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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牡丹花下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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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这般吓她,必然是要将那些人引来了。”黑暗中有个声音说。
  少年扬眉一笑:“就是要逗他们来,不然我岂不白遭这罪?这娇贵的身子根本半点苦都吃不得,幸而我早有堤防,不然这一次,还真会被那姓薄的给戳破了去!”
  “……姬冰只是担心少爷原本就体虚,如今这样一折腾……”声音顿了顿,似叹息一句,“少爷如今是凡体,比不得在江阴汜水极阴之地。”
  “这些我自然知道,”虞秋水皱了皱眉,“不过,姬冰,有舍有得,这场游戏才能玩的下去,不是吗?”说罢阴阴一笑,眼底一片阴鸷。
  
  这夜时分,云府后苑又有一番小小动荡。
  云衍怀是躺在床上相思难耐之时被锦沃破门而入,顾不得训斥,讶异的起身,望见那丫头血色全无的脸便心弦一紧,也不多说,历时草草披上外衣急忙的冲出了门。
  惊醒了主人,客人自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一片茫然过后才明了事情原委,各人自怀心事,厢房中难有几人能入场入眠。岱迹真忍着一万个不情愿,为那榻上一身红疹苍白无力的少年把了脉,把着把着眉头便皱紧了去,眼底一片暗涌翻滚。
  “如何?只是不能食生鲜才引起的吗?”一旁云衍怀急急道。岱迹真瞥了他一眼,沉下脸:“胡闹!对生鲜忌讳却还敢食活鲍,不要命了是不是?!”
  云衍怀闻言一怔:听此话音,那少年应当是知道自己身体有忌讳才对,可是缘何之前不曾拒绝他,还默默 
 11、起?官府牡丹宴 。。。 
 
 
  的允了那道菜?!
  “怪我……”床上人呻吟了一声,微微漾开一双美眸,眼波含情,乌黑眼珠却似透着魔力,蛊惑的看向云衍怀,“我只是……”欲语还休,雪白面颊竟浮现起一丝错红,终还是垂下眼睑默不作声,那样的表情,简直要让人揉碎了心去疼。
  ——只是什么?!云衍怀迫切想听到他未出口的话语,那一抹可疑的红晕完全的篡改了他的初衷,将彼此间原本尚算清晰的界限朦胧一片,隐隐的,有着一分不可言明的暧昧。
  “我去煎药!”岱迹真烦躁的说,挥袖离去。云衍怀已顾及不到他的情绪,更无法深究岱迹真把脉后那番深沉的表情,只是轻轻弯下腰,舔了舔干涩的唇,看上榻间柔弱伏着,脊背光裸的少年。
  
  “……我从前极爱生病,病了,便要吃药,一罐子一罐子的药,后来病好的时候,房里点了几炉的香却都压不住那厚重的药味……”少年将脸埋在手臂里,轻轻的说着,“我病惯了,甫一好起来,却忘记自己的身体虽不如健康人那般活络,但也不再是从前一样的病痨。”
  “我明知吃下去会病的,这样的身体……”他似笑了笑,有些无奈,眼神迷惘,“这样的身体,谁还能盼着它好呢?我是真不愿拂了云兄的意,双亲离世后,我一人郁郁独活,守着一大家子的寂寞,却再也没有谁肯为我费心的布菜张罗……”
  “我不过是,不过是,真的舍不得而已。”少年说着轻轻抬起脸,狭长睫毛在月光下挂着晶莹的泪光,含着笑,表情却是那样的孤独而惹人心痛,“……我不过是,舍不得拂了你的心,而已。”
  话音轻如鸿羽,落在云衍怀耳际,却沉如钟罄。那个瞬间,胸膛里嗡然一片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温暖。抬手,温柔的捧住少年脆弱无助的脸庞,在他垂睫的瞬间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云衍怀低下头,轻而深情的,在他额心落下一枚吻:“你不会孤单……”
  “只要有我在。”
  少年泪光盈盈的望着他,嘴角笑意柔顺,闭上眼,一丝冷笑掖进眼角。
  
  梨花轩外,蔓草连野。男子一袭白衣立在塘前安静的望着半空中浮动的萤火,绿色的斑点一闪一闪,像某个人狡黠的眼睛。
  颀长白皙的手指尖赫然夹着一页什么,随着夜风上下翩飞,猎猎作响。
  ——虞秋水,年方十八,淮南凤阳人。世代经商,家境优渥,然自幼体弱多病,经年卧床不常与人照面。两年前身体逐渐痊愈,仍孱弱,却未再有过分的病态。然此时双亲横遭病变,亡故,偌大家业落于幼子一人肩上。
  惧暑气,幼年时未遭逢病化常凫水,后始终执迷于于此。双亲在时异常娇惯,后高堂不再,渐渐自立。因体虚,外出时常备马车,甚少下地行走,亦或者随行处皆有华盖遮阳。
  最喜辛辣食物,最忌生鲜,幼年时曾无意中沾的一次,险去半条命,后布菜一事从来只专属于其双亲,身旁随性侍奉之人众多,双亲离世后,渐渐驱散……
  
  “没有破绽,一切都极为符合。”青年背着手立在男子身后一步见方之地,含笑盈盈,眼神却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没有破绽。”男子眼波微微一漾,霎那间似花开满城,柔韧视线笔直射落在指端翩飞的信笺上,行行字迹抒写的,却是那孱弱少年过去十八年清澈见底的生活。
  “真的那样完美麽……”
  
  ——虞,秋水?
  
