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小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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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那我继续炸芋头片去。”程静放下掸子去厨房，边走边嘟囔：“程若那小子最近越来越皮了，和他小时候一个德行。”
　　
　　“跟小时候一样不好么，我就不喜欢他念中学时候文文静静的样子，跟得了自闭症似的。”
　　
　　“嗯，要是能折中就更好了。”
　　
　　周群笑笑，洗了拖把走进房间，看到把抹布扔到一边，倚在书柜前翻看相册的儿子，想起妻子的抱怨，忍不住溺爱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
　　
　　“怎么啦？我妈又说我什么坏话了？”程若抬头，无辜地眨眨眼睛。
　　
　　“没有，说你活泼可爱，茁壮成长。”
　　
　　“算了吧，我妈才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她顶多会说我得了多动症。”程若放下相册，掩上房间门，在床头柜上坐下：“爸，我问你，你觉得我妈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样？”
　　
　　周群看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那要看你拿什么刺激她。”
　　
　　“嗯……比如我是个gay呢？”
　　
　　周群的动作猛地一滞，好半天才说：“你怎么不先问问我的承受能力怎么样？”
　　
　　“因为我觉得……你承受能力挺好的……”
　　
　　“不好，一点也不好。”
　　
　　“爸……”程若抿抿唇，犹豫片刻，问：“其实你早就怀疑了对不对？”
　　
　　周群用力地抖了抖床单，说：“没有。”
　　
　　“爸！”
　　
　　周群叹了口气，抬头看程若：“不管我是不是早就怀疑，既然你现在选择告诉我，就是下定决心了，对不对？”
　　
　　“嗯。”
　　
　　“那个人……是谁？”
　　
　　也许是早就为了这个问题忧心过了，当程若真的承认的时候，周群的心里反倒没有预想中的震惊和矛盾。爱情很可贵，经历过无数风雨的他尤其理解这一点，他所剩下最后的顾虑，也只是担心程若阅历太少，会不会受到欺骗和误导而已。
　　
　　程若这回却没有犹豫，神色间甚至出现了可以称之为喜悦的光芒：“你见过的，他叫卫桥。”
　　
　　周群静想了几秒钟，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大男孩的影像，那个孩子长相阳光俊朗，眼里透着年轻的睿智，言行举止很和善，那天的夜色中，他站在程若身边，全然支持的姿态。是了，他还化解了他们一家人的尴尬……
　　
　　的确是很优秀的一个人。周群想。
　　
　　“爸？”见周群不说话，程若忐忑的倾身，想看清他的表情，周群冲他宽和地一笑，问：“你们在一起，能找到幸福的感觉吗？”
　　
　　程若郑重地点头：“能。”
　　
　　“那就好。”周群拍拍程若的肩膀：“我想，我可以接受，你妈妈也一定可以。”
　　
　　“你能肯定么……”程若不确定锁起眉头：“卫桥毕竟是男生啊。”
　　
　　“对于我们来说，你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给你带来幸福。”周群说：“你妈妈更能体会，如果当初不是你外公——”
　　
　　话头毫无预警的刹住，周群没有继续说下去，程若还在等他的下文，却听他换了一种语气，轻松地说：“总之，她希望你快乐。”
　　
　　“爸，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啊。”
　　
　　“你说我外公怎么了？”
　　
　　“没什么。”周群铺好床，拉过程若：“你是个好孩子，程若，你一直是你妈妈的骄傲。”
　　
　　“爸……”
　　
　　“快去收拾书柜，待会儿你妈又要唠叨你了。”周群笑笑：“今天你对我说的话，在你自己向她坦白以前，我不会泄露半个字，怎么样？”
　　
　　“嗯，好。”
　　
　　“如果以后她反对，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儿，做你的盟军。”
　　
　　“爸，谢谢你。”程若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周群走出房间，视线落在了刚才被摊开的相册上。
　　
　　“金融学硕士学位研究生招考……”陆斐正无聊地看着段昀的书柜，突然从里面翻出一本书，吃惊地问：“你要考研？”
　　
　　“嗯。”段昀检查着电脑的音箱，抬眼看了他一下：“你看起来很意外。”
　　
　　“也不是意外，不过……之前你从来没说过嘛。”陆斐挠挠头，又问：“想读哪里的研？”
　　
　　“……还没想好。”段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抽过陆斐手上的书，把它塞回书架：“再说吧。”
　　
