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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个交际花的回忆录-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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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被带走时穿的衣服,是一件男士的衬衣,下面穿了一条肥大的沾满油污的裤子。“周小姐。”我一面说,一面推了推她,过了几分钟,周媚用手掀起了头发,脸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看得出来,是浮肿的,周媚用陌生的眼光看了看我,冷冷的笑了两声,说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是苏文起要你要的,请你回吧。”我笑了笑,将篮子放在了她的床上,说道:“你误会了,不是他要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来看看你。”“看我落魄吗?”她虚弱的说,我笑了笑,说道:“你误会了,我带了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放心,里面没毒。”她看了看我,诧异的眼神,大概是觉得我为什么要看望她这样一个要死的人呢?我知道她的意思的。我问她:“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说道这句,只见周媚咬着牙,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马上的,她用手擦干净了,不让我看到她的软弱,我皱了皱眉头,难道,苏文起又说谎了?过了一会,周媚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没有,在他们下手前我就招了。”我点了点头,下面的话,也不用多说了,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周小姐,你保重,我得走了。”周媚点了点头,在我站起身的那一刻,她说道:“他们要枪毙我吧。”我顿了顿,没敢回头看她,也没有说什么,周媚叹了一口气,在我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她说道:“谢谢。”
    周媚的故事就这样落幕了,这是回家的路上我的想法,她的一生也许充满了传奇色彩,可惜,这些,都即将结束。一个女人,无论她是精彩还是落寞,都逃不过命运的嘲弄,这命运,一半就掌握在男人的手掌里。
    我回了家,没想到,李太太已经在等了。她是哭着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的问苏小童:“老爷在家没?”她摇了摇头,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不愿意看到李太太会步哈图太太的后尘,苏文起是干的出来的,他会像吸血鬼一样,榨干别人的钱财,可惜,这些钱拿回来他也不会花掉,而是,存放起来,偶尔,拿出来欣赏一下。这些钱,是对他能力的肯定,更多的,是他从小生活在物质匮乏的环境中,看透了世态炎凉,唯有钱,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李太太一见我回去,拉着我的手就哭。“晚秋,你和我说实话,李泽平被抓的时候,是不是和个女人在床上?”她问,我尴尬的笑了笑,可惜,这种笑一定特别的难看,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见我没回答,她哭的更厉害了,说道:“你不知道,今天有人和我说,李泽平被抓的时候,正和一个小狐狸精在床上弄那个呢!”我看了看李太太,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李泽平的罪名成立后,李太太一定也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我问李太太:“最近经常有人去你家吗?”李太太点了点头,说道:“都是亲戚朋友的。”“大姐,你的哥哥们都在北平吗?”李太太诧异的看了看我,回答到:“没有,他们有的在欧洲,还有一个现在在上海。”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一定很久没见面了吧。”李太太点了点头,又哭了,我皱了皱眉头,李太太是没明白我暗示的意思。我是想告诉她,不如去上海先避一避,说不准哪天苏文起就会查到她那,可惜,我的暗示太不明显了,当然,更多的,是李太太没想到这些。“晚秋呀,你家苏先生主管监察的,你帮忙说几句话行吗?”她说,我点了点头,安慰她说:“大姐,这个你放心,不过,李先生的案子有些大。”我没将话说完,相信她能明白。李太太听见我这样说,哭的更伤心了,我唤来苏小童,让她拿一块毛巾,李太太一看,这是没希望了,过了一会也就告辞了。
    那年春天,苏文起压着李泽平和周媚乘专机去了南京,李太太也被看押审问,趁着苏文起没在,我去看了她几次,带去一些食物和衣物,还好,他们对李太太还算尊敬,大概也是知道,这个女人真的是不知情。我一个人闲在家里,又一个春天又来了,我开始感慨时间的飞逝与不变。
    偶尔去姜玉芝家看看她,那时的她,已经戒烟了,原由竟然是她恋着的戏子于文海憎恨大烟,姜玉芝忍着痛苦戒了,幸亏她的烟瘾不大,所以,被绑在椅子上,挨了几天后,也就能吃一些流食了。这次,她可是动真格的,拒绝了一个下级军官的爱,执意要嫁给戏子,于文海不答应,姜玉芝到戏园子里闹,闹着要于文海爱她,结果,成了半个北平城的笑话。姜玉芝更加的颓废了,也不再出来交际,那一年,她父亲死了,生活上的负担也没有那么重了,空出时间,她就去戏园子的后台,给于文海端茶递水,也没能打动他的心。
