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小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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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生气了？”
“听说他们的婚礼跟我开学是同一天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受伤害，那种被一个你特别崇拜的人当成累赘一脚踹开的感觉。”
卫桥侧过头去看程若，他正半垂着脑袋，似乎是有意埋着头，卫桥猜他的表情肯定特委屈，因为他的声音丝毫没有掩饰他内心的失落和挫败。
从昨天到刚才，他们认识的这短短三十个小时里，程若给他的感觉是一个中规中矩，不温不火的，容易接近却不容易亲近的人。
可是现在，他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程若。
这个人敏感，固执，不张扬却渴望着关注，也许，还极度缺乏安全感。
从这段简短的对话里，卫桥知道了他苦涩的身世，知道了他对母亲的重视，知道了他对继父那种复杂的，无所适从的情感。
也窥见了他内心压抑的孤独。
傍晚的南门有点冷清，一走出拱门卫桥就看见了一辆车停在空地上，旁边站着一男一女，正好在路灯下往这边看着，这就是程若的母亲和继父了？
果然，程若没精打采地往那边招了招手，脚步放得更慢了。
虽然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可是卫桥由衷地觉得，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有种赏心悦目的和谐感。程若的母亲留着长头发，有点纤瘦，打扮不算时髦，却落落大方，她身边的男人浓眉大眼，肩膀很宽，整个人透着一种沉稳踏实的气质。
再加上一个程若……卫桥想，很完美的三口之家。
看到程若走过来，周群淡淡地笑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有人会对一个自己视为拖油瓶的孩子有这么亲昵的动作，这么宠溺的眼神，这一切，跟卫桥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的没什么不一样。卫桥看着程若，心想，生气，有时候只是另一种孩子气式的撒娇而已吧？
程静和周群一直开车过来没吃晚饭，在程若的坚持下，卫桥还是跟着他上了车，到订好的酒店里蹭夜宵。
真不知道程若在别扭个什么劲儿，一家人好好的聚会，非得拉上他当灯泡。
饭桌上，程静不停找话题，对两个小的嘘寒问暖，程若一直不怎么出声，卫桥用眼神暗示了他好几次都无济于事，人家就是盯着茶杯好像隐形了一般。
卫桥无语了，这到底是你爸妈还是我爸妈啊？敢情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自己当个路人？你个任性的小孩儿，我要是你爸肯定拿板子打你屁股不可。
程若似乎听见了卫桥的潜台词，抬眼瞅了他一下，又低下头数茶叶。
最后，卫桥没办法了，干脆说：“叔叔阿姨，程若有话想对你们说。”
程若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他。
“呃，他说你们的婚礼他没参加挺遗憾的，昨儿在宿舍念叨了一宿，可是又不好意思主动给你们打电话，正好你们今天来了，程若，你就以茶代酒说几句吧。”
程若快要被卫桥气疯了，在桌下狠狠地踹了他小腿一下，卫桥嘴角抽搐，看来被踢得不轻。
程静和周群都看向程若，程若对上他们饱含鼓励的目光，低下头小声地说：“其实也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啊，你不是憋了一肚子话么？”卫桥把茶杯塞到他手里，推了他一把。
程若给了他一个“早知道你这么多管闲事儿就不带你来了”的表情，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周群和程静面前：“妈，……爸，我敬你们一杯。”
程静眼圈顿时红了，周群似乎也挺动容，明明在椅子上坐得稳稳当当的，可程若就是觉得他在颤抖，很轻微的，不易察觉的，来自内心深处的，颤抖。
“爸，我妈就交给你了，她一个人带大我不容易，嗯……你，你也有功劳……我会孝顺你们的。”程若的脸泛起了红晕，周群起身轻轻抱了抱他，说：“好。”
程若不好意思地看向卫桥，卫桥笑着对他竖起大拇指。
晚上，周群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门口，然后和程静原路返回，明天两个人都要上班，只能赶夜路回去，而且，程若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他们，留在这里反而让他总是惦记着。
