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院作者:酥油饼-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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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为我担心。”安德烈看出他眼中挣扎，“我已经决定过继你凯利叔叔儿子为继承人。”
狄林垂下头，“父亲。我……”
“家族不只是责任，更是荣耀。”安德烈淡淡道，“你不能理解这一点，所以就算没有向我提出去圣帕德斯，我也不会挑选你作为家族继承人。”
狄林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自己太难过。事实上，他心情确好受很多。
安德烈似乎疲惫了，眯了眯眼睛道：“我明天会找个机会见见你导师。他喜欢什么东西，我会尽可能准备。”
狄林想了想道：“他喜欢咖啡。”
出门家访（二）
海德因面前放了五大箱精心包装咖啡。为了体现隆重，包装盒上面还打了五个大大红色蝴蝶结。
狄林偷瞄他脸色，解释道：“这是沙曼里尔贵族最常喝咖啡，维雷卡。父亲知道您喜欢喝咖啡，特地从皇宫采购处要来。”
海德因正想说什么，就见安德烈从楼梯上走下来，笑容满面道：“这位一定是塔吉利斯导师。”
狄林立马对海德因悄声介绍道：“我父亲。”
海德因站起身，很正式地行礼道：“巴塞科公爵阁下。”
狄林吃惊。他认识海德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客气。他不是连西罗、奥罗赛都不假辞色吗？难道是因为这五箱咖啡起了作用？
安德烈不知道海德因劣迹，所以并未感到受宠若惊，“狄林一定为你添了很多麻烦。”
海德因道：“还在可以承受范围之内。”
安德烈似笑非笑地看向狄林。
狄林眼睛瞄向别处。说实话，他给海德因添了很多麻烦吗？好像也没有。除了梦魇林……但这又不是他错。至于和圣索维比赛……那也不能怪他。
……好吧，确添了点小麻烦。
安德烈问道：“昨晚睡得还好吗？”无话可说时常用问题。
海德因道：“床如果更柔软一点会更好。”
安德烈对他直白态度并无不悦，笑道：“我住惯了军营，所以喜欢用木制硬床板，没有顾忌客人感受，是我招待失周。”
海德因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要求过于严苛，便道：“不，这是个新奇体验。”
狄林忍不住想笑，刚好安德烈目光扫过来，他立刻抬手捂住嘴巴。
“怎么了？”海德因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着他一举一动。
狄林眨了眨眼睛，“昨晚没睡好，有点犯困。”
安德烈帮着解释道：“昨晚我们聊到很晚。”
海德因眉头微微蹙起。
安德烈连忙问道：“有何不妥吗？”
“良好精神对魔法师很重要。”海德因道。
安德烈肃容道：“我下次会注意。”
谈话在僵硬中结束。
安德烈离去后，海德因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狄林担忧道：“导师？”
“我刚才表现是不是很差劲？”海德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差点把狄林炸飞！
“不会。您多虑了。”事实上，比起他以往战绩来说，他刚才表现简直称得上平和。
海德因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用一种惊奇眼光看着自己。
狄林见四目相对，干脆把心里想法说出来，“导师，你是我父亲崇拜者吗？”
海德因：“……”
狄林当他默认，“每年都会有很多崇拜者等在我家门口，再疯狂言语都有，所以，导师你刚才说实在不算什么。”
海德因瞪着他，湛蓝眼眸闪烁着危险光芒。
狄林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妥，“你刚才表现很好。”
海德因缓缓道：“帮我泡杯咖啡。”
狄林如释重负地跑向厨房。
海德因慢慢地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
刚才看到安德烈·巴塞科，精神和身体突然就紧绷起来，这对于一个以精神力见长魔法师来说是不可思议。尤其是他和对方并没有什么实质上关系和冲突。而在事后，他居然很在意自己刚才表现。
狄林双手捧着咖啡，端到他面前。
海德因眼神上扬，诡异地盯着他。
狄林被他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导师？”
是因为他吗？
海德因扪心自问，自己和安德烈唯一联系就是眼前少年。所以，他是在潜意识里想要表现出一个优秀导师，不希望安德烈有任何借口将他从自己身边带走？
“导师？”狄林双手微微发酸。
“我记得你以前想过要换导师。”海德因沉声道。
“……”难道他准备现在算账？在他家里？狄林纳闷地想。这算是艺高人胆大吗？
海德因见他久久不答，心慢慢沉下来。
狄林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导师准备把我丢在家里？”
海德因试着将自己思路和对方联系在一起。
