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宝贝-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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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霖无奈地慢慢俯□，看进路格的眼睛。“他曾经想要我的命。”
　　一字一句，卓霖的眼睛里带着不容忽视的仇恨与狠绝。
　　路格还是摇着头，一步步后退“可是，那是不对的。”
　　“路格，没有对与不对。这就是我。”卓霖抱住路格“这就是我，路格。”
　　路格并不完全赞同卓霖的话，但是他什么都不懂。他唯一能够信任和依赖的是卓霖，他觉得他必须相信他。如果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随卓霖离开这里。就像是遇见吃人的猛兽，你唯一的方法就是逃，而不是去开导它。
　　
　　阿宝已经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卓霖坐在案桌旁，闷闷地抱着兵书。“好吧，路格。”他终于扔下兵书，转向沉默的路格“我知道，父王的事情让你不快乐。但是路格，那就是我，你必须要接受。”　
　　路格抬起脸，将信将疑地看了卓霖一眼，再次把头垂下。良久，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卓霖一笑“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路格。”
　　
　　转眼，一个季节过去了。这里的气候没有改变多少，另一些美丽的鲜花钻了出来。但是路格却经历了很多，在这个人世间的花园，他经历了无法忍受的心灵折磨。
　　活生生的人被砍下脑袋，这么血腥而且残忍的事情，为什么他一定得参与？难道仅仅是因为卓霖喜欢？　
　　刽子手举起大刀的时候，路格终于忍受不住，把头埋进了卓霖怀里。
　　“嗬嗬，路格，这样可不行。”卓霖捧住路格的头，强行把他的脸转向法场。“啊——”路格猛地闭上眼睛，但是来不及了。脱落的人头，喷洒的鲜血，永久地存留在他的记忆里。
　　卓霖笑着给他讲解“他是六王子的舅父，他曾经试图把我推下悬崖。”
　　“卓霖！”路格狂乱地大叫起来“卓霖，我不想这样！”
　　“路格，这就是我。”卓霖压制住路格的挣扎，迫切地看进他的眼睛，似乎想要他尽快地了解和认同他。“这就是我！”
　　“卓霖，我不想这样。一点也不想。”路格摇着头，眼里充满了不解和惧怕。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陌生而且遥远的卓霖。和他想象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卓霖终于退缩了。“好了，好了，路格。你害怕？那就不要看了。”卓霖安抚着怀中的路格，他招招手“图亚，送路少爷回去休息。”
　　长得壮硕的少女图亚，和她的身材成比例的粗心。
　　在回寝宫的途中，她试图安慰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路格。“哎呀，路少爷。你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害怕。”她努力想让路格变得轻松“霖王给你看的，是最温柔的刑法。”
　　“最温柔的刑法？”路格吃惊地看向她“砍头？”
　　图亚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起了反作用，呐呐地不敢回答。
　　路格拂袖而去“告诉你们的霖王，我再也不想理睬他了。”
　　“啊，路少爷。这样的话，是不是太任性了？”图亚朝着路格的背影大叫。她可怎么敢对霖王说这样的话。不过路格确实也没必要害怕的，霖王总是宠着他，虽然偶尔会让他看点他不喜欢的东西。
　　路格爬到床上，喷射的鲜血充斥着他的脑袋，一直发胀发胀发胀。以之前的经验，砍头的一幕要在他的头脑中持续三四天。
　　路格是看着动物之间的残酷猎杀长大的，他试图说服自己这和以前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可是不行。卓霖杀的是人啊。路格总是无法接受，卓霖杀的是人啊。
　　这违背了爷爷从小给他的教育。
　　爷爷从不杀有灵性的动物。狗，猴子，马。爷爷说，有灵性的动物是有感情的，杀了会遭到报应。人就更不能杀了，人最有灵性，人也最有感情。
　　同类相残，不是更加罪孽深重？
　　他这样做是不对的！路格甩甩头，企图甩掉脑海中血腥的一幕。
　　“图亚说，你不想再理睬本王了？”卓霖突然出现在床前，不声不响，像个危险的魔鬼。
　　路格背过脸去，假装睡着。他决定不理睬他就是不理睬他。当然，他有千百个假设，假设的结论都是卓霖把他赶出王宫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要带走卓霖送给他的所有值钱的东西。
