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人幽灵-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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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风扇飞速地旋转着，把热空气向上吹送到头顶冷却，芯片的使用率已经达到最大。今次的设计调用了大量的插件，而且这些插件的口碑大部分都不太好。据同行们抱怨，捉虫插件是个龟毛的家伙，处处吹毛求疵却拿不出解决方案；历史纪录插件总自以为是个考据家，整天高谈阔论，据说用过它的用户还没有不死机的；畅想32767插件思路开阔得不切实际，看来应该改行去写科幻小说；决策者是个甩手掌柜；仲裁者倒是铁腕人物，只是有点优柔寡断；睿智插件总是事后诸葛亮……天哪，把自己的主体意识分裂成这么多个絮絮叨叨的家伙，恐怕连1024MB的二级缓存都得被卡死，何况自己的才256MB。
不过，同时调用这么多的插件也恰恰说明了上边的关注。的确该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总耽搁着不成，上边已经催促再三了，如果再拿不出像样的设计方案，那大家都好不了。因为以前的屠宰场设计存在缺陷，出口的肉料质量出现了不过关的样本，由于外星哥们为了防止倾销，构筑了贸易壁垒，他们制定了苛刻的抽检标准，只要随机抽查的样本有微量的重金属超标或者激素残留，那么所有货品将全数退货，这不仅会给地球联邦政府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还严重影响地球联邦在银河系中的形象，这给地球联邦与星际接轨，尽早成为银河贸易组织正式成员带来障碍。
别看外星哥们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可千万别让他们生气，要是万一惹翻了他们，一个奇点****扔过来，整个太阳系就得玩完，大家一起死翘翘。其实根本用不着什么奇点****，只要外星哥们锁定环绕在地球上空的太阳能电池矩阵，那么整个地球就会陷入能源危机，最后大家一起饥寒交迫而亡，还是小心翼翼着好。好了，闲话少提，忙正事。
首先是选址。屠宰场必须设在交通便利的地方，比如高速公路的交叉点，位置尽量要醒目，容易辨认，要设在通风良好的地方以及水源的下游，以最大限度地避免环境污染。屠宰场的建筑也一定要醒目，让家畜一眼就知道，这是屠宰场，而不是洗浴场，更不是配种站，这是他们每个合格的家畜的最终归宿，当然，浴场和配种站也对家畜同样重要。
在主程序运转时，捉虫插件的报警器一直在闪着红灯，根据惯例，找不出点毛病它是不会安稳的。终于，它发现了畅想32767在调用哥特式建筑的代码，这么严肃的时候还玩什么“艺术”，这怎么行，不能让这家伙捣乱。
捉虫插件的窗口终于弹出了：“建议：为了使工作顺利进行而不至于中途死机，提议暂时屏蔽畅想32767……”
“同意！”“同意！”所有插件同时做出了肯定表决。只有历史纪录插件慢了216微秒，因为他觉得自己占用的带宽决不比畅想32767少。没等畅想32767辩解，仲裁者已经强行按下ALT＋F4，畅想32767憋着一大堆委屈歇菜了，系统资源立刻变得充裕起来。
“简直是胡闹，哥特式建筑的内部结构过于复杂，且内部采光不好，容易给生物造成紧张恐惧之感，不利于肉质的保障。屠宰场的建筑设计应该是简洁实用型的，列位啊，我看这个不错……”
一座灰白色建筑打在显示屏上，这是座后现代风格的建筑，高大威严，线条流畅，在醒目的位置有巨型的蓝色十字标志。
“嗯，很整洁，绿化作的也很好，而且我的分子辨识器已经辨认出石炭酸的味道；这有助于消毒……”
“但是……”历史纪录插件亮起了警灯，“据记载，那是座病院，是旧时代家畜们诊病的地方，那不是屠宰场……我建议，还是应该按照就得屠宰场模式进行设计……”
“历史纪录插件，你个书呆子！”一直隐身的决策者突然冒了出来，“正是因为以前的设计是套用旧时家畜们的屠宰场的设计，尸体碎块乱堆乱放，遍地血污，蚊蝇滋生，每次都达不到卫生标准。思想要放的开一点，脑筋要转的活一点，小同志，不要拘泥于什么标准，好用是最重要的标准。”
