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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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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更加难以想象的是楚王每年都会命人千里迢迢的送来礼物。礼物不在大小,贵在心意,楚王欲与我国相交的心,实在是令人感动。”
  “是。”昭乐垂下头。
  华夫人见他有些不耐烦,只好笑道:“我也是多嘴随便说说,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昭乐摇头:“母亲说的在理,昭乐会记住的。”


☆、第三章 非我族类 (1568字)

  秋日的午后正是适合休息的时候,昭乐却未得半刻空闲,他端起手旁放着的一杯热茶轻轻抿着,眼睛仍旧盯着手中的奏议。
  在旁伺候的小宫人见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由也跟着欢喜,上前为殿下的杯里续上茶。
  “殿下,大司马求见。”
  昭乐放下手中的奏议,蹙起了眉:“请他进来吧。”
  说完后,他不禁开始思索:这个时候,伍师兄来此所为何事?是为了征兵之事?还是何处又起战乱?
  伍齐射走路很快,当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殿上时,身上还隐隐挟着风:“殿下!”
  昭乐抬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伍师兄这样着急,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回禀殿下,臣是为了征兵之事而来。”
  果不其然是为了此事,昭乐轻声问道:“可是征不上来?”
  伍齐射面露尴尬:“是臣无能,东部四郡的百姓拒绝为国效力……”
  昭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笑着问他:“其余的郡县呢?可能如数征来?”
  “其余郡县倒都还好说,臣遵照殿下的意思,不征独子,并重重选拔,仍能够数。”伍齐射叹了口气,“别的郡县所征人数可比东部四郡多的多,偏偏都能够数,只东部四郡征不上来。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大司马!”昭乐听到伍齐射最后一句话,登时冷了脸。
  伍齐射因征兵之事本就心有不耐,此刻被昭乐一吼,心中更是郁结,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是臣失言了!”
  昭乐自然瞧得出伍齐射的不满,若搁在往常自然是顾念旧情迁就于他,只是这一回关系重大,不肯轻易迁就:“知道失言就好!东部四郡既已归属我国,便与原有百姓一般无异。四郡年初之时才经战祸,如今正是重建家园的时候,最需要的,便是国家的帮衬。你身为国家要臣,怎可将非我族类挂在嘴边?需知上行下效,你已如此看待东部四郡,百姓们又该如何看待?”
  “是臣错了!”伍齐射人如其名,善骑射武功,他并没有像昭乐一样想那么多,他每日所想的只是如何治军,如何取胜。此刻听到昭乐的话,他立即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很诚恳地跪下来承认错误。
  昭乐叹了口气:“伍师兄请起吧,方才我所说的你务必记住。上行下效,唯有师兄你以身作则,方可使全军不再存有此心。东部四郡百姓不肯送子入伍,大概与师兄所想脱不了干系。”
  “是,臣定当如殿下所言。”
  “前不久我听闻楚王新颁了条法令,伍师兄可曾听说?”
  “殿下说的可是凭军功进爵?臣以为此法甚好,正有意效仿,奏议也已写好,正准备明日派人送来呢!”伍齐射说到治军的事情时,眼中的光芒便再掩饰不住。
  他爱这个国家,为了保卫这个国家,一定要有一支好的军队。将齐军培养成骁勇之师,率领齐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他毕生的梦想。
  听着他一一讲出何等军功该赐予何等爵位,昭乐会心一笑,他从伍师兄眼中看到了齐国千千万万的好儿郎,看到了齐国的未来。
  光明坦途已在近在眼前。
  等到伍齐射全部说完,昭乐微笑道:“好,便如伍师兄所说,明日师兄送来奏议后我便遣人下令。”
  伍齐射抚着手掌,连连点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这样一来,营里的兄弟们必定更加努力!”
  “这有什么可谢的?能激励军心就好。”昭乐笑笑。
  “殿下,臣还有一事乞请殿下下令。”
  “伍师兄有事但说无妨。”
  伍齐射搓搓手,憨厚一笑:“这是臣刚刚才想到,怕是还不够稳妥,可若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实在难受。殿下方才提及东部四郡正需国家的帮衬,不如派出一队工兵前去帮助四郡百姓重建家园,一来可安抚民心,二来也可加快重建的速度。”
  昭乐略一沉吟,觉得伍齐射说的在理,便道:“这样也好,此事便交由伍师兄前去安排。”
  “是!”伍齐射笑吟吟的领命而去。


☆、第四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1816字)

