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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灭绝江湖-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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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奇比南宫或小二岁,他与南宫或的关系一向很好,南宫或也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
    南宫奇身子长得有些单薄,显得有些文弱,如果他腰上不是挂着一把剑的话,别人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介书生。
    南宫或送皇甫姑娘走了之后,到了近除夕之夜还未回来,最急的便是南宫奇,他是第一个主动向南宫伐请命,要去找南宫或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跑的最远,也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打探的消息,竟也查到了南宫或去了四川青城,等他赶到青城时,青城派已全部覆灭,他在青城找了一天,未找到南宫或,便又折了回来,在半途中收到“飞烟令”,知道极可能是老家出事了,于是急忙赶了回来,因为跑得远,所以回来得也慢。
    南宫或道:“现在,我就去找‘和记货栈’的孙苦白,诸位先在家中,要小心从事,粮库中尚有存粮,就先用着,并且不得轻易走出院门,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去“和记货栈”是极为危险的,所以立即有人要求与南宫或同去,但南宫或拒绝了。
    他转身对南宫锏道:“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便要麻烦三叔照顾这份家业了。”
    南宫锏忙道:“或儿怎可出如此之言?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三叔相信你会平安归来的。”
    南宫或平淡地道:“但愿吧!”
    说罢,他径直向外面走去。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见。
    ***
    “和记货栈”并不好找,因为南宫或对苏州虽然颇为熟悉,但他所熟悉的地方,与货栈这样的地方是毫无关联的。
    问了好几个人,他才打听到“和记货栈”的大致方向,而且还仅仅是“可能”。
    那人所指的方向没有错,南宫或找到了那家货栈。
    货栈门上桂的招牌早已斑驳得不成样子,依稀还可以认得出来是“和记货栈”四个字。
    也不知货栈怎么会设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从货栈往外走,至少要拐过三个弯,才能到人烟稠密的地方,而这里,却是一条极为幽静的小巷子,走在这儿,似乎已不再是在繁华的苏州城了,而像是进了另一个小镇。
    这样的货栈,也会有生意上门?
    也许,他们同时还在做着别的“生意”。
    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巷,南宫或走进来时,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深巷中回荡着。
    他知道没有必要去隐藏形迹,对方一定知道他会来此地的。
    当他在“和记货栈”门前站定时,他看到了一个乱糟糟的货栈,里边是横七竖八的一些杂物,鬼才知道货栈中经营这样的货为什么还不倒闭。
    跨进“和记货栈”时,南宫或全身的肌肉都是放松的,但他的每一个与外界接触的毛孔都在密切地注意着四周的一切变化。
    他的手已握在剑上。
    他相信现在他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拔剑,出击的动作,只要有什么危险出现!
    他相信这样的速度,普天之下,也是没有几人能做到了。
    当他适应了货栈中的昏暗光线时,他也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的头是秃顶,中间光亮一片,四周倒侥幸地留下了一点毛发,但又疏黄得很,再看他的脸,竟是一张苦瓜脸,眉是向下吊的,嘴角是向下挂的,一双眼睛不知为何那般的红,他的双颊陷了进去,这使他看上去便像在不停地吸气一般。
    即使他的一张脸上的肉全削下来,大概也没有三两吧。
    难怪他的名字中也有一个“苦”字,看了他的模样,就是一副穷苦相。
    南宫或沉声道:“孙苦白是你吗?”
    秃顶的人咧嘴一笑:“我就是,你就是南宫大爷吧。”
    他的笑,是那种低三下四的讨好笑容,但他的话却已证明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南宫或点了点头:“南宫或。”
    孙苦白将一张椅子用袖子擦了又擦,然后恭敬地道:“南宫大爷坐下说,如何?”
    南宫或冷冷地道:“不坐,我要知道去死殿的路线。”
    孙苦白叹了一口气,道:“要打听事,也不要这么性急,该告诉你的,我能不告诉你吗?我所干的营生,就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之事,即使你不问,我也是会说的,可是性情太直爽了,就未免有些没意思了吧?”
    南宫或的声音更冷了:“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当我不耐烦时,你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孙苦白吓了一跳,口中却道:“你莫吓唬我,我一向胆小得很,好吧,我这就将线路告诉你,你从我这货栈走出去,每到一个交叉的路日,便看一看有没有被风吹干了的丝瓜挂在墙上,不过,你要看清丝瓜是否已被划过。如果没有,就是假的,丝瓜是风干的丝瓜,所以上边的刀痕是伪造不出来的。”
    南宫或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孙苦白咧嘴一笑道:“如果你信不过我,你又怎么会来?”