“是的，其实这个医院方案更好地****了作业要求。首先是卫生。其次，在旧时代，屠宰场并不处理死去的家畜，而医院是家畜活着进去，死了才出来，看来这里才是处死家畜的地方，这与现在的屠宰场流程相吻合。”
“好，没意见了。”历史纪录插件不再争辩，它害怕自己也被踢出去。
“好，建筑设计通过，建筑部分其余的由建筑插件来完成……接下来讨论工艺路线。”仲裁者放出高频电压。
必须把过程中的物质和能量流动设定好，共有四条路经：物料路，气路，水路，电路，四条线路往复交叉，错综复杂，当然，物料路是最重要的。
未加工物料的入口即是建筑的大门口，每天可以接收2734只家畜。他们由重型载重车运来，根据《生物权益保障规定》，每辆车至多可以运350个，严禁超载，为的是家畜不至于被挤压发生损伤，连续行车时间不能超过14小时，每行车4小时必须休息1小时，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家畜的基本生物权益，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生物权益，更重要的是维护地球的经济利益。前不久，查玛星的货运飞船不遵守动物权益保护规定，不间断运输24小时，受到了银河贸易组织的制裁，被罚150万银河币，还被当作了惨无人道的野蛮未开化星球，旅游业也雪上加霜。
家畜进来之后，要先进行检疫，杜绝病、死家畜和体重不达标的进场。合格的根据性别，年龄，肉质分别分类，编号，未验明正身者不得屠宰。为了保护他们的权益，在屠宰之前要先为他们开动员会，让他们相信，自己将舒舒服服地走完生命的旅程，离开多难的阳世，升入天堂。
接下来是下一步，也是最关键的，处死。
必须保证活物在最安静，最平和的状态下死去，如果屠宰手段过于残忍，通不过银河贸易组织的审查，那么地球将再次面临制裁，前面查玛星的例子也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另外，残忍的屠宰手段会使活物由于痛苦和惊恐过度，在垂死的一刻体内产生大量有害物质，不利于消费者的健康，这不仅是为了人道，更是为了经济利益。
那么，用何种手段处死呢？ 以前的电击和斩头均被警告过于残忍，而现有的“屠宰场”数据库没有其他置家畜于死地的方法，“医院”数据库倒是有，但成本过高，而且需要强迫喂食服用大量药物以及对他们进行精神摧残，这很可能导致有害物质残留；看来还得另辟蹊径。
历史纪录插件疯狂地运转，带有“屠宰”相关信息的巨量的数据如潮水一样从网路上涌进来：为了取得“鱼翅”，家畜们的祖先将鲨鱼的鳍剪断，失去了鳍的鲨鱼只能沉到海底，活活饿死；他们让鸭子在烧热的铁板上行走，等鸭掌熟了切下来时鸭子还没死；他们把老鳖切成碎块再煮，等菜上桌时老鳖的头还在蠕动，还没有死透；他们用小锤敲开猴头，由汤匙挖掘猴脑而食，而丝毫不忌讳猕猴是他们的近亲……
所有的插件的在战栗着，尽管知道碳系生物的感觉和自己不同，但每个插件还是快要短路。真是残忍透顶，不，这不是我们需要的，这是家畜处死其他生物的方法，现在要的是家畜处死家畜的方法，他们对待自己的同类应该更宽容些……
历史纪录插件又运转起来，这次进行的是模糊搜索，这次调入的是处死家畜的方式：它们用木棍穿透同类的肛门，从嘴里伸出来，受刑者要忍受十二小时至3天的痛苦才能死去；它们发明了凌迟，要剐3600刀，每十刀一歇，生命死亡要经历总共三天三夜；它们用火烤，用汤锅煮同类；它们用五匹马分别拴住四肢，把同类的身体撕裂；它们用老虎，狮子，大象，蛇，蜈蚣咬食受刑者……
真是惨无人道，这就是它们几千年所谓“文明“所作的吗？野蛮！残忍！当时银河贸易组织为什么不制裁它们……
肃静肃静，现在是讨论怎样处死家畜的问题，而不是在讨论人道主义。
历史纪录插件正在调入符合“战争”这一词条的数据，这是当年家畜大规模死亡的原因之一。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小胡子的家畜——不，是家畜的祖先，因为它还穿着衣服——它的右前肢向上方伸直，显得十分狂妄的样子，在它背后，一面黑色的“万”字旗帜高悬着。
成群的家畜祖先被扒光了衣服，成群结队地走进一个房间，然后便成群结队地倒地死亡。
“这是奥斯威新基地，用毒气致死，每天处死的家畜高达1万。
嗯，很好很省力的办法……怪不得那个小胡子那么得意。
