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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刀剑风流-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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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刀光一闪,顿时没了消息。他嘴角浮起笑意,慢慢转过身来。他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头盖骨好像忽然裂开,倒进一桶凉水,他牙齿打颤,脚却动不了半分。
    五个人还站在那儿,只是一动不动,血从脖颈处渗出来,一个人站在面前,野兽般的目光锁住他,语气比刀锋还冰冷:
    “拿出解药!”
    陈鹏举木偶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葫芦,狼人一把抢过来,又问:
    “怎么用?”
    “一粒……”
    说完这两个字,他身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囊,瘫软在地。五个黑衣人也倒下来,布店里顿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狼人先捏开白雪飞牙关,喂下药丸,然后又给上官云飞和张奎服了药。狼人看着三人的变化,没有回头,仿佛陈鹏举已经是个死人。
    半晌,白雪飞脸上红晕褪尽,慢慢睁开了眼睛。张奎从地上爬起来,一步窜到陈鹏举跟前,抓起脖领,左右开弓,扇了两个嘴巴,嘴里大骂:
    “你个恩将仇报的王八蛋!还嫌老子臭,老子这回叫你吃屎!”
    陈鹏举脑袋立刻肿成了猪头,鼻子嘴里流出血来,他目光茫然,好像挨打的不是自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上官云飞叹了口气,说道:
    “这一注压得太险!”
    狼人问道:
    “你知道茶里有毒?”
    上官云飞反问:
    “你难道不知道?”
    狼人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上当?”
    “所以我才说,这次赌注压得凶险!陈鹏举眼睛盯着我,如果不喝下去,他是万万不肯现出原形的!”
    他看着陈鹏举,笑道:
    “可惜你忘了他是什么人,就算你的毒药无色无味,他还是能嗅出来!”
    陈鹏举眼中充满惊异和不信,他看着狼人,问道:
    “我亲眼见你把茶倒进嘴里!难道是假的?”
    狼人冷冷道:
    “倒进嘴里,不等于咽进肚里!”
    “你吐了?什么时候?”
    “你转身拨灯芯的时候!”
    陈鹏举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上官云飞笑道:
    “就算你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还是不会喝下去!你本来应该先提防他!”
    如果提防他,上官云飞会不会喝?上官云飞好像猜中了他的心思,笑道:
    “如果他喝了,我当然不会再喝!”
    陈鹏举喃喃道:
    “你们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上官云飞叹了口气:
    “你的故事编的太俗套,没一点新意,再说,你好的未免太快了些,追魂散不是一般的毒药,你应当让张大哥把你背去才对!”
    张奎也笑了:
    “我虽然臭点儿,你要引我们上钩,就得忍着!可惜你这个人有洁癖,看来叫花子也有好处!”
    “你们难道都看出来了?”
    张奎摇了摇头:
    “至少我被蒙在鼓里!”
    上官云飞目光盯着陈鹏举,问道: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话?”
    陈鹏举摇摇头。上官云飞又问:
    “记不记得,你说过什么话?”
    “那一句?”
    “其实不算一句,只有一个字:等!世上有很多事情,只要有耐心,就一定能等到结果!”
第七十五章 难逃一死
    上官云飞看着陈鹏举,缓缓说道:
    “陈老板,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等的耐心也有限!”
    陈鹏举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说的话里,有多少掺了水分?”
    陈鹏举苦笑了一下:
    “除了老板是假的以外,别的都不假。我怕说假话,引起你们的怀疑,不肯跟过来”
    上官云飞点点头:
    “乔三老爷怎么跟你们联系?”
    “飞鸽传书”
    “多长时间联络一次?”
    “十天”
    “你的鸽子在哪儿?”
    陈鹏举指了指屋里。张奎走进去,捧出个鸟笼来。上官云飞打开笼子,解下鸽子腿上的小竹管,从里面掏出一个纸卷儿,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
    “注意上官云飞及狼人动向,随时报告,不可轻举妄动,等待指示。乔”
    “乔”字是个小篆印章。上官云飞又问:
    “你们的总舵在哪儿?”
    陈鹏举摇了摇头。
    “你猜不出?”
    “应该是乔家大院吧?”
    “这次你总算不笨!”
    上官云飞接着问道:
    “这次你准备怎么报告这件事?”
    陈鹏举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只要失败,只能当面汇报,通常只有一种结果”
    “什么结果?”
    “死!”
    陈鹏举说完,不禁哆嗦了一下。上官云飞问他:
    “你怎样才能找到他?”