    南宫或颔首道:“聪明,他们让你为他们办事,花了多少钱?”
    孙苦白道:“不多,二十万两银子而已。”
    听他的口气,还真的有些嫌银两少了点的味儿。
    南宫或道:“如果我出比这个更高的价钱,你会不会背叛你的雇主?为我办事?”
    孙苦白道:“那就要看一看你的价钱比他们究竟高出多少了。”
    南宫或问道:“一条命值多少钱?”
    孙苦白又咧嘴一笑,道:“这个么,价钱就不好说了,有的人的命价值连城,而有的人的命却分文不值。比如像我这种人的命,就是一文不值,而南宫大爷你,则是价值连城了。
    南宫或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千古寒冰:“现在,我便要以你的命换取你的服务!”
    孙苦白并没有发怒,甚至连吃惊的表情也没有,他笑道:“南宫大爷是想把在下卖了,还是让在下替你点钱?”
    南宫或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我会这么傻吗?”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你不怕死。”
    孙苦白一摊手,似乎有些遗憾地道:“我这个人生性胆小,什么都怕,但却偏偏不怕死,因为我想人活着的时候这么苦,既然我连活着都不怕了,那还会怕死吗?”
    南宫或静静地看着他,道:“你的雇主果然有眼光,找你这样的人办事,该放十二个心了,不过,你知不知道,虽然人要么是生,要么是死,但从生到死之间的路,却是有无数条?有的人死得干脆利落,而有的人却是死得拖泥带水!”
    孙苦白叹道:“你这么说,我还真的有点怕了,不过怕归伯,我总不能因为怕一个可能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放弃我一向遵奉的原则吧?”
    南宫或吁了一口气,道:“看来,平和交谈,你是不会接受的。”
    他向前跨了一步,孙苦白没有回避,似乎他就是在等着南宫或出手。
    南宫或突然左右侧移,双手如电伸缩,刹那间分别点戳在孙苦白的椎尾、小腹、腰肋、颈背,及四肢的关节部位!
    他的出手,并非全以指尖运行,而是在极快的挥间之中,变锤心,幻凸拳,改托掌,不一而足!
    整个过程,南宫或是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间完成的。
    退后两步,南宫或经过这一短促的动作之后,竟已微微喘息,额头、鼻端上也沁出了点点汗珠,显然,完成这样看似轻微的动作,并不是那么容易!
    起初片刻,孙苦白并无多大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瞪着南宫或,眼神甚至有些迷惘与讽嘲的意味。
    那意味是在说:“就这么两把刷子,也想有收获吗?”
    但在须臾的静寂之后,孙苦白蓦然张大了嘴,两只眼球也猛地鼓大,他的整个身子极力地向前撑,似乎在忍受着某种突起的痛苦。
    南宫或双手抱剑,静静地站在一边。
    他知道在这种时刻,是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因为对手要的就是南宫或以各种手段,将孙苦白的话逼出来。
    被酷刑逼出来的话,多半不会有假,但事实上,它也可能更假——对手很聪明,可惜他面对的是南宫或!
    孙苦白所经受的痛苦并非是短暂的,当然,更不是间歇的,它持续而又悠长,迅速而又扎实地逐步增大它的强烈性,一阵比一阵来得凶猛,一刻较一刻来得尖锐!
    孙苦白的脸孔已经扭曲了,五官也扯离了原位,口鼻的形状也有了异变!
    他的额头上滚淌着汗珠,面肉的表皮间透着油光,他的嘴巴已扯向一边,舌头像狗一样拖在外面,还流淌着晶晶的黏唾!……
    他的全身已在痉挛,脚体的关节部位突凸着肉块,肉块在抖动,似乎皮肤下面隐藏着无数的小动物在奔窜着。
    而他露于外面的肌肤,已转变为一种可怖的暗蓝色!
    南宫世家虽然一向不喜以酷刑来整治敌人,但如此大的一个世家,里边总会有良莠不齐的状况出现,而这样的手段,便是为那些敢背叛南宫世家的人准备的,南宫或作为少主,自然得学会。
    孙苦白已不成人形了。
    其实,这不仅仅是表面状况,事实上,他的周身的经络皆已纠结曲倦,血脉错岔,逆血回返,心脏也在不停地急剧扩大又收缩,内外的机能大多已紊乱失常了。
    孙苦白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他的第一声呻吟声!这已极不简单了。
    他开始在地上拼命地扭动,挣扎了!
