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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交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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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推车,阿卜耶你坐上去。”
  “可推得动?”
  “跑咯!”
  
  到得柳绿河码头,柳树下只有一条小船孤零零荡着。阿筌快手快脚把货物卸到船上,举起竹篙在码头上一撑,船向河心荡去,回家咯!
  夕阳下柳絮纷飞,阿筌响亮地打了两个喷嚏,震得船身一沉。
  阿卜耶惬意地躺在船头,悠悠感叹:“到底是年轻后生,打个喷嚏都带劲。”
  阳春二月,两岸柳长草矮,柳条倒影与水草纠缠着,荫郁处让人难以区分。扁担草才抽芽,茸茸的贴着竹篙。阿筌恶劣地搅动竹篙,搅起一团狐尾藻。狐尾藻于是认定了竹篙,一心要跟走,水流却不放,一点点地把它们扯回去。
  “咋没有菱角和海菜?”
  “憨娃娃,菱角和海菜要等火把节呢。好像你去年火把节也没回来?流云师傅能干,活路多。”
  阿筌嘿嘿笑了,开口唱道:“啊嘞嘞——太阳还在西山头,月亮又上东山坡,太阳月亮天上见,我的阿妹你在哪嘞?”
  “娃娃想说媳妇了。”
  “啊嘞嘞——河水无脚游四方,柳絮无羽飞过山,河水挨着柳絮走,我的阿妹你在哪嘞?”
  转个弯,就看到树顶的炊烟了。小石桥上站着个阿妹:“阿筌哥,阿筌哥!”
  “燕子——是我!”
  阿筌顾不得再唱,腰背用力竹篙飞动,木船向前飞去。
  到得石桥下,把缆绳甩上去,燕子接住,熟练地绕在石头上,回头就喊:“阿老,阿筌哥真的回来了。”
  帮阿卜耶把东西推回家,阿筌才跟燕子回自己家,阿老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5、5、习的是奇巧淫技 。。。 
 
 
  呵呵笑:“赶街的说你要跟阿卜耶的船回来,这个憨姑娘就一直候在桥边,喊都喊不听。”
  “阿老,就你和燕子在家?”
  “你阿嫫听说你要回来,赶去你大嬢家搓‘梭粉’去了,晚上要给你做卤梭粉吃。”
  一碗莹白的梭粉,再挖上一勺香椿肉末打的卤,那香那鲜,阿筌光想一想就流口水。
  燕子更高兴:“阿筌哥回来阿嫫才不怕麻烦给我们做卤梭粉,我要吃两碗。”




6

6、6、去大理赶观音会 。。。 
 
 
  小石桥村善制竹,砍竹子划篾子需用铁器,阿爹农闲时就捡起阿筌老公公的铸剑手艺为村人修补划刀砍刀,现在更带着阿筌的弟弟阿篙,走家串户修补铁器,村里没活时,就出村去给人打马掌。
  “阿筌哥,大理府有官爷瞧见阿爹打的马掌,就让马帮捎来些锈枪头,叫我们回炉。”
  “兵器和农具不同,阿爹可会打?”
  “阿老说可以打。过几天我跟马帮走趟丽江,趸些古宗铁。”
  “柳绿河水可能淬枪头?”
