大类。
    陈剑臣前世对于书画就有一定的兴趣,只是所学不精,穿越而来,倒正好修习研究一番。况且,《三立真章》里对于书画也有要求,子曰:“泼墨显力,以笔传神。”在“立言”境界,核心的神通正气,都需要通过笔墨来表现出来。
    眼下,陈剑臣凝练出了正气,已入道,达到立言之境,不过目前仅处于入门阶段,前面的路,还远着呢。
    学习书画,同时也能够修习《三立真章》,一举两得。
    只可惜,书画课每七天才上一次,数量相比之下很少。这种情况就像以前读高中时,那音乐体育课本就少得可怜,还常常会被占用了,“被自习”一般。
    所以,每当上书画课程时,陈剑臣都听讲得非常认真,还常常登夫子门上去请教,空暇时间即涂鸦练笔不辍。
    他悟性不错,心思灵活,加上勤奋努力,如今在书画上可算小有成就了,还结合前世的见识,开始有意识地形成了自己的书画风格,几幅习作出来,甚得夫子点头赞许,称“少匠气,有灵气,不墨守成规”云云。
    把字画学好了,就是非常有用的立身技能。如果因此而成名了,当上了名家,更是光环绕身,好处多多。
    其实这就是陈剑臣为自己准备好了的一条退路。
    笔墨功夫,加上《三立真章》,简直绝配,天衣无缝,何乐而不为?
    课堂完毕,诸人纷纷起身离去。王复又跑来陈剑臣边上,道:“留仙,有空陪愚兄上街一趟,买点东西。”
    他现在天天翘首期盼三月十五早日来到,好能见着清雪书院的一干女学员们,当然,聂小倩便是其中最为吸引人的一颗明珠。
    陈剑臣道:“拂台兄,我还要练字,恐怕就不能陪你了。”
    王复便有些怏怏,只得自己请假出院而去。
    用过午饭,陈剑臣便一直呆在房间内练字——在书院上学比较爽的是,课堂都是安排在上午,而下午以后都属于自由时间,除了不能随意出学院外面,诸般事情俱可自己安排。或与好友聚在一起谈论经义,或独自闭门苦学,悉听尊便,只要不违反院规即可。
    这般时候,陈剑臣一人独处的居多。
    他入学已有一段时日了,但在百余名同窗中,他倒显得像个局外人般,和别人有些格格不入,唯一有些话说的,就是王复。
    这倒不是陈剑臣性格孤僻,而是同窗中的秀才们,几乎都是四、五十岁的,个个老气横秋的样子,和他们说话,非常有压力,而且很难找到共同话题去。还不如一个人呆着,修习《三立真章》,或者练字学画呢。
    笃笃笃!
    敲门声起,似乎有些急促。
    陈剑臣眉头一皱,放下笔,打开门,就见到王复面色激动的站在外面。
    “留仙,留仙,你猜愚兄刚才在街道上见到谁了?”
    陈剑臣为之哑然,道:“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猜得着?”
    王复兴奋地道:“是聂知州的掌上明珠聂小倩呀!”
    陈剑臣心一动,哦了声:“你上去和她说话了?”
    王复便沮丧道:“没有,她坐在轿子里呢,旁边又有侍卫守护,愚兄哪里敢唐突佳人。”
    “那你又说见着人了?”
    王复精神一振,道:“那是当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微微拂动了轿帘子,愚兄便机不可失地瞪大了眼睛看,虽然最终只见到半面,已惊为天人。”
    想及他当时的情形,陈剑臣便不禁哑然失笑。
    王复振振有词道:“留仙,你是没有见着人。愚兄敢保证,如果你见到了她,定然会比我还要觉得惊艳,茶饭不思都大有可能。啧啧,娇慧无双,直如画中人也。”
    陈剑臣听得直摇头,他倒不怀疑聂小倩的容貌无双。只是时空转换,人物皆非,却难以明确彼此的身份来历了。
    说着说着,王复忽而神情一黯,道:“不过十天后的踏青,只怕我等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陈剑臣问:“为何?难道她架子很大?规矩很多?”
    王复摇头:“这倒不是,而是她身边已有护花之人,乃是前任知州吴大人的独子吴文才;他们两家是世家,从小便定了姻亲的……嗯,吴文才也是我们学院的生员。据说因为有事,请了假期,还不曾来报到,相信这两天就会来了。”
    陈剑臣剑眉一扬,不动声色。
    王复继续道:“你想呀,聂吴两家,都是朝廷当今豪门,我等如果唐突冒犯了他们的公子小姐,岂不是自寻死路?故而到时看几眼倒无妨,要上去搭讪说话却万万不敢的。愚兄还听说,那吴公子生性跋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公子哥儿。到时他来上课,留仙你也要注意一二。”
    陈剑臣淡然道:“谢拂台兄提醒了,呵呵,你一向知道,我一般都不招惹他人的。”
    王复听得直点头——确实,在学院期间,陈剑臣都是安安分分的模样,专心苦读,不问外事,从没有和他人产生过矛盾。
    当然,王复却不知道陈剑臣的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潜台词:我不惹人,但也不喜别人惹我!