    呻吟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变成了嗥号,变成了惨叫!
    他的七孔之中,已有丝丝血迹渗出!
    南宫或平静地道:“我这一点手段,平日不愿出手的,那样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但对付你这样的硬骨头,不用它也不行。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光手法部位的准确是不够的,还要适时地变换拍、打、击、点、戳等各种手式,并且同时要与真力的贯注相结合,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不知你对我的手法满不满意?”
    他知道现在不会有人来打搅他的,即使有人被孙苦白的呻吟呼号吸引过来,“金面人”也会替他挡住。
    像这样的呼号声,竟然不能将外人吸引过来,这本身就极不正常,“金面人”柳如风不知不觉中又露了马脚!
    南宫或悠闲地看着孙苦白,他有点佩服这个秃顶的家伙,竟愿意挨这样的痛苦!
    孙苦白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悲嚎:
    “我……我招了……我全说了……”
    南宫或满意地拍了拍手,不紧不慢地笑道:“这是一种非常难以忍受的滋味,集扭绞、撕裂、剜剐、穿刺之大成,它的最高境界便是把一个血肉之躯搓揉收缩到不成人形!更可怕的是它不会让人死去!”
    偏斜的嘴巴血糊糊地翕张着,孙苦白发出了如鬼泣般的声音:
    “救我……饶了我……我……我说……什么都……说……出来……”
    “真的?”
    孙苦白的头拼命地点头。
    南宫或解除他痛苦的方法很简单,他只是飞出一脚,踢在孙苦白的一个穴位上。
    孙苦白一声闷哼,身子如一条被抽去筋骨的蛇一般,疲软于地。
    短时间内,他是开不了口了。
    南宫或有足够的耐心来等。
    一盏茶过去之后,南宫或在孙苦白的身边蹲了下来,温柔地道:“现在,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孙苦白低弱地道:“我……我是受……受死殿之托……”
    南宫或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他坚信这是假话,但他不会点破的,只是面无表情地道:“继续说吧。”
    孙苦白惨然道:“死……死殿让我……见……见了你之后,便设法……带你去……去一个地方……”
    南宫或接口道:“去他们死殿吗?你以为我会信吗?”
    孙苦白哑声道:“我……本以为……以为你报仇心切,会信……信的,所以便接下了这桩交……交易,只要将你带到他们……他们指定的地点,我的事便……便算完成了。”
    南宫或沉声道:“而事实上,那儿根本不是死殿,只不过是死殿用来伏击我的地方?”
    孙苦白惨然苦笑道:“没想到竟……竟瞒不过你。”
    南宫或温柔地抚着他的肩道:“那么,真正的死殿在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
    南宫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喝道:“你又何必再自讨苦吃呢?我敢保证,这一次的滋味,远比上一次更不好受!你一样坚持不住的。”
    其实,南宫或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虽然,看起来似乎在这货栈里只有他与孙苦白两个人,但南宫或相信事实上绝对不是如此,一定有人在密切地注视着他们。
    而南宫或所要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他要让对方以为他真的已经上当了!
    孙苦白低声道:“你……你莫吓……吓唬我,我真的不……不知道了。”
    南宫或冷哼一声:“贱骨头!”
    他的手又倏然扬起,出手如电!
    孙苦白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如炼狱般的煎熬!
    到后来,他已痛得大小便失禁了!
    南宫或悠悠地道:“这么一折腾,你该记起来了吧?”
    孙苦白以嘶哑的声音应道:“想……想起……来了……饶了我……饶……饶……饶……”
    南宫或叹了一口气,伸手在孙苦白身上拍了两下。
    这一次,南宫或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立即开口问道:“真正的死殿在何处?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再次要藏着掖着,我出手之后,便不可能再解脱你了。”
    孙苦白本就如苦瓜般的老脸,这一下子更为苍老了,一张脸上已呈绿色!
    他喘息道:“不敢,不……敢……”
    说话间,他艰难地举起手,慢慢地深入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纸,上边密密麻麻地画了一些细线。
    他颤抖着把它递给南宫或。
    南宫或不由暗暗冷笑,他知道这张纸上画的是去死殿的路线,而且是正确的。也正因为如此,这又是“金面人”露出的马脚,如果死殿真的要让孙苦白把南宫或骗至伏击圈中,那么他们不可能会在这么一张纸上画出线路来。
    看来,“金面人”这一次是漏洞百出了。
    南宫或故作惊喜地接过那张纸,道:“莫非,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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