　　卖东西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之前因为不懂，有人想买他的兽皮，他逃得比兔子还快。结果让他饿了好几天，多亏有雪山神子保佑才活着找到王宫。
　　“好了，别再闹气了。”卓霖坐到床沿，搬过路格的身子。“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哼。”路格又转过脸去。
　　卓霖闷闷一笑“快起来，该读书了。”
　　路格趴在被窝里想了想，最后还是坐了起来。“就在这里学。”他任性地说，表明自己还在生气，并且不会轻易原谅。
　　“在床上？”卓霖坏坏一笑“在床上。。。其实可以教教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对路格的吸引力并不大“我要学昨天那个。。。为无为，则无不治。”
　　“啊，都记得了？”卓霖故作惊叹的样子“路格真了不得。”他大步走了出去“我去书房拿书过来。”
　　这样看起来，没有任何人能比过卓霖。路格矛盾地皱起眉头。他是怎么做到的？从一个残暴的君王突然之间变为温柔的。。。情人。
　　这看起来不太让人安心。
　　卓霖亲自教路格读书，他总是念过一遍就会变得不耐烦，但是他从不对路格发火。只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凶狠样子。路格也因此练就了学习的好功夫，背书比什么都快。
　　路格念过了一本，又拿起另外一本。
　　“好了。”卓霖终于忍耐不住地从床上站起来“你读这么多书，到底有什么用呢？”
　　“有用，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可是现在，你有更需要学的。”卓霖不再允许路格的回答，抢过他手中的书，顺势压了上去“好好地学。。。”
　　




10

第十章　。。。　
　
　
　　残酷的刑罚
　　“阿宝，我们不能走出去。”路格躲在王宫里的假山洞中，阿宝爬在他的脚边。路格摸摸阿宝的肚子“嗬，长胖了。”这个假山洞有点狭窄，并且很潮湿，不过路格不会轻易服输，他还记得他受伤的屁股。
　　图亚的声音终于传过来了“路少爷。。。别躲了。你在假山那边，我发现阿宝乱丢的肉骨头了。”
　　路格厥着嘴，气恼地挠了挠阿宝的头。
　　好吧，出去就出去。但是他绝对绝对不给那人好脸色。
　　卓霖在书房品着茶，打量一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剑。卓霖对刀剑非常喜欢，也很讲究。但这些东西在路格眼中，都不及阿爸的开山斧。
　　那把剑吸引了卓霖的全部注意，甚至在问路格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盯着剑。“路格，今天上午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躲了你一上午！原本以为他醒来没看见自己会非常着急，但是。。。他根本就没想过来找自己。
　　路格暗地里跺了跺脚，屁股又痛起来。
　　卓霖放下剑“图亚，去把假山后面的洞子堵上。”他不紧不慢地吩咐。图亚了然一笑，跨开大步走出去。
　　“嗬，原来你知道我躲在那里。”路格吃了一惊“可是你都不来找我。”
　　“我还以为你喜欢待在里面啊。”卓霖带着诡计得逞的笑意慢慢向他靠近。
　　。。。
　　哎呀呀，总该找点人来帮忙才对。图亚站在假山洞前直皱眉。这个霖王，没准是故意整着路少爷玩儿呢。看看，看看，路少爷刚才那似惊似喜的样子多可爱啊。他之前一定是误会霖王没有注意他了。看看，看看，真是个淘气的孩子，怎么就藏在这样的洞子里呢？
　　去找阿德吧，他心肠热，肯定会帮忙。图亚走过霖王寝宫，听到里面嘤嘤呻吟声。哎哟，果然是欺负路少爷了呢。
　　阿德最近很巴结图亚，虽然他以前嫌弃过图亚身段不好。也许现在也嫌弃，但因为霖王宠爱路少爷，他不得不对图亚恭敬几分。
　　霖王在寝宫里欺负路少爷，作为奴才的阿德才有了空闲，坐在角落里和一干守门的侍卫聊天。
　　“跑不了，跑不了。”阿德摇着头。“再厉害也跑不了。”
　　“哎呀，什么东西跑不了？”图亚从远处走来“阿德你在说什么？”
　　“图亚？”阿德惊讶地抬头“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家主人呢？”紧接着懊恼地一拍头“嘿！我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嘿！图亚，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那边园子里要堵个洞，你快找些人来帮忙。”图亚说道，随即朝侍卫守着的门内张望“唉哟哟，到底是什么东西跑不了呢？”
　　“怎么？嘿！你不知道？”阿德故作吃惊地张大嘴巴。“你不知道？嘿！”
　　“是什么东西？门里面怎么是黑的？没点灯？”图亚不顾侍卫的阻拦，大胆地朝门内靠近了一步“唉哟哟。”她突然跌倒在地“唉哟哟，是什么鬼东西？几双绿莹莹的眼睛？是什么鬼东西？”
　　“嘿！”
　　守门的侍卫无奈地扶起图亚“都说不要靠近了。里面关的是狼，都饿着呢。”
　　“狼？”图亚拍拍胸口“怪说呢？多可怕，多可怕。还好关着呢。”