    那年三月,蒋介石秘密扣押了李济深,三月中,爆发了著名的蒋桂战争,苏文起刚好那个时候在南京,也就滞留在那里。我虽然担心,却也无能为力,不过,苏文起算不上什么大官,到不了决策层,即使桂系赢了,最多也就是下野。苏文起不在家的这几个月,我到是清闲了许多,一个人懒懒的,也不肯出屋,苏文起定期打来电话,询问我的情况,当得知我这一个多月基本没出过门,苏文起开骂了,一面骂我懒,一面告诉我,人总要出门散散心,总在家里呆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我笑了笑,敷衍的答应了他。这一时期,我读了不少的书,虽然并没有给我日后的生活带来太多的影响,但是,让我的精神上充满了快乐。
    由于人手不够,在周妈的建议下,又买了一个干粗活的小帮佣,是个男孩,直到买下的那一刻,我都在质疑,家中有没什么重活,为什么还要买一个孩子?周妈笑嘻嘻的和我解释着各种理由,虽然,在我看来,这些理由没一个成立,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实摆在眼前,管家刘叔已经老了,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这个孩子十三岁,我给他起名字,叫苏可,意思是,可以买,也可以不买,不过,没人知道我的意思,我是个淘气的坏心眼。
    那一年,南方虽然打得热闹,但是,北平城里的老百姓们,丝毫没有感受到战争的韵味,天子脚下,谁敢乱来?北平的老百姓们,有的,就是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傲气,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拉车的力巴,只要一提起北平,立马显示皇城根低下的优待。我倒也是不太担心这场战争的,不过,和他们不一样,我想的,第一是,天高皇帝远,武汉距离北平还有十万八千里,一时半会也打不过长江的;第二,四月的一天,苏文起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不要担心,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何键已经公开支持蒋介石,而李明瑞也在战场上反了水。有了苏文起的话,我更加悠闲的过着姨太太的日子,可惜好日子没过几天,那年的七月就出事了。
    四月末的一天,我悄悄的叫来了周妈,我悄悄的和周妈说,我这个月月信没有来,周妈立刻兴奋了。“是不是****了?”她问,我红着脸笑了笑,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周妈更加的兴奋了,连忙问我:“太太,我看你最近懒洋洋的,有这个可能。”这个时候,我真希望苏文起在家,这样,就不用听这个老太太问这问那的。“要不要请个大夫?”周妈问,我低声和她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别太兴师动众,我不希望别人知道。”周妈连连点头,笑着说:“太太,我不告诉别人,再说了,按规矩,前三个月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会惊了送子娘娘。”我点了点头,周妈退下去,急忙去安排找大夫。可是,此刻的我,并没有太过高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若说我不爱苏文起,应该是不客观的,我还是爱他的,可是,却摆脱不开梅翰林的影子,我还记得,和苏文起结婚不久后的一天,苏文起带着我去买东西,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突然,我看到一个人,穿着玉色的长袍,梳着文明头,瘦瘦的,更让我注意的是他纤长的手指,和他苍白的侧脸,我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几乎都要叫出声来,这时,那个人回头了,不是梅翰林。我几乎失望的要落泪了,明明知道他已经死了,却时常沉浸在他还在我身边的幻境中,那天,苏文起一整天都没有笑过。
第五十六章 巴结
           四月的那个下午,我被确定****,清瘦的老大夫微笑着礼貌的对我说:“恭喜太太。”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也谢谢您,老神仙。”周妈笑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已包好的大红包,使劲的往大夫手里塞。“我开一贴保胎贴,太太可以连续服用几天。”周妈感激的谢了他,他笑着开了帖子,起身离开了。
    我并没有开心的意思,心中苦苦的,我叹了一口气,我该为苏文起生孩子吗?当初,我嫁给苏文起,无非是为了报仇,依靠苏文起的人脉,我可以顺藤摸瓜的揪出梅如海的错,苏文起说的对,报仇这种事情,还是要亲自动手方能解心中之苦闷。而如今,仇没有报,我却给苏文起怀了孩子。虽说,在那个年代,结婚不到一年****会被人笑话,不过,我是个妾,规矩,自然也就没那么多。