  男人悠悠一叹,双眸中滑过几分渺茫的意味,良久,却似乎是笑了。因那嘴角轻轻弯了起来,冷傲漠然的面孔瞬间宛如冰雪初融,明艳不可方物。
  
  “笙歌。”
  “是,少爷。”
  “我们,迟些回淮南罢……”回到淮南,也是一样照本宣科的生活;回到淮南,就要陷入对佻溪身体的无限担忧;回到淮南,就,不能再看到这繁花似锦的阴谋,这居心叵测的靠近。什么是温暖?温暖就是,用一个个状似坦诚的笑容,堆积起来的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云渣沦陷了鸟;
小虞玩爽了鸟;
薄大出手了鸟;
小岱快气死鸟…… = = 

乃们持续冒泡,瓦才能保持热情鸟……




12

12、起?九死一生脉 。。。 
 
 
  
  无根无蒂,状如浮萍。某一时人生于世就如同这荷塘里妖孽横生的莲,浮浮沉沉,有破淤泥而出者,亦有被埋藏于世,终其一生默默无闻。
  “查。”
  不过是一丝偶然滑入心底的疑惑,像一道闪电快速的掠过晴朗的天空,类似薄佻白一般习惯了站在巅峰高处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但跟随他多年尚算了知其脾性的夜笙歌却低低的笑了开来。
  “少爷,要笙歌查什么?”
  “如你所见,虞府高堂素年来身体康健,缘何会猝然离世,其中缘由,必不寻常。”男人颀长如柳的指尖淡然掠过荷塘里一株盛放的莲,嫩绿如洗的荷叶衬着那一抹冷清的白,黑夜里无限刺目。
  夜笙歌但笑不语:果真是习惯了驾驭万千风云的天之骄子,任何时候的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一双精明果断的凤眸。那般敏锐的嗅觉,若不是他跟在此人身边多年,怕也要误以为是对那子衿般卓越的少年起了他意,况,真假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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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要细查,势必会花费些时日,还望少爷莫要催促。”青年含着笑,优哉游哉的像只狐狸。
  话音未落,薄佻白眼稍流光一瞥,掀起些微波澜,却只微微颔首,依旧是岿然不动的冷静:“三日。逾期自当去思过台领罚,此月薪俸扣半。”
  青年眯起眼:“少爷当真是看的起笙歌。”
  “许你三日期,便是说此事最长也不过三日,查的出是自然,查不出,便是给了你十天半月去打探,也依旧回给我白纸一张。”白净指尖轻轻一压,荷叶上硕大晶莹的滚珠滑下来,嘀嗒一声,落进溏子里去。
  