    “竹筒里什么都不放,放飞鸽子,自然会带来指令”
    上官云飞听完,扣上竹筒盖儿,拴在鸽子腿上,手一松,鸽子拍拍翅膀,从门口飞了出去。陈鹏举脸色顿时像一张白纸。上官云飞看着他,笑道:
    “你猜,他会给你什么指令?”
    陈鹏举头摇得像拨浪鼓,恐惧占据了他的思想,这回他不但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也已虚脱。冷汗滴滴答答从额头落下来。
    上官云飞又笑了:
    “我敢跟你打赌,这次他不会让你面陈经过!”
    “为什么?”
    陈鹏举脸色苍白,目光呆滞。
    上官云飞反问:
    “你是不是死士?”
    陈鹏举点了点头,目光茫然。
    “他为了脱身,本来就打算让你死!这点你想不到?”
    陈鹏举嘶声道:
    “他难道确定,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狼人冷冷道:
    “你觉得有机会?你只不过是他用来脱身的工具而已!他至少比你清醒,你只不过是个高估了自己的可怜虫!”
    这句话像一根鞭子,抽得他目瞪口呆。张奎笑道:
    “他不是说让掌柜出卖了吗?他自己就是掌柜,他岂不是自己出卖了自己?”
    白雪飞也笑了:
    “看来他自己早有预感,在这点,他的确有先见之明!”
    陈鹏举像一段没有知觉的木头,地上的死尸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他已预感到死亡慢慢临近。汗水洇湿了后背,冷风从门口吹进来,他感到彻骨的冰冷,一种由里到外的冰冷。灯火飘忽不定,灯油即将耗干,他已经感觉到,死亡像只巨大的翅膀,朝自己遮过来。
    上官云飞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
    “你从没后悔过?”
    “后悔”
    “不敢离开他?”
    “不敢,离开只有死!”
    “你肯定不是天山剑派的弟子”
    陈鹏举摇摇头:
    “我是五毒门门下”
    上官云飞又问他:
    “你们销毁了所有令牌?”
    陈鹏举点了点头。
    “现在还没有新的令符?”
    “没有”
    山官云飞看着狼人,狼人来到面前,问道:
    “你有没有参加正义堂行动?”
    陈鹏举点了点头。
    “你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三百零一人”
    “谁杀了吴正义?”
    “乔三老爷”
    “吴秀呢?”
    “陈七杀的”
    “陈七为什么会死?”
    “因为乔三老爷让他死”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是谁?”
    “李伶伶”
    “喜欢一个女人就得死?”
    “他用情太专,已经失去了杀手的稳定”
    “李伶伶是什么人?”
    “她是江南名妓,名义上是吴正义的红颜知己,其实是乔三老爷的卧底”
    “她怎么死的?”
    “陈七死后,她随即自杀”
    “雷震、灵虚子、空明、申简都是乔三老爷所杀?”
    “除了申简,其他三人都是”
    张奎站起来,追问:
    “申简被谁杀的?”
    “李伶伶”
    张奎颓然坐下来,面无表情,恨恨说道:
    “死得其所,死得其所,该!”
    他朝地下猛地啐了一口。狼人转过身,看着窗外出神。天空已经现出曙色,视野越来越广,整个城镇还未醒来,雄鸡三三两两开始报晓,渐渐连成一片。淡青色的天幕慢慢转薄,终于薄成透明。远处人家屋顶上飘起一缕炊烟,像条蓝色的绸带,抻向天空,缭绕成雾。
    地上血迹已经凝固,惨白色的尸身,现出说不出的狰狞可怖。陈鹏举汗水也已流干,躯体好像一瞬间干瘪下去,看上去像具毫无生命迹象的躯壳,皮肤上也泛着死尸般的灰白。
    忽听扑楞楞一声响,一只鸽子拍翅从门外飞进来,径直落到陈鹏举的肩上。陈鹏举猛然一惊,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哆嗦着手抓住鸽子,解下竹管儿,旋开盖子,仔细一瞅,里面有张纸,他把手指塞进去,掏出来。刚一打开,纸上腾起一团雾,陈鹏举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肩上的鸽子扑棱了两下翅膀,也摔在他身旁,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屋里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们走出门去。太阳已经升起来,狼人脸色依然像冰。上官云飞瞅了瞅他,忽然笑了:
    “狼兄,我想到了一件事”
    狼人站住脚,扭头看他。上官云飞笑道:
    “当个掌柜确实不容易,尤其是个冒牌掌柜!如果他一早上赶到店里,看到眼前情景,不昏过去才怪!”
    白雪飞笑了:
    “你怎么知道他会昏过去?没准儿他的胆子比熊还大!”
    “就算这样,他还是得昏过去!”
    “为什么?”
