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父-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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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莲瞧着她笑，神情很恍惚，翘起的唇角被他脸上的血渍应得狰狞。
　　　　哑妈微微垂下头。她明白，现在并不是应该和纪莲对视的时候。没准自己哪个瞬间露出的神色就会激发他杀戮的欲望。
　　　　哑妈的反应让纪莲扫兴，他舔了舔嘴角，转身开门，进到房间里去。
　　　　直到纪莲的脚步声停下，哑妈贴在房门上听了半天，真的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了，她才将纪莲房间的门从外面上锁，然后快步离开。
　　　　纪莲进门并没有看乔森一眼，而是径直走到那莲花池旁，坐下。
　　　　时值傍晚，那一池埃及蓝睡莲再次争相吐出花苞来，静待那日头沉下去，然后用尽生命般的绽放。
　　　　纪莲把染着血的手探进池水里，不需搅动，几尾锦鲤便已经游过来，在纪莲的手边绕圈圈。
　　　　纪莲的心跟着静下来。
　　　　望着眼前这一片妖娆的蓝睡莲，纪莲的眸子却是失焦的。他的大脑里重放着那天所发生的一幕幕，那时候，他眼前的人是纪苛。
　　　　纪苛起身，纪莲立即缠上去，手指一下下若有似无的在纪苛赤裸的胸膛上滑动着，脸上的笑媚极。
　　　　纪苛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他捉住那双纤小的手，迫使纪莲停下来。
　　　　纪莲抬着眸子看着他，神似不满。
　　　　纪苛忽然开口道：“莲，我打算结婚了。”
　　　　纪莲并没有把纪苛的话放在心上，手指无法动弹，他便用脚趾去刮蹭纪苛的脚踝：“和谁？”
　　　　纪苛犹豫了一下，看着纪莲的眼睛道：“顾杏兰。我警告你别动她。”
　　　　纪莲微抬抬眼皮，眼底满满是笑意：“你每次都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纪苛盯着纪莲的眼睛道，“不要动她。之前的事儿咱们一笔勾销。”
　　　　“你跟我一笔勾销，我去找谁一笔勾销？”纪莲幽幽道，“哥，你爱的人是我。”
　　　　纪苛皱眉：“莲，那是你的错觉。我从没爱过你，甚至一度憎恶你，想要毁了你。”
　　　　纪莲怎么听得进去，他执着：“那你为什么跟我上床？”
　　　　纪苛的唇瓣翕动，却最终没能说出那句“为了侮辱你”。他闭了闭眼睛，缓了缓声音，道：“只要有需求，和谁都一样吧？何况这么多年咱们之间的契合度最高，做起来最舒服。”
　　　　纪莲趁纪苛去抓他不安分的脚时挣脱了双手的束缚，再次用那细白微凉的指头贴上纪苛的胸膛：“那何必别人结婚呢？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啊。”
　　　　纪苛觉得头疼，他恨不得纪莲变回当年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几乎连话都不怎么说的杜若去。
　　　　“莲，你不会懂我多么向往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作为一个男人，我可以保护好我的家庭、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
　　　　顿一顿纪苛终于说出那句话来：“莲，兰儿怀孕了。我有我自己的孩子了。就算你是女人，你也跟我有血缘关系，永远没办法给我生一个孩子。”
　　　　那一刻，纪苛看见纪莲的目光阴冷下来。看见他脸上受伤的神情。纪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
　　　　他伸手去将纪莲揽进怀里，却没发现，他已经再也无法感受到纪莲暖而缓的心跳。

