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缘-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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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之王点了点头，不敢托大，手里攥着鬼方医家特有的武器，一根手臂长的黑色木棍，此时木棍上面已然萦绕着阵阵黑色气息。
黑色与金色的光晕很快纠结在一起，整个通道几乎要被炸裂了，无形之王和离莫同时后退了一步，无形之王暗自叹息莫非是自己老了不成一招就有些抵挡困难，洞壁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震颤，剑气搅动着空气几乎要将整条通道震塌了一样，无形之王始终和离莫达成了平手，似乎没有占到太多便宜，时间几乎要停滞不动了，终于到了一个节点，离莫停了下来将金刚剑收回到剑鞘里，看着无形之王道：“前辈得罪了！”声音里竟有一点崇敬的味道。
“我输了！”无形之王有些丧气，和一个小辈打成平手这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你没有输，”离莫反驳，“你只是担心而已，你的剑气只用了五分力，你害怕震毁了芈坚的宫殿。”
无形之王暗自叹了口气，他说对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打架总是不能酣畅淋漓。
离莫退在一边：“请！”
无形之王点了点头，此时距离水晶宫殿已经不远了，他反而走得更加小心翼翼，芈坚毕竟是他的亲骨肉，他的那点子心思他焉能不知，越是最后关头越是最难对付的。
嗷~嗷~！！！
一阵龙吟突然传来，无形之王果然收住了脚步，身上的雾气顿时消弭一空，他瞪大了眼睛，略带惊恐的眼神透过雏恶鸟的面具燃烧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当年为了抓住他，大陆霸主姒昊鼋却是用尽浑身的解数，动用了几个方国的联合力量才将他困在了极渊之地，这是一个流淌着上古神兽血液的战神，一夜之间将姒昊鼋的十万大军侵吞殆尽，那一战至今因为太过血腥而没有人愿意回忆。芈坚怎么会将他利用起来，这绝对是一个与虎谋皮的冒险。
“小强！老子等你好长时间了！！”
无形之王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石柱上盘桓着一条黑油油的巨龙，喷发出一股股火焰将整个洞厅点燃，烛龙竟然变身了！而且竟然称呼他小强？！！
无形之王没有时间纠结于这个笑怡给他起的名字，一股火焰猛地窜了下来，突然又卷在无形之王挥出去的滚滚浓雾之中。
“有点儿本事！”烛龙的身体游弋而下，窜到了地面，头颅高高扬起，变身后的眼眸又回到金色的光泽。
“呵呵！烛龙你也太托大了些吧！要知道这个世界太过骄傲也不是一件好事情，”无形之王反唇相讥，当年烛龙就是因为太过轻敌才中了姒昊鼋的奸计，被封印在地下长达十年之久。
此时的烛龙再也不是十年前的烛龙，极渊之地早就磨光了他的一点点锐气，他开始懂的莽撞和勇敢的区别，芈坚只让他在这里抵挡着无形之王的脚步，一直等他出来。所以他不会轻易动怒，只是抬起头呵呵笑道：“谢谢小强的提醒，你我十年没有见过了，不如在这里喝一杯？”
无形之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一顿，这可不像烛龙的做法，那个家伙是没事也要搅三分的货色，这样的息事宁人显得太不正常了。
“没想到战神也会牵扯进来？只是不知道你这样揪扯于我鬼方的内部事务有什么意图？”
“嘿嘿，好玩！”烛龙的龙须微微摆动了一下，凑到嘴边吹了吹，显得气定神闲。
可是留给无形之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偏偏这个之前火爆的却也开始懂的策略了，对方分明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可以获胜的机会和借口。
“出招吧！”无形之王缓缓道，终究是避不过的。
烛龙歪着头看着无形之王突然笑道：“可是我不能杀你！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儿，芈坚那小子太不地道既要我拦着你又不让我伤你，你说怎么办？”
无形之王心神一动，或许这不是一句调侃而是芈坚真正的嘱咐。但是如果他不能阻止这件事，自己活着与死去又有何区别？
“得罪了！”无形之王身上的气息形成了一股旋风，将四周的沙砾拧到了一起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四周渐渐冷了许多，风声呜咽着像是冤魂的哭泣。
烛龙迅速向后退去，不禁大呼：“十万阴魂阵？老家伙你疯了？！！！”
第174章 出关下山
烛龙的躯体不安地盘桓起来，这个老家伙看来是真怒了，芈坚明明不是说过这家伙不会用十万阴魂阵法的吗？如果是在上面宽阔的地方，他烛龙可算是逮着了，太刺激了，这一架一定能打的惊天地泣鬼神，可是现在的烛龙心里也有一个让他担忧的人了，怡儿此时正是拔除蛊毒的关键时刻，这么大动静会不会影响到她？
