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百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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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得多。
偶尔管家和袁医生这两个比他和白锦交情长的人试图说点什么交心的话时，白锦总是冷冷的看着他们，有时候冷笑一下敷衍着，但更多的时候是不予理睬或者直接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赶人。
范成是从不在白锦面前多说话的，首先他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其次他也只想做自己的事，一点也不想夹到这些少爷们的事情里面来。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发觉白锦的身体是真的在变差。以往他们送东西进去，白锦还常常是在看书或者电视，淡淡的样子。渐渐的，有一两次他们进去就发现白锦闭着眼在沙发或者躺椅上假寐，神色之间很是疲倦。
韩铮卿对白锦用药这件事袁医生和他们都知道，袁医生虽然常来，但白锦却和他没什么交流，偶尔看到白锦很倦怠的样子，想带白锦去做个全身检查，白锦却只会很嘲讽的讽刺他，袁医生本来就愧疚，白锦把他和韩铮卿看做一丘之貉，他也无话可说，不知不觉就一味的顺着白锦。
范成把这些看在眼里，但他没有说出来。他心里面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像是愧疚又不是，大少爷给白锦用的药，是他亲手送去的，他总觉得白锦精神变得很不好是因为用了那些药的原因。所幸大少爷并不是常用那药，当让他们关掉监视器的时候，范成就知道房间里会发生什么，更何况白锦夸张的叫声想让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难。
好在这样的时候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次。可即使这样，等到了快九月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
那天白锦的午餐是范成送进去的。
他进去的时候白锦半靠在床边的躺椅上，看着外面园子里的花草发呆，听到开门声，白锦动了动头，但并没有看过来，反而侧着脸闭上了眼睛，头靠在窗棱边，虽然削瘦了不少，但却比范成大半年前看到他的时候平静祥和的不少。
范成正准备出声，白锦却突然低声的在他前面开了口，声音带着些忧郁，他说：“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带了温言来见我，你还记得吗？”
“他用要拯救我的目光怜悯的看着我，后来他一直觉得他能把我治好，我只要稍微表现得正常一点，他就非常高兴……”
范成想起几个月前就消失不见的温言，加上他后来从那两个保镖那里听来的东西，干脆的出声打断了白锦：“锦少爷，我给您送午餐来了。”
白锦听到他的声音，终于睁开了眼睛，但并没有一点尴尬，只是平平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是里德叔叔呢！”
然后指了指茶几：“放那儿吧！”
范成放下东西，推到一边，他要等着白锦吃完再把餐具拿出去。
白锦掀开腿上的薄毯，用托盘里的热毛巾擦着手，边擦边对范成说：“我是治不好的了，也许哪天就会无声无息的死了，你也算是帮过我的忙，找个理由离开吧！否则等我死了，韩铮卿难免不会发泄到你们头上。”
白锦的话，范成是不会信的。
白锦是什么人，范成这段时间算是彻底见识了的，要说韩家大少爷是凶狠残暴的狮子，那这位锦少爷无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连温言那样一心一意维护他的人，他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就拿来利用，更何况自己这样的。
范成想着怎么回答才最合适，既不得罪这位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性格却喜欢睚眦必报的锦少爷，又不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最后他干脆直直的瞪着白锦问了出来：“锦少爷想说什么？”
白锦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好心起来的。
白锦喝了一口浓汤，看着他低低的笑出声：“你倒是比温言厉害。”
范成在心里腹诽，温言那是被你迷了心智。
白锦收起了笑脸，望着窗外，幽幽的开口：“我的一生可能也就是个笑话，真以为自己是韩家的少爷，连和自己的父母也不够亲近。”
范成一皱眉：“锦少爷要我做什么？”
白锦转头很是赞赏的对他笑了笑：“我记得我是有个妹妹的，比我小八岁，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到韩家来了，我只见过她两次，是在我母亲去世之前。”
“你想要我帮你找她？”
白锦摇头：“她应该也不在这世上了，我想知道她葬在什么地方。”
