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你可以去天涯海角-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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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出租车来了。”
有什么人抱着二木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身高大致和东海林相同，但是味道不一样。声音也不一样。不是东海林。
……没关系，不是东海林比较好。
“我……毁了东海林……”
“那个回头再和我说吧。好了，上车。”
他被搀扶到出租车的后座上，能够感觉到引擎的震动。
“请开到高轮台。”
虽然是有印象的声音，但是想不起来。总而言之不是东海林。因为这个事实而沮丧，绝望……同时感到少许的安心。二木的意识就此消失了。


消失了。
二木消失了。突如其来的，没有前兆地，忽然消失了。
在出院后，左臂还打着石膏的东海林前往了二木应该居住的经济旅馆。虽然说是三晚四天的短暂住院，可是你一个面都没有露算是怎么回事啊！他原本是打算去抱怨他的。
当然，他不是真心生气。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引发火灾的二木想必相当沮丧吧？他能理解二木不想喝东海林碰面的心情。按照昨天傍晚来探病的佐伯的说法，在东海林被救护车运走后，他因为担心一直哭个不停。所以说真心话，他是想要早点见到他，告诉他“我没事。你不用在意。”
东海林的出院之所以拖迟了，主要还不是因为骨折，而是由于感冒的恶化。
虽然温度顺利下降，但是担心的父亲命令他“顺便做一个全面检查”，结果他后半部分的住院生活都是在反复的体检中度过的。
“已经退房了……？”
“对，前天傍晚就已经结账了。”
在服务台听到这番话后，东海林给佐伯打了电话。因为对方在开会，所以他叮嘱接电话的人转告佐伯，让他开完会给他回电话。然后，他尝试前往自己的公寓。因为兄长会帮他运送行李，而且工作方面也会休一段时间的假，所以他只穿着休闲裤和开襟衬衫的轻松打扮。
二木果然不在。
虽然厨房的样子很凄惨，但是工作室和卧室都能使用。说不定他带着替换衣服吧？但是在查过衣柜后，发现也没有少掉的衣物。
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东海林也尝试给茜和飞田打电话。但他们两人都说这几天没有和二木联系上。
眺望着烧焦的厨房，东海林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东海林在房间中转来转去地试图找出二木的线索。但是只看到了吃到一半的膨化食品滚落在地上。
手机响了起来。是佐伯。
当他告诉佐伯二木退了旅馆的房子后，对方大吃一惊地表示“咦？为什么？”
“我还想要问你呢。现在我在公寓，可是他也没有返回过这边的迹象……我记得有个最近和二木比较亲密的漫画家吧。他总是叫那人律。”
“是椎名律啊。因为他要帮我们画拉页，所以昨天在电话中联络过，可是没有提起小薰的话题……”
“能拜托你还是确认一下吗？”
“好吧，我会再度联系。”
就在他试图收起手机的时候，听到了短信铃声。是二木专用的设定曲。他慌忙试图再度打开手机，结果不小心将那个掉落到地板上。因为只能使用一只手，所以很不方便。东海林切了一声捡起手机，慌忙展开液晶屏。是简短的信息。
——不要担心。
“……喂，只有这样吗？”
东海林不由自主朝着手机嘀咕。真的很简短。虽然只有平假名的短信也算是家常便饭，不过应该还能有点可以写的东西吧？这个也太过简单了。
总而言之，二木还活着。虽然在这个意义上松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恼火。从这个短信可以察觉出来，二木不想告诉东海林自己的所在地。就好像在说，因为我不想见你，所以不要找我。
“自作主张的家伙。”
他一个人喃喃自语，将手机收进胸口口袋。
因为老是呆在这里也没有办法，所以他决定先回父母家。母亲对好久没有回来的次子表示了欢迎。
“哎呀，你一个人回来的吗？我明明听你哥哥说他要去接你。”
和严肃的父亲正相反的性格温和的母亲说道。教会东海林基础料理的人就是这位母亲。以前她曾经为父亲的画廊帮忙，但现在已经是专业主妇。
“他来了哦。不过因为我有点想要去的地方，所以我只让他帮我拿行李而已。……好香，是芝麻油吗？”
“没错哦。因为中午吃冷面，所以说做天妇罗……啊，对不起。”
“什么？”因为唐突的道歉，东海林诧异地看着母亲。
“毕竟……你的公寓的火灾……”
“啊啊。嗯。虽然原因是天妇罗油，不过天妇罗油饼没有罪吧？”
“你当时很害怕吧？”
“确实很害怕。火真的很可怕……妈妈，你灭了锅子的火吧？”
我有好好灭火才过来的哦。母亲笑着说道。然后她返回厨房继续开始天妇罗的制作。用芝麻油炸的江户前天妇罗是母亲的拿手料理。她的炸什锦特别美味。