    周妈领着刘叔、苏小童、苏可,一起进来给我磕头道喜,我微笑着每人发了一块大洋。打法了他们下去,我一个人关上了房门。不知道为什么,我哭了,眼泪如同止不住一样的掉了下来,或许是对生产的畏惧,也或许,是由内心的感受到负了梅翰林的情。梅家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张妈是否还是那副德行?大嫂是不是有了孩子?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些人的脸一张一张的在我眼前闪过,清晰而明了。我还记得被赶走的那天,郊外清新的空气,柔美的阳光,以及一路上不平的崎岖,这一切,好像都发生在昨天一样,昨天的我,穿着月白色的大襟衣,黑色的裙子,梳着攥,齐刘海,头上带着白色的纸花,是梅家成了寡妇的年轻的二儿媳妇,而今天呢,今天是穿着旗袍嚣张跋扈的姨太太晚秋,谁能想到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我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呢?过去的我,像个下人一样,对任何人惟命是从,而如今,我有了下人,任我打骂,这一切放佛都是做梦一样,可惜,这样的梦,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梦里有梅翰林,有他单纯的爱,和一切单纯而干净得思想。
    可是,我还是需要报复的,我恨那个撵走我的梅如海,他不但撵走了我,还撵走了我的母亲,我今天所有的得失,都是拜他所赐,他能逃脱干系吗?这时,一个可怕的计划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想让梅家一败涂地,需要怎么做呢?梅家是开米店和茶行的,只有出事才能让他们彻底的垮台,而且,要出大事,必要的话,需要闹出人命。
    过了几天,我稍微打扮了一下,给那位张副局长的太太打了电话,约了时间,只说想见一面,叙叙旧。约了下午三点在一间咖啡厅见面,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不是为了礼貌,而是,在家中的无所事事,与头脑中充满的那个可怕的想法让我难受,等张太太准时到达的时候,我已经喝了两杯咖啡了,她一见我,未语先笑,说道:“晚秋小姐,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我来晚了,失礼、失利。”我连忙笑着,说道:“张太太,您可别这么说,是我在家无聊就提前来了一会,怎么样,您最近好吗?”落座后,张太太幽怨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您是知道的,因为周媚的案子,我家老张也停职,接受了检查。”我笑了笑,正准备求他办事呢,今天,他反而要来求我呢,真是让我有一种喜出望外的冲动。我继续微笑着,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张局长也她有关系吗?”张太太一听,摇了摇手,说道:“不、不,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就是那次,老张庆生,请了周小姐,宴会上,老张奉承了周小姐几句,以至于,有小人告密,说老张和周媚关系暧昧,有嫌疑,这不,监察委员会的就来查他了。”我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的对她笑了笑,张太太一见我没说话,自嘲般的笑了笑,又说道:“其实,早就想去拜访晚秋小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晚秋小姐,你家苏先生,也是监察委员会的委员,又是主要管理查办官员的,您看,您能不能帮忙疏通疏通?”我笑了笑,说道:“张太太,不是我不帮忙,您这事儿要是早些天和我说,我肯定将话儿给您递上去,现在不行了,苏先生去了南京,这不,南方打仗,他虽然不管军事,但是,也是日夜开会,现在,难得往家中打一次电话的,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想让我疏通,又没有表示,天下间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张太太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不过,她肯定是早已经拖了别人,或许,那边收了钱不办事。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一段时间,我也算看出来了,天下乌鸦一般黑,表面上看,这是一个复杂而多变的圈子,实质上,无论换了多少交际花,杀了多少贪官,可惜,骨子里的本性还是中国人独有的略根性,自秦汉以来,哪朝哪代没有贪官,无非是多少而已。
    果然,张太太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您不知道,我们也花钱托了不少的人,具体有谁,也就不和您唠叨了,但是,前段时间,我是托了姜玉芝小姐的,因为知道她和您熟,又不敢冒昧的到您家里去,而且,姜小姐又说,您喜好清净,很少和外界过多的联系的。”我暗自的笑了笑,张太太算是久病不择医了,姜玉芝骗了她,她还不知道,想到姜玉芝,我不禁皱了皱眉头,苏文起说的对,抽大烟的人不能多来往,当时,我还不相信,现在算是明白了,她指不定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了多少回呢!我还是礼貌的笑了笑,说道:“啊,我最近确实有些忙,也没时间去见姜小姐,听说她来过我家两次,但是,我都出去了,没见着,这样吧,等苏先生回来,我和他说。”张太太一听,我是托时间了,不满意的笑着说道:“苏先生要什么时候回来呀?您刚不是说,他在南京也挺忙的。”我笑了笑,说道:“是呀,我也不太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张太太一听,不愿意了,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有风险又没利益的事儿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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