范成看着他，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白锦也直直的看向他：“我不凭什么，人死之前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愿望。你愿意便帮我查查，不愿意也就算了，韩铮卿知道了也没什么。”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白锦开始吃东西，等他吃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范成把餐具收走。
但他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当天晚上守在门外的人有范成，韩铮卿又给白锦用了药，一如既往的听到白锦的声音时，范成突然觉得那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凄凉和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白锦，若在以前他是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的。可每每这种时候，听到白锦的声音，他还是不能完全说自己心里没有愧疚，自己连人都杀过，却独独在这件事情上有些耿耿于怀。
房间里白锦的声音戛然而止，十几秒钟之后，房门突然被大力的拉开，然后就看到韩铮卿只在腰间围了浴巾，神色慌张的喊道：“去叫袁医生马上过来。”
然后门也没关的又跑了回去，范成让另外一个去打电话，然后转身就从大开的门往里看到赤裸的白锦抽搐着惨白的身体，眼睛正缓缓地闭上，目光的方向朝着范成所在的门边。
那样子的目光，瞬间就让范成僵硬了全身，就像闭上了再也不会睁开一样，就像下午他的请求真的是遗愿一样。
☆、第三十二章
“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
“心泵衰竭，就是心脏排血功能衰竭。”
袁医生揉着额头，异常痛心，他怀疑白锦一直在向他隐瞒自己身体的状况。
韩铮卿一拍桌子，他没兴趣管这些医学专业的东西，他想知道的是其他事。
“我只想知道，和使用西地那非有没有关系？”
袁医生深吸了口气，回道：“有，这件事我负全部责任，任凭大少爷处置。”
“我处置你有什么用？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在他身上多用点心？心泵衰竭是一天才表现出来的吗？”
韩铮卿暴怒的吼道，他简直不敢想象哪天白锦死在床上，是他身下，就因为自己和着群人的疏忽。
“偶有检查发现血压和心率方面的些微异常，和使用西地那非的后遗症非常相似，而其他方面，锦少爷从未表现出不适，所以……”
韩铮卿挥手截断了他的话：“算了，他连我都能骗过去，更何况是你们？我想知道他详尽的体检报告。”
“是，十多个小时后报告就能出来。”
等韩铮卿隔天把报告拿到手，他就知道白锦又想干什么。
白锦想让他更后悔，所以关于他的身体他什么都不说，也许最后他死了，自己才知道他为什么死，这样自己终生的悔恨就会更甚。
白锦真是一刻也让人不能放松，温言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他就又开始对自己用新手段了。
可看到这份报告，他也不愤怒白锦对他耍层出不穷的报复手段了，他却不想白锦像报告上预测评估的那样那天就停止了呼吸。
白锦怎么能死呢？白锦死了，他怎么活？
韩铮卿把贴身照顾白锦的女佣人直接换成了心肺科有医师执照和临床经验的医生，他就不信这样白锦还能把那些蛛丝马迹藏得严严实实。
对韩铮卿的这些安排，白锦没什么反应，最近也只有一件事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高兴。
他休克后醒过来的第二天，范成给他送晚餐，出去之前问他：“你妹妹叫什么？”
白锦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范成这么快的答应帮他这个忙，看来他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眼还是挺有用的嘛！
擦了擦嘴，白锦优雅的吐出几个字：“白毓，十岁。”
又隔了几天，范成来回他：“那次事后统计的名单里没有那个名字，白家的家族墓地里也没有。”
白锦听了，闭着眼睛笑了。
睁开眼睛，看到范成在盯着他，他安慰的对他说：“放心，一个小女孩，害不了你们家大少爷。谢谢你让我知道白家或许还有一丝血脉在。”
范成觉得，他说话的那样子，活像他自己注定是个死人，在不久的将来。
韩铮卿这边因为白锦的病，房子里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小心谨慎了起来。唯独白锦，他一点也不焦躁的很是听话，彷佛要让袁医生觉得他先前的故意隐瞒都不存在。
白锦在这里很舒适的养着病，在里德他们这些知情人看来，被白锦利用的颇为彻底的温言，只怕他早就忘得连渣都不剩下了。
不过白锦忘了也是好的，免得知道了温言的身份，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房子里恐怕没人不知道此刻外面因为季家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出现而不得安宁，局势不明。除了白锦，他自己没兴趣去打听温言的事情，其他人更是被禁止向他透露这方面的事情，他自然什么也不知道。
半年前，温言突然被韩家大少爷的亲信送回季家去的时候，整个季家都哗然了。看温言被送回来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当家人打的如意算盘是落空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了韩家的大少爷，但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把温言赔进去。