……二木，是试图做炸肉排。
明明连简单的咖喱都没有做过，却上来就挑战肉排咖喱，所以才会造成那样的悲剧。也许是看着东海林而觉得简单吧？或者说是相当想吃肉排咖喱？其实他说一声，自己就可以为他做的。不管是什么，只要二木想吃的话，他都可以为二木做的——
明明是悠闲地做在父母家宽敞豪华的起居室的沙发上，东海林的心情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二木为什么会消失呢？为什么他不肯告诉东海林自己的所在地呢？
这种情形是第一次。如果是东海林避开二木的话，以前倒是有过类似的情况。因为是学生时代，所以是相当久之前了。可是二木一次也没有躲避过东海林。
不管什么时候，二木都在看着东海林。
那个大大的眼睛从来没有避开过他。
说着自己肚子饿而缠住他，说着自己寒冷而抓住他，就算是炎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要我缠着他抱怨。而那个二木的短信居然只有一句“不要担心。”？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二木不管什么时候都希望东海林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他喜欢让东海林担心他，对他啰嗦，照顾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不会形成如此粘稠的关系。
　　　　　唰啦，炸天妇罗的声音和手机的来电声重叠到了一起。是佐伯。
“喂喂。”
“啊，我是佐伯。我问过椎名老师了……不过他好像也不知道。”
“我觉得也有二木要求他保密的可能性。”
“我想应该不会那样的。或者说，椎名老师好像觉得很内疚。”
“内疚？”
按照佐伯的说明，据说二木最近和椎名律见过面。好像就是东海林代替兄长出差的时候。在二木抱怨无法去海边的时候，椎名好像对他进行了说教。对他说“你那个样子会给东海林造成负担。”
“……虽然是很正确的意见，不过二木不会在意那种程度的事情哦。”
“嗯，如果是平时的话。可是你也知道啦，不是正好是东海林没有去见有名的Creator之后吗？那个时候我和茜也都教训了他，说他太过任性。”
“可是，是对牛弹琴吧？”
也是呢。佐伯笑了笑。但是他很快就声音僵硬地说“问题在那之后哦。”
“因为椎名老师也说了同样的话，所以我想小薰多半是想要给东海林帮上忙吧？结果很少见地进行了料理……然后大失败。”
“……确实是大失败。因为都造成了小型火灾。”
“火灾当然就不用说了，不过我想让他更受打击的是，他让东海林受伤了。我觉得他非常内疚……所以有些担心……”
东海林告诉了佐伯自己受到的二木的简单信息。佐伯好像安心了一些，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说“你能不能早点去见小薰呢？”
“怎么去见他……连他的所在地都不知道。”
“东海林你有点生气？”
“与其说是生气，更近乎哭笑不得。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句不要担心哦。那家伙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东海林也会闹别扭啊……”佐伯喃喃自语。不是什么闹别扭。东海林试图这么反驳，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其实被他说中了。因为二木没有抓住他不放，对他说“董林海，对不起，让你受伤了。你不要讨厌我。”所以他觉得有些无趣。
“我们这里也到了需要他画单行本封面的时候啊……如果有什么联络的话请告诉我。”
“比起我来，我觉得他和佐伯你联系的可能性更高哦。”
“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会和你联络的。”
拜托了。东海林结束了通话。
他用一只手将手机收起来，再度思索着二木会去的场所，但还是没有头绪。虽然二木的交友关系很狭窄，但是也有东海林不知道的同行友人吧？也许他是跑去了什么人家里，或者是擅自改变了旅馆。
“达彦，做好了哦。”
因为午饭准备好了，母亲呼叫他吃饭。
坐在餐桌旁，东海林用右手灵活地吃着天妇罗和冷面而思考着。
二木现在在吃什么呢？
因为他是一个人的话不会好好吃饭的男人，所以马上就会变瘦吧。如果不提醒他的话，他会连着几天都穿同样的衣服。还会因为嫌整理头发麻烦而让脑袋变成鸟窝。如果东海林不和他在一起，他肯定会转眼之间就变得邋里邋遢。
……赶紧和我联系啊！
他咀嚼着炸什锦，在内心深处如此呼叫。
我会为你做肉排咖喱，所以你快点回来吧。
就算你什么都做不来，其实我也并不在乎的。
因为我没有希望你能派上用场。
