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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鸣镝风云录-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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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的,她一路担心谷啸风见着了韩大维,不知韩大维会如何对待他,如今则是担心谷啸风适
    逢其会,碰上了韩大维的仇家了。
    奚玉帆道:“既然来到,那就进去看一看吧。”奚玉瑾道:“好,我在这里住过,待我
    带路。咱们先去看看佩英的香闺。”
    韩佩瑛房间里那一炉沉香屑尚未熄灭,奚玉瑾踏进庭院,便隐隐闻得从窗户中透出的一
    股幽香。
    奚玉瑾又惊又喜,叫道:“佩瑛,你回来了!”听不到回答,不禁又是大奇:“在这房
    间里的,难道还会是别的人么?”
    她与韩佩瑛曾同住数月之久,知道韩佩瑛有这个习惯,临睡之前或者静坐之时,必定要
    点一炉沉香屑的,心里想道:“别的人绝不会跑到她的房间里点起沉香,想必是佩瑛来过,
    但现在已经走了。”当下在窗口一张,里面果然不见人。
    奚玉瑾道:“这是我和韩小姐住过的房间,哥哥,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奚玉帆面上一
    红,说道:“恐怕不大好吧?”奚玉瑾笑道:“你太拘谨了,怕什么呢?如果将来……”奚
    玉帆正色道:“妹妹,不许胡说!你别忘了,韩小姐现在还是谷啸风的未婚妻!”
    奚玉帆的意思是对朋友的妻子应该尊重,听进妹妹的耳朵,却变成了对她的讽刺。奚玉
    瑾不禁黯然,心里想道:“不错,谷郎现在退婚尚未成功,世事难料,谁也不知将来会怎么
    样,我也不好想得太如意了。”
    奚玉帆话出了口,发觉无意之中刺伤了妹妹,连忙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忧,啸风是个
    说—不二的人,他不会对你负心的。”
    奚玉瑾勉强笑道:“谁担忧了?我只是怕你担忧。不过,说正经话,这房间里好像有点
    异样,韩小姐既然不在里面,你进去也是无妨。帮忙我看一看吧,说不定会发现什么线索。”
    妹妹这么说,奚玉帆倒是不能不进去了,进去一看,只见被褥凌乱,那是刚才给任天吾
    乱翻,谷啸风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床前水渍未干,印有两只鞋印,一大一小,十分明显,是
    一男一女的鞋印。这是谷啸风刚才泼的那一盆水造成的。
    奚玉瑾不觉心里起疑:“这男子又是谁呢?难道,难道……唉,我不应该这样想,啸风
    怎会背着我又与佩瑛勾搭,佩瑛也不是那样的人。”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得哥哥说道,“好
    像有人来了。”
    两人走出房门一看,只见一个相貌威严的青衣老者已经踏进庭院,正在叫道:“啸风,
    啸风!”
    奚玉帆怔了一怔,正要问他是谁,这老者先说道:“你们是百花谷奚家的玉帆和玉瑾两
    兄妹吧?啸风已经走了么?”
    奚玉帆诧道:“请问老丈高姓大名,怎的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青衣老者微笑道:“老朽任天吾,正是谷啸风的舅父。”原来他是从丐帮分舵赶回来的。
    丐帮帮主陆昆仑因见谷啸风迟迟未到,恐怕他有意外,是以叫任天吾回来看看。
    奚玉瑾怔了一怔,说道:“久仰任老前辈大名,却不知老前辈原来就是啸风的舅父。”
    任天吾忽墙伸出中指,向庭院中的一棵佛手树戳去,指法快如闪电,一伸一缩,便即收
    回,只见树身上已现出七个小孔,都是指头般大小,当然是给他的指力戳穿的了。奚玉瑾和
    她哥哥都不禁吃了一惊,看得出他是以指代剑,使出了一种极上乘的剑法。
    任天吾微笑道:“这是我家的七修剑法,啸风早已得他母亲传授,想必你们也见过吧?”
    奚玉瑾不敢再有怀疑,当下兄妹二人连忙以参见长辈的礼节,与任天吾重新见过了礼。
    任天吾哈哈笑道:“不必客气,奚姑娘,你和啸风的事情,老朽也是早知道的了,你们是几
    时到的?”
    奚玉瑾面上一红,说道:“我们是刚刚到的,还未找着啸风,任老前辈想必是已经来过
    这儿的了?”
    任天吾道:“我是今日上午到的,而且就是在这间房间里和啸风甥儿会面的。”
    奚玉瑾得知消息,又喜又恼,心里想道:“原来那个男子果然就是啸风。怪不得他的舅
    父会找到这里。”当下说道:“任老先生,我们正有许多疑问,想向你老请教。”任天吾道:
    “好,那咱们就进去淡谈。你们在这间房间,可是发觉有什么不对么?”