  阿老的身体条件虽然不适合铸剑,却痴迷铸剑工艺,他甚至把家从山脚搬到柳绿河边,还搭了个炉房。但在多次失败后他不得不承认,只有剑邑铸造的金沧剑才能“利可钻犀,屈之可以绕指”,不过他在多年鼓捣中还是发现了些门道,阿筌喜欢往炉里掺东西的毛病就来自他老人家。虽然铁质可以靠掺东西改变,淬剑却没好法子。阿老一直遗憾柳绿河水不如剑川水冰澈,淬不出利剑。
  阿篙点头:“阿老说了,枪头关键在硬度,不比剑刃讲究锋利。柳绿河水可以淬矛头,不过得在立夏前,夏水淬不出好铁器。只有一个月时间,我们先试试。”
  马帮是两天后出发,虽然阿篙只到丽江,阿嫫依然按传统炖了一大锅挂菜。
  金沧位于金沙江大转弯的峡谷走廊,是云南至西藏的必经之地。金沧人走普洱、湖广产茶区趸购茶叶,回金沧加工后销往丽江、中甸和西藏,再从西藏换回药材、皮革销往四川等中原地区。而早在隋代,金沧马就名声遐迩,一直被认为是西南番马之最,唐以后云南府进贡给朝廷的滇马,大半来自金沧,所以金沧马帮是茶马道上的主要势力。
  马帮一般二、三月出行,一去经年。老话说“儿挂阿嫫哭三场,阿嫫挂儿哭断肠” ,赶马人走前必吃火腿挂菜,不管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记得家里人牵挂着他。
  阿筌和燕子上山挖来一背篓挂菜,与火腿豆子一起煮得烂烂的。火腿香飘过小石桥,阿卜耶远远喊:“阿篙,你吃了火腿挂菜要快去快回哦,不要叫你阿嫫挂断肠。”
  在家呆了几天,阿筌收到师傅的口信要他回去,临走时阿老拿给他一块布,布上用仙人掌汁画着不同石头的采集地点与炼法。
  “阿筌,这些是阿老找出来的法子,但换到铸剑炉里未必有效。这些是你爹当铁匠这些年听来的偏方,阿老没精力鼓捣了,你去鼓捣吧。”
  阿爹撑船送阿筌到柳绿河码头,问他可能一个人走,他摆摆手大步离开。
  他边走边高兴着,师傅的火气看来已经消了,那怀里藏的秘方就不是麻烦。师傅不生气就会让自己上炉子,只要能上炉子,总有时机鼓捣。还有高容说的剑和功夫相配合的道理,以前从未想过,也该好好盘算盘算
  回到剑邑,他先去向师嫫请安,晓得巧妹和师嫫喜欢吃小石桥的羊乳饼和挼萝卜,这次他带了很多。
  师嫫收了东西,叫住他:“阿筌你坐下,师嫫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阿亮耶要去大理赶观音会,想让你陪他去。”
  “啊?”
  “你师傅有把剑要请阿亮耶带去开光,你跟去好些。”
  “什么时候走?”
  “明天,跟马帮走。”
  巧妹一旁撅嘴:“阿嫫,我也想去。”
  “憨姑娘,你还没出嫁咋能出远门?切挂菜去,今晚给你阿筌哥煮火腿挂菜。阿筌,出外不比在家,要眼勤手快嘴紧,跟马帮很辛苦,这些猪油膏你记得每晚睡觉前擦脚,脚板不开裂才能走远路。我再给你煮几个腌蛋蒸一甑干糕……”
  
  说是跟马帮走,第一天阿筌和阿亮耶还勉强能跟上,第二天就落后了。好在碰到一群“背脚”要去大理卖火腿,阿亮耶决定跟他们走。背脚是专门帮人背东西的,背篓一次能装百多斤,运价又比马帮便宜,货少本小的商人请不起马帮,通常都雇用背脚。金沧的火腿、猪肝臜和当归在云南口碑好,于是就有人专门收这些土特产,请背脚背到大理去倒卖。
  刚出发时阿筌还硬把阿亮耶的所有东西都背上,后来不敢逞强了,今早出发前整理行装,阿亮耶又重新调整背篓,瓶瓶罐罐自己背,不怕摔的金沧剑才分给阿筌。
  阿筌嘿嘿挠头:“阿亮耶,难为你哈。”
  “你能赶上背脚已经很有脚力了,阿亮耶走的路比你锻打的铁还多,这点东西容易背。”
  才进三月,刚升天的日头就已叮着人晒,越过松川坝,一路上就少树多灌木,沿途不好“躲阴凉”,所以背脚们都是天不亮就起程,走到日头出来才吃早饭。
  带头背脚吼了一声:“歇哈!”