本来以为韩家很快就会给季家颜色看看了，但韩家大少爷那边却始终没有动静，但回到季家之后的温言却是像变了一个人。
温言以前是万万不会想和季家扯上任何关系的，但他在身体痊愈后去了一趟英国，几天之后回来，不仅愿意改姓季，入了季家的族谱，对他父亲季其明宣布他为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毫无不满，甚至非常用心的跟在他父亲身边学着料理起家族事务来了。
即使是季家的人，见过温言的人也不多，只知道他的职业是心理医生，是个性格颇为和善的人。可当人真正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才知道这人看上去温和无害，但洞察能力却不是一般的厉害，也许与他以前所从事的职业有关。
跟在其父身边不过几个月，处理起以前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却已经颇为顺手了。季其明本就对他很是看重和偏爱，于是不顾手底下的人反对，就将季家管着的一家船运公司给了他管。
这家船运公司航线遍布世界各国，说起来最大的股东还是韩家，只不过是委托给了季家在管着，几乎季家所有的产业都处于这种状态。
季其明派了好几个得力的心腹协助温言，自己也随时关注，又过了两三个月，发现温言做起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于是只留了心腹给温言，自己却把心思放到了韩家这边来。
季其明给韩家做了三十多年事，知道白锦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
但单凭着韩家大少爷，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动得了季家，何况韩先生还在，也是不会允许他那么做的。
要问季其明后不后悔那么对白锦，他是不会的。就凭白锦父亲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他就找不到后悔的理由。
不管韩家大少爷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要想韩家动不得季家，那季家就得更出彩才行。他始终认为温言是他最满意的继承人，一定能达到他的要求。不只是因为温言是他和最心爱的女人的孩子，更因为他知道温言看似温文尔雅，却是心性相当坚定且睿智的一个人。
所以现在季家有了温言，他还是颇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更何况他认领温言回季家的时候，连韩先生都是来出席了晚宴的。他现在，更想着怎么能够缓和和韩铮卿的关系。
毕竟，将来韩家可是韩铮卿的。
可大半年之后，当他隐约知道温言为什么被送回季家来，他才知道，他之前的想法简直自信过了头。
而那个时候，在几大家族之间的华裔上层圈子，都已经传着韩家二少爷，也就是白锦重病在床的消息了。
☆、第三十三章
“阿言，你以前不说，我也不想逼你。我在外面听到些传言，说你因为白锦得罪了大少爷，是不是真的？”
季其明突然从手下那里的得到这样的消息，受到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对着他一向喜欢和看重的长子冷下了脸问道。
刚从公司回来的温言一身疲惫，此时的他相较半年前廋了很多，人看上去依然温和，但目光中折射出来的气势却比以前的冷。
对他父亲的问话，他依然不打算坦白，他要做的事情，在付诸行动以前，他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
“父亲怎么也管起这些无聊的小道消息来了？”
喝了口茶水，淡笑着坐下来说道。
“什么小道消息，无风不起浪，你刚回季家，找你麻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要真是像外面说的那样因为那个白锦被大少爷送回来，对你很不利，你明白吗？”
温言看着为了自己忧心忡忡的父亲，心中滋味却是难受之极，父亲能够事事都为自己计划安排，有着这样舐犊之情的人，却那样狠心的对待白锦，但凡他当初能听母亲的劝告，不要对白锦这样过分，事情又何至于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世上的事情，件件都是有因才有果，因果循环的。若不是白锦被父亲伤的那样深，自己就用不着去韩家，也就不会爱上白锦，自然白锦也没有机会利用自己，季家也不会现在处在这种算是危险的境地。
从韩铮卿最后的态度看来，收拾他和季家是迟早的事情。他现在只求在自己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后，季家有幸得以保存，不要像白家一样，便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父亲，我管着航运公司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也可以试着交给几个弟弟管，您和韩先生毕竟是一辈的，您到韩先生那儿多走动，韩少爷也是无话可说的。”
温言思虑了一番，这才对他父亲开口。
季其明听他突然转了话题，不禁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你真的对那个白锦……”
话说到一半却被温言打断：“父亲，您应该早就清楚，您低估了白锦在韩大少心中的地位，不管怎么说，韩少爷都不会轻易放过季家的。短时间之
