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金光]幽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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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遇上烦心事了吗？”这个问题太过了。他是阴月圣君，他是玄心宗主，不应该问这种朋友知己之间才会关心的问题。可是在正魔两道难得放弃分歧的一刻，他忍不住做一两件不那么合乎身份的事。

　　“你觉得我在借酒浇愁？”金光语气不太好的质问。

　　七夜不以为意，他认为自己戳中了金光的痛处。况且，不论是谁也会认为金光那样是借酒浇愁吧。

　　“我是高兴！”金光道。

　　“高兴什么？”

　　“阴世幽泉之劫化解，难道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

　　七夜觉得金光刚才撇他那样好像在鄙视他。

　　“当浮一大白。”七夜总不能说这不是件好事吧。学着金光，弃杯不用，直接抓着酒壶大口大口的喝酒。

　　“哼，别人做什么你也做什么？拾人牙慧！”金光继续言语刻薄。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修道之人应该修身养性，金光能克制自己所有的欲望，唯独当他情绪剧烈震荡之时，咄咄逼人。

　　好在他的话很少，知道他这个毛病的人几乎没有。

　　七夜从出生就是圣君，被人捧着长大的，金光三番两次不给面子，若不是他天生性格宽容，此刻只怕要拂袖而去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嗜好，沉下脸，自斟自酌，不再试图和金光沟通。

　　金光如愿让七夜生气了，可是才不过片刻他就后悔了。

　　人群很热闹，可是离他太遥远，这座亭子只有他和七夜，或许人们认为只有他们两个高高在上的人才适合坐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在意你……”很轻的声音。

　　“你说什么？”金光失手将手中酒壶摔落在地。

　　“什么什么？”七夜莫名其妙，他明明没有说话。

　　不是你在说话？什么在意不在意？！

　　七夜很疑惑很奇怪。

　　金光的手微微发抖，事实上，从他着魔般坐到七夜对面，他就一直很紧张，只不过他自己美察觉到而已。他没发觉，自己一直紧紧抓着自己所能抓到的一切东西，挂在腰间的玉佩，廉价的酒壶，当酒壶摔碎之后，他紧紧攥着拳头，掌心刻下浅浅白痕。

　　“失陪了。”金光落荒而逃。

　　金光走的时候众人正兴致勃勃的比武划拳，除了七夜，没有人留意到金光的离去。金光慌不择路，糊里糊涂的走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营帐的边缘，人群的喧闹如风中烛火，半隐半现。

　　他突然一阵颤抖，被暂时压制的魔气在他心神不定时作怪，四肢百骸逐渐冒出一股寒意，手脚渐渐麻木。

　　金光无力再为梦境烦扰，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块安静的地方运功驱逐魔气。他疾步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要去找他，他凭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突如其来的咆哮让金光暂停了脚步。

　　“别去！书生，我已经答应了七夜哥哥，你不要去找他了。”这个带着哭腔的女生也并不陌生。

　　争吵拉扯中的男女没有留意到不远处树木背后无意聆听的金光。

　　原来是一对小鸳鸯在吵嘴。

　　金光对这种无聊的情话不感兴趣，抬脚欲走。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你来人间不就是要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现在找到了为什么又不和我在一起？你在玩弄我吗？”宁采臣毕竟是凡夫俗子，在频频追问得不到合理的回答后思路忍不住往阴暗面滑去。

　　“我没有！”聂小倩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聂小倩的眼泪不费吹灰之力便瓦解了宁采臣的攻击，他颓然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七夜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好歹也要有个理由吧。”

　　“七夜哥哥不肯说。虽然他不肯说，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聂小倩对七夜全身心的信任刺痛了宁采臣。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样信任依赖另一个男人，哪怕她说和对方是兄妹之情……他当然相信小倩，但是他不相信七夜。

　　“他一定是喜欢你。”宁采臣愤愤道。一个男人阻止一个女人和另一个男人相爱却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除了他也喜欢那个女人，还有别的原因吗？

　　在聂小倩心里是有的。

　　“我和七夜哥哥只是兄妹之情！”

　　金光和宁采臣一样。兄妹之情！谁会信？

　　不能再想了，每当想起七夜，金光便心神震荡，无法全力抑制体内的魔气。七夜是七夜，阴月皇朝是阴月皇朝，金光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将七夜从阴月皇朝中剥离开来看。他对七夜有着莫名的感触，对阴月皇朝却是理所当然的提防。