第四十四章:寄卖
    当晚陈剑臣又接到了庆云道长的纸鹤传书,其信中留言,说已和广寒师叔离开江州,北上京城,参加一场弘法大会云云。WWw。
    听到弘法大会,陈剑臣便感到有些疑惑:天统王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于释教道门都管理甚严。五十年前,当时朝廷还曾对释家进行过一次扫荡式的清洗,把许多香火鼎盛的庙宇都捣碎打烂了,和尚们则被遣返归籍,还俗。
    这一次清洗后,各地各方都遗留下大批残破败落的庙宇来,成为蛇虫虎豹集居之地,其中还常常传出闹鬼的传闻呢。
    和尚庙里出鬼魔,实在有些怪异。
    然而庆云如今所言“弘法”,本就是佛门专用之语,听其意思,那弘法大会规模似乎不小,还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举办的,这就显得更诡异了。
    莫非,朝廷风气有变,开始尊崇佛道了?
    陈剑臣立刻就想到这个可能,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当帝位更迭,总会出现一些新的政策,颁布下新的措施来。
    ——当今圣上正明帝可是三年前才登基上位的。
    不过因为资料缺乏,陈剑臣琢磨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理不出一个思路,无法得知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最后唯有作罢。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庙堂太远,始终不是他现在这么一个小人物所能看得清楚的,还是先把己身的问题解决好再说吧。
    眼下陈剑臣首要解决的,就是要在江州打拼下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基业,以最快的速度把母亲和阿宝接进城里来。
    创业需要本钱,以及本事。
    陈剑臣左思右想过,有了初步的意向,他想在江州城内开设一间书画店——天统王朝文风靡靡,书画店十分受欢迎,基本各大州府都开设有十几家以上,经营顺利的话,一年下来所赚颇丰。
    书画店里可卖各类书籍,书法,字画等。除了书籍的货源基本统一外,书法字画的货源则十分多元化。可以是自写自卖,也可以是帮人寄卖,还可以收取一些名家的作品,再高价销售……
    可操作性很强。
    而且字画方面的价格也没有个标准,适逢财神爷关照的话,一幅普通字画卖个几锭银子都有可能。当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至于某些书画店内李鬼打李逵、卖赝品的诸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屡见不鲜,那就赚得更多了。
    不过把一个像样的书画店开出来,最少得要十锭银元宝的本钱,租金是一方面,请人也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是第一批货源钱。
    除此之外,还得做好前期基本没有生意的亏空思想准备。要知道书画店做的是品牌生意,来往的大都是熟客,因此新开张的店铺前期基本都是门可罗雀的,要慢慢熬,才能熬出头。
    所以,本钱是横在陈剑臣面前的第一难关。
    首先,他是不可能向家里伸手要钱的,至于找王复借贷也不太好,归根到底,还得用自己的本事去赚。
    在天统王朝,利用秀才的身份去赚钱,门路还是比较多的,做门客幕僚,当先生教书,卖字卖画,写诗话等等。
    只是这般行径,耗费精力太多,就不会有时间去准备科举了。因此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秀才们都不会放下身段去赚钱。有些书生秀才就算到了贫困交加,三餐不继的地步,都宁愿呆在书房中念“之乎者也”,也不肯走出去寻活路——而且一般的读书人家境都是比较殷实的,有固定产业,也根本用不着他们抛身出来忙活生计。
    但陈剑臣不同,他本就无意科举,没有了最主要的顾虑;并且以他的观念看法,不能自力更生,饿死累全家才是最可耻的作为。
    当然,目前对他而言做先生当幕僚不现实,还是卖字画更稳当些。
    这就是陈剑臣一直苦心练笔的重要原因之一。练好了字画,他就可以把其中一些比较出色的作品挑出来,然后送到城府内的书画店去寄卖——不少书生秀才都是走得这么一条路径,一来不用自己出面;二来也可以验证下自己的水平,是否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三来嘛,有钱能使鬼推磨,谁都不会嫌少的。
    寄卖有规矩,需要作者本人定价,卖出去后店铺收取一定比例的佣金,如果在规定约定的时间内卖不出去,作者就要去拿回来;否则当弃权论,店铺主人可以自由处理。
    有了赚钱的计划,陈剑臣花费在书法上的精力更多了,常常一写就是好几个小时,耗费笔墨不知多少。
    这都是练笔的功夫,必不可少,等自我感觉差不多了,就能正式购买空白的卷轴来题字,这样,才能卖得起价钱。而随便用一些毛边纸,就算写得再好,也不具备销售的价值。规格不够,人家书画店也不会收。
    王复知道了陈剑臣的寄卖计划,当即拍着胸口说他认识“雪泥斋”的掌柜,可以代为介绍推荐。对于这份人情,陈剑臣没有拒绝。
    人情练达即文章,本就不必过于拘泥。
    雪泥斋在江州中算是一间大型书画店,名气不小,他们收取寄卖字画都有一定的要求,首先得过掌柜的法眼,过不得的,一律不收。眼下虽然有王复引荐,但本身字墨水平不行的话,人家也不会收的。
    这倒是个不容错失的好机会,可以当做是前期练笔功夫的一个验证总结。
    陈剑臣当即购买了两幅空白卷轴,花费了三十文钱,倒有些心疼。更心疼的是,其中一幅字因为把握不够的原因,写废了;最后只写成一幅,字曰:一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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