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时间-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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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持了兵器，走出大厅，径向东北方寻来。
　　
　　她们心中焦急，脚下也是行的极快，但绝情峰路程不近，走了许久，才见面前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陡峭险峻，直入云中。
　　公孙绿萼一咬牙，当先向山上行去，果然听得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呼喝之声，只是山中无路可通，三人绕来绕去，行至傍晚时分，终于登至半山，忽听前面高处一人纵声长啸，声音尖利，有若枭鸣。赶忙加快脚步，绕过山角，见对面悬崖上正站着一人仰天发笑，不是公孙止又是谁？
　　那悬崖下临深谷，上面山峰笔立，直插入云雾之中，不知尽头，公孙绿萼叫道：“爹爹在断肠崖上！”黄蓉暗想：这等险恶之处，他若失足跌落，虽然死不足惜，那半枚绝情丹可就拿不到了。三人都是发足疾奔，又转了个弯，见杨过、张无忌、程英、陆无双四人具在山边。只是杨过委顿于地，程陆二女围在他身旁，张无忌却是按剑守在路口，仰头望着公孙止。
　　黄蓉抢上前去，问道：“师妹，怎么回事？”
　　程英摇头道：“本来就快擒住了他，没想到杨大哥情花毒突然发作，让他见机逃上了山崖。”
　　黄蓉听她如此说，抬头去看周遭形势，只有一道宽不逾尺的石梁通向公孙止站立之处，石梁和山崖上都生满了青苔，便是一人转折也有所不便，除非他自愿出来，否则绝难过去动手。
　　小龙女眉头一皱，向张无忌取了双剑在手，道：“我去。”
　　古墓派轻功天下无双，飘身纵跃，当真快如电闪，不待众人阻拦，便踏上了石梁，轻飘飘落到了公孙止身前。
　　公孙止本道身处绝地，岂料小龙女飞身落在自己面前，一惊之下，不由后退一步，黑剑护在身前，狞笑道：“好啊，我早该想到，你是半分不念旧情。”
　　小龙女缓缓道：“公孙先生，你当初救我性命，我心中永远感激。何况你毕竟同绿萼妹妹有父女情分，便就是为她，只要你肯留下绝情丹，也可自行离去，我们定然不会再为难与你。”
　　公孙止被她这话说的心中一动，又见小龙女立于眼前，白衣当风，直若神仙天女一般，不由得有些痴了，便道：“那好。你若允我一事，就将丹药给你。”
　　公孙绿萼听的清楚，怎不知他心思，忙叫道：“龙姐姐，那半枚丹药，怎救得我跟杨大哥？你不可强求！”
　　小龙女听得一惊，也已想到，只得说道：“我与你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岂能嫁你？绿萼妹妹身中情花之毒，她是你亲生女儿，你当真如此忍心？”
　　公孙止虽早知她不会答应，但被一口拒绝，仍是大怒，当下手中刀剑相交，呛然大响，口中说道：“你既然不愿嫁我，我只能将它救别人的性命。快快退开，不然莫怪我刀剑无情！”
　　小龙女柔声道：“你定要翻脸成仇，咱们岂不是枉自相识一场？”她记着公孙止相救之恩，到此地步，仍是不愿跟他生死相拼。
　　公孙止适才跟她过了几招，知道她双剑上的厉害，实在不能小觑。此时见她与自己相距不过半丈之遥，心想眼下许多强敌环伺，除非擒她为质，以令他人有所顾忌，不然当真万难脱身。但一来她武功了得，二来这石梁地势实在太险，稍有不慎，便要落下深谷粉身碎骨。所幸小龙女心机单纯，急攻之下，若能将她逼过石梁，再使诈擒她，旁人也来不及相救，自己自可脱身与李莫愁相会。
　　他心中思量已定，冷笑一声，叫道：“你还不退么！”黑剑　　　　　　　　　　　　随声而至，向小龙女刺去，小龙女见他突然进招，毫不慌乱，左剑挡格，右剑还击，刀剑交鸣，山谷间铮铮之声呼应。
　　小龙女自学了双手互搏以后，独力使出玉女素心剑法，便如□为二，配合无间，当世也无几人能敌，公孙止金刀黑剑虽然变幻百端，但只不过仍多了件兵器而已——但他全力冲击，使得具是杀着，声势极大，而玉女素心剑法伤人威力本来不强，小龙女也并无杀他之意，是故虽然剑招奥妙，一时之间也是被他迫得步步后退。两人战成一团。
　　此时郭芙等人追李莫愁而不及，也自赶了过来，正见对面山梁之上二人恶斗，公孙止金刀黑剑连使杀手，小龙女双剑纵横，招式巧妙，虽然不落下风，却也被逼的步步后退，忙向耶律齐道：“咱们快去帮手！”
　　耶律齐处世修为比她高得多了，只是一看，便摇头道：“不成，这石梁上绝无插足之处。”
　　但郭芙见小龙女孤身一人涉险，帮不上忙，心中不免大急，见母亲也在一旁，忙叫：“妈，妈，怎么才能帮龙姐姐？”