☆、111　　病情　（1705字）

事实证明，当一个身材相对来说比较单薄的人要去杀一个比自己壮硕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时，所有的考量都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要让对方毫无戒备。
　　　　所以，无论是当年杀死纪苛还是今时今日杀死那两个身材强壮的守卫，他们其实都不该算是死在了纪莲的手上，而该说是死于自己的掉以轻心。
　　　　房间里围坐在桌旁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
　　　　张嗔在桌下拉着李赞僵硬的手，神色故作镇定；李赞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算冷静。
　　　　云皇安静的坐在一边绞着手指，目光并不敢长时间的盯在电脑的显示器上。
　　　　苏惬神态自若，甚至脸上还带着点笑意，左手的五个指头重复着依次轻敲在面前桌面上的动作。
　　　　哑妈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这是他们第二次翻看这段视频。
　　　　罗起在看完第一遍之后已经亲自去处理尸体了。
　　　　苏惬动了动鼠标，把视频停住。视频的清晰度很高，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纪莲脸上狰狞的笑，依旧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心惊胆战。
　　　　苏惬用手指点了两下桌面，开口道：“莲叔是故意选在那边干这事儿的。你们看，这之前他有抬头寻找的动作，然后看见监控器所在的位置才笑出来。”
　　　　张嗔脸色阴沉。云皇有些不知所措，频频抬头不安的看向苏惬。
　　　　李赞则微微蹙额。
　　　　苏惬继续道：“咱们再看一段视频。”
　　　　说着，苏惬把当前的窗口最小化，又双击了另一个视频文件。纪苛的脸出现在画面里，然后便是同样血腥的一幕幕。
　　　　除了苏惬和哑妈，剩下的三人脸色都非常不好看。这段视频除了纪莲，就只有苏惬和顾杏兰看过了。
　　　　苏惬说：“这些年很多次我都企图将莲叔催眠，然后探知他内心的世界，但我一直没能成功。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不得而知。但很明显，莲叔虽然很多时候表现的很凶残，可实际上却极其胆小。”
　　　　苏惬扫视众人，见没人反对他的这个观点才继续道：“他把自己的畏惧通过杀戮表达出来，同时通过这种方式来暗示自己并不弱小。”
　　　　沉默半晌，张嗔开口问道：“病情，没办法控制么？”
　　　　苏惬耸肩：“莲叔并不配合。一般遇上这种病人，我都会让人直接捆回去，强行入院接受治疗。反正他们留在社会上也会对身边的人构成威胁。”
　　　　云皇的的身子在抖，苏惬伸过手去，大手抓住那双绞在一起的小手。
　　　　“爹地——爹地他……”云皇还是没忍住，呜咽着扑进苏惬怀里。
　　　　他从小被像正常的孩子一样养大，除了知道莲并不是一个多正派的组织之外，他对这里面的黑暗面几乎一无所知。
　　　　他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最多也只能算是被身边人惯坏的小少爷。
　　　　他的内心还远没有强大到可以轻松的接受眼前这一切的地步。
　　　　张嗔对云皇和苏惬的事儿略知一二，李赞瞧他一眼，他只默许的点了下头。
　　　　李赞并未多说，他在云皇和苏惬身上看到当年自己和张嗔的影子。更何况，当下最重要的是纪莲的病情，其他的事都来日方长。
　　　　苏惬在云皇耳边柔声安慰了几句，又在那白皙的耳垂旁落下几个轻吻。云皇这才渐渐的平静下来，但却仍依在苏惬怀里，不肯起身。
　　　　苏惬对张嗔和李赞道：“我的意见是入院接受治疗。”
　　　　张嗔和李赞都犹豫。
　　　　莲虽然是最舒适安全的地方，但却不是医院，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把纪莲送到苏惬那边去会更好一点。
　　　　站起来拒绝苏惬这个提议的人竟是哑妈。
　　　　她朝他们摇头，然后转身，腾腾腾几步疾走出去，奔着纪莲的房间去了。
　　　　当晚她寸步不离的守在纪莲的房间门口，每一个来劝她的人都被她瞪得如坐针毡。
　　　　张嗔李赞等人挂心房间里纪莲的病情和乔森的情况，却又一时半会儿没法把脾气倔犟的哑妈劝走。
　　　　但好在里面一直没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张嗔和李赞商议的最终结果是：纪莲还是暂时在莲静养比较好。他们多派人手随时看护着就是了。送到医院去并不现实，如果稍有人走路一丁点风声，给莲带来的灾难就会如蝴蝶效应。
　　　　还是再看一下情况比较好。或许，明天一早纪莲就能恢复也说不定。