  夜正妩媚。
  青年依旧噙着笑靥望过来:少爷啊少爷,你竟是真的动了心思。被那人突兀的打乱平静,打破经年来牢不可破的生存局势,却仅仅是以一个祸水般妖孽的资质。不屑,还是轻贱?总归是有那么些波澜在心里吧。所以才会赶在云少之前扣下那一株极品南海活鲍,又借了云衍怀之手来试探他,看这所谓的“虞秋水”究竟是真是假……
  真了,必然是对生鲜敏感;假了,哪怕为着做戏也势必会吃一番苦头。
  岂料这少年果真非同一般,真真假假的感情和笑靥混杂其中,蓦地竟让人一时分不出真伪,若说他是假冒之人居心叵测,这身体却实实在在是对生鲜禁忌。若说他的的确确就是虞秋水本人,一切可疑的眼神和诱惑的姿态只是假象,那么,又总觉得说不过去……
  说不过去,这类似断袖般惹人心动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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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公子……”
  “唤我子偌。”低沉磁性的嗓音蛊惑着听觉,握住少年柔滑如玉的手,云衍怀眸中浮起一片柔和春光,“你如此聪慧,定是已觉察出我的心意了,是不是?”
  少年的身体些微打了个颤,眼睑慢慢垂下,被人握住手臂时分明是僵硬了一秒,顿了顿,却终未将其推开,那样的表情那样的姿态,分明就是……默许?
  云衍怀从未觉得人生如此美丽。怀中纳入的身躯并不是女子的温软酥香,而是少年特有的,如玉石般沁人心脾的丝丝凉意。从未发现他心底对同…性之间的悖德情义如此纵容默许,像是怀揣着诡秘的欣喜,违背伦理的情丝如同这一刻纠缠在一起的青丝,迷朦而蛊惑,如食罂粟香。
  “……你,你会不会觉得我脏,”少年垂着脸,表情蒙上一丝莫名的晦暗。欢愉拥抱中,云衍怀隐约感觉到少年身躯某一霎那散发而出的刺骨寒意,但仅仅是一瞬,转而,便又似乎是他的多心,听得那细弱嗓音用几近颓然的语气这么说着,便忍不住蹙起眉:“不可胡说!”
  带了一丝愠怒的语调,却无法掩饰其中关怀。
  虞秋水怔了怔,抬起脸,一双波光萦绕的水墨瞳沾了雾气直直望过来,隔了千山万水似的长情。只那么一眼,云衍怀一腔澎湃便化成绕指轻柔。
  “不,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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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怎么会不脏,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身体,都是坑脏而离经叛道的。从前是,现在还是,一辈子都是。
  从前他喜欢男人,是情非得已和身不由己,假如这泥泞的人世间只有那么一个人、一双手肯给予你温暖,相互扶持,又有谁会傻到放弃这一根救命的稻草?可笑的,正是这稻草将他带入天堂,继而又合他人之力将他一脚踩进地狱里……
  恨,怎么不恨;
  怨,当然会怨。
  可他已是堕入黑暗泥沼里无妄的魂灵,那些在白日里交缠的身躯散发出的刺目白光,成为了他的过去,他的深深刻有罪孽烙印的过去。
  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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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齿轮松懈,时光仿若回溯到很久以前:
  是谁与他彻夜交…欢,私密而悖德的快感凌驾于天,勾勾缠缠中他无数次被撞击着,并发出那样耻辱却又动听的呻吟。有一双手温柔的捧起他面颊,用那样视如珍宝的眼神和表情,小心翼翼的在他眉心鲜红的朱砂痣上落下一枚吻……
  “怎么会脏?我们真心相爱,即使世俗不容,但我们的感情丝毫由不得亵渎。”——是谁用那样笃定的眼神笃定的表情和他讲话?
  “呵,我真是爱极了你这殷红的小嘴,热情的简直要将我溶化,小妖精,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低沉温柔的笑音,微微带着调侃,却并无丝毫下流之意,是谁?
  “你可知,自那一日你用潮湿的眼神看着我,一看半晌,我便是大罗神仙转世也难做一次柳下惠。为你画了颗美人痣,可巧的是,也恰恰把我整颗心圈了进去。”——动听如天籁的誓言,是谁握住他的肩膀深情款款,是谁抚摸他长及掖地的青丝如瀑如云??
  “我不婚你不娶,小东西,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快活侣……”——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的,快活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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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蜷在云衍怀胸口的身体蓦地一冷,寒气四溢。那是相拥的角度里,云衍怀并不能看到少年低垂的视线,也就看不到少年嘴角弯起的鬼魅弧线,和眼睛里波涛汹涌的暗流。眉心一滴猩红的痣,直指人心。
  “骗子。”淡如釉彩的唇轻薄翕动,吐出两个字。
  云衍怀一怔,似是没有听清,伸手扶住少年肩膀,顺势抬起那一方小巧下巴,笑道:“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少年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猫咪般狡黠的眼神,有些邪气的弯起嘴角笑,“我说……”
  蓦地凑上前,殷红舌尖如吐信的蛇一般湿漉漉扫过云衍怀的唇线,少年浑身散发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妖异美,宛同惑人的妖物般,艳丽而诡秘的笑,伸出一根玉指轻轻按住他嘴唇,反复摩挲,并用那低迷而诱惑的嗓音幽幽道:“我说,链子。”
  
  “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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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偌难道忘了,我那日与你邂逅时心心念念的一条铃铛链子?”虞秋水松开手,慵懒的露出个笑,“说来,你是真的不曾见过麽?”
  云衍怀一怔。少年方才那瞬间前后的姿态截然不同,都说女子善变,怎么感觉他比女子更神秘莫测?前一刻还妖魅勾人,下一秒却又矜贵含蓄,真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云衍怀失笑,方才品出少年话里那一分期许,不由又勾起嘴角浪荡一笑:“你说的,是那一条长命锁罢!”
  少年眼中狭光一闪:“正是。”语毕款款摊开手掌到那人面前,徐徐一笑道:“子偌这样说,定是已经见过那物了,可否现在归还于我?”
  “这样急?待你身上这红疹褪去了也不迟吧,”云衍怀嗔怪道,“还是说你担心那锁给我昧了去?”少年轻笑一声,点点头:“好。”语毕靠着他的胸膛慢慢滑进榻上,似乎是方才回味起两人之间愈发亲昵,那面颊上染了几许红晕,柔柔的,很有些味道。
  “你,你快些去睡吧,我吃过药便没事了。”雪白一双手从锦被里探出来,弱弱的将他推了一推,迟疑道,“这样晚,你与我又……不好,还是莫让人看到传了闲话去。”云衍怀听得那被褥里传出的闷闷嗓音,又乖又可爱,登时满心欢喜的冒泡泡,恨不能不顾风度立刻将那小东西从里面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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