    任天吾老于世故,一看他们的神色,已经猜到了几分,心知奚玉瑾定是在吃韩佩瑛的无
    名醋了。
    宫锦云是在任天吾离开房间之后,才给谷啸风发现的,是以任天吾重回这间房间,看见
    了女子的足印,也是颇为诧异:“原来那臭丫头躲在家中,我出去之后,他们二人方才私会,
    糟糕,倘若当真如此,我在她家的举动,岂不是要让这臭丫头知道了。”像奚玉瑾一样,任
    天吾也以为这个女子,必是韩佩瑛无疑。
    心念未已,只听得奚玉瑾已经问道:“任老前辈可曾见着韩小姐么?她和啸风是不是在
    一起的?”
    任天吾计上心来,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奚姑娘,你是聪明人,啸风进了这间房间,
    不是为了与他的未婚妻私会,还是为谁?唉,我也曾劝过啸风的,他偏偏不肯听我的话。一
    个男子,三心二意,他是我的甥儿,我也要为他抱愧了!”
    任天吾真不愧是老奸巨滑,奚玉瑾问他是否见着韩佩瑛与谷啸风同在一起,他没有说
    “是”,也没有说“否”,只是责备谷啸风不该三心二意,同时又用反问的语气问奚玉瑾:
    “啸风进了这间房间,不是为了与他未婚妻私会,又是为谁?”这样的答复比直说“亲跟看
    见”更有效力,更能达到挑拨和离间的目的,但又不落把柄,即使将来三面对质,他可以把
    那句反问的说话,说成是他的猜测,谷啸风也不能指责他是说谎,因为他并没有说是“亲眼
    看见”嘛,何况涉及男女私情之事,每一方面都会感到难以为情的,照常理而论,也绝无三
    面对质的可能。
    但这番说话,在奚家兄妹听来,却不啻是证实了谷啸风是在韩佩瑛的香闺与她幽会了。
    奚玉瑾不禁心中一阵酸痛,暗自想道:“怪不得不见他们,想必是因为他们的幽会给舅
    父撞破,不好意思,故而跑了,真想不到啸风竟然是这样的负心汉子,一面与我海誓山盟,
    一面却又与佩瑛暗中勾搭。”
    奚玉帆呆了半晌,心里很为妹妹难过,但却说道:“韩小姐本来是啸风的未婚妻,他们
    两人就是在闺房相会,也没有值得非议,其实啸风若是和韩小姐成婚,那也是一件美事,瑾
    妹,你和韩小姐是好朋友,你也该为她庆幸啊!”他说这话,一方面是替妹妹开解,—方面
    是为妹妹掩饰,一方面却也是自己替自己开解。
    奚玉瑾却比哥哥精细得多,忽地想起:“任天吾何以不赞同啸风娶佩瑛呢?他和韩大维
    即使不是好朋友,也总是有交情的;相反,和我们奚家却是素无来往,何以他要偏袒我呢?”
    任天吾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意,说道:“我并非对韩姑娘抱有成见,我不愿意甥儿与韩家
    联婚,那完全是为了韩大维的缘故!”
    奚玉瑾道:“对了,我正想向任老前辈请教,韩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奚玉帆则
    是惊疑不定,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韩大维,他,他不是好人?”
    任天吾叹了口气,说道:“这真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韩大维
    确实是个私通蒙古鞑子的奸细!”
    此言一出,奚家兄妹都是大吃一惊,同声说道;“韩大维确是奸细?这,这怎么会!”
    任天吾道;“他家的事情就正是他布下的圈套,叫别人以为他是遇上仇家的。丐帮的陆
    帮主已经发现了他私通鞑子的铁证了。”当下将他和陆昆仑说过的那番说话,重新对奚氏兄
    妹说了一遍,并说出了在那老仆手里发现的半封密信,如今正是在丐帮的手上。
    任天吾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向以方正不苟闻名,何况他又拖了一个丐帮帮主陆昆仑做
    “陪证”,这样一说出来,奚玉帆、奚玉瑾这两兄妹就是不敢相信也得相信了!