　　没有了阴世幽泉的威胁，正派魔道混杂能平静多久。一旦自己负伤的情况泄露出去，阴月皇朝会如何对付玄心正宗这个百年宿敌？

　　因为听到七夜的名字而停下的脚步重新抬起，往自己那醒目的营帐走去。

　　树林里的争吵还在继续，而且加入了一个人。

　　宁采臣拽着聂小倩的胳膊。“走，我们一起去找七夜。我们问清楚，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聂小倩犹豫。

　　“难道你想就这样放弃吗？为了一个那么微弱的理由就放弃我们的爱？你来人间不是寻找真爱吗？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弃？”

　　宁采臣的话打动了聂小倩。

　　是啊，为什么要那么轻易的放弃！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真爱，这么轻易的放弃，如何对得起这些日子经历过的那么多磨难！

　　聂小倩用力的点头。无论七夜哥哥有什么样的理由，他们连生死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只要他们两个真心相爱，再大的困难也不怕！

　　宁采臣心花怒放，紧紧握住聂小倩的手。“好！我们走！”

　　“你要去哪？”

　　宁采臣和聂小倩回头。

　　宁母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大力分开二人。“你要去哪？”她瞪着自己的儿子。

　　树林的另一头，诡异的琴声引来了诸葛流云。

　　燕赤霞夫妇言归于好，燕红叶识趣的把二人世界留给父母，无意识的寻找一个呆头呆脑的书生。

　　阴世幽泉的魔气汇聚了三界中一切邪僻，阴暗而形成。与一般妖魔的魔气不同，虽然也被通俗的称为魔气。即使被称作魔道的阴月皇朝，他们若被魔气入体也只有化为劫灰一条路。金光能轻而易举化解普通的魔气，对身上的魔气却清除了一小半，剩下的只能一再压抑。这还是因为玄心正宗的浩然正气专门克制魔气，只是忘情森林根本不是一个适合他疗伤的地方。若是在玄心大殿，有无匹的灵气滋养，才能彻底清除体内的魔气。

　　当他收功时，身上的黏腻感让他极为难受。不止是汗水，还有部分逼出体内的魔气实化为黑紫色的液体，腥臭难闻。

　　从来没有这么肮脏狼狈过，金光一醒来便闭气。

　　附近好像有片湖……

　　清冷的月光下，幽暗的树林里，平滑的大石块上叠着衣衫鞋袜，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中j□j的男人恍若月神降临。冷漠的表情不再，不速之客的闯入让他产生几分慌乱，当别人衣着完整，自己却赤身裸体，无论是谁都难免尴尬。更何况这个闯入的人对他来说……

　　“我以为七夜魔君应该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金光在七夜闯入的一瞬间便将整个身子埋在水中。

　　七夜有一瞬间的怔愣。见多了衣冠楚楚的金光，面前这个青丝随意的挽在脑后，粼粼水面只露出一片雪白肩膀的金光真是令他……令他惊艳。

　　他能清楚的看见金光濡湿的发尾，看见从脖颈滑过锁骨的水珠，看见他薄怒的面颊染上一丝绯红，看见他狭长的双目不复平日的镇定……

　　这如同被男人非礼的女人的窘迫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光恼怒的挥手，平静的湖面激荡，一片水幕在两人中间升起，隔开七夜的视线。当水幕散开，金光已经着好衣衫站在岸边。只是匆忙间头发胡乱的披着，水幕散落溅起的水花浸湿了他的衣摆，稍显凌乱，加上他恼怒的瞪视，却也别有一种风情。


　　第06章


　　“我并非故意！”差点被一道劲气击中，七夜才开尊口解释。

　　金光冷哼，继续攻击，这一次用了几分功力。

　　七夜不得不认真抵抗：“喂，你来真的？”

　　“天地无极，玄心正法！”

　　“你——又不是大姑娘，需要这么恼羞成怒吗？”七夜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知道要糟。

　　金光眼中的小火苗猛的窜高，劲气化为金色的实质袭向七夜。

　　玄心正宗和阴月皇朝真是千年宿敌，方才和平了一会儿，各自的门人还在饮酒畅歌不分彼此玩乐，两方的首领却打得不可开交。

　　七夜怎么会乖乖的挨打不还手呢！

　　你来我往，金色的浩然正气和绿色的魔气交错冲击。一个是年长经验丰富，一个是天赋极高打遍魔界无敌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宗主——七世怨侣出现了——”

　　“圣君——七世怨侣出现了——”

　　激烈的打斗蓦地停止。二人不约而同收功，对视一眼，同时飞身往同一个方向奔去。

　　亭前的空地上，众人应该在狂欢。七夜和金光同时赶到，看到的却是正派魔道双方对峙，刀剑相向。燕赤霞和司马三娘分别挟持了恶龙和修罗。两方人马中间正是宁采臣母子。

　　七夜见自己属下被玄心正宗挟持，意味不明的瞟一眼金光，先上前欲救下恶龙和修罗。

　　纯以武力值来说，燕赤霞夫妇高出目前的七夜一截。但是一来他们顾忌七夜魔君的身份，二来挟持恶龙和修罗也是为了控制局势而不是要伤害他们。所以两三招之内，这夫妇俩便放开了恶龙和修罗。

