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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暗夜沉沦作者:潮声渐喧(完结)-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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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晔抱起手臂,目光轻蔑地瞟了眼青年,看清对方相貌,瞳孔微微一缩,“君家人?”

  “是的,凌公子。”青年微微一笑,“在下君西。”

  “我知道你。”冷子琰忽然从凌野背后探出头,用迫人的目光逼凌野替他解开手铐,若无其事地把衣服捡来穿起,“君痕远房侄子,外交部任职,之前一直在国外。君痕死后,你立刻回国。据说,你现在在君家混得不错。”

  “没想到冷少爷竟认识我。”

  “我派人查的。”冷子琰丝毫不避讳,坦然的程度让对方轻声笑了下,“你做事有君痕的风范,君家有几个大佬很看好你。”

  说话间,冷子琰已穿戴整齐,递了张名片给青年,“有事情找我。”

  时至午夜,宾客陆续离去。

  君西是跟着外交部副部长来的,送走副部长,君西揉揉眉心,打开自己车门。

  副座上坐着一个男人。

  君西瞬间把手伸向腰间,握住枪柄,男人转过头,停车场的白炽光打在他脸上,“冷子琰……”君西失声,枪柄上的手颤了下。

  沉默很久。“不上来?”

  “冷少爷怎么在我车上?”

  “我的车轮胎爆了。”

  多么蹩脚的谎言,君西摇头,“就算是冷家少爷,不请自来,会不会太不懂规矩?”

  “你不也弄开了野鸡锁着的门?”冷子琰仰躺在车座上,“君氏大厦后天就竞拍,要借钱吗?我可以借你,”他看向君西,“只比市场利率高百分之零点一。”

  君西弯腰跨进车门,“君氏大厦这样的地方,哪里是我能买下的?”

  “也是,引起将军注意,得不偿失。”君西进来后,冷子琰显得有几分局促,脸上神情捉摸不定。

  死的那个是君痕,他很确定,如果不是君痕,世上怎么会有和君痕长得一模一样,气质也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婚礼上,和木真真结婚?

  可现在这个君西又是谁?

  他让李皖查过君西档案,六岁随母亲迁到普林公国,十六岁回来,走后门进外交部,不久后重新到普林公国大使馆做文书。

  干干净净的简历,无任何疑点。

  除了秦轩,冷子琰自认是最熟悉君痕的人,他了解君痕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

  太像了。

  或许别人只会觉得是气质相像,可在冷子琰眼中,君西就是君痕。

  那如出一辙的开车动作,那修长漂亮的十指,那淡淡抿唇的弧度,那清亮的声音……

  “时下的手术整容虽然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但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整容的痕迹。要瞒过将军,莫非其实是易容术?”冷子琰偏头望向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见过君痕化妆,十分精妙,三百年前失传的易容术是被你们君家秘密掌控了吧?”他攒紧手,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君西,像想在上面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死掉的那个是有人易容,扮成的君痕?”

  “冷少爷怎么会这样想?”君西反问,“即便按你推测,易容也不可能瞒过将军。易容最多改变一个人相貌,但要和另一个人达到百分之百的相像……”他失笑道,“大概小说里的人皮面具才有这个功能。”

  冷子琰的脸扭曲着抽搐了下。

  某种情绪像掩在地下的岩浆,急欲喷发。

  “那你究竟是不是君痕?”他厉声道,“是不是?”

  “冷少爷……”君西的声音透着金属般的冷静,“你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我没有……”

  君西一个急刹车,靠在停车道上,深深吸了口气,淡淡笑道:“没有揪着我不放上我车做什么?我还以为是贼,正打算一枪崩了你……”

  “君痕……”

  “我叫君西。”冷着嗓音打断他,“请不要认错人。”

  抓住对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如果你是君西,敢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对方的手一直在哆嗦,冷子琰惨然一笑,“车都没法开了,还要狡辩?”

  仿佛被触到逆鳞,君西强硬地挥开抓着自己的手,“一直在狡辩的是你!君痕死了,究竟要我说多少遍?”

  脸上一白,衬着天上的月光,可怖得渗人。“我不信。”他说,“我不信他会死。”

  君西像快窒息般,猛地打开车门,狠狠吸了两口冰凉的空气,口中吐出的气体缓缓上升,“没死又如何?”

  两人在一座白石大桥上,除了呼啸而过的车辆,没一个多余的人。

  “没死,不会怎样,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他不会再理我,甚至可能恨我。”冷子琰走到桥边,河水有些地方结着薄薄的冰,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缓缓眯起眼,低声说,“可若是死了,什么‘以后’都没有,我想他的时候,见不着他,连远远瞧眼都不行……”

  “说得可真委屈。”君西嗤笑道,“想知道我是不是君痕?”