  阿筌长松口气。顺着坡地卸下背篓,脊背一下凉了竟有点不习惯,他揉揉肩,头两天被背板磨破皮的地方肿得老高,一摸就疼。
  旁边的背脚说:“阿筌,来一口?”
  阿筌忙摇头。流云师傅不准小徒弟吃酒,阿亮耶也说路上吃酒容易误事,虽然晓得出门吃口金沧的大麦酒能防水土不服,但他还是不敢尝。
  背脚们支起铜锣锅烧水焖饭,阿筌就着火塘把阿亮耶带的水煮粑粑烤热。他俩各自都带了两人份的干粮,于是也不跟背脚拼伙吃饭,就上顿干糕下顿水煮粑粑和腌蛋,有甜有咸。阿亮耶的背篓里装着几大罐卤腐、豆豉、豆瓣酱,但一路上都没有打开的意思,阿筌吃水煮粑粑吃得嘴淡,就跑背脚阿哥那里蹭两筷头油辣子。
  背脚走的地方多见识广,一歇下来就说段子,阿筌乐得呵呵呵傻笑,正高兴,听到阿亮耶叫自己。
  “可歇够了?”
  “就走啊?他们的饭还没焖好呢。”
  “他们脚程快,我们先走省力些。”
  再上路,阿亮耶找的路却跟背脚惯走的不同,不走山脚“人道”或半山“马道”,尽钻草长处。好不容易从灌木杜鹃花丛穿出来,阿筌发现衣袖已经挂破了。
  阿亮耶安慰他:“到大理我给你买件新的。”
  “我有多带的。阿亮耶你为什么从坡上走啊?”
  “从坡上直插过去,省得绕盘山路,可以少些脚程。”
  这样穿插确实很快,一会儿过一山头,一会儿又过一山头。好在这边的山都有杜鹃花和灌木丛,上山时有借力处,下山顺势滑落时有抵挡处。眼看前面又是一座山,阿筌有些迷惑了。
  “阿亮耶,不是说大理在洱海边吗?”
  “啊。”
  “背脚大哥说今天就能看到海。”
  “这才晌午,我可是识路老头骡哦。娃娃累了?来,歇个脚唱个曲子。”
  “阿亮耶你唱,我给你吹叶子。”
  阿亮耶也不客套,清清嗓子唱起相交调:“说小妹——相交要学田头秧鸡那小对,随到一处一起飞。说小妹——相交要学桃子剥皮心一个,莫学石榴剥皮心眼多……”(注:《鹤庆县志》1991年版P645)
  太阳快落山时,阿筌已经不信任阿亮耶这匹“老头骡”了。不但没见着洱海,连簸箕大的坝子都没见着一块,周围只有连绵青山,一峰挨着一峰,难道今晚就宿在山里?
  又翻过一道山梁,眼前忽然一亮,夕阳站在对面山顶上,万丈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眼前的山峰仿佛织在深绿色绸缎上的暗纹,看不清细节。
  阿亮耶说:“眼神不济了,再黑点我就看不清方向,今晚在这里歇吧。”
  阿筌认命地卸下背篓,开始收集树枝搭个棚子。
  “阿筌你先弄着,我去前面找水,顺便看看可有山洞。背篓我也背走,免得来回麻烦。”
  天黑后阿亮耶还没回来,阿筌不停往火堆里添树枝。脚下这座山并不陡峭,满山有树有草,阿亮耶不应该出事吧?
  山里的夜晚出奇的黑,满天星斗却照不进林子里,四处黑压压的看不透。阿筌紧张得手心冒汗,哆哆嗦嗦唱曲子提神。
  “啊嘞嘞——隔山喊你山答应,隔水喊你水应声……”
  颤巍巍跑出调子,居然收到回声:“山高还有人行路,水深还有渡船人——啊嘞嘞!”
  “阿亮耶,阿亮耶?”
  阿筌跳起来,看到对面山腰有火光移动,老倌你总算回来了!
  在山里往往是“听声不见人,见面走半天”,阿亮耶回到原地已近后半夜,满当当背出去的背篓只背了一竹筒水回来。
  “头骡也有错脚时,我跑错方向还跌了一跤,东西都跌烂了。”
  “可有伤着哪里?”