程若和卫桥并肩走在校道上，手里提着程静带过来的大包小包，心里感慨万千：“哎，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倒是你，勇气可嘉，值得表扬。”卫桥拍拍程若的肩膀：“想开了？”
“也没什么想不想开的，之前赌着一口气，也不是真的……”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看你也不像真的生气啊，明摆着就是个正值青春期跟父母闹腾的小子，净说气话气自己。你爸是真对你好，我都看出来了，我就不信你身在其中会感受不到。”
程若仰头，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真正的父亲会对自己儿子怎么样，反正我能想到的，他都做到了。带我去游乐园，教我打羽毛球，让我骑在他肩膀上看烟花，我妈有时候加班通宵不回来，他就带我去他家吃饭，然后陪我写作业。……有一年冬天特别冷，还下了雪，我半夜发高烧，我妈急得都哭了，最后还是他过来骑着自行车载我去医院的。”程若看着遥远天际里细碎的星光，说：“那时候我坐在他后面，围着他的围巾，戴着他的手套，抱着他，一直在心里叫他爸爸。”
卫桥用手肘顶了顶程若：“别哭，现在不挺好的么。”
程若吸了吸鼻子，笑着说：“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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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Act 06 夏夜的风，轻轻吹过 。。。
“Wele home！”
程若和卫桥刚推门走进宿舍，凌少丞就抓了一把东西撒花似的朝他们砸来，来势汹汹跟霰弹似的，程若腾出手接住一个，打开糖果一样的包装，把里面的东西直接扔进嘴里，嗯，五香牛肉干，味道不错。
“你喝醉了吧？”卫桥蹲下来把落到地上的一个一个捡起来，皱着眉看凌少丞，有人这么欢迎室友归来的么？这家伙以前肯定得过小儿多动症，谁当他保姆谁倒霉。
“诶，我就偷偷喝了两口，没这么明显吧？”凌少丞跑进浴室照了照镜子，看不出什么异样才松了一口气：“脸没红，安全。”
程若从镜子里打量他，似笑非笑地说：“还有人给你下了禁酒令不成？”
“差不多……”凌少丞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水，宿舍刚被掩上的门被猛地撞开，站在门口的卫桥吓了一跳，连着闪开了两步。
“咦，你们俩回来啦？正好，接着。”施映霖把手里的啤酒扔给程若和卫桥：“一人一罐，陆斐请客。哎，少丞，你那罐喝了两口就不要啦？不要我喝了啊。”
“喝吧喝吧，我要出去一趟，想吃什么给你们带。”
程若说：“不用了，好好玩儿去吧……”
施映霖连忙打断程若：“我想吃苹果。”
“成，路过超市给你拎两颗上来。”
卫桥举手：“那我要薯片，泡面，雪糕，我不挑牌子，你就随便看着……”
凌少丞无视，径自往门口走去：“就俩苹果是吧？没别的我就走了啊。”
卫桥伸手作势要扇过去，凌少丞缩了缩脖子，赶紧一溜烟儿地跑走。
“你们俩要过来么？段昀和陆斐都在，一起聊天儿？”
卫桥征询地看着程若，不知道他有没有从刚才低落的心情里恢复过来，程若看懂了他的忧虑，点点头。
“成，我们就来。”卫桥跟施映霖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凌少丞的位置，把桌面上的瓜子和饼干席卷一空：“聚会没有零食怎么成。”
程若无奈地看着他笑：“我今晚等着看你们上演第八次宿舍大战。”
凌少丞坐在教学楼走廊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儿，刚解决完一小包起身去扔垃圾，离他十米外的课室就嘈杂了起来，凌少丞嘴角勾起，终于散会了。
挑在晚上开班会的系并不多，这么晚散会的就更少，整栋教学楼都静悄悄的，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一点声音，大家纷纷向电梯涌去，相约着到校门口吃宵夜，卓北跟室友一道，刚踏出教室，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两个字，足以让昏昏欲睡的卓北精神一振。
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了室友的邀请，卓北快步走到了凌少丞面前：“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吧？”
凌少丞嘴角一勾，看了看挤在电梯外的一群人，提议：“走楼梯？”
“这是十二楼。”
“没关系。”
走过了拐角，卓北确定没人能够看到他们以后，把凌少丞按在墙上，低头吻上他。