“导师要找文森导师，是很难对付人吗？”狄林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对付他？”海德因反问。
狄林道：“我猜。”一是因为海德因提到这个名字时表情实在不算友善。二是因为他觉得比起记情，海德因更加记恨。消失这么多年人还被他念念不忘，绝对不是因为他是启蒙导师这么简单。
海德因没有否认。
狄林想了想道：“或许我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还可能拖后腿……”
海德因脸上写着确如此。
狄林当做没看到，继续道：“但是我可以请求父亲帮助。”自从向父亲提出放弃家族继承权之后，他就很少再动用家族势力。但是为了海德因，他不介意再麻烦父亲一次。
海德因皱眉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随时需要别人帮助魔导师？”
狄林连忙道：“当然不是。”他差点忘记，所有强者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自信和骄傲。
海德因随手将五箱咖啡丢进空间袋，然后站起来，淡淡道：“还是谢谢。”
……
他谢是咖啡还是自己刚才提议？
狄林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答案，忍不住在安德烈回家之后去请教他。
安德烈道：“为什么不能是两者都谢呢？”
狄林一愣。
“我儿子似乎很关心他导师。”安德烈探究地看着他。
狄林道：“他是一个很情绪化人。”
“情绪化到连谢谢两个字都藏着陷阱。”安德烈不打算这样放过他。
狄林语塞。
“而且关心到失去了一向引以为豪判断力。”安德烈从探究变成研究，“这样程度关心也只是因为导师很情绪化？”
狄林道：“父亲，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安德烈道：“没什么。即使是你父亲，我也始终是个旁观者。人生道路容不下其他人来左右，答案应该由你自己来找寻。”
狄林眼眶微湿。
这就是他父亲。总是站在他身后默默地保护他，他会提点他，诱导他，却从来不会强迫他选择方向。因为他总是说，每个人都只有一条人生道路，它只通往一个方向，也只能由走那个人自己来选择。
“你导师交托事情已经有消息了。”安德烈低头，没有去关注儿子此时表情，“剩下十一个人中，有九个确定不会让任何魔法，也不曾与魔法有过任何接触。”
狄林心头一动，“还有两个。”
“一个已经退役，在退役之前，他是皇室魔法军团成员。”安德烈道。
狄林眼睛一亮道：“能够加入皇室魔法军团一定是很强大魔法师。”
“不够强大。”安德烈道，“至少没有强大到进入圣帕德斯学院。他曾经连续九年三次考圣帕德斯失败，最后就读于博格帝都魔法学院。”
狄林嘴角垮下来。
安德烈微笑道：“不要这么快放弃希望。最后一个文森·林……年龄符合。”
狄林道：“还有呢？”
“没有了。”安德烈道，“他资料是一片空白，除了年龄以及名字。”
狄林皱眉道：“怎么会这样？”沙曼里尔人口调查制度向来严谨，不可能出现有年龄有名字却没有任何记录情况。
安德烈笑道：“像不像一个诱饵？”
狄林恍然道：“难道那个人一直在等待导师去找他吗？”
安德烈摊手道：“这恐怕只有你导师才知道了。”
狄林迫不及待地将消息告诉海德因。
海德因正在拆魔法公会博格分会成员送来礼物，“确有可能。”
狄林满腔热情顿时被冷水泼灭，“只是有可能吗？”
“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他想引我去，一定会留下信息。”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海德因打开一个茶几差不多大正方盒子，然后拿出一颗比鹌鹑蛋还小红宝石，在阳光底下看了看道，“这颗宝石遇光会变大吗？”
狄林道：“不会。”不止这颗宝石不会，所有宝石都不会。
“那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盒子？”
狄林道：“或许是为了便于你在众多礼物中一眼看到它。”
海德因道：“然后呢？”
“这样你就记住他是谁了。”狄林伸手去拿盒子里那张贺卡，但海德因抢先一步将盒子关住。
“我不准备浪费脑力去记这些无聊信息。”海德因将红宝石丢进空间袋。
狄林暗暗考虑自己应不应该看在同胞份上，偷偷告诉他们不要再花冤枉钱。
“你不出去吗？”海德因开始拆下一份礼物。
狄林一愣道：“去哪里？”
“这是你家乡，你可以见见你朋友。”这只大盒子里装是一本魔法书，如果海德因没有记错话，这本书作者是柴福昂。
“我最好朋友在圣帕德斯学院。你在做什么？”他看着海德因手上书被一团火焰所吞噬，直至烧成灰烬。
“消灭垃圾。”海德因拆第三份礼物。
狄林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我让鲍勃叔叔准备一下。”
“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就可以启程。”海德因皱眉看着第三份礼物中粉红布料，如果他没记错，这似乎是女士用。
狄林瞄了一眼，想笑又不敢笑道：“我想，这应该是内切尔夫人内衣。”
“所以？”海德因丢开。
“她也是一位魔法师，我想这代表着，呃，邀请。”