    奚玉帆呆了半晌,说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不过—一”任天吾已知他要说什么,立
    即便打断他的话头,说道:“韩小姐是否父女同心,老朽并无所知,不敢妄加揣测。但韩大
    维既然是那样的人,老朽身为啸风的舅父,自是不愿他与韩家再有任何关系。可惜他不知怎
    的,本来说是要来退婚的,见了韩小姐之后,却又把持不定了。他不肯听从老朽之劝,那也
    是无可如何!但老朽却想劝劝你们——”奚玉瑾谈淡说道:“劝我们什么?”任天吾道:
    “听说你们要把九天回刚百花酒送给韩大维,这洒不送也罢。”
    奚玉瑾苦笑道:“现在是要送也不能了,那一坛九天回阳百花洒早已在途中给人抢去。”
    任天吾怔了一怔,道:“是什么人抢去的?”心想奚家兄妹武功不弱,能够在他们手上抢了
    东西的,定非寻常之辈。
    奚玉帆道:“是两个年纪和我们不相上下的少年,惭愧得很,我们至今尚未知道他们的
    来历。”
    任天吾听说是两个少年,颇感意外,当下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似乎也不必在韩家久
    留了。”
    奚玉帆心里想道:“这位任老前辈大约不会骗我们的,谷啸风和韩小姐既已重归于好,
    即使找得着他,那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见着他们,我可以为他们庆幸,只怕妹妹难免伤心。”
    思念及此,不觉黯然,说道:“妹妹,任老前辈说得不错,咱们还是走吧。”
    奚玉瑾尚在沉思,任天吾又道:“你们可有什么别的事情么?”奚玉帆道:“并无别事,
    只是离家日久,我们也想回去了。”
    任天吾道:“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情,老朽倒想请奚少侠暂缓归期。”奚玉帆道:“不知
    老前辈有何差遣?”任天吾道:“不是我的事情,是丐帮有件大事,老朽代陆帮主挽留两位,
    帮帮他的忙。”
    奚玉帆道:“丐帮有事,晚辈理当效劳。但却不知是否力之能及?”任天吾道:“丐帮
    要给义军送一批军饷,须得多有几个高手帮忙押运,鞑子指日即将攻到洛阳,此地也得有人
    帮忙守城。这两件大事都是有性命之忧的,谁也不敢说一定可以成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奚少侠愿不愿意舍身帮忙,老朽不敢勉强!”
    奚玉帆给他一激,不禁热血沸腾,说道:“晚辈虽然本领不济,为国赴难,却也不敢后
    人。只要陆帮主许我执遍随镫,晚辈岂辞赴场蹈火?就烦任老前辈给我们兄妹引见吧。”
    奚玉瑾忽道:“哥哥,这是正事,你去我不阻拦,但我却想回家。”奚玉瑾忽然说要回
    家,奚玉帆不禁人感意外,心想:“妹妹—向不是怕事之人,难道她是受不起这次的打击,
    以致心灰意冷了?”
    奚玉瑾道,“若在平时,有周二和小凤在家,我自是放心得下,但如今战火已起,虽未
    波及江南,亦已人心动荡,随时都可能有大小乱事发生。百花谷之役,咱们又得罪了不少各
    路好汉,虽说后来有佩瑛露面,风波暂告平静,但这梁子却是未曾化解的。难保没有哪一位
    在咱们手里吃过亏的好汉,趁咱们不在,又到百花谷来找麻烦。哥哥,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
    候才能回来,家中总得有人料理,我看还是让我回去的好,也免得你在外担忧。”
    这番活说得合情合理,奚玉帆不禁心头酸楚,想道:“不错,我此去是否能够活着回来,
    实未可料,奚家也总得留下一个人。”于是说道:“好,那你就回去吧,有你看守老家,我
    更可以安心报国。”
    任天吾安排下的圈套,只钓得哥哥上钓,不免有点失望,但一想:“天下女子没有哪个
    是不吃醋的,这位奚姑娘料想是决不能和那臭丫头和好的了。她回杨州去看守老家,当然也
    不会重来,更不必怕她坏了我的大事。”任天吾虽是老奸巨滑,但也不敢太着痕迹,奚玉帆
    既然同意了妹妹回家,他也只好不再说了,当下兄妹分手,哥哥跟着任天吾走,妹妹自行回
    家。
    奚玉瑾在看不见哥哥的背影之后,暗自说道:“哥哥,我不是存心说谎的,但在这老家
    伙面前,我却不能实话实说。为了啸风,我只好如此,请你不要怪我。”她估量任天吾是看
    不见她的行踪了,于是,绕个圈子,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原来她并不是真的要回家的。
    原来这两兄妹的性格颇有不同,奚玉帆忠厚老实,奚玉瑾却是精明能干,而且,工于心
    计。她不是不信任天吾的说话,但却不是完全相信,她想谷啸风不惜为了她力抗群豪,又当
    着金刀雷飘的面说过要到韩家退婚,他如何还能与韩佩瑛勾搭?即使他真的这样不要脸,韩
    佩瑛的为人她是知道的,韩佩瑛也决不会如此下贱!因此,她心里自思:“纵然他是在佩瑛
    的香闺与她相会,内中也一定是别有因由。决不会是那老家伙所想象的男女幽会。我千里迢
    迢,来到此处,见不着谷郎,怎能轻易回家?不,我一定要查明真相,免得遗憾终生。”
    按下奚玉瑾不说,且说谷啸风和宫锦云在山上找不着公孙璞,谷啸风—看天色已晚,说
    道:“前面已无去路,咱们还是回韩家等他吧。”心里则在想道:“这个时候,玉瑾只怕也
    已经到了韩家了?”
    宫锦云无可如何,只好跟他回去,一路走一路叫:“公孙大哥,公孙大哥!”可怜公孙
    璞此时正在瀑布后面,和西门牧野作舍生忘死的恶斗,瀑布声若雷鸣,哪里听得见她的叫喊?
    宫锦云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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