　　“每次问你事儿都是再说，其实你心里打算得比什么都清楚。”陆斐揽过段昀的肩膀，手还恶意地捏了捏：“亲爱的，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没告诉我？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让我摸不透了。”
　　
　　段昀反问：“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也算是秘密吗？难道要像你一样，提前好几年就诏告天下才行？”
　　
　　“哎呀，我开个玩笑，你急什么啊。”陆斐讪讪地放开手：“读研挺好的，不过国内比国外要多读一年，还不如跟我一起出国呢。”
　　
　　段昀淡淡地说：“我不像你，钱多烧得慌。”
　　
　　“……小昀，你知道么，现在你这样，在英语上叫做offensive，我呢，就叫做innocent。”
　　
　　“背单词背疯了，鉴定完毕。”
　　
　　“嘿嘿，给点幽默感，以后要是没我在身边烦你，你才会觉得寂寞呢。”
　　
　　段昀默了默，突然伸手抱住了陆斐，陆斐一愣，立马受宠若惊地回抱住，又来了又来了，总是这么打一巴掌再冷不丁给颗糖，真是让人抓都抓不住规律，不过……总比一直挨巴掌却连一颗糖都没有好。
　　
　　“真舍不得你。”段昀喃喃地说：“美国那么远，以后想见面都不容易。”
　　
　　“怎么会，还有假期可以回来的嘛，嗯，或者，什么时候你想过去都行，我保证热情招待，让你舍不得走。”
　　
　　段昀勉强地笑笑，点点头。
　　
　　分隔一整个太平洋，时差不仅仅再是白昼黑夜的问题了吧？也许，一错过，就是一辈子了。
　　
　　陆斐，你总是不去想，你总是以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可是，我却半点希望都看不到。我越来越怀疑，我们这样没有未来地相爱，到底还有没有意义。可是，却终究放不开手，只能徒劳地等着时间来把我们拆散。
　　
　　“小昀，你别难过，我也很想陪着你，可是……”
　　
　　“好了，别说这些了，人各有志，我懂的。”
　　
　　陆斐心里沉甸甸的，一时找不到话来回应，就在这时，段昀家的电话适时地响起，打断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程若？”段昀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程若家的号码，可说话的却不是他：“……哦，是阿姨啊，嗯，我挺好的……没有，他没在我这儿……呃，我们前天通过电话……啊？没有，他没说过……不能吧，我完全不知道……嗯嗯，好，我帮你找找，行，没事儿，有消息我给您打电话。”
　　
　　“怎么了？”陆斐看着段昀挂了电话以后，陡然变得严肃的表情。
　　
　　“程若离家出走了。”
　　
　　陆斐一顿，然后说：“你听错了吧……”
　　
　　段昀指着电话，说：“要不你自己打电话过去再问问？”
　　
　　“……”陆斐果真按了电话的免提，不过拨的是另一个手机号：“我还是打给程若比较实际。”
　　
　　段昀好笑地说：“能打通人家早打了，还等着你？”
　　
　　“试试呗。”
　　
　　两秒钟的静默后，应答的果然是冷冰冰的女声，那小子关机了。
　　
　　“说是昨天下午走的，我听阿姨语气不大好，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
　　
　　“那，咱找人去吧。”
　　
　　“问题是，去哪儿找啊？”
　　
　　“这要问你了，你跟他是最熟的诶。”
　　
　　段昀皱起眉想了想：“会不会去卫桥那儿？”
　　
　　“坐火车去？可是现在都快过年了，他不可能买到票啊。”
　　
　　“你还别说，程若真想闹，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如果铁了心要去，就是扒火车他也得去。”
　　
　　“……这么彪悍。”
　　
　　“我看还是先给卫桥打个电话吧，他要离家出走，除了来我这儿，最可能的就是去投奔卫桥了，但愿他别在火车上被人贩子给拐卖了。”




60

60、Act　60　悬于一线　。。。　
　
　
　　就在程若不知所踪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为了找他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刚起床的凌少丞也被一个消息惊了个措手不及。
　　
　　“你要走？”
　　
　　“嗯，”卓北在他床边坐下，温和地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你同意吗？”
　　
　　“我……不是，好好的你干嘛要走啊？还一走就是两个月，三月份就开学了，你不上课啦？”
　　
　　“我打算跟老师请个假。”
　　
　　“可是……”凌少丞刚睡醒，本来脑子就不清楚，现在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默了默，他不情愿地说：“你都决定了，还问我意见干什么……”
　　
　　“少丞，这次的事儿给我爸打击不小，虽然现在算是过去了，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有道坎儿。”卓北叹了口气，说：“我妈那人你也是知道的，我爸不好，她也好不起来，筱南现在快高考了，一分钟都不能浪费，所以……”
　　