海德因斜睨着他，“你怎么知道这是谁内衣？”
狄林指了指放内衣盒子，上面写着内切尔。
海德因食指从下巴刮过，状若思考。
狄林心头一紧，干笑道：“导师真想去？”
“不，我只是想，或许这是一份不错礼物。”在狄林惊诧目光下，他将内衣重新放进盒子，然后丢进空间袋。
海德因并没有赴约，而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和狄林一起赶赴最后一位文森·林所在汉沽那小镇。
安德烈和鲍勃默默在他们身后送行。
等他们身形完全消失在魔法阵之后，安德烈和鲍勃才从马车上下来。
鲍勃道：“公爵，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阻止少爷？他是继承巴塞科家族最佳人选，而巴塞科家族也是他最佳选择。”
“因为我是他父亲。”
鲍勃依然一脸迷茫。
安德烈微笑道：“父亲对儿子最大期望就是希望他每天都快快乐乐。”
鲍勃道：“也许他继承巴塞科家族之后也会很快乐。”
“这就是父亲和叔叔区别。”安德烈道，“叔叔愿意为这个‘也许’来冒险，可父亲不行。”
鲍勃愣愣地想了半天，叹气道：“您太宠他了。”
安德烈自豪道：“他也从来没有辜负过我宠爱。”他很高兴他儿子有自己理想，比起城中那些天天抬头等爵位掉到自己头上贵族子弟，他对这个愿意用自己翅膀飞翔儿子非常满意。
汉沽那小镇离桑图很近，差不多靠近沙曼里尔和桑图边界线。博格城没有直达那里魔法阵，必须先到汉沽那小镇最近大城约瑟城，再坐马车过去。
等海德因和狄林赶到时，已经是第四天下午。
小镇镇长早早就得到消息，在路口等了两天。看到他们从车上下来刹那，那张黯淡脸瞬间散发出光彩。“啊，两位一定是巴塞科少爷和魔导师大人吧。”
狄林微微一笑，“您好。辛苦您久等。”
“哪里哪里。”狄林微笑让他顿时觉得自己等待都是值得，满腹牢骚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晚餐和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出门家访（三）＇VIP＇　　　学生老师老师的老师。
快到吃晚饭时候，食物香味从家家户户厨房飘出来，弥漫在街道上。
狄林食欲大振。
镇长边带路边介绍道：“我们小镇特产是葡萄，所以每年都会酿很多葡萄酒，味道极好。你们一会儿一定要尝一尝。”
狄林道：“多谢。”和海德因在一起，他只能主动担任起外交角色。
镇长偷瞄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海德因，想说什么，又怕得罪他，只好继续和狄林闲扯道：“为你们准备下房间原本是我女儿出嫁用，那里刚刚装修过，一切都是新，请放心入住。”
狄林连忙道：“不必麻烦。我们住旅馆就可以了。”
“没关系，没关系。”镇长摆手道，“她要下个月才出嫁呢。现在空着也是空着。”
狄林仍是推辞。住别人新房总归不大好。
镇长一个劲儿地说没关系。
两人正较着劲，就听海德因开口道：“我们住旅馆。”
镇长说了一半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老半天冒出一句，“好。”
于是，一行人半路折返，去了镇上唯一一家旅馆。
进旅馆时候，镇长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自己失策。早知道应该做两手准备才对，这家小镇平时很少有外地人往来，旅馆生意只能是勉强维持，所以设施和装潢都不怎么样。用他标准来看，绝对是怠慢贵宾。
不过狄林对这样安排很满意。
他和海德因各自回房间，冲凉换衣服。过了会儿，镇长就将香喷喷晚饭准备好了。
狄林、海德因和他一起用过以后，话题终于转到文森·林上来。
镇长提起这个名字有点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其实这个名字我也是头一次知道。汉沽那小镇人口记录里可没有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记录在民政部档案里。而且，民政部档案里他名下那栋房子在我们汉沽那小镇档案里是属于沙克老爹。不过他在三十年前已经去世了。由于他没有任何亲人，所以现在这所房子属于小镇公共产业。”他说完，将刚才说话又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纰漏，才看向狄林。
狄林道：“你说那位沙克老爹是怎么去世？”
“他上了年纪，身体又一直不好。需要看他病例吗？在镇上牧师那里就有。”牧师在很多时候都会兼任医生职责。
狄林看向海德因。
海德因终于开口了：“那栋房子有人去过吗？”
镇长道：“我每个月会请唐娜去打扫。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去过了。毕竟，我们小镇暂时不需要出售或出租它来换去什么。”
海德因道：“带我们去看看。”
“可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镇长为难地看着天色。
狄林道：“那里很远？”
“远倒是不远。但是从这里过去，需要经过一条林间小路。”镇长心里老大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