而且，如果使用得当，活物将感受不到任何痛苦。这万分符合人道主义的要求。
确是好办法，某些毒气带有家畜喜欢的气味，例如沙林，带有苹果的香气，这可以起到镇静作用，方便使用……
停！
干什么？
不，我们万万不能用毒气……这样会造成有害物残留，这样不符和规范……
我们可以用窒息性气体，比如二氧化碳……二氧化碳不算毒气……
好了，这样来，在作完动员报告之后，我们将它们催眠，在确定所有家畜进入深度催眠之后通入二氧化碳气体，这样它们就能毫无痛苦地死去，不挣扎，也不会有流血。
但这样要给每头家畜预留座位，要修建大厅及拱形屋顶，要有气流通路……成本将会比以前电击法高7。889253倍……
但是这可以保证它们死时没有痛苦，这是最关键的。为了合乎规范，这点投入是值得的。
好了，接下来是肉料的分割。分割在确定活物已经死亡后30分钟开始。首先将头部切下，前肢和后肢末端也切下，另作处理。
第二步是开膛，开刀处是腹部末端，先将生殖器挖去，然后用刀将创口延至胸骨末端，取出内脏，按心、肝、脾、肺、肚等分别放好备用。将净膛后的胴体从尾椎开始，用电锯锯成两半。根据大量统计资料，雄性的出肉量平均是29千克，雌性是23千克，但脂肪稍微多些。在开膛和切割时切记要先尽可能将血放尽，以备做成高蛋白食品——血肠。注意防止血液飞溅污染环境。
再下一步是肉的进一步分割，臀部和大腿是他们肉最多的部位，可以切成大块作肉排。颈部和腹部等肉质较差的部分切碎，打成肉糜，供作馅用。切记不能为了增加重而量在肉中加入水分，外星哥们的红外线微量水检测器是极为灵敏的……
然后是内脏的处理。将心、肝、脾等分别洗净，经紫外线和伽马射线两次消毒后，按需要切成块或者片。肠子要先将粪便甩出，用碱水洗净再进行消毒。头部的处理是先将眼、舌等挖出，在顶骨上钻洞，将脑浆抽出。以上各项处理在前几次设计附带的作业指导书中已经描述的非常详尽，故不用再重复描述。剩下的下脚料也各有妙用，头顶的毛发可以制成地毯和挂毯，皮可以制成灯笼，或者用作画布，这些富有地球特色的工艺品很受外星游客，尤其是其它碳系星球游客的青睐。
最后，将分割好的肉和内脏分别放入恒温277K的冷库车，运往发射场。通勤飞船每周2班，将待出口的肉运往静止轨道，搭上星际货运飞船，在土卫六附近穿越虫洞，将肉品送往银河的各个星系。……飞船和虫洞都是由外星哥们独家经营的，全是高科技呀。
对了，肉料的来源品质如何保障？捉虫插件打亮了警报器。
已经在把关了。在他们的生长过程中，所有的饲料必须是绿色食品，不允许添加任何有害消费者健康的添加剂。
这个尽可放心，家畜的饲料经过了八位博士，十一位硕士，十六位科学家的严格论证。而且，现在可以由家畜点菜，在保证营养素摄入量既不缺乏也不超标的前提下，可以自由选择配发的饲料。这是地球政府重视家畜权益，维护畜权的又一体现。
在他们进入屠宰场之前，已经经过层层筛选，要量体重，考智力，比耐力，测体能，他们在进来之前就在按照规定的食谱进食，每天定量运动，还要给他们播放音乐，调整情绪，让它们自觉努力达到要求，饲养场的所有家畜都已经记住了这句口：“不努力，成不了地球的人。”
好了，终于完成了，把设计方案向上面交帐，等待着上面的回复……这次应该差不多能通过，……
“其实，还有个更好的主意：如果把肉做成成品，比如肉丸，肉松，火腿之类，再卖给外星哥们，那经济价值将大大高于现在这种未经烹制的生肉，但是，却一直没有关于“人肉料理”的有效检索资料。
如此庞大的数据库，却没有任何关于“人肉”的菜谱的资料呢，真是难以理解。
它们规定不许食用自己的同类，但是在他们种族几百万年的历史上，以自己的同类为食的行为却从来没有停止。在北京猿的山洞里，出土的化石头骨远远多于其他骨头，为什么呢？肉多的部分很显然被当作食物吃掉了；南太平洋上的土著，在非洲，俄国以及远东的饥荒中，经常有家畜们相食的记载；1610年，一个谋杀国王的罪犯在法国被肢解，他的肢体被撕成碎片，然后分着吃掉。在明清之际的旱灾中时常有“米肉”出售；侵华日军在东三省把一个雌性家畜的肝剖出来，等炒熟了时那个家畜还没有死，于是他们当着她的面把她的肝吃掉。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几千年文字记载中，就没有一本真正的用自己同类的肉作的菜谱呢？看来碳系生物真是群不可捉摸的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