因为你只要呆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在那个的三天后，恢复了左臂以外部分的健康的东海林，开始来青山艺术馆上班。半袖衬衫上打着领带，没有穿正式的上衣，正常来说的话，这种打扮是不被容许的。可是既然他左臂到现在都打着石膏，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不止一个熟悉的顾客向他询问时怎么回事，他对此都是微笑着报以“只是摔了一跤……看来是我缺钙啊。”的回答。
“达彦，领带歪了。”
“不好意思，能帮我调整一下吗？”
“没办法啊。”兄长一面如此嘀咕，一面调整东海林的领带。只能使用右手很不方便。但是至少能做到接待客人，而且留在家里也是闲着没事。虽然想过看看书，可是一打开书本就会开始思索二木的事情，所以对于精神卫生来说不是好事。
二木依旧下落不明。
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只不过，昨天和佐伯进行了联络、据说是拜托对方再延迟一下单行本的彩色封面的事情。既然能进行工作的话题，那么想必已经比较精神了吧？虽然东海林这么认为，可是佐伯在电话另一端用昏暗的声音表示“不见得如此。”
“虽然有和他表示应该进行新作的磋商了……可是他说自己什么都想不出来。说没有任何想要画的东西。”
“那不是那家伙常有的事情吗？”
东海林如此回答。二木是那种特别需要助跑的类型的作家。
“话虽如此，可是……因为他脱口说出了奇怪的事情，所以有点在意。”
“奇怪的事情？”
据说二木说了这样的话。就算我不画漫画，也会有什么人画吧。
“当然我否定了。我告诉他小薰的漫画只有小薰才能画。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他。可是，他只是进行了含糊其辞的回答——这种情形以前从来有过。”
确实是让人在意的发言。
对于二木而言，画漫画存在着糊口以上的意义。从小时候起，二木就拙于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他缺乏使用语言或是文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周围人的能力。
但是相对的，二木用画图进行了表现。
虽然小学时代还有老师表示二木的图画难以评价，不过中学的美术教师对二木完全是另眼相看。东海林还清楚地记得，他把二木的作品拿给大家看，还说“所谓的花花就是这样的。”当时二木满脸通红地低着头，不过事后他有向东海林去人，“呐，我是被夸奖了吧？”
他无法想象那个二木居然会说就算我不画，也会有其他人画的。就算是在和东海林分开的短暂时期内，他也坚持着继续画漫画。
达彦。听到呼叫声回头后，就看见哥哥进入了事务所。
“不好意思，我想在探病时间结束前去医院，可以拜托你关门吗？”
“啊，那当然。”
哥哥用滑稽的姿势向东海林做了个拜托的动作后，开始进行回去的准备。因为今天事务员也请了假，所以将会只剩下东海林一个人。
“啊……对了，二木怎么样了？”
拿着包的兄长询问。
“二木吗？”
哥哥会在意二木还真是难得。和诧异的东海林的目光相接触后，他的兄长好像有些尴尬般地咳嗽了一声。
“那个……我一直没顾上和你说，其实在你住院的第二天，我和二木谈过哦。”
“啊？和他谈过？”
“嗯。因为他来了医院。虽然是相当早的时间。”
“……我没听说。”
“所以我不是说没顾上和你说吗……达彦，你的表情好可怕。”
因为兄长都下意识后退一步，所以想必是相当恐怖的表情吧？“是这样吗？”东海林抚摸着自己的眉头试图消除皱纹。
“那么，你们说了什么？”
“啊，也不是什么大事……该说是作为兄长，作为上司的拜托把？”
“哥哥没有什么要拜托那家伙的事情吧？”
“有啊。简单来说的话，就是不要太任意驱使你。当然了，我的口气比较婉转。”
“你说什么？”东海林的眉头再度出现皱纹，这次他没有抹消那个，而是逼近了兄长。
“我不是一直在说吗？我是自愿给他的工作帮忙的。相对的，我也有好好完成画廊的工作吧？……当然，这次因为变成这样，所以多少添了些麻烦。”
“我不是打算责备在火灾中救人的你，只不过父亲也打算在近期将这个艺术馆交给你……”
“那个我应该拒绝过了。”
“你仔细想想啊，达彦。你适合经营画廊。你有这方面的才能。拒绝的话太浪费了吧？就算你拿了应得的报酬，担任漫画家的经纪人也……”
“请等一下。哥哥，该不会——你也说了这个吧？”
东海林打断兄长的声音追问。“说什么？”他的兄长带着不服的表情反问。
“就是拿了应得的报酬。你该不会……对二木这么说了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对二木说，既然达彦收下了经纪人费用，那么他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我是在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提出我们这一方的希望……喂？怎么了？”
看着僵立在那里变成化石的东海林，他的兄长敲了敲他没有打石膏的那一侧手臂。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