　　图亚唠叨的当儿，阿德已经找好了几个强壮的汉子。
　　回去园子的途中，图亚问阿德“你说那狼多可怕，关在王宫里做什么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德得意解释道“都是我弄来的狼，多饿他几天，还不知道有多凶残呢？”
　　“到底有什么用处啊？”
　　“霖王要用的。”阿德凑到图亚耳边小声道“要把斐雅王后斐秀王妃和饿狼关在一个笼子里。嘿！”
　　唉哟哟，狼是多么凶残啊。图亚吐吐舌头，霖王这样做还真是很残忍呢。不过想想她曾经服侍过的琪薇王妃，像天仙一样纯净善良的女人。她死得好惨。那一幕根本无法想象，会成为噩梦的。那样想的话，就没有任何理由同情斐雅和斐秀了。
　　
　　路格的颈子上被烙下了好几个红印，一摸就痛。屁股又受伤了，他只能把一身软骨头躺在柔软的床上。
　　图亚跑回来拿了些茶水又跑出去。阿宝大概觉得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路格很无趣，兴冲冲跟着图亚跑了。
　　卓霖啊，你可真狠啊。路格撩起被子，胆战心惊地看自己痕迹斑斑的身体。当时怎么就没感觉到有这么痛呢？你可真狠啊，雪山神子犯不着保佑你这样的人。
　　忽然，外面传来阿宝汪汪汪狂乱的叫声。叫声中透着怒气和野性。
　　这倒是不寻常了。阿宝吃得饱喝得足，平时只对四丫头养的兔子看不顺眼。倒没这样恶狠狠过。路格穿好衣服，拖着酸软的两条腿走到门外。阿宝焦急地大叫着，在路格的脚边打着转，然后带着路格朝王宫的另一端跑去。
　　在一间阴暗的房子前，阿宝停住了。急切地叫了几声就要冲进去。不过立即就被训练有素的侍卫拦住。“路少爷，请带着您的狗离开这里吧，这里关着饿狼呢。”侍卫恭敬地说。
　　王宫有狼？路格吃了一惊，怪不得阿宝这么生气。不过把高傲的狼关起来，这倒很令人费解。
　　路格抱住阿宝的脖子，努力平复它的情绪“好了，不要紧张。我们该回去了。”
　　好不容易让阿宝平静下来，图亚又急匆匆跑过来“唉哟哟，路少爷，您在这里啊。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您不见了呢？”
　　路格拉着阿宝迎向图亚“阿宝发现这里有狼，闹气呢。”
　　“唉哟哟。”图亚摸摸阿宝的头“多可爱的家伙。不过这是霖王的狼，咬不得哦。”
　　回去的路上，路格无意中问道“图亚，霖王为什么养狼？”
　　“阿德说的，”图亚咂咂舌“霖王要把斐雅姐妹和狼关在一个笼子里呢？”这几日的平静早让图亚忘记了路格对霖王残忍行径的反感。
　　轰！路格整个人都懵了。“真，真的。。。”他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眸“这。。。这。。。”
　　他完全不敢相信，卓霖会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来对待别人。狼。。。穷凶极恶的霸主，它可以把一个人撕成碎片。卓霖怎么会。。。
　　他看见过狼捕食猎物，他知道那是最残酷的刑罚。
　　一条饥饿的狼，他甚至可以不咬断猎物的喉咙，就直接撕扯猎物的内脏和肉来吃。那种凶残，往往可以扭曲所有美好的东西，包括圣洁的雪山。
　　凶残的狼可以让羚羊腿软，野牛发抖。
　　它们是噩梦。
　　是魔鬼！
　　都加拉王城的主人，怎能与魔鬼为伍呢。
　　他的万千臣民需要一个能保护他们带给他们美好的勇士。
　　而并非一个残暴嗜血的君王。
　　卓霖是错的！是错的！他应该阻止他！
　　“路，路少爷。。。”图亚对路格的表情警觉起来“这个。。。路少爷。。。”她感觉自己又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或许。。。霖王不会再逼您去现场观看。。。”
　　她的话刚落，便看见路格疯了一般朝霖王的书房跑去。
　　“路少爷——”图亚惊得大叫“路少爷——或许并没有这么严重——”
　　
　　卓霖惊讶于路格的怒气。
　　“嗬，小家伙，怎了？”
　　路格努力平复不断起伏的胸膛。眼前这个人，今天早上还热切地亲吻他的人，果真是那么残忍么？他的眼睛为什么可以平静得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他怎么可以轻易把自己游荡在热情和冰冷之间，温柔和残忍之间。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斐雅姐妹？你就这么恨她们么？这样太残忍了！”路格冲着卓霖大声质问。
　　“这样啊。”卓霖一张俊脸瞬间冷漠起来。“我确实很恨她们，路格。”他曾经发过誓要好好‘回报’斐雅姐妹，用最残忍的方法。这个不自量力的人，怎么会想要来阻止他呢。
　　“这样太残忍了！”路格第一次见识了卓霖的冷漠无情。他大声告诉卓霖这样是不对的，用他仅有的一点世俗观念。曾经的村子太小太脆弱。除了自救的方法，阿爸阿妈很少教他别的。但是他永远记得爷爷告诉他的道理，人是最有灵性的。
　　曾经的村里里只有很少的人。每有一个人不幸死去，村里其他人就会陷入深深的寒冷之中。这是生活在热闹王城的人们永远无法感受的痛苦和惋惜。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