　　其实不用她叫，人人都为小龙女忧急担心，可石梁上决不能多容一人立足，却是明明白白之事，只得双手捏着一把冷汗，又过片刻，公孙止已将小龙女迫至石梁末端，离实地不过半丈之遥，众人心中都道：就是这时了！各个手持兵器，便要跃上，谁知公孙止突然叫道：“柳妹，我改主意啦，你不是要绝情丹么？这便拿去。”
　　小龙女听他如此一说，见公孙止果然左手往怀中掏摸，似是要取瓷瓶，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手下也是不免一顿，便是这片刻迟疑，公孙止狞笑一声，金刀脱手飞出，直击小龙女手腕。他二人相距甚近，这一击避无可避，小龙女低叫一声，右手长剑脱手，与金刀一起掉入了崖下山谷，但她反应甚快，眼见公孙止欺身而上，左手挥剑，劈公孙止右腕，便要将他迫开。
　　公孙止心知这一霎便要定下生死存亡，竟然毫不躲避，只以黑剑迎面相对，只听‘叮’一声轻响，黑剑被小龙女削成两段，他左手也几乎要抓上小龙女肩头。
　　但仍是差一点点。
　　小龙女怎愿被他抓住？脚步一错，飘身后退——但这石梁既窄，更兼生满青苔，滑溜至极，她只觉左足一跘，微一踉跄，突从石梁上消失不见！
　　公孙绿萼怔怔然盯着山崖，只觉脑海中一片茫然，大叫一声，几乎晕了过去。众人也道她竟遭不测，心中又悲又怒，就要一拥而上，黄蓉却见公孙止面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心中一动，忙道：“等等！”
　　她话音未落，暮色中一道白练跃起，轻飘飘落在众人身前。正是小龙女！而另一道灰影同时翻上横梁，挡在公孙止面前，头也不回，叫道：“龙姐姐，你伤了血脉，快些止血包扎。”
　　原来张无忌数番经历，知道公孙止此人满心诡诈，恶毒至极，见小龙女孤身迎战，心中虽知她个性单纯，这一战必然大为凶险，却又是一筹莫展。本来杨过百般机变，自然能想到克敌之法，但他此刻毒发昏沉，众人又皆是凝目观战，匆忙间去找谁商量？他心中惶急，将悬崖又再打量一番，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法：若经石梁壁绕至公孙止身后，石梁狭窄，他转圜不便，两下里夹击，当能一举成功。想到此处，见石梁之上二人越斗越凶，无力分心，便从后悄悄绕了过去。只是这悬崖过于陡峭，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比之当日华山天堑，更加险恶了十分，虽然情况紧急，也只得凝神屏息，小心攀爬。
　　合该是小龙女命不该绝，她落下之处已离平地甚近，正在张无忌身畔，当即被一把抓住了衣襟，方能借力跃回。
　　场中郭芙等人再料不到会是如此，都是欢声大作，公孙绿萼大喜之下，赶忙奔至近前，果然见小龙女腕间鲜血长流，忙伸手先点她臂上几处穴道，小龙女这番死里逃生，心中犹自恍惚，抓住绿萼手臂，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两人身旁风声又响，却是杨过突然抢到二人身前，一脚踏上了石梁。
　　




☆、＇10…14＇

　　杨过适才情花之毒突然发作，一片昏沉之间只听见耳边声音纷繁来去，虽然听了个大概，满心焦急，却是动弹不得，好容易剧痛稍减，立刻翻身而起，正见到张无忌面对公孙止，赤手空拳的孤身立于石梁一端。
　　此时情势险恶，一望便知——那石梁仅容一人，一旦两人动起手来，任谁足下微微不稳，立时就会掉下万丈深谷。何况论单打独斗，张无忌怎是公孙止的对手？想到此处，忙跃至近前，向他叫道：“无忌退后！这老贼我来应付！”
　　但连叫数声，张无忌只摇了摇头，凝神以待，脚下并未移动半步。
　　杨过更是发急，顾不得自己尚且头晕乏力，也不管石梁狭窄，容不得两人立足，就要跃近去拉他回头，幸而程英眼疾手快，向陆无双递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将他拉了回来。
　　张无忌心知这次杨过花毒发作，更甚于前次，明白裘千尺所言不假：若不能即刻解毒，就难以撑得过明日。他虽知断肠草亦或有效，但此时绝情丹近在眼前，‘服之即愈’四字诱惑实在太大，一时之间，脑海中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它夺回。是以虽听杨过不住大叫，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退后，至于这其中凶险，情切之下，又哪来得及细细思量？
　　公孙止见小龙女掉落悬崖，心下一惊——立时想到若无人质在手，定然是难以脱身。谁料她竟然被张无忌救起？更料不到张无忌竟代她与自己相峙。他自从瞎了一目，被逐出水仙山庄之后，四处躲避，每每思及前事，只道一切皆是从张无忌化名入谷而起，心中对他怨恨已极，但他与杨过一道，总难奈何。此时见他两手空空，自己送上门来，想到大仇立刻可报，不由大是欢喜，一时将脱身之事也丢到脑后去了。