“老家伙别乱来啊！”烛龙猛地仰起脑袋，张开尖利的喙恨不得扑上前去咬一口。
无形之王不理会他，这条龙如今也有了忌惮和顾虑，那这样就赌一把吧。
他手中的黑色木棒低吟着，带着哭泣般的嘶哑，烛龙被这声音聒噪的有些烦闷，扭动着身躯越来越不安，看得见的黑色雾气从各个方向传了过来，汇聚成了一具具狰狞的骷髅，向烛龙扑了过去，如一条粘稠的黑色绸缎绕在他的躯体上面。
“别怪老子不客气了！”烛龙突然将身体又变幻了一下，体积猛然间变大，几乎将整条空旷的通道挤满，身上的冤魂嘶鸣着退开，被烛龙的躯体逼到了一边。
一股凌厉的赤色火焰喷了出来，厉鬼们突然发出尖利的哭泣声，惨嚎着被消灭掉一多半儿，无形之王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只是不断默念着那些古老的咒语，身边的爆炸，惨嚎，和不断震碎的岩石都不能让他停下来。
“老家伙！不要再装神弄鬼的！惹的老子不高兴将你这鬼方的医家宝殿震塌了！”烛龙嘴里虚张声势，其实也仅仅是说说而已，这架打的可真是窝囊，自己好不容易出关解除身上的封印，整好可以拿这个家伙活动活动筋骨，谁知道战场竟然选在了这里？
“老小子，有本事我们挑一个大一点儿的地方打！老子陪你打个痛快！”烛龙藏不住心事还是将自己内心的弱点显露了出来。
无形之王更是笃定他在这里也有担心的人。就如同自己刚刚担心的一样，可是已经拖延了这么长时间，芈坚说不定……他唇齿间露出一抹恨意，如果芈坚有什么事，这些人统统要给他儿子陪葬。
烛龙的身体又变大了一层，已经突破了上面的岩层，碎落的巨石翻滚而下，无形之王罩在阴魂阵中，反而没有受一丝影响，倒是烛龙越来越狂躁不安。再这样下去他心里的那股子邪气和暴戾一定会奔发出来的，到时候必然会波及水晶宫，芈坚没想到自己安排到最后最有希望阻拦无形之王的人也是隐患最大的人。
“老子和你拼了！”烛龙大吼一声。躯体突然伸展开来，将上面的岩层又撞塌了一块儿，他实在受不了那个声音和阴魂阵中的压抑。
“烛龙不可！”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烛龙的躯体猛地顿了下来，紧接着恢复成人形。身上的那层黑色龙鳞又变成紧身的衣衫，衬托着他的身体分外的强健有力。
“怡儿怎样？”烛龙一把拽住芈坚的胳膊，又惊讶的瞪着他，像是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芈坚黝黑顺直的头发竟然全部变成了纯白色，整个人虽然强行保持着风度，但是似乎苍老了许多。面具下面露出的下巴已经是形销骨立瘦弱不堪。
无形之王睁开了眼睛，看着芈坚的脸，愤怒。茫然，无助还有一点点绝望，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莫等人跟了过来，芈坚之前告诉他们一旦他拔除了笑怡的蛊毒从水晶宫里面走出来。外面会有一个鼓声提醒他们。
烛龙咽了口唾沫又问道：“怡儿怎样？”
“她睡着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但不可打扰，等她醒过来将会是完好如初的一个人。”烛龙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这正是芈坚要看到的结果，此时无形之王惊怒交加难保不会迁怒于笑怡，烛龙此时守在她身边，他也就放心了。
无形之王蹒跚着缓缓走向芈坚，一瞬间他真的苍老了。
“国主！”芈坚清澈的眸子看着他，闪烁着浓浓的歉意，他最终让他绝望不堪。
啪！无形之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芈坚的脸上，有崇逸等人大惊失色，纵然是一国之主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宗家啊？
“各位可以进去看怡儿了！”芈坚冲他们挤出一个艰难的笑，“但是还请求各位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怡儿，将这个当做是你们永恒的秘密，记得也帮我捎话给烛龙。”
有崇逸明白他的处境，带着几个人走进了水晶宫，外面混乱的世界中只剩下了芈坚和他的父亲无形之王。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无形之王的语言苍白无力，竟然带着呜咽，这让芈坚的忏悔更深了几分。
他缓缓跪在了无形之王的脚下：“父亲！”
这句话抽走了无形之王身上最后一根支柱，他彻底垮掉了，捂着脸开始哀嚎，眼泪顺着苍白的指缝渗透出来，滴在了芈坚的白发上。
“这大概就是轮回吧？”芈坚抬起头风轻云淡地看着伤心欲绝的无形之王，“你给她下了嗜心骨，我将她治好，她不欠我们的，我们现在也不欠她的了，所以答应我，别伤害她，也别伤害刚才阻挡着你的人们，算我求你了。”
芈坚的手缓缓攀上无形之王的手臂，紧紧握住那双没有温度的手：“小时候我一直问我师傅，为什么国主这几天老是在芈山之巅盘桓，难道没有国事处理吗？她总会告诉我，国主累了也需要休息。有时候我还会问，为什么这几天国主又不来了呢？莫非是因为我的调皮捣蛋不想理我吗？师傅会说，国主是做大事的人，他有很多的情非得已……”