☆、112　　安抚　（1442字）

纪莲的身体在发抖，一开始幅度极小，渐渐的发展到连牙齿都开始打颤的地步。
　　　　自打他进门来乔森就觉得他神态不对，但却没想到他这次发作比上一次顾安误以为自己杀死了顾杏兰时更甚。
　　　　乔森有些犹豫，他绝不可能放任纪莲这么下去，可该如何做才能做到即不会进一步的激怒他，又让他接受自己呢？
　　　　往纪莲近前去的时候，乔森的步子有意识的落得很轻，他不想让纪莲觉得紧张。
　　　　但有些时候过多的考量总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此刻的纪莲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焦躁且戒备的状态，身边的一丁点动静，就算再轻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自打乔森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转身朝乔森扑过去的准备。
　　　　乔森的眼睛盯在纪莲身上的同时，静谧的空间里，纪莲用敏感的耳朵注意着乔森的一举一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乔森的靠近而缩短，短到两人的身体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时，乔森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比较好。
　　　　也就在乔森的脚步停顿的那一瞬间里，纪莲以极快的速度起身，站到莲花池的边沿上，然后猛的朝乔森扑了过去。
　　　　乔森先是一惊，见纪莲扑过来，忙张开双臂把那细瘦的身子迎进怀里。
　　　　下一刻，脖子右侧传来一阵剧痛。
　　　　有血顺着纪莲的嘴角溢出来。乔森的血。
　　　　乔森感觉到那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他没有对付精神病人的经验，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怎么做，才能让纪莲松开嘴，安静下来。
　　　　他决定就这样抱着他，就算他吸干自己的血也没有关系。他下意识的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将怀里的人推开，那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真的完了。
　　　　但纪莲的进攻却并没有因为乔森的不放手而停下。
　　　　他的牙齿在不停的撕扯着乔森脖子上的皮肉，停歇的空当里，会用唇舌去吮吸伤口处不停往外流淌的血液。
　　　　比被狗咬疼很多。因为动物不会想方设法的折磨你，不会在同一个伤口上反复碾磨反复啃噬来增加你的痛苦。
　　　　乔森却还是一声不吭的忍着，任纪莲的贝齿在自己的痛处肆虐，让那疼痛的感觉跟着升级。
　　　　所有的惩罚都是理所当然的，乔森心甘情愿接受。
　　　　如果当初不是他先去招惹顾安，如果当初他招惹他之后就肯立即带他离开，而不是因为自己的贪念而把顾安推进顾氏的火坑之中，如果他当时能够及时醒悟、抽身止步——
　　　　有多少个如果就有多少个悔不当初。
　　　　他欠他的，这辈子都欠他的。
　　　　过去的一年里，他也曾经犹豫过，他也曾经怀疑过。
　　　　纪莲和顾安虽然共用同一个身体，但他们却永远不会是两个完全相同的灵魂。
　　　　乔森曾很多次的问过自己，自己能爱上纪莲么？还是会和张嗔他们站在对立面，想让这两个灵魂里只留其一？
　　　　太多的顾虑和怀疑，终究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完完全全的被摧毁、被瓦解了。
　　　　尤其是在当下，当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的同时身子却仍旧微微颤抖着的时候，他心中所有的顾虑和考虑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起伏的胸腔里只剩下满满的自责。
　　　　并不是因为顾安消失，取而代之现存于世的是纪莲；而是因为他没能将他完完整整的保护好，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乔森的一只胳膊从纪莲的腋下穿过，从纪莲的背后伸上去，一下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没事了。”
　　　　低沉的嗓音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安抚：“没事了。我在呢。”

☆、113　　顾安　（1651字）

但纪莲的嘴却没有因为乔森的几下抚慰而松开。他仍竭尽全力的去用自己的牙齿碾磨乔森脖子右侧那块儿几乎已经被他咬碎的皮肉。
　　　　琥珀色的眸子里颜色发红，似燃着火、浸着血。
　　　　乔森已经疼得麻木了。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所受得这些皮肉之苦，一点也抵不上心中泛起的那股子心疼与苦涩。
　　　　直到纪莲累得再也没力气接着咬下去，乔森的脖子已经被他咬得血肉模糊了。
　　　　乔森把一直被自己抱在怀中的纪莲放到莲花池的边沿上，待他站定，用一双大手捧住那张略显小巧的脸庞，吻了上去。
　　　　纪莲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闪躲。
　　　　仍染着猩红颜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乔森的脸。
　　　　乔森的舌轻轻舔上纪莲的嘴唇，血腥味儿顺着舌尖传递到神经里，乔森的眼睫跟着微微颤抖。
　　　　许久，当乔森终于将那唇瓣上的血液舔舐干净之后，他才开始试探着，用舌尖去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
　　　　纪莲没有拒绝。
　　　　稍稍开启的唇瓣，口腔里是更浓重的血腥味儿，那味道刺激着乔森的神经，让他不禁想到李赞曾对他提到过的纪莲的过去。
　　　　他心疼这个老男人在过去的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血雨腥风，他怜惜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去做才能给这个老男人他想要的那种感觉——足够安全的感觉。
　　　　纪莲的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搭在了乔森的肩膀上，那一刻，乔森差点忍不住低低的唤出顾安的名字。
　　　　唇齿相依。纪莲仍燃着赤红的颜色的眸子带着戾气看着乔森的眼睛。
　　　　乔森的心跳有一瞬间的漏拍，但幸好纪莲没有感觉到。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乔森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流露出一星半点儿的犹疑和不确定。不管这副身体里此时此刻醒着的是谁的灵魂，他当下、现在，吻着的人都是他的爱人。
　　　　他背叛一切伦理道德，放弃一切欲望追求，得之不易的爱人。
　　　　不管他的灵魂是谁。不管！
　　　　在乔森平静无波而又情深似海的目光里，纪莲眸子里的红色终于渐渐黯淡下来，一点点的退却下去。与此同时，乔森也感觉到纪莲的身体比刚才放松了很多，绷得僵硬的肌肉开始软化。
　　　　不带情欲的深吻柔情的像是母狮给幼狮舔吻伤处的安抚。一下又一下的舔吻，虽然不能使伤口立即愈合，却似乎有着让疼痛不翼而飞的功效。
　　　　乔森感觉到纪莲放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然后开始有一些小动作，又一段时间过后，那双手也覆上了他的脸颊。
　　　　眼泪以不知名的理由下落，潮湿温热，打在彼此的手背上，引得两人的身子都跟着轻微的震颤。
　　　　乔森用拇指摩挲着纪莲的眼角，自己的眼角也仍有泪珠，嘴角却是向上翘起的。
　　　　他不知道让一个人对自己打开戒备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