    “身为掌柜,店里死了那么多人,他敢说毫不知情?衙门的板子,非得把他打昏过去不可!”
    狼人笑道:
    “看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张奎挠了挠了脑袋,不解地问:
    “什么路?”
    “猜猜看!”
    “我知道了!”
    张奎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他大声说:
    “跑路!”
    白雪飞眼睛笑成了弯月:
    “你变聪明了!”
    张奎听了她的话,像吃了一块糖,得意洋洋。看得三人只笑。上官云飞笑着对他说:
    “张大哥再猜猜看,我们眼下去哪儿?”
    张奎挠着头皮,闷了半晌,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上官云飞笑道:
    “你能想到,这个地方你去过!”
    张奎头皮都快挠破了,嘟哝着:
    “我去过,我去过……”
    “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河西镇!”
    “还想不到?”
    张奎一拍额头,大叫:
    “我又想到了!”
    “去哪儿?”
    “封剑阁!”
    上官云飞点了点头:
    “你确实变聪明了!”
第七十六章 隐士的剑
    四个人出现在封剑阁大门,苏樱已站了多时,她上前挽着白雪飞的手,笑着跟张奎和狼人打招呼。上官云飞指着狼人笑道:
    “妈妈知道他是谁吗?”
    苏樱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
    “卖什么关子,还不快介绍!”
    上官云飞笑了:
    “他就是狼人!”
    苏樱上下打量了半天,笑道:
    “果然一表人才,快请进!”
    狼人被夸得不好意思,讪讪地进了封剑阁大门。大堂门口,上官鼎一袭灰色布衫,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见到张奎,他快走两步,迎上前去,拱手问好。两人寒暄了几句,挽手进屋。丫鬟端上茶来,狼人眼睛看着上官鼎和苏樱,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一对神仙眷侣,果然气度非凡。
    上官鼎也在看着狼人,他从狼人身上,看到了一股劲,一股百折不回,永不服输的劲!这个名声响彻武林的草原传奇,身上该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上官云飞站起来,笑着对父母说:
    “我要告诉二老一个天大的秘密!”
    上官鼎放下茶碗,苏樱眼里波光流动,他们看着儿子。上官云飞笑道:
    “雪飞找到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了!”
    上官鼎一愕,苏樱站了起来,忙问:
    “是谁?在哪儿?”
    上官云飞笑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人目光都看着狼人,这难道是真的?上官云飞接着说:
    “就是他,狼人!”
    苏樱疑惑地看着白雪飞,白雪飞笑着点了点头。苏樱乐得直拍手:
    “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这两天喜鹊老站在大门口老榆树上喳喳叫,原来应在这件事上!”
    她回头看着上官鼎,笑道:
    “如此喜事,不能不庆祝一下,官人意下如何?”
    上官鼎笑道:
    “这还用问!就算你想偷懒,我们也得溜到街上,找个饭馆好好庆贺一下!”
    苏樱拉起白雪飞的手,笑道:
    “雪飞,咱们娘俩儿一块儿去!”
    白雪飞笑着站起身,随苏樱转进后堂。狼人忽然问道:
    “上官大侠可否认识阴山教主?”
    上官鼎愣了一下:
    “贤侄为何有此一问?”
    狼人笑道:
    “晚辈只是随便问问,上官大侠与阴山教主本属同时代人物,行走江湖时,想不认识也难!”
    上官鼎摇了摇头:
    “贤侄错了,我虽听说过阴山教主之名,却未能一睹尊容。阴山教主行踪飘忽,又往往蒙面,想来江湖上真正一识庐山真面目的人也不多”
    狼人端起茶碗,挡住了脸。他的心在滴血,在为母亲难过。为了一个不认识自己的人耗尽了青春,又为得到这个人,跟另一个人铸成大错!这种事听起来不但荒唐、可笑,更可怜、可悲!
    上官鼎看着狼人,问道:
    “贤侄跟阴山教主可有什么渊源?”
    狼人摇了摇头,说道:
    “阴山教主是晚辈心里敬重的人,其他并无瓜葛”
    上官鼎点了点头:
    “所谓正邪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其实是谬论!名门正派中不乏鸡鸣狗盗之徒,邪教中也有披肝沥胆
    的豪侠之士!作为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胸襟和胆识,已经不易!”
    张奎哈哈大笑:
    “上官公子不也出手救了阴山教派?大侠有如此胸襟,才生出这样的儿子!”
    上官鼎也笑了:
    “让张帮主见笑了,一不小心,把自己儿子拐进去了!狼贤侄也不要见怪。云飞受人恩惠在先,有点血性的人,见恩人遭难,又怎会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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