“求求你，别说了好吗？”无形之王瘫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颓丧成了一抔尘埃。
“在我的心灵中，国主你就是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一个做大事的影子，后来我都看到了，我看到你在面对师傅时的笑容，还有你们以为我熟睡时偷偷偎依在一起的身影，我开始质问师傅，你们这样的行径好似不符合规矩，这该死的规矩，你们要是当时不必在乎那么多该多好。”
“别说了……”
“后来师傅突然病发，病的很蹊跷，我在药典中看到只有去蛟人国的海底寻一样宝贝就可以救师傅，但是我必须先得得到有崇商队的那件避水的宝贝——雨丝蟾锦，我会穿着它去蛟人国的海底，但是有崇天川的宝贝却被人偷了，那不是我偷的，他偏偏也怀疑我，我当时心情不好给他下了树蛊，但是前几天又是我亲自救了他，父亲，这个世界上不管你做什么总是会有一个莫名的规则在掌控着，所以这就是我说的命，有崇天川如此，怡儿如此，我的娘亲也是如此。”
无形之王猛地浑身一震，瞪着泪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芈坚轻轻一笑：“娘亲临死前已经都告诉我了！”
无形之王瞬间释然，垂下了头。
“父亲，我已经做了决定，我可以允许各种意外产生，但是我不允许疑惑产生，我……喜欢怡儿也相信她，她会还给我一个真相，哪怕那一天……”
“不！不！”无形之王摇着头痛不欲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父亲你听我说，”芈坚恳求地看着他，“羽后有一双洞察万物的眼睛，她会将过去一切谜团都解开，我决定带着怡儿去羽昊国的王畿之地。”
“不，”无形之王断然拒绝，“我不能让你去！”他似乎已经明白儿子的真实意图，下巴不停地抖动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芈坚的白发，“我不能……”
“难道父亲不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难道我们只能永远生活在猜忌中而让真正的恶徒逍遥吗？”
无形之王没有出声，芈山之巅的那片世外桃源是他心中最不愿意碰触的柔软，芈坚每一次都击打在他的心坎儿上，为了这个秘密他已经忍耐很多年了，或许儿子说的对，他早该回去看看她种下的花花草草。
“父亲？”芈坚看到父亲瞬间佝偻着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挣脱开他的手。
“父亲？”芈坚很难受。
无形之王没有回头，径直向外面的天光透进来的地方走去，也许从骨子里他喜欢明媚，只是自己不承认而已。
芈坚叹了口气回到了水晶宫，笑怡静静躺在石台上，脸色已经没有那种妖艳的白色而是一种很自然的颜色，她红润的唇微抿着，眉头舒展，唇角挂着一丝笑容，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看到芈坚走了进来，烛龙一把拽住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还睡着？”
“呵呵！没事的，之前一直是嗜心骨强撑着她那么大的精力，现在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芈坚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有崇逸等人，“还有各位能否过侧厅一聚，有些话我想和各位说一说。”
有崇逸等人忙跟了过去，烛龙又仔细看了一遍笑怡的脸色也随后走进了侧厅，不耐烦的坐在椅子上瞪着芈坚。
芈坚环视一周道：“说说我们的行程吧？”
“什么行程？”烛龙冷哼一声，那天芈坚已经同他说过了，“我们一起带着怡儿回王畿之地送死的行程？”
第175章 传声
议事厅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每一个人都清楚这一次他们去王畿之地的后果是什么，他们所要对付的可是整个大陆世界的霸主姒昊鼋，那个从来都是以冷酷和残忍著称的狠角色，若是失败了，不光不能获得自己所希望的，保护自己所保护的，甚至还有可能牵连自己的族人，燧火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迈出第一步再说吧！”有崇逸出来打圆场。
桑谷荣似乎也惹上了离莫的习性，细细把玩着手中的茶盅，看着上面若有若无的水纹印记默不作声。芈坚眉头紧皱，显得很疲惫，银色发丝微微飘动。
“喂！这是怎么了？都怕了不成？怎么没一个出声的？死人吗都是？你们不去，老子可是要报仇去了！”烛龙暴跳了起来，全然忘记了刚才正是他叫嚣着去王畿之地的路就是死路一条，这个家伙的思维总是跳跃的。
“你大可去吧，别到时候死的很难看就行，”桑谷荣垂着眼睑，慢条斯理的轻抿了一口茶。
“嘿！你个绿洲的妖怪……”
“烛龙！”有崇逸忙出声制止，烛龙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坐到座位上，冷哼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