  王适之在魏慈明的居所外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勉强安定下来。然而当他推开门看到魏慈明还能如此平常地跪在菩萨面前念经时,他满腔的怒火又一次自右手握着的红布中升腾起来,很快布满全身。
  他走过去站到魏慈明面前,冷冷地说道:“你做下如此不堪之事竟还有脸念经礼佛?”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更加没有人理会他的愤怒,魏慈明连半阖的双眼都没有抬起来。
  “魏慈明!”王适之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仿佛魏慈明正在他口中,已被他的牙齿咬碎一般。
  魏慈明依然没有抬头,半阖着的双眼仍在观心,手中的念珠如世事循环,徐徐转动。
  王适之再也忍耐不住,把手中的红布恶狠狠地扔到魏慈明脸上:“魏慈明,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红布砸到魏慈明的脸上后掉落在地上,一枚小小的药丸滚了出来,滴溜溜地在地上打着转,红红的药丸就像是一颗新摘的果子,瞧上去甚是诱人。
  饶是如此,魏慈明仍是保持着方才的样子丝毫不变,只有口中念出了这样一句话:“师兄,你可知道有情皆孽?”
  王适之听到他的话越发愤怒,冷笑着讥讽:“我还当你要跟我说什么大道理呢!我不管什么孽与不孽的,我只问你一句,这是什么!”
  魏慈明好像不懂得他的愤怒,缓缓站起来,脸上微笑如常:“师兄看不出么?”
  “我问你这是什么!”王适之侧头去看地上那枚已经停止了转动的药丸。
  魏慈明笑着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药丸,口气中满是可惜:“这红丸炼制不易,师兄怎可如此糟蹋慈明的心意?”
  “心意?你常年礼佛,怎会有如此狠毒的心?”王适之劈手夺过魏慈明手中的药丸扔到地上,用脚恨恨地碾碎。“你想害死他,还要先问问我允不允许!”
  魏慈明一笑,颇为可惜的目光停留在王适之的脚上:“现在想害死他的可不是我,而是师兄你。师兄既然能拿着这药丸前来质问我,自然是已经知道他现在一日也离不开这药丸了……早在当日给少君服下此药之时,我已同他说过,这药丸吃了会上瘾,他自己都不在意,师兄又何必在意?”
  “你我师出同门,他人不知此药的危害,我还会不知么?”
  “知又如何?只要不断药,除了会有些瘾头,还会有何危害?”魏慈明捻动手中的佛珠。“少君他是不会放我回去齐国了,我日日在此,还能断了他的药么?况且还有师兄在,你不也能为他炼药?”
  王适之感到万分痛苦,他皱着眉轻轻摇头:“慈明,你不该这样做。你不该害他!”
  “呵,师兄又怎知我不是因爱他才会这样呢?”
  魏慈明的笑容是寒冰制成的锥子,狠狠地扎入了王适之的内心,锥子上的寒冷刹那间冻结了他心中流出的热血。
  屋外的小鸟歪着头,窥探着屋里的情形,它们在等待着魏慈明出来喂食。
  魏慈明看到了这些喜鹊,忽然莞尔一笑,从腰间一直佩戴着的口袋里拿出一块黄连递给王适之:“师兄,吃到嘴里尝尝。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眼见着王适之含住黄连后脸色大变,魏慈明脸上笑容越发悲悯:“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什么样的苦涩,经过长久的咀嚼也会慢慢淡去。”
  王适之皱起眉:“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正是这句话,我该去喂鸟了,师兄也一起来么?”魏慈明探身到桌子下面,从那里的口袋中抓出一把谷子,走了出去。
  王适之的愤怒还没有消散:“魏慈明,我真不知道为何当年师父会说你天下无双!”
  魏慈明专心致志地喂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慈明也不知。”
  “啊,赵大人果然在此,大王请您过去!”
  望着还在喘着粗气的宫人,王适之冷冷一笑,扭头将口中的黄连啐到魏慈明脚边。
  “魏先生何必与赵大人针锋相对,他可是大王最宠爱的臣子。”
  听到宫人的话,魏慈明微笑着偏过头去,像是不解其意一样地笑着。
  洒下最后一把谷子,围绕在脚边的小鸟唧唧喳喳地吃着,魏慈明站在鸟群之间仰头望着天空,陷入了沉思。
  宫人见他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也不愿多说,摇头叹气地退到一边去。
  小鸟吃完了地上的谷子,扬起头叫了两声,便都飞走了。
  这是它们今年最后一次来这里吃食儿了,因为天气越来越凉,它们要迁徙去南方了。
  魏慈明在心中不切实际的祈祷着,祈祷自己也能变成一只鸟,跟着这些鸟飞到南方,飞到齐国去。


☆、第五章 风马牛 (2153字)