　　他怕张无忌听杨过所言跃回，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往后急掠数丈，于山崖之上立定脚步，冷笑道：“你要绝情丹么？那便过来罢。”
　　张无忌闻言果然向前，与他相隔半丈之遥，拱手说道：“公孙谷主，在下实在不愿与你为难。只求你能见赐丹药，救了杨过的性命。”
　　公孙止哼了一声，说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么？”
　　张无忌朗声道：“凭我一人自然勉强，这许多人守在此处，公孙谷主今日要全身而退，却也是难为。”
　　公孙止听的一凛，知道他说的不错，但仇人就在面前，要他轻易放过，那更是不能。心念一动，冷笑道：“好小子，敢不敢跟我赌一赌？”
　　张无忌道：“赌什么？”
　　公孙止道：“咱们单打独斗，你赢了我，这绝情丹便双手奉上。若你输了……嘿嘿……。但有一条须得事先说明，无论输赢如何，旁人都不得干涉拦阻。”
　　他这话说的大是便宜，无论是输是赢，都能脱身。　
　　张无忌见他这赌约苛刻已极，回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公孙止冷笑道：“你们要倚多而上，我自然也奈何不得。但姓杨的小子已是毒入骨髓，你不免得瞧着心上人在地下翻来覆去的打滚，痛苦呻吟而死，那也随便你。和旁人比起来，当然是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杨过见张无忌竟然当真垂头考虑，急得连声大叫：“无忌！回来，你还跟这人多说什么？”
　　张无忌忍不住回头遥望，见杨过脸上尽是担忧焦虑之色，不免叹道：“他不顾自己剧毒难治，也不愿我以身犯险。唉，你们又怎能明白？”说罢退后半步，摆出迎敌之式，凝神道：“好。我同你赌。”
　　公孙止早就蓄势待发，见他应允，大喜之下，立即挥掌抢攻而上。
　　公孙止之前与张无忌数番交手，知道他棒上功夫奥妙已极，剑术却并不算如何高明，拳掌功夫造诣最低，只是凭内功深厚而已。这石梁之上转圜不便，拳掌相较，只能硬碰硬的蛮打，力强者胜，故而一上来便使出全力，毫不取巧。张无忌见他一掌劈到，只能同时一掌劈出，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大响，两人身子都是一晃，便在此时，第二掌又再度相交，又是‘砰’的一声，公孙止身子又晃了一晃，竟然退了一步。张无忌却仍然立在原地。
　　公孙止之前与张无忌对掌，只道他内力虽强，比之自己仍是逊了一筹，临敌经验更是远远不如，自己赢他不难。谁知甫一出手，竟被他掌力震退一步？心中不免又惊又怒。但他立觉这反击之力初时虽强，后继却是乏力，似有中气不足之象，想到此处，立刻有了个计较，抖擞精神，口中呼喝，双掌连连拍出。他此时每出一掌，都留下两分力道，既让自己不至于反震受伤，又不给张无忌留半分喘息之机。
　　张无忌心知自己重伤之后又受剧毒，内力大损，幸而九阳真气遇强愈强，这般蛮打，一时三刻之内固然抵挡的了，但时间一久，定要败下阵来。他心中存的是速战速决之意，眼见公孙止似乎势弱于自己，强提一口真气，双掌如风，以快打快，只希望力竭之前能够取胜。
　　这头两招相较，旁观众人瞧得又惊又喜，大出意料之外，谁也没想到张无忌内力深厚如此，都道他定是胜券在握。只有杨过暗自忧心，见他二人战在一处，拳来掌往，公孙止看来虽落下风，面上却是连连冷笑，知道他定然又想出了什么诡计，心下大骇。悄悄走到黄蓉身畔，说道：“郭伯母，公孙止狡诈刻毒，无忌现下似安实危，我们得想法子让公孙止分心，请你帮我一帮。”
　　黄蓉心念一动，已明白杨过之意，说道：“好。我们同时向他说话，你用言语恐吓，我却来引他高兴。”当下大声说道：“公孙先生，暂且停手，裘千尺已被我们杀死了。”
　　公孙止激斗之中，陡然听见这个喜讯，心中一震，又是将信将疑，手下自然一慢。
　　杨过叫道：“公孙止老贼，李莫愁说你怎么还不将解药拿来？她要来寻你晦气啦！”
　　黄蓉又道：“不，李莫愁说，你治好她身上情花之毒，她便愿以身相许。”
　　杨过道：“哼，无论如何，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放过你，待拿到了你，定要让你好好尝尝这情花的苦楚。”
　　黄蓉叫道：“此事可以善罢，公孙先生，你不用担心，咱们化敌为友如何？”
　　他二人不住口的说话，黄蓉说话之时，公孙止心中未免一喜，待得杨过说话，他又是一惊。张无忌知道这是他们相助自己，再者事不关己，他凝神对敌，本来便无力分心，是以招式丝毫不乱，但公孙止却未免分心二用，顿时当真左支右拙起来。
　　杨过突然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