　　“发生什么事？”金光问青龙。

　　青龙激动的指着宁采臣道：“宗主，这个人就是七世怨侣之一。阴月皇朝要和我们抢人。”

　　宁采臣是七世怨侣？！

　　七夜和金光的目光都落在宁采臣身上。

　　在两道逼人的视线下，宁采臣额头冒出细汗，金光和七夜两个人盯着他比刚才所有人都盯着他压力更大。什么莫名其妙的七世怨侣？这些人要干什么？被宁采臣护在身后的宁母突然挡在宁采臣面前，跪在地上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放过他吧……”

　　“娘！”宁采臣拉住宁母。宁母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硬是挣脱，扑向金光，哀哀祈求。大约她还记得是这个人带她找到儿子的。潜意识里觉得求他有用。

　　七夜一惊，率先看向聂小倩。

　　聂小倩泪盈于睫，张口欲言。

　　“小倩！”七夜对聂小倩微微摇头。

　　金光将两人的互动收于眼底。

　　寻找了二十年，找到七世怨侣应该很激动才对，可是他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金光看了两眼一个要拉一个要磕头的宁家母子，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么做了，但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把宁母待在身边。

　　难道自己预感到宁采臣是七世怨侣所以才会把无缘由的把宁母带在身边？

　　不对……

　　不对……

　　梦中的片段断断续续，有些清楚有些模糊，偏偏七世怨侣的事就是模糊的那部分。阴世幽泉的事验证了一部分梦中的事会发生，另一部分不会。

　　七夜靠近聂小倩，用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眼角的余光擦过七夜。

　　在梦中，最清晰的就是七夜……他，是会发生的那部分，还是不会发生的那部分？

　　越来越不妙了，无论多严肃的境况，他都会联想到七夜身上，特别是刚才湖中，自己的反应实在不像宗主的样子。

　　“宗主，你身上怎么湿的？”朱雀疑惑道。

　　七夜反射性把目光落在金光身上。

　　金光僵硬。

　　越不想回想的偏偏会被人提起。

　　“把他们带回去。”金光道。他们指的当然是宁家母子。

　　“是。”玄心四将应道。

　　魔宫四贤挡在他们面前。“休想！”

　　剑拔弩张。

　　“宗主要和阴月皇朝开战吗？”七夜道。

　　金光用行动回答他。一挥袖，劲浪如潮，挡在玄心四将面前的魔宫四贤顿时连连后退。“玄心门人，抓住宁采臣！”不管是不是，先把宁采臣抓在手里再说。

　　“喂！不要打啊！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司马三娘急得语无伦次。

　　比起魔宫门人左支右绌的抵挡，玄心正宗的攻击要有效得多。阴月皇朝夺七世怨侣的目的是借七世怨气所用，玄心正宗的目的却是阻止七世怨侣为魔宫所用。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

　　金光已经逼开了宁采臣身边的魔宫门人。他突然觉得有点荒谬。以拯救苍生为使命的玄心正宗要杀人，以灭世为己任的阴月皇朝却在拼命救人。

　　“不要——”聂小倩扑上来挡在宁采臣面前。她前面多了个燕红叶。

　　“小倩——”七夜拔出一夕剑。

　　“哎呀我的老天！”燕赤霞顾不得其他也加入战圈。

　　“燕红叶？你要背叛玄心正宗？”

　　“玄心门人听令，不得伤害宁采臣。”燕红叶傲然道。

　　“你有什么资格下令？”金光道。

　　“玄心正宗祖训，修炼玄心奥妙诀的人是玄心正宗地位最高者，凡玄心门人都要听其命令。”燕红叶盯着金光：“包括宗主！”

　　金光从脑海深处扒拉出这个早被忘到九霄云外的祖训。

　　玄心四将的动作明显迟疑了。

　　“我以玄心奥妙诀修炼者的身份命令你们住手！”燕红叶喝道。

　　无论如何，玄心正宗不能当着阴月皇朝的面内讧。金光无奈的命令众人住手，顺便把这笔账记在了燕赤霞的头上。

　　玄心奥妙诀是玄心正宗最高深的法诀，代代相传。金光本应该从上任宗主口中学到。但是因为他以非常规的方式得到宗主的位子，燕赤霞负气出走。所以他虽然居宗主之位，却没有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