  冷子琰眼里光芒瞬间亮如星辰,“是!”

  “脱了衣服跳下去。”桥上风大,君西废很大劲也没点燃烟,他埋着头,像在保护打火机的火苗,“跳下去,我就告诉你。”

  124。

  深夜的风吹得凌乱的短发肆意飞舞,手中的火机打了很久,始终没能点燃,君西所幸扔掉烟,在地上狠狠踩踏,直至烟头断成两截。

  下面的水并不汹涌,但铁定冰凉刺骨。

  君西终是走到桥边,往暗沈的河里望了眼,见那人爬上岸,哆嗦着身子往桥上跑,嘴角不禁露出个辛酸到极致的苦笑。

  他反身拉开车门,坐进去,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车窗被敲了下。

  外面的人头发湿漉漉的,发尖的水滴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凝成了冰晶,跳河前脱下的衣服皱巴巴地套在身上,这幅尊荣,和流浪汉没多大差别。

  而最令人惊心的是一张脸,惨白的程度和鬼有得一拼。

  他一直在发抖,君西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你不要我进去?”声音隐隐战栗,额上的水淌进眼角,漆黑的眸子氲上湿气,却异常执着,坚毅的下巴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你究竟是不是君痕?”

  良久沉默。

  沉默到冷子琰都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他。

  “不是……”君西低声说。他偏过头,发动车子,不再管因为他的话而瞬间失魂落魄的冷子琰,飞驰而过。

  你耍了我一次,那么我也耍你一次。

  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前方的车灯在视线里分崩离析,君西有种一切正在模糊的错觉。

  他取下眼镜,用袖子擦了下眼角,袖子湿润润的,自己竟是在不经意间,落泪了。

  肚子痛得眼前发黑,冷子琰扶着栏杆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劲。满脸都是水,也分不清是河里的冰水还是刚刚出的冷汗,他小心翼翼站起来,正说招辆车,就见凌晔在不远的前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见他难受也不说来扶下。

  又痛了。

  冷子琰干脆彻底蹲地上,那人终于疾步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将他扛起。

  凌晔的车停在桥下,半分钟的距离,由于姿势的原因,冷子琰差点痛得抽搐。被蛮力摔在车座上,终于呻吟出声:“痛……痛!”

  凌晔打开车内的灯,又狠又厉又埋怨的目光射过去,见这人真是痛得咬牙,埋怨中又参杂上哀怨与心痛。

  他打开车内暖气,两三下剥下冷子琰衣服,用干净的毛巾替他擦拭干净,再套上自己的外衣。苦于手边没有吹风,只得狠狠擦头,把一头黑发搞得乱鸡窝似的。

  “你只穿件衬衣?”有凌晔的外衣,冷子琰还是冷得打抖。

  “管好你自己就好,少管我。”他跟在他们车子后面,哪里料到他们会玩什么跳河游戏,早知道的话,他一定把浴巾羽绒衣通通买来放在车上。

  “不管就不管。”冷子琰闭了眼,“不过麻烦别用我常说的话来回敬我。”

  “砰!”

  冷子琰脑袋旁边的车座被凌晔的拳头打得深深陷了进去。

  当天夜里,冷子琰痛得半死不活。把在冷府的徐睿紧急叫来,对方查看一番后,破口大骂。

  “看来是不想生这个孩子。”将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怎么回事?”

  “我和他打架,不小心把他推下了河。”

  “哦?”将军挑起眉,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为什么会打架?”

  “父亲你知道!”凌晔抬起眸,漆黑的瞳孔带着透骨的寒意。

  将军浅浅抿了下唇,走到凌晔面前,以不亚于对方的身高逼视他,“有件事,麻烦搞清楚。他是野鸡的雌兽。你再和他纠缠不清,害他落个‘对雄兽不忠’的名声,可是非常非常不好。”

  除了第一夫人,雌兽在兽族一向没什么地位,“不忠”的名声落实,踢出家族都可能。一旦成为没有家族的弃兽,谁都可以欺负他。正因为清楚这些规矩,凌晔才无论如何也要“一夫一妻”。

  他怎么能让冷子琰做什么狗屁“第二夫人”或者“第三夫人”,平白受这些破规矩的压榨!