　　“所以，你这个唯一的儿子跟他们过去住一段时间，是天经地义的。”凌少丞打断了他的话，闷闷地说：“我明白，只是你要离开这么久，我会很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少丞，我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切，我哪有这么娇弱，你应该不放心的是筱南吧。”凌少丞不服气地争辩：“居然扔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怎么当人家哥哥的！”
　　
　　“呵，筱南什么都不如你，但是有一点比你强。”卓北伸出手刮了刮凌少丞的鼻子：“人家身体好得很。”
　　
　　“别三句话不离你的烂本行，我身体也好得很。”凌少丞打开卓北的手，下床换衣服，抱怨着说：“真是的，一点心里准备也不给，一大早就来刺激我，不知道清晨对于病人来说是高危期嘛。”
　　
　　卓北从身后抱住他略微偏瘦的身体，在他脖子上吻了吻：“我很舍不得你。”
　　
　　凌少丞静默片刻，往后靠上卓北的胸膛：“你要快回来。”
　　
　　虽然不愿意分开，可是让他不要去，也开不了口……
　　
　　案子在几天前就落幕了，凌市长在中间周旋费了不少力气，沈唯的老爸没审查出什么结果，回来以后照常回到原来的岗位上班，卓光启是这次调查的中心人物，可也只是撤去了院长职务，调去了邻近的二线城市，还是当一把手。
　　
　　躲过了牢狱之灾，这已经是大家能期盼的最好的结果，但是卓北看得出来，父亲依然落寞。
　　
　　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他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那些风光无限，平步青云的岁月，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卓光启是个很倔强得近乎固执的人，卓北继承了他的这一点，所以更能理解，即使表面上能做到云淡风轻，父亲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新的生活，去适应这种繁华过后的冷清。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聊了一会儿，才一起下楼，凌少丞的母亲正把早饭摆上桌，招呼卓北：“没吃早饭的话，和少丞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还得赶回去收拾行李。”卓北笑笑，暗暗握了一把凌少丞的手心：“我先走了。”
　　
　　凌妈妈叫住他，关切地问：“卓北，你父母还好么？”
　　
　　“挺好的。”
　　
　　“跟他们说，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身体健康，别的就不要多想了，你也多陪陪他们，让他们放宽心。筱南在这儿他们也别挂心太多，我会叫你凌叔叔常接她过来吃饭的。”
　　
　　“嗯，谢谢阿姨。”
　　
　　“好啦，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了。”凌少丞生怕又勾起了卓北的心事，连忙推着他往外走，卓北不放心地叮嘱：“记得照顾好自己，开学以后也是。”
　　
　　“啰嗦死了你，一句话要重复多少次啊。”
　　
　　“那……筱南……你也帮我多看看她。”
　　
　　“那还用你说，我照顾她一向比你称职！”
　　
　　“是是是，看把你得意的，那我不啰嗦了，走了啊。”卓北笑着刮了一下凌少丞的鼻子，然后大步走出院子，走出了很远，卓北下意识地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凌少丞依旧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卓北也跟去了？”晚饭的时候，凌世安听妻子说了早上卓北来找少丞的事，叹了口气：“老卓也真是固执，我让他在那边直接买套房，全家人搬过去，眼不见心不烦多好，偏偏他又舍不得这里，还说什么以后总要回来的。”
　　
　　“人家女儿不是还在这儿念书嘛，再说了，老卓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换了你你也不愿意走啊。”凌妈妈白了他一眼，顺口对凌少丞说：“是吧儿子？”
　　
　　凌少丞没说话，看着桌上的菜发呆。
　　
　　“少丞？”
　　
　　“啊？”
　　
　　“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卓北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吗。”凌妈妈往他碗里夹了两筷子菜，笑着打趣道：“感情就这么好？”
　　
　　“是啊，不可以么？”凌少丞敷衍地回答，掩饰地低下头戳饭。
　　
　　“现在人家才走两个月你就连饭都不想吃，以后卓北要是结婚去度蜜月，你是不是得绝食？”
　　
　　凌少丞心里一闷，一时答不上话来。
　　
　　“阿菲，你就别开他玩笑了。”凌世安及时给儿子解了围，把话题岔到了今天的股票上去。
　　
　　而凌少丞心乱如麻，一句话都再也听不进去。
　　
　　“少丞，如果我再也不回来，你会跟我走么？”
　　
　　“会！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