  秋风萧瑟处,万山红遍,昭乐跨坐马上,抬头仰望漫漫秋色,看到山下粮仓来来往往的粮车,顿觉满足。
  跟在他身边的晋女随他一起看景色,却没有他这等好心情,总显得焦躁不安。
  昭乐问她:“你怎么了?何以如此不安。”
  “殿下,此处景色虽好,却也不能令晋女心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昭乐转过头来面对晋女。“我并非如你所想不愿出手相助。此刻形式未定,我若急于出手只会使未定之数须臾化为定数。不如安心等待,待一切成为定局再做决策不迟。”
  晋女摇头:“殿下,臣女还是不懂!难道就这样任由吴国欺辱晋国么?”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样?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吴国现在的作法摆明了就是故意制造事端,要寻晋国的晦气!”晋女跳下马,不自觉地往前倾着上身,双手摊在胸前。“臣女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国家会派出使者来讨要一头耕牛!况且牛大都相似,他又如何能够确定晋王送回去的那头牛不是从吴国跑过去那一头?”
  昭乐一笑,也下了马:“如你所说,既然吴国是摆明了寻晦气,那么牛是不是当初跑过去那一头又有何意义?就连当初是否有一头牛跑到了晋国都是未知之数。不管是与不是,还不都是吴国说了算?连你都能够看出吴国是故意的,外公又怎会看不出?更何况外公身边还有赵躬亲等人,又怎会看不出吴王的伎俩?”
  “那么……”晋女不理解这些,她皱起了眉头。“殿下的意思是,晋王都知道?”
  “不错。”昭乐拍拍晋女的肩膀。“他们都知道却还这样做,正是因为不愿与吴国为敌。若此刻我国贸然出手相助,岂不是正中了吴王下怀?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兵攻打晋国?”
  晋女摇摇头,咬住嘴唇:“这……”
  芳草如烟,随风而动,草拂过晋女的脚腕,隔着靴子搔动痒处,无法慰藉她。
  她对于吴晋两国间的关系感到难以理解,撅着嘴的样子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是……吴国不是晋国的盟国吗?”
  “盟国?”
  晋女的话让昭乐觉得有些可笑。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还有如此单纯的人,再想到与晋女初见那一日的情形,只觉得难以相信。他完全没有想到,当日那个能够镇定地面对父亲死亡的晋女,竟会如此单纯地相信联盟。
  晋女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不停地摇头,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够将这个她不能理解的世界改变。她既不是对于殿下的不作为而感到愤怒,也不是因为吴王的反戈相向而感到愤怒,她愤怒并且感到委屈的源泉仿佛都是在晋国,仔细想想又好像不是。她找不到自己情绪的来源,只好靠着像孩子一样的摇头跺脚来排遣。
  昭乐学着魏慈明对他那样,轻轻抚摸着晋女的头发,语气轻柔地安抚她:“在这个时代里,或者在以后更加长远的时代里,结盟都不会是坚不可摧的。结盟的初衷是为了利益,之所以会是吴国和晋国结盟,而非我国与吴国结盟,那因为当时的吴国和我国并没有共同利益。如果现在我国也要出兵攻打晋国的话,那么吴国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来和我国结盟,因为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同样也是共同利益。”
  “难道世间的一切都要为利益所驱使么?”
  偏过头略加思索后,昭乐答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难道只为了利益便可背叛昔日的盟友,弃忠义于不顾么?”
  “所谓的背叛与坚守,往往是因为背后的利益。不背叛通常是因为那一点利益,并不足以使其背上背叛的恶名;但如果背后的利益能够满足其需求,甚至超出其渴望,那么太多的人都会选择为了利益而背叛。”昭乐扬起头,颇为感慨地说道:“如今,能够为了忠义而保持节气的人已经太少了。”
  晋女觉得殿下的话是正确的,同时又觉得这件事情听起来如此荒谬……是她所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荒谬的世界?还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存在于她心中、她能够理解的那个世界才是荒谬的。
  她没有答案。她甚至无法将自己内心所想清楚地表达出来,请求殿下给她解答。
  她只能摇着头,否定自己,也否定这个荒谬的时代。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的没有错,然而这个时代也没有错。”昭乐的声音很轻,在晋女听来却是如雷贯耳。“是很多人一同造就了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也同样逼迫着人们抛弃忠义,抛却那些美好的品德。现今的天下,唯有有能者方能存活……在一次次征战中,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强者在看到弱者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想要将弱者踩在脚下,将他所拥有的一切夺过来,充实自己。”
  晋女沉默着,她眼中的单纯在渐渐隐去。
  昭乐知道,从这一天起,曾经的晋女将不复存在。
  然而对他来讲,曾经的晋女太过单纯并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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