“教学楼有摄像头。”凌少丞好心地提醒，嘴上的动作却一点不含糊，吮得卓北蠢蠢欲动，舌尖更是不安分地滑进了他的口腔，掠过的地方留下令人难以忍受的酥痒。
卓北更用力地抱紧了凌少丞，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发泄多余的力气：“那你还引诱我犯罪？”
凌少丞凑到卓北耳边，往他耳朵里吹气：“因为我想要你犯罪。”
软软的气息恰到好处地撩拨着卓北，让他脑子一阵一阵地发热。扶住凌少丞的肩膀，卓北把他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无可奈何地盯着那张坏笑的脸：“你能稍微有点未成年人的样子么？这些伎俩是谁教的？是不是沈唯？”
凌少丞撇撇嘴，默认了。
“那小子每次干坏事儿都不忘落下你，我迟早收拾他。”
用手臂箍着卓北的脖子，凌少丞闷闷不乐地说：“你都不受我勾引了，还转移话题。”
“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吗？等你过了生日……”
“闭嘴闭嘴闭嘴，一天得听你说教八百次，烦死了，好像你压根儿不想似的。”凌少丞把脑袋倚在卓北的肩膀上，手懒懒地环绕上他的腰：“咱们就这么抱着，行了吧？不违法吧？不越线吧？”
卓北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静默了片刻，说：“我今天很想你。”
“我也是，我每天都想你。”
“少丞……”
“嗯？”
卓北低头，重新覆住了他的嘴唇，用轻柔的力度，跟刚才激烈的交缠相比，这更像一个耐心的哄劝，仿佛夏夜里温和扫过的凉风，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细细地享受。
“哎，我刚才就想问你了。”
“嗯？”
“你是不是喝酒了？”
“你是酒精测试仪吧？吹口气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件事儿你必须听我的，你怎么就这么任性……”
凌少丞不堪其扰地做了个鬼脸，揪着卓北的领子，把他拉了下来继续刚才那个被打断的吻，时间宝贵，这人怎么老是不懂得珍惜呢。
“我以为我们是过来纯聊天儿的。”程若看着一地的易拉罐：“这不叫聚众酗酒吧？”
段昀耸耸肩：“不用管，让他们喝，估计都在家里憋坏了，难得有机会撒一回野，待会儿老实睡觉别发疯就行。”
陆斐嘿嘿一笑：“我的酒品你还不知道么？”
段昀白了他一眼：“知道，比你平时的人品好多了。”
施映霖从阳台回来，啪嗒一声又开了一罐：“又没了，这次谁下去扛？”
卫桥和陆斐同时伸手指向他。
施映霖干笑两声，说：“怎么这么巧……话说，咱们喝得也差不多了，别真醉了就不好玩儿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陆斐说：“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就差你了，最后一扎，喝完咱们就散场。”
“那段昀和程若也没去过……”
卫桥将手里的空罐子扔过去，说：“人家就喝了两罐，你数数你自己喝了多少，没有一打也有十罐了吧。”
“这不是你们坑我喝的么……”施映霖挠挠头，一口气喝干了手里的啤酒，捏扁罐子扔一边，说：“好吧好吧，我去就我去。”
打开宿舍的门，施映霖伸展一下筋骨，揉了揉有点发麻太阳穴，脑子清醒了一点，往楼梯口那边一看，一个人正要下楼，309的唐安宇。
施映霖对他印象很深，因为一些比较隐晦的原因。今天早上的球赛，大部分时间他的眼睛都在围着这个人转，对这个身影有种条件反射的熟悉。
“嗨，要出去？”施映霖跑过去，笑着打招呼，露出一口白牙。
“嗯。”唐安宇淡淡地应了一声，头也没回。
“去哪儿？”
“超市。”
“我也是。”
“哦。”
施映霖丝毫不介意唐安宇的冷淡，照样笑呵呵地跟在他身边。
走出楼梯间，施映霖深呼吸了一口，凉凉的，带着青草味道的空气猛然灌进嘴里，他突然觉得自己被一阵强烈的晕眩袭击了，毫无准备的，来得又凶又猛。
果然喝大了。
胃剧烈地痉挛，施映霖一把抓住唐安宇的手臂，口齿不清地说：“我想吐。”
唐安宇本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看见施映霖铁青的脸色，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拉着他，把他带到了宿舍边的水沟边。
施映霖几乎是立刻跪在地上，一手还抓着唐安宇，对着水沟吐得翻天覆地。唐安宇恶心地撇开了头，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挑了个最倒霉的时机出门。
刚才在楼梯间看到施映霖，他就已经想走快两步甩开他了，后来他追上来，带着浓浓的酒气，他更是毫不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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