  “没有没有。饿死了,给我烤两块粑粑,再烤点干糕。”
  侍候完老倌,阿筌好不容易踏实睡下,一个梦没做完,就听到一个很大的声音:“阿筌,天亮了,快来看,走那边就合适。”
  阿筌爬出棚子懵懂问:“那边啊?”
  不下山,沿着山梁往南走,山势渐渐平缓稀稀落落有了人家,阿嬢们的穿着打扮又与金沧不同,阿亮耶说,到洱海源头了。
  西南方向的天际,苍山雪顶熠熠生光。苍山十九峰站成行,微微东倾拢住大理坝子。
  随着脚程,洱海由细变粗又变细,粼粼水色异彩纷呈。阿筌跑起来,边跑边跳脚远眺,阿亮耶这回不再强调爬坡省脚程,带阿筌沿山脚“人道”前行,转过弯,洱海不见了。
  阿亮耶喊:“歇脚吧。”
  “再走会儿嘛,赶到洱海边再歇。”
  阿筌撒丫子就跑,背篓颠起来,里面的金沧剑七上八下,一副也努力踮脚看的样子。
  又转一个弯,洱海忽然涌在眼前,阿筌吓得停住脚。
  路边是豆田,豆花尽头接着芦苇,芦苇摇曳外是粼粼水光。初升的太阳掠过海面,看不清海那边的山。渔船已经出发了,渔网闪着银光荡在风中,鱼鹰安静地栖在船头,只等蓄势一扑。
  阿亮耶匆匆跟过来:“憨娃娃快走,我们要在这里呆几天,叫你看得烦。”
  阿筌舍不得转开眼,边走边回头。阿亮耶干脆牵牛一样扯着他走。
  没走两步,听到山脚有人喊:“阿亮耶!”
  阿筌说:“阿亮耶,有人叫你。”
  “不晓得哪个。娃娃快走,出门在外不要乱答应。”
  阿筌被扯得差点跌倒,忙紧紧背篓跑步赶上阿亮耶。连跑带走往前冲,熟人已下到路上:“是剑邑的阿亮耶吗?”
  “原来是管家老爷啊,也来赶观音会?”
  “高土司在那边。”
  “土司老爷也来了?”
  阿亮耶小跑步跟在管家后面,高土司的帷帐依山而设,旁边一棵大青树,树下架起铜锣锅焖饭。
  早上被阿亮耶叫起来后就一直赶路,现在闻到锣锅饭的香味,阿筌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剑邑族长阿亮,剑邑铸剑工阿筌,见过土司老爷。”
  “起来吧。拿个草墩来。”
  等阿亮耶欠着身子坐草墩上,阿筌才盘腿坐地上。这是第一次跟土司面对面,他有点好奇土司跟高容可相像,但他晓得不能抬头看土司,只得静静地垂眼看脚。
  土司说:“早晓得阿亮耶也要赶观音会,我们路上可以做个伴。”
  阿亮耶忙回话:“就是几把剑,想去开光。”
  两人扯东扯西聊着,阿筌渐渐来了睡意,迷糊中忽然听到扑通一声,睁眼看阿亮耶已跪倒在地,连忙也扑到地上。
  “土司老爷饶命,土司老爷饶命。”
  “你晓得,我最恨人起异心。”
  阿亮耶开始自抽耳光:“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沐公约你什么时候见?”
  “小的没有投靠沐公。小的给管家报过,大理张大人订了两把剑。”
  阿筌有点明白了。
  洪武十五年,沐王留镇云南,在段氏旧地建大理府,设流官。目前滇西北只有金沧和丽江还保留土官自治,所以高土司扎实忌惮治下与沐王府有往来。
  管家听到阿亮耶点自己名,答话:“老爷当时说,‘就给他们两把’。”
  高土司冷哼一声:“我高府马帮不如你脚程快?张大人什么面子,劳烦阿亮耶亲自送来!”
  阿亮耶讷讷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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