  既然是凌野的雌兽,冷子琰自进冷家就是和凌野一间屋。凌晔翻窗进去,野鸡正搂着冷子琰,充当人体暖炉。凌晔可不干,不管野鸡如何威胁,提起人就扔沙发上。

  上次冷子琰发过次烧,凌晔对照顾病人已经称得上得心应手,将额头滚烫的某人侍弄得舒舒服服,才心满意足地爬进暖和的被窝。

  冷冷看了眼沙发上脸色阴沉的野鸡,关灯睡觉。

  为了胎儿健康,原本定于周一到军部报道的冷子琰被将军破例恩准多休息两天。白日里父子三人不在,将军一大堆夫人挨个来教冷子琰兽族礼仪。什么在雄兽面前说话要轻言细语不能大吼大叫更不能动手动脚,一旦犯错,大夫人有权执行惩罚,惩罚条目轻则罚跪重则鞭刑,再严重,由一家之主定夺。

  冷子琰头皮发麻地想,自己迟早会被打死啊。

  原本在家里一直谨慎,却因吃饭时野鸡触了他逆鳞,当即扬眉不轻不重回了句。全桌安静,冷子琰尚未意识到坏了事——在他看来,那句实在不算什么,既没问候野鸡个人,更没问候他祖宗。

  “母亲。”凌晔替凌夫人夹了大筷菜,笑道,“他初来乍到,又是大病初愈,这次就算了吧。”

  “你是在替他说话?”

  “母亲……”

  凌夫人面貌本就带英气,冷凝着眉目的时候,显得铁面无私,犹为可怕,她看了眼将军,得到对方默许后,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初来乍到、大病初愈都不是理由,我心脏不好,是不是就可以不受罚?”咄咄的目光盯向凌晔。

  凌晔垂下头,不说话。

  “何况,他是凌野的雌兽,要说情,也轮不到你。”凌夫人淡淡道,“饭后跪两个小时吧,以后长点记性,你那两条腿,是让雄兽享受欢愉的,不要总拿来罚跪。”

  “……”手中筷子捏了又捏,“是……夫人。”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自然得有付出。

  冷子琰安慰自己。

  不就跪两个小时,他在冷家的时候跪得多了,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冷少爷的家教就是如此吗?”凌夫人幽灵般飘到身后,“乘无人监督时偷懒?”

  冷子琰立刻挺起腰,双目平视前方,跪得笔直。

  凌夫人手中的短鞭啪地声打在大腿外侧,“跪好!”

  前面是镜子,冷子琰不敢做脸色,在凌夫人鞭子的教导下,形成了一个极为标准的跪姿,手也乖顺地背在身后。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临走时,凌夫人阴测测地说,“离我儿子远点!”

  冷子琰挑了下眉。

  有些时候冷子琰会想,如果没有牵扯到君痕和凌晔,他的日子会过得很舒服,随便找个小情人来满足自己身体,坚决不谈情,厌倦了直接一脚踹掉。

  自责、失落、伤心、痛苦、委屈这些负面情绪将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生孩子,被对方家里人苛责,更是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可是,很多时候,“如果”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尤其当“如果”的对象是过去,那么意味着,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招惹了君痕,同时又在凌晔的进攻下一步步情不自禁地沦陷,所有的后果,都是他自找的,本就该由他承受,怨不得谁。

  连着几天,冷子琰都会抽两个小时出现在N。S。酒吧。

  他既不点台,也不喝酒,胆敢来搭讪的人都会被他厉声哄走。对女士他还稍微有点绅士风度,若搭讪的是男人,他可是一点也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第一天他百无聊赖地坐了两个小时,第二天来时,他就带上了手提。无论是办公还是学习,嘈杂的酒吧绝对不是好地方,但他似乎丝毫不在意,除了偶尔会把视线瞟向坐在角落里的君西,见他是不是还在那,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

  相较于穿得像贵族本质又像恶霸的冷子琰,温文尔雅的君西显然更容易得单身人士的青睐。虽然坐在最僻静的角落,却像雪霁初晴洒下的阳光般温暖夺目,意图与他有进一步发展的男男女女多不胜数。

  君西一看就是有品味的人,搭讪者大都谨守礼仪,被婉言谢绝后很少有人胡搅蛮缠。

  今天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却是个异类。

  少年染着金毛,右边耳朵挂着硕大的耳环,牛仔裤左右两瓣屁股的位置破了两个大洞,堂而皇之地露出蜜色的光滑肌肤。

  以为这样就可以勾引到那个人?

  冷子琰冷笑。

  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屏幕,虽然将军安排的职位比较清闲——凌野办公室秘书的助理——但冷家的事一箩筐,时常忙得他焦头烂额。

  “妈的,小白脸,敢泼老子!”

  冷子琰眉头一皱,瞬间抬起头,扣上手提,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

  话音刚落,酒吧各处正在调情的几个和少年差不多扮相的男人吊儿郎当地走到君西坐着的沙发前,“小余,怎么了?”